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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剛出了客房,東方煒就看見一名家丁等候在外,說是張明德有事要找他商量,他點點頭,跟著家丁走到了前廳。
  “什么事?”東方煒一走進前廳,就看到張明德對著一張帖子皺眉。
  “東方公子,蘇縣令那只老狐狸送帖子來了。”他將帖子遞給東方煒道。“上面說他今晚要來此處作客,說要拜見您這位遠從京城來的貴賓吶!”
  “他的膽子倒是不小,自個儿找上門來了,我倒想看看是怎么一回事。”東方煒并沒有多大的反應。
  “公子要小心,這老狐狸不知道要玩啥把戲,實在讓我擔心。”自己雖是太子在蘇州的探子,但這“問霞別苑”在蘇州什么也不是,若是蘇縣令想在這里痛下殺手,就算他們有皇太子撐腰,也是遠水救不了近火啊!
  “你別擔心,讓他來就是。”東方煒揮揮手,眸中亮起一抹精光,也該是會一會蘇縣令的時候了。
           ※        ※         ※
  到了晚上,兩頂轎子准時地出現在“問霞別苑”,走出轎子的是蘇縣令,另一位則是一名身穿白衣,長得千嬌百媚的絕色女子。
  蘇縣令夜訪“問霞別苑”的目的不明,東方煒自然不愿讓練無瑕出席,以免遇到凶險,由于練無瑕并不知道到訪的人是誰,于是也听話地待在客房里。
  主人張明德在涼亭里設下了宴席,戰戰兢兢地招待著客人,一雙眼戒備地看著蘇縣令,就怕他這次夜訪有什么陰謀。
  “眼前這位可是名享京城的東方公子?”蘇縣令是一名清瘦的中年男子,斯文的臉上畜著些許胡子,他將第一杯酒敬給了東方煒,推崇道:“你們四兄弟的名號,連蘇州城都傳遍了,既然來到這里,怎么也得讓老夫招待招待,才不會失了地主的禮儀。”
  “好說、好說,縣令大人事務繁多,我怎敢叨扰。”
  “哈哈哈!東方公子,這蘇城好山好水,東方公子絕對會盡興而歸的。”蘇縣令朗聲笑道,又為東方煒和自己斟了一杯酒。
  “這里風景好,就連一間小小的寺廟,都能香火鼎盛、聲名遠播,我來蘇城,也是為了想開開眼界。”東方煒淡淡一笑,將話題帶到了“慈云寺”上。
  “想不到小小一間寺廟,名聲居然傳到了京城?”蘇縣令惊訝不已,轉身對身旁的女子道。“你這‘云□巫女’的本事不小,說不定哪一天,就連皇上都親自來蘇州一睹你的風采呢!”
  坐在蘇縣令身邊的絕色,正是東方煒今日在街上遇到、乘著神轎游街的“云□巫女”。
  “這一位就是‘云□巫女’?”東方煒不動聲色,也想知道蘇縣令葫蘆里在賣什么膏藥。
  “可不是,不瞞東方公子,所有前來‘慈云寺’的香客不為別的,全是為了我身邊這位‘云□巫女’,她不單有治病的本事,更有一項特殊的技藝,不如就讓她在此表演如何?”蘇縣令捻須淡笑,神情中充滿了得意。
  “不知她有何种本事?”東方煒揚眉問道,莫非這“慈云寺”里的巫女都有神通?就連這個冒牌貨也有一些不為人知的本事?
  “這‘云□巫女’擅長跳舞,每年蘇城的祭祀都是由她跳舞,我之所以帶她來,也是想讓東方公子開開眼界,讓東方公子一窺這‘云□巫女’的曼妙舞姿。”
  “是嗎?”東方煒噙著笑,目光停在張明德的身上,表示一切由主人作主。
  “張員外,不介意叫你的人起個調,讓我們一同欣賞巫女的舞技吧!”蘇縣令笑著詢問。
  “沒問題。”一來張明德不知這“云□巫女”是假;二來,他的确也想見識一下她會舞出何种曼妙的舞姿,于是點頭答應了。
  等張明德喚來一些懂得音律的家丁后,坐在蘇縣令身邊的女子緩緩起身,朝大家傾身行禮,踩著曼妙的腳步行到了涼亭外空曠的地方。
  “云□巫女”伸出修長、渾圓如玉的手臂,輕輕地舞動著洁白的雙袖,踩著似靜欲動的舞步,慢慢地擺動著身子,配合著旁邊的音樂聲,當真是趨步明玉舞瑤□、芳姿艷態妖且妍,像是在摹擬鳥飛鶴翔的姿態,又像舞著羽化登仙時那种絕美的姿態。
  所有人都看傻了眼,不敢相信世上居然有如此曼妙的舞姿,“云□巫女”輕輕地舞動著身子,极為自然地慢慢接近了東方煒,軌在她一回眸一甩袖之間,她突然向東方煒的眼睛噴出了一口气……。
  “啊!”東方煒愣了一會儿,直覺地伸手一擋,但眼中并無任何异樣的感覺,反倒是鼻間奇香扑鼻,腦門剎那間昏眩了一下。
  “東方公子!”張明德坐在東方煒的旁邊看得分明,緊張地喊出聲,但東方煒搖搖手表示無妨,他才松了一口气。
  “云□巫女”甩著白袖,腳步輕移又舞開了,她在空地上又舞了片刻,等到樂聲結束之后,一場撼人心魂的舞蹈也跟著結束了。
  “好!真是太美了!”張明德拍手叫好,眼睛還舍不得從“云□巫女”美麗的臉上移開。
  “東方公子,您覺得如何?”蘇縣令淡淡一笑。
  “的确是不同凡響的舞技,托縣令大人的福,東方煒今日算是開了眼界。”東方煒微微拱手,不忘以真气運走全身一回,确定自己是否有中毒的跡象。
  “哪里的話,公子喜歡就好、喜歡就好。”蘇縣令笑得好不開心,言談中,頗有和東方煒示好結交之意。
  一場丰盛的晚宴,就在笑聲不斷、舉杯邀酒和樂气氛中結束了。
  “時候不早了,該告辭了。”吃了個酒足飯飽,蘇縣令拍拍肚子,笑著站起身子,就要离開之時,他又忽然回頭,對東方煒道:“對了!我這還有一項禮差點忘了給東方公子了。”
  “蘇縣令何必大客气。”東方煒搖手,并不打算接受。
  “東方公子,這可是了不起的東西,這是‘慈云寺’里最特殊的靈藥,平常是求也求不到的,但住持相我是朋友,所以我隨身呢,就會帶上個几瓶,你我相識一場,就算留給你做個紀念,也是好的。”蘇縣令從腰中取出一只小瓷瓶放在桌上。
  “小小禮物不成敬意,但公子莫小看了這瓶藥,這可是‘慈云寺’里最值錢的東西,放在身邊,遲早會用得上的。”
  “如此多謝了。”東方煒表面上仍是不動聲色,內心開始揣測他的用意,但換個方向來看,手邊若是有了靈藥,自己也算是多掌握了一分線索。
  “好說,如此我就不再打扰了。”蘇縣令分別朝東方煒和張明德拱手道別,帶著“云□巫女”离開了問霞別苑。
  一直到兩扇大門關起,蘇縣令這才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那個東方煒會上當嗎?”“云□巫女”抬頭,宴席之間,她注意到了對方有一對深藏不露的精明眼眸,看樣子不好騙。
  “嘿!你送上的那一口毒,會有發作的時候,到時候,由不得他不服靈藥。”
  蘇縣令嘿的一聲冷笑。
  東方煒要是不服邪靈藥,就是死路一條,但若是服用了,嘿嘿!他這一輩子,就等著當一個廢人吧!
  “哈哈哈!不管是誰,和我作對的就只有一個下場。”蘇縣令狂笑出聲,乘轎离開了。
           ※        ※         ※
  涼亭內,東方煒与張明德也在討論剛才那一場好不容易結束的晚宴。
  “東方公子,您的身子真無不妥的地方,是不是要找個大夫仔細檢查,我也好安心哩!”張明德始終覺得不對勁,蘇縣令平白無故上門,真的只是為了獻殷勤這么簡單的原因嗎?
  “我剛才地運气檢查了一遍,并沒有任何异樣的地方。”
  “那么蘇縣令明天邀請公子過府一談,不知公子有何打算?”張明德又問道。
  剛才在席間,因為有談到“慈云寺”失火一事,于是蘇縣令特地邀請了東方煒明天至蘇府一趟,可以更詳盡地討論“慈云寺”的問題。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東方煒沈吟了一會儿,做出決定。
  “我明白了,公子是聰明人,應該知道怎么做。”張明德心知東方煒已有打算,便不再多說。“至少今日的晚宴讓我們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蘇縣令与‘慈云寺’的關系的确良好,不然就不會將‘云□巫女’時時常在身邊了。”
  “嗯,兩者之間是否真是狼狽為奸、同出一气,總會弄個水落石出的。”東方煒點點頭,真正的“云□巫女”在自己的身邊,他相信自己會問出事情真相的。
  “夜也深了,公子早些安歇吧!”
  “今晚辛苦張員外了。”東方煒拱手道謝,几日下來,他也察覺出張明德是一位心思相當細密的人,難怪會成為義兄在蘇城的眼線。
  “哪儿的話,若是公子能順利逮到蘇縣令的小辮子,也是人民的福气。”張明德笑著回答,他早認定了東方煒是人子殿下派來肅清貪官污吏的,對他的態度自然不同。
  “希望如此。”東方煒淡淡一笑,轉身离開了涼亭。
  無瑕雖是“云□巫女”,但他絕不相信單純如她,會是那名可以禍世的巫女,反倒是蘇縣令有許多神秘的地方,既然如此,他自然不需要對任何人泄漏練無瑕真正的身分,張明德要的只是蘇州城的安定,其他的,就不是他該知道的。
           ※        ※         ※
  回房梳洗一番后,東方煒很自然地又回到練無瑕的房間,在一頓各怀鬼胎的虛假宴席之后,此刻他需要的只有無瑕,只要和她在一起,看著她的笑臉,自己的心情就會變得极為輕松。
  “無瑕。”他輕敲房門,跟著“呀”一聲地將房門推開。
  房間冷冷清清的,桌上只點了一根蜡燭,床上的被子摺得整齊,完全沒有睡過的痕跡,東方煒低咒一聲,心中隱隱有一股不祥的預感。
  “該死的!”再次仔細地檢查過之后,東方煒确定練無瑕又再一次离開了。
  正當他鐵青著一張臉、踏出門檻准備出外尋人的時候,不遠處,居然看到了一身青衣的練無瑕!她正在距离自己約莫三公尺的地方踱步,時而仰頭看星空、時而低頭玩弄裙擺,一副很無聊的模樣。
  “練無瑕!”那种以為已經失去、卻發現其實沒有的感覺是狂喜沒錯,但是怎么也壓不過他發現無瑕不見時那种焦慮与狂怒,所以他還是只能大喝一聲,一來發泄怒气,二來好确定那一抹纖細的身影是真是假。
  “喝!”她被這聲怒吼嚇了好大一跳,身子震了一下,几乎要跌倒了。
  下一秒,她已經被一股力道掠過,還來不及反應,整個人就被壓進一具溫熱熟悉的肉牆。
  “公子?”她遲疑地喊著,味道很熟悉沒錯,但是她整個人被壓得連頭也抬不起來,實在無法确定對方是不是東方煒。
  “哼!”無瑕听到頭頂上傳來一聲悶哼,跟著按在她背上的束縛力量解除,她抬起頭,看到了東方煒一雙含怒的黑眸。
  “你在生气?為什么,今晚的宴席不好玩嗎?”她偏過頭,有些好奇地開口。
  “可是也不對,張員外不像是會這么做的人。”
  “你為什么在這里?”算了!和她生气簡直是白費力气,因為練無瑕根本就不懂他生气的原因。
  “啊!”她像是忽然想起自己在花園踱步的原因,俏臉一紅。“沒有,就是睡不著,所以我出來走一走。”
  “為什么睡不著?”他挑眉疑問,捧起無瑕的臉逼她望向自己,剛才那种心頭糾結的感覺不好受,他可不能讓她以一句“睡不著”就打發了過去。
  “睡不著就是睡不著,哪有為什么?”她蹙眉,堅持己見。
  “那我換個方式問你,一般人要是心里有事,就會睡不著,那么讓你悶在心里,睡也睡不著的事是什么?”剛才地又是沈思又是歎息的,一定有問題。
  “沒有。”練無瑕脹紅一張小臉,拚命地搖頭。
  “無瑕,你還是不愿意相信我?”他眯起眼,瞧她這种反應,還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這……這不是相不相信你的事。”她難為情地別開臉,不知所措,卻也明白若是她不說清楚,以東方煒的個性一定不肯甘休。“我……我是在想今天發生的事啦!”
  “今天發生的事?”這下子換成東方煒不明白了。是她身分暴露一事,是遇上惡人的事,還是“慈云寺”的事?但這都沒必要面紅耳赤吧!
  “從來……我從來不知道兩個人……兩個人之間可以這么的親近,就好像變成一個人的感覺一樣,這种感覺我從來沒有過,但是……總覺得我已經不是原來的我了。哎!我自己也想不明白,所以才會出來走一走。”練無瑕紅著臉、低垂著頭,雖然有些吞吞吐吐,但總算讓東方煒听明白了她在說什么。
  “你睡不著,就是在想這個?”東方煒有些訝异,卻有更多得意。
  這個單純到几乎無求無欲的小巫女,原以為她一輩子都會如此,所以他在態度上才會采取強勢手段,逼著她跟在自己身邊、逼著她習慣自己,不讓她离開,而現在,無瑕終于發現到了經過那一場歡愛之后,兩個人都回不到原點,生命中的一切都將有所改變,那么感謝老天,他的苦難日子或許就要結束了。
  “嗯,我說完了。”練無瑕松了一口气,忽然覺得不再煩惱,于是她抬起頭開心地問道:“原來有心事要說出來才會快活,那么該你了!”
  “我?”東方煒听了她的話,不禁十分錯愕。
  “對,剛才你一見到我,就好生气好生气,你一定也是有心事,你把它說出來,就不會煩惱了。”練無瑕漾著一張笑臉鼓勵著。
  “我沒有心事。”東方煒搖搖頭,他不會告訴這個小巫女自己是因為見不到她心慌意亂,所以才會這么生气。
  “可是你剛才真的很生气!連叫我的名字的語气都好凶!”練無瑕怀疑地蹙起兩道彎眉,總覺得東方煒的笑容很詭异。
  東方煒正在思索要用什么藉口搪塞的時候,忽然察覺到附近有人影落地的聲響,他机警地轉身,將練無瑕擋在身后,跟著大喝道:“什么人?”
  “嘿嘿!小倆口甜甜蜜蜜的,當真讓人欣羡。”一名蒙著臉、身穿黑衣的男子從陰暗處走出,手上拿著一把亮晃晃的大刀。
  “你是誰?”東方煒也取下了腰間的軟劍,戒備地望著對方。
  “嘿嘿!‘破雪銀刃’?這也難怪我那些兄弟會敗在你的手上。”黑衣男子瞥了一眼東方煒手上的軟劍,眼中露出貪婪的光芒。
  “你的兄弟?”東方煒微一沈吟,一方面在心中過濾人選,一方面卻不以為意地笑道:“我這‘破雪銀刃’的确殺過不少敗類,但不知你的兄弟是誰?你要是不報出個名號,我這劍下豈不又多了一個亡命的無名鬼?”
  “呸!要知道我兄弟的名,就下閻羅老爺那儿去問吧!”他被東方煒的話所激怒,大刀一甩,就開始朝東方煒猛烈攻擊。
  “無瑕,去找人。”東方煒運勁將練無瑕輕輕一送,不想讓她被波及。
  練無瑕眼見東方煒有危險,慘白著一張臉,就往另一頭沖去,想多找些幫手幫東方煒一直到練無瑕的身影不見了,這才將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眼前的敵人身上,對方攻得极凶,他也避得很快,十招過后,東方煒已經認出對方的身分了,他的招數和今天早上交手的漢子明顯是同一路的,也就是說,他有可能是蘇縣令手下的人。
  “告訴你的主人,先送禮、再送來刀,真多虧了他有這等巧思。”東方煒在打斗之中笑著說。
  “嘿嘿!說到主人的贈禮,你可別嚇得腳軟!”對方見自己的身分已被東方煒識破,也不再隱藏,下一秒,已經將大刀撞得密不透風,跟著數十枚小刀已經破風而來,朝東方煒射去。
  “你的能耐就只有這樣嗎?”東方煒運勁一揮,以軟劍將小刀都掃落地面。
  就在這個時候,被打落在地的小刀忽然起了變化,從劍柄處冒出了陣陣白煙,竟是与晚宴上,東方煒吸入的是同一种香气。
  “這……”腦門再次傳來一股昏眩感,東方煒心中大叫不妙,立刻屏住气息,但他發覺已經來不及了。
  這次不只是頭腦感到暈眩,就連眼前地出現了一閃一閃的幻覺,就在這時,他听到前方傳來一聲怒吼,直覺地學劍來擋,硬生生地擋下了對方砍來的大刀。
  “東方公子,喜歡我們主人獻上的禮嗎?”邪惡的笑聲揚起,一柄小刀無聲地插入東方煒的胸口。
  “喝!”雖然中了暗招,但東方煒將真气運于雙掌用力向前一推,耳中听見敵人“哇”的一聲,被他擊斃于掌下。
  敵人已被他擊斃,東方煒卻也撐不住了,他腿一軟,直直地倒了下去,在陷入昏迷之前,他隱約听到了練無瑕的喊叫聲,然后完全失去了知覺……。
  意識昏昏沈沈之際,東方煒隱隱約約听到了談話的聲音。
  “這下子該怎么辦?這毒連大夫都不會解,這該如何是好、如何是好?”是張明德焦急的聲音。
  “對了!老爺,東方公子不是有一瓶‘慈云寺’的靈藥?”一個陌生的聲音這么說著。
  “靈藥?”張明德絕望的聲音中,增添了一絲希望。
  不能用藥!東方煒雖然口不能言,但是仍想起了無瑕曾經和他說過的話--此藥一用就會上癮。這就是蘇縣令的賊心了,讓他受了傷,卻不得不服用此藥。
  “這到底是不是靈藥?我不能拿東方公子的性命冒險。”張明德說著。
  “讓我來吧!”是練無瑕的聲音。東方煒欣慰地辨認出她的嗓音,莫名地,覺得心安了許多。
  “練姑娘?”
  “若它真是‘慈云寺’里的靈藥,只有我知道要怎么使用它。因為我才是真正的‘云□巫女’。”練無瑕以一种前所未聞的篤定聲音開口。
  無瑕!別說出你的身分!東方煒在心中喊著,但仍是開不了口。
  跟著,東方煒又陷入了昏昏沈沈之中了……。
  他的体內,像是有一把怎么都無法熄滅的人,燒得他的五髒六腑都好痛,唯一支撐他的,是他手邊有一股冰涼的力量,像是沁涼的湖水、又像是溫和的風,始終緊密地握著他的手,那一股力量從手心傳到了心口,赶走胸口那种疼、那种痛,緩慢地緩慢地讓他從火熱中冷卻,然后,讓他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睜開眼,看到的是趴睡在床邊的練無瑕,她的手,緊緊地握在自己的掌心,東方煒這才明白,她是救自己离開那火熱的沁涼。
  東方煒微微震動的手,讓緊握著他的手的練無瑕惊醒了,她瞧見東方煒終于睜開了眼睛,喜悅地流下了兩道淚水。
  “別哭了,瞧你,將眼睛都哭腫了,還是不懂得照顧自己。”憔悴的容貌、嘶啞疲倦的聲音,顯現出他剛自鬼門關前走了一遭。
  “我只是……”練無瑕哭花的臉蛋綻開一抹可怜兮兮的笑,伸手拚命地抹開淚水,就怕眼前同她說話的東方煒是幻覺。“我不哭……不哭……”
  東方煒看到她狼狽的模樣,不自覺地扯開一抹笑,不料卻牽動了傷口,讓他痛得呲牙咧嘴,更讓練無瑕再次嚇白了一張臉。
  “你別動!你不要動啊!傷口要是再出血怎么辦?要是你又昏過去了怎么辦?”練無瑕又急又慌,原本在眼眶打轉的淚水又落了下來。“大夫呢?我去叫大夫過來,你別動啊!”
  練無瑕連忙起身,就要喊大夫過來。
  “無瑕。”東方煒制止了她。
  “可是你的傷口很疼。”她淚眼汪汪地,自相遇以來听東方煒的話習慣了,一時之間突然不知道該叫大夫來,還是該听他的話才好。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不礙事的。”東方煒嘴角微抿,輕聲道:“無瑕,我不會有事,再說,為了不讓蘇州城被你的淚水淹沒,我的身子必須要好起來,你說是不是?”
  “可是……”她仍然在遲疑。
  “你在這里陪著我就可以,我不需要大夫,只要你。”東方煒伸出手,緩緩地触碰她細軟的小手,仍是霸道地道:“听我的話,就這樣別動,還有,別想乘著我不能動的時候偷溜,知道嗎?不然我會很生气。”
  “嗯。”她也真的舍不得松開他的手啊!只能拚命地點頭,表示她明白。
  “很好。”男性的唇露出一抹滿意的笑,東方煒緩緩地開上了眼睛。
  被他握住的手心好熱好燙,就好像她的臉一樣,但是她一點也不在乎,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東方煒能夠好起來,其他的,都不重要!
  “無瑕,你用了靈藥了嗎?”東方煒又睜開眼,知道自己又活了過來,一定和那一句起死回生的靈藥有關。
  她點點頭。“嗯。可是你別擔心,我不會讓你受害的,一切都會沒事的。”
  但東方煒并沒有听到,疲倦的他已經再一次睡著了。
  練無瑕伸手探了探它的額頭,知道高燒退去,他的生命就不會有危險了。
  全蘇州城,甚至是所有人都不知道,這世上唯一能中和靈藥藥性、不讓人上癮的方法民有一种,就是加入另一种藥引,而這個秘密,唯有“慈云寺”里的住持師父和她知道,就連蘇縣令也不明白。
  “公子,無瑕不會議你有事的。”她緩緩掀開袖子,露出了纖細的手臂,原本細白無瑕的皓腕,現在上面卻布滿了無數的血痕。
  她拿起匕百,忍痛地又再一次划破自己的手腕,將一滴一滴的血,慢慢滴入盛放的瓷碗里。
  這就是“云□巫女”真正的秘密了,她的血--就是當今世上,獨一無二可以中和靈藥的藥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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