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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東方煒是被一种奇怪的感覺喚醒的,即便在自己的意識不甚清醒,即使他受了很重的傷,還是感覺到了。
  他從鼻間、口齒之中,隱隱嘗到了血的气味。
  緩緩睜開眼睛,東方煒發現自己仍躺在床上,瞥見窗外一片昏暗,天色未明。
  他撐起兩肘奮力自床上坐起,一個簡單的動作卻讓他流了一身的汗,他知道雖然体內的余毒尚未完全清除,但身子已經逐漸使得上力了。
  當練無瑕捧著一盆水進房門時,看到的就是眼前這副景象。
  “公子!”她連忙將木盆放下,焦急地奔到床邊,就怕東方煒一用力又將傷口迸開了。
  “無瑕,我沒事。”東方煒在她的幫忙下靠回床頭,慢慢吐出一口气,抬頭對她淡淡一笑。
  “身子覺得怎么樣?”她轉身擰起一條毛巾,細心地為他擦去額頭上的汗水,欣喜地發現他的臉色雖然有些蒼白,但气色看起來好多了。
  “我一共躺了几日?”東方煒蹙眉,因為看到了練無瑕眼睛下有著明顯的黑影,看樣子好几天不留休息了。
  “五天,公子的身子比我想像中的好,我本來預計公子會睡上十天八天才會醒來呢!”她見東方煒又能問問題了,這表示他身上中的毒并沒有其他的副作用,心中更是放下一塊大石頭。
  “我若是再晚几天醒來,怕是又要倒下一個人。”他握住練無瑕的手,仔細望著她的臉,無瑕的身子本來就單薄,但現在看起來更瘦弱了。“你也好几夜沒睡了吧?”
  “我沒關系!”她搖搖頭,想站起身來,卻發現身子有些輕飄飄的,“咚”的一聲,她又跌坐在床上。
  “別逞強,你也累了,就在我身邊躺著休息。”東方煒溫柔地將她拉進怀中,知道無瑕的体力已經完全透支,這些天她一定都是強撐著,現在瞧見他沒事了,精神一放松,身子自然就便不上力了。
  “不行……我還得去廚房拿藥……”練無瑕還是想從床上爬起,心中一直記挂著爐上鍋里還有一碗在熬的湯藥。
  “睡吧!你累了。”東方煒伸手在她的睡穴上輕輕一點,不讓練無瑕有任何拒絕的机會。
  東方煒拉起被子溫柔地蓋在練無瑕的身上,無限怜愛地執起她的手,這一個動作卻讓無瑕的衣袖滑下,露出了一截滿是傷痕的手臂。
  東方煒臉色一變,連忙將她的手臂抬起,仔細檢查是怎么一回事。上面橫長交錯的傷痕像是割傷,有些傷口甚至還沒收口。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直覺地想將無瑕喚醒問個清楚,但是看到她疲倦的面容,著實狠不下心,念頭一轉就想找張明德問個明白,他該知道這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練姑娘,我為公子送藥來了。”一名家丁將門打開,捧進了一碗還冒著煙的湯藥。
  “啊!練姑娘原來睡著了,我見爐上的藥一直沒人去取,于是就幫姑娘送來了。”家丁看到了躺在床上的練無瑕,于是對著東方煒解釋道。
  “謝謝你。”東方煒謝著接過那一碗藥。
  “那我先告退了。”家丁恭敬退下。
  東方煒注視著手中那一碗藥,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身子猛然一震,將藥湊到鼻間聞了一下,不出他所料!除了厚重的藥味之外,倘有一股淡淡的血味……。
  無瑕臂上橫長交錯的新傷、他口鼻問的血味!若是將兩者串連在一起,莫非在他夢中,口齒間嘗到的血味就是無瑕的血?他震惊万分地轉頭看著練無瑕,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         ※
  “唔……”經過漫長的休息時間,練無瑕從睡夢中醒來。
  她一開始還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只是覺得眼前的擺設很熟悉,半晌后她才猛然想起這是東方煒休息的房間,于是連忙從床上跳了起來!
  “我居然睡著了,真沒用!”她有些气惱地起身,伸手一摸旁邊的床舖,涼涼的,這表示東方煒已經沒有在她的身邊很久了,身為一個看護受傷的人,自己真是夠粗心大意的!
  她進房探視的時候是清晨,但現在窗外又是一片漆黑,她該不會是一睡便睡到了深夜吧?想到這里,練無瑕連鞋子都來不及穿好,就跌跌撞撞地想沖出去尋找東方煒的人影。
  “喝!”才走了沒几步,一經過床前的小圓桌,她就被一股力道扯住了身子,嚇得她整個人跳了一下。
  隱隱黑暗之中,她好像看見了一個人影,是誰燈都不點地坐在那儿?
  “是我。”低沈的聲音,解開了她的疑惑,也讓她松了一口气。
  “公子,你……你怎么不休息,為什么不點燈?”她伸手撫著胸口,真要被他的無聲無息嚇出一身病。
  “你這些天异极了,不點燈是為了讓你睡得更舒坦些。”東方煒一把將她扯進怀中,按在自己的腿上,順手將桌上的油燈點亮了。
  暈黃的燈光照在練無瑕的臉上,他瞧見她的气色恢复了一些,就連眼下的黑影也淡去不少,他一張緊繃的臉這才漸漸轉緩。
  “公子是為了我?”她有些受寵若惊,想起他的身上還有傷,直覺地想起身,但東方煒雙手一扣,就是不讓她离開。
  “你這些日子又清瘦了很多,不這樣抱著你,感覺上你好像要飛走似的。”他抵著她的肩頭輕輕歎息,腰際問的手又緊了些。
  “公子,如果……如果你不赶無瑕走,無瑕是不會离開的。”她听到東方煒的話,害羞地垂下頭,喃喃說出自己的心意。
  東方煒的傷,讓她明白了一件事--自己有多么在乎他的安危。當他受傷昏迷不醒的時候,她夜以繼日地守在他的身邊,就怕東方煒不再醒來……。
  “你為什么肯這么做?”他的手從無瑕的腰際轉向她的手,有些心疼地握住它,想起了上面那些傷痕。
  “公子對我很好,又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當然應該照顧公子。”
  “包括割破自己的手,以你的血當藥嗎?”東方煒以自制的語气問道,先一步摟住她,不讓無瑕逃開。
  “你……你知道了?”她的身子抖得很厲害,以另一只手緊緊握住了有傷痕的手臂,努力想掩飾些什么。
  “別遮了,我都看到了。”東方煒輕歎了一口气,將她滿是傷的手臂抬起來,湊到嘴邊,溫柔地印下一連串細碎的吻,等他再次抬眼,看到了眼眶里蓄滿了淚水的練無瑕。
  “公子,你不怪我?若不是公子遇到了無瑕,根本不必承受這些事情……”她哽咽地開口,淚水已經流滿了雙頰。“我帶著張員外赶到的時候,公子已倒在地上,一身是血,我很害怕,以為公子已經……已經死了,后來員外請來大夫,他們也沒法子,因為他們根本看不出公子身上中了什么毒,還有公子胸前那把刀,雖然沒有傷到心肺,但是你流了好多血,我嚇死了……”
  東方煒一邊听練無瑕說話、讓她發泄這几日來的恐懼和擔憂,一邊以手輕撫著她的背,溫柔地安慰著她。
  “后來有人說,蘇縣令有贈公子一瓶‘慈云寺’的靈藥,我當時也嚇了一跳,因為那藥几乎在那場大火中都燒盡了,怎么可能還有,但若是真的有,我知道那公子的傷就有救了,所以我就向張員外討了那瓶藥來看,它果然是真的,所以我就將它制成解藥,救了公子的命。”練無瑕一口气說到這里,還不忘伸手揩了揩眼淚,對東方煒道:“我真是沒用,這點事就哭成這樣子。”
  “哭出來心里會好過些。”他揚起一抹笑,湊向前細細吻乾她的淚。“無瑕,我怎么會怪你呢?不是每個人都有勇气拿刀子割自己的手,只是為了救一個不相干的人。”
  “公子不是不相干的人!”她抬眼,有些惱怒地辯解。“公子……公子對無瑕來說很重要,所以,所以我才愿意的。”
  寺里的住持曾告誡過她,她的血可以中和靈藥藥性的事,絕對不能讓其他人知道,一旦被人知曉這個秘密,她的性命就難保了。
  但是當東方煒的性命到了危險關頭的時候,她根本連考慮都沒有考慮,就決定用自己的血救他,至于自己是不是會真的有危險,她已經不在乎了。
  “這是我听過最動人的表白。”男性的唇,再次揚成一抹滿意的笑,緩緩低下來,溫熱地燙印在無瑕的嘴邊。
  她柔順地開上眼,雙手主動地環上了東方煒的肩頭,滿足地輕歎一口气,自己總算對東方煒有用,救了他一命!
  “無瑕,為什么靈藥必須加上你的血?”東方煒抬起頭來詢問道。兩人既已交心,他不愿意再有任何的秘密橫亙在兩人之間,她既是他的女人,他就要了解她的一切真相。
  “那是……”練無瑕從他怀中抬頭,遲疑地望著東方煒。
  一反從前的逼迫,這一次東方煒什么話都沒有說,只是以溫柔堅定的眼神望著她,無聲地傳遞著要她相信自己、信賴自己的訊息。
  “公子,那是好長的一段故事。”練無瑕點點頭,伸出手小手緊握住東方煒的手,決定不再隱藏所有的秘密。
  “公子還記得那一場大火嗎?那大火并不是意外,其實是住持師父放的火,想將‘慈云寺’里罪惡的一切都結束掉!”她垂下眼,有些傷感地說著。“我是住持師父撿回來的孩子,一直以來,住持師父待我如親生女儿一樣,她雖是住持,但興趣卻是研究藥草方子,自小我的身子不好,就是師父研究的那些藥草,一點一滴地幫我的身子養壯的。”
  “傳說中的靈藥,莫非就是她研制出來的?”東方煒好奇地問道。
  “是。開始我并不知道那是什么東西,只知道莫名其妙地,寺里的香客越來越多,而且所有的香客都會去而复返,來寺里來得极勤快,我以為是他們誠心想拜佛,后來才知道,他們全是為了住持師父的靈藥。”
  東方煒不語,想起了無瑕曾經說過,靈藥雖是救命仙丹,但是千万不可服用,若是上了癮頭,必須一直服用下去。
  “若不是有一次,我撞見了有一名香客,痛苦万分地跪在地上、對著住持師父不住磕頭哀求,我想找這一輩子都不會知道,住持師父居然做出了這么可怕的藥。”她想起那一幕,一名五尺以上的大漢,為了住持師父的藥,將頭都磕出了鮮血,模樣好不嚇人。“我嚇了一跳,被住持師父發現了,結果住持師父帶我到房間里,問我想不想救那個人,我點點頭,于是師父拿起小刀,在我手指上刺了一個小孔,讓我的血滴在碗里,然后將它和在藥里,對那個人說,這是最后一帖藥,服了之后,就不用再來了。”
  她還記得住持師父的臉色很凝重,當天晚上,就將她叫到房里去了。
  “無瑕,今天你看到的事情,我希望你不要對任何人提起。”住持師父是一名約莫五十來歲的尼姑,她對練無瑕而言,就像是世上的另一個親人。
  “師父,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無瑕你要知道,煉藥對師父來說,是最大的興趣,一直以來,我一直在煉一种藥,能讓人真的解去任何病痛与煩惱,一開始,只是摻在香灰里,好讓前來拜佛的人,在手里聞這些有療效的香气,但漸漸地,有人喜歡這种香气,向我討了些回去,沒想到有人居然將它當成藥服下,解去了身上的病痛,經此一傳十、十傳百,這寺里有‘靈藥’之說,就這么慢慢傳開了。”
  “住持師父,那是您慈悲世人,做出了靈藥,有什么不好嗎?”練無瑕覺得奇“無瑕,那藥若是混在香灰里燒倒也無妨,但是當成了藥服下,并不适宜。”
  住持師父輕歎一口气。
  “為什么?師父不是說,吃了什么病都會好了嗎?”
  “今日之事,你也瞧見了,這藥是可以治百病,但它若是用來內服,會有一個可怕的后果,一旦服下這藥,就會上癮,斷不掉的。”
  “斷……斷不掉,那會如何?”練無瑕有种不好的預感,想起了早上那名漢子憔悴可怕的模樣。
  “若是能忍過七七四十九天,一切就沒事,但每一天都是痛苦難捱、苦不堪言,這世上又有誰忍得住?師父做出這藥,是錯了!但幸好還有補救的方法,若是在藥里摻了你的血再服下,這藥就真正稱得上是靈藥,就算內服,也不會有上癮的危險。”師父歎一口气,飽含歉意的眼光停在練無瑕身上。“你是我的徒儿,師父自小看著你長大,我又怎么忍心用你的血做藥引呢?”
  住持師父又歎了一口气,抬頭望著天,不再言語。
  “無瑕,師父對你說的這些,你千万要記在心上,絕不能將此事告訴任何人,否則你會有性命之憂,明白嗎?”半晌后,她鄭重地警告練無瑕。
  “師父?”她呆了呆,不明白是什么原因。
  “听我的話,忘了師父今日同你說的話,對你自己有好處。另外‘靈藥’一事,你也別擔心,師父會再想辦法的。”她拍拍練無瑕的肩,默然地离去。
           ※        ※         ※
  將往事說了個大概,練無瑕這才住口,抬頭平視東方煒的眼道:“這些就是師父告訴我的,‘慈云寺’里靈藥的秘密。日子一天一天過去,表面上是很平靜,但來寺里求藥的人始終不曾停過,直到那一天……”練無瑕一頓,淚水又一顆顆地落下,語帶顫抖地開口道:“大火發生的那一天,寺里一切都很平靜,寺里的人告訴我,住持師父將她自己鎖在房間里不肯出來,我有些擔心跟了過去,然后……然后就看見師父的房里起火了!”
  “是你師父自己放的人?”東方煒猜測,伸手將練無瑕圈回自己的怀中,無言傳遞自己的溫暖。
  “多半是這樣,后來不知怎地,火勢一發不可收拾,后來的事公子你就知道了,公子救了無瑕,但師父……師父多半是不行的了!”她哽咽地將話說完,想到師父死于那一場大火之中,克制不住地又淚流滿面。
  “無瑕,‘慈云寺’里有名的既然是靈藥,為何出名的反倒是你‘云□巫女’?”東方煒提出另一個疑點。
  “師父說了,靈藥要上癮,也需要一定的分量,她摻放在香灰里的藥量有限,所以大部分的人并沒有上癮,只有服用后覺得神清气爽,并無大礙,但真正麻煩的卻是那些身上有病痛的人,因為身上的病,所以他們服用了很多靈藥,最后上了癮頭,戒不掉了,所以師父就想出了一個法子。”
  “什么法子?”
  “師父知道這些人都是因為服用了她的靈藥,才會變成今天這种樣子,卻又不舍得讓我受傷流血,所以她對那些已經上癮、全身是病痛的人說,若是向‘云□巫女’祈求,就可減輕身上的病痛,那些人信以為真,更勤奮地來廟里祈福,那些來的人,師父讓他們服下一种可以慢慢減去靈藥藥性的新藥,就這樣一個一個幫他們減去身上的藥癮,日子久了,才會有‘云□巫女’是活神仙這种傳聞。”
  “原來如此。”東方煒點點頭,乍听之下無瑕的話真有些匪夷所思,但當他了解了事情的始末,這才將一切的謎團想了個分明。
  “既然有法子解決,你師父不可能會自焚,又為什么要一把火將所有的藥都燒掉呢?”這就是他不明白的地方了。“無瑕,你師父在放火前,有沒有什么异樣的地方?”
  “我不知道,那一天我拚命地敲門,但師父就是不應我,我只听到她說,這一切都錯了!她所做的一切都錯了!‘慈云寺’將成為一個罪惡之地,而她不能讓它成為陰謀之地!”練無瑕努力地回想。“我听不明白,但師父只是叫我走,別讓惡人抓我進京,要我快逃,永遠不要再回去!”
  “這就是為什么我們初次見面,你顯得如此害怕,你以為我是要抓你進京的惡人。”東方煒點點頭,為了得到更多的線索,他跟著又問:“在大火之前,你的師父是不是見了什么人?或是發生了什么事?”
  練無瑕听東方煒這么一提,也努力地回想,想了好一會儿,才遲疑地道:“師父前一天見的人,就是蘇縣令,他們關在房里說了好久的話,后來我記得蘇縣令很生气地离開了,因為時候已晚,所以找就沒問師父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果然如此。”東方煒點點頭,□出了個大概。
  若是將所有的點串成一條線,蘇縣令就是罪魁禍首了。若如張明德所說,蘇縣令与住持私交甚篤,他一定知道“靈藥”這件事,此事极有可能是他起了賊心,想將靈藥拿到手。另外一點,他不惜派人行刺自己,為的是要逼他使用靈藥,可見得蘇縣令也明白此藥容易讓人上癮,先贈靈藥、再派人刺殺自己,為的也是要讓他上癮,才好進一步地控制自己。
  “公子,你想到了什么?”練無瑕見他想心事想得极為入神,關心地握住他的“沒什么,只是蘇縣令千算万算,算不到我身邊有個你。”他淡淡一笑,在無瑕的掌心印下一個吻。
  “這就是全部的故事了,因為我答應了師父不說,所以才拖到了現在。”她的臉蛋微紅,為東方煒語气中的親密感到有些害羞。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你總算肯相信我了。”
  心中的疑惑解得差不多了,東方煒也感覺到有些疲倦,于是他摟著練無瑕起身、走回床邊,先將她抱上了床,自己隨即也在她身邊躺好。
  練無瑕緊張地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因為東方煒整個人靠在她身邊,一只手還親密地環在她的腰際邊,讓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上一次的纏綿,練無瑕的一張臉瞬間變得火紅,有點不知所措。并不是她不喜歡,只是公子的身上還有傷啊!這么做,不大好吧!
  “公子。”無瑕有些窘困,更多的是慌亂。“你身上的傷還沒好,還是別……大夫交代過,要你躺著好好休息。”
  “你以為我想做什么?”東方煒輕笑出聲,從她酡紅的臉蛋儿猜出她的思緒,忍不住就是想戲弄她。
  “啊!沒有!”她的臉燒得更紅了。
  “大膽的姑娘。”他低笑出聲,將頭枕在她纖細的頸項,細聞她身上那股淡淡的香气,有些無奈地道:“我是很想,但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哩!你不會怪我吧?”
  “不會!當然不會!”她脹紅了臉否認,已經羞得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別動,就這樣讓我摟著你。”她單純的反應讓他笑開了臉,將她馨軟的身子摟得更緊了,“陪我再睡一會儿,我們都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嗯?”
  練無瑕背對著他,溫順地點點頭,身子逐漸地放松,听著東方煒穩定的心跳聲,心中的慌亂一點一滴地消失,最后在他的怀中入睡。
           ※        ※         ※
  如此又過了几日,東方煒的身子已經日漸康复,其間,他特別吩咐過張明德對外封鎖一切的消息,不讓蘇縣令得知他已經康复的消息。
  “東方公子,你的身体好多了吧?”這一日中午,東方煒已經可以起身到外用膳,張明德高興地問候著。
  “已經好多了。”東方煒點點頭,于是將所有的事約略解釋了一遍,不過他并沒有說出無瑕的血是解藥,只說出她是唯一知曉如何調配解藥之人,所以蘇縣令才會對“云□孤女”如此執著。
  “既然已有罪證,那公子打算怎么做?”張明德听完之后,也覺得匪夷所思,更覺得蘇縣令是一條必除的毒虫。
  “我有一計,需要員外如此配合。”東方煒低下頭,開始低聲說出他的計划,這計划讓張明德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只能朗笑出聲。
  “東方公子果然名不虛傳,老夫算是服了你,此計甚好,我自當全力配合。”
  張明德捋須微笑,對眼前的東方煒可說是佩服到了极點。
  “如此有勞了。”東方煒淡淡一笑,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
  蘇縣令既然喜歡玩游戲,他東方煒自當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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