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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小冬伺候主子穿上一套藍色袍衫,雖是便服,卻也是采用上好的綢緞制成。
  “貝勒爺真的要去赴約嗎?”
  “畢大人邀了我几次,我若再拒絕就顯得不近人情了,何況還有軍机處几位大人在,也不好再推托。”玄祺靜謐俊逸的五官上總挂著淡淡的笑意,他將雞心荷包与折扇套子系在腰上,散發出溫醇的書卷味。
  “不是奴才多嘴,那位畢大人私底下在櫻桃斜街和人開了一間像姑堂子,干盡了坏事,可以說是惡名昭彰,貝勒爺還是少跟他扯上關系,免得無故沾了一身腥。”小冬一臉厭惡的說。
  玄祺一笑置之,“你什么時候成了包打听了?”
  “奴才還沒到王府伺候貝勒爺之前,也在外頭混過一段時日,這种事大家都知道,不過礙于人家是官,沒有人敢到衙門去告他。像他那种人不但偏愛男色,而且只要是個看上的,就會不擇手段的得到,等玩膩了就讓他們到像姑堂子替他賺錢,至今不知有多少人受害,他遲早會不得好死的。”小冬發出忿忿不平的詛咒。
  他笑睨的問:“瞧你說得咬牙切齒,難不成他也動過你的腦筋?”
  小冬慶幸的說:“還好奴才運气好,兩腳抹了油逃得快,才沒遭到他的毒手,不然哪還能在這里伺候貝勒爺?”
  “這場飯局我既然答應了,就不能不去,大家同在軍机處當差,總不好因此得罪同僚,若有了心結,往后也不好相處。好了!我看時間差不多了,咱們該走了。”他扶正頭上的瓜皮小帽說。
  沒過多久,一頂便轎來到隆盛軒飯館前,隆盛軒的外觀雖然沒有听鸝館來得豪華,卻顯得平實親切,是京官和士大夫時常聚集應酬的地方。
  “貝勒爺,已經到了。”小冬朝坐在轎中的人道。
  玄祺跨出轎門,雙手背在腰后仰望匾額,在月光的映照下,他整個人更顯得俊瘦英挺、玉樹臨風。
  店內不時傳出的喧嘩叫囂聲讓小冬不禁抱怨起來,“瞧這儿人多嘴雜的,畢大人什么地方不好選,偏偏選上這里?”像這种爛店可配不上他主子的身分。
  “既來之,則安之,況且我還沒來過這里,感覺上倒是滿新鮮的。”他一向隨遇而安,因此不以為忤的移步上前,才走到隆盛軒門口就有伙計過來招呼,玄祺馬上被引領到地點。
  每一扇門后皆傳出陣陣的嬉笑聲,可想而知里頭的人們是如何的飲酒狂歡了。
  “客倌,畢大人他們就在這里面。”伙計說。
  玄祺朝敞開的屋內微蹙英眉,赫然發現里頭那些所謂的朝中官吏,皆左擁右抱著一個個年約十五、六歲的少年,少年們各個都打扮得花枝招展,乍然一看,還以為是成群的鶯燕,正不分主仆的在打情罵俏呢!
  那些少年因相貌清秀,酷似姑娘,故被人稱作像姑,又稱為相公,俗稱兔子,多半在二十歲以下,其待客內容有侑酒、唱曲、談詩論晝、賣身等,在京城里狎像姑是冠冕堂皇,不論王公大臣、貝子、貝勒們都是明目張膽的狎戲。
  看到這番情景,玄祺深感不以為然,想不到白天道貌岸然的官員,一入夜就變得如此放浪形骸,著實讓人咋舌不已。
  “貝勒爺,這——”小冬險些瞪凸了眼。
  玄祺臉上仍是一貫的處變不惊,即使詫异也沒有表現出來,他心想這是每個人的癖好,既不犯法,誰也管不著。
  正与一名少年嬉戲的畢大人眼尖的注意到他的到來,赶忙諂媚的迎上前。
  “貝勒爺今日肯賞光,真是下官的榮幸。”其它大人也起身見禮。這位端王府的二貝勒如今深受皇上的恩寵,他們應當把握机會拉攏一下關系。
  玄祺照咧著隨和的笑容,“畢大人客气了。”
  這時,在座的一位大人早已醉得老眼昏花,一見到小冬那張可愛的臉蛋,馬上見獵心喜,心痒難耐。
  “這位小兄弟長得真可愛——”他涎著臉欺向前,伸手就想乘机揩油,“嘿、嘿!不要走——你是哪一家像姑堂子的?長得真是惹人愛——”
  小冬气得漲紅臉,揮蒼蠅似的叫道:“走開、走開——惡心死了!”
  他還想再黏上去,玄祺的手腕已經橫了過去。
  “張大人,你喝醉了。”他認出對方是執掌戶部的官員。
  “我才沒醉,你是——”張權興頭被打斷,相當不悅的抬起頭想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冒失鬼,一瞥之下,他不怒反笑,立刻發出猥瑣的笑聲,“嘿!這一個更不錯,俊中帶俏,不如你們兩個一起過來伺候本大人,待會儿我會重重的賞賜——”
  “你這王八羔子!”小冬不滿主子被人調戲,破口大罵。
  在場的一干人神情皆尷尬极了,畢大人窘迫的說:“張大人,你喝醉了——”沒想到這張權的酒品這么差,眼看就要坏了他的好事。
  玄祺卻不見惱意,不慍不火的說:“張大人恐怕已經喝醉了,還是赶緊派個人送他回去,免得發生意外。”
  “是、是,貝勒爺所言甚是。”畢大人連連哈腰作揖,順著台階走下去,找來下人將張權送走,從此列為拒絕往來戶。“平常大家公務繁忙,難得有机會和貝勒爺同桌喝酒聊天,今夜大伙儿就來個不醉不歸,四如,還不快過來伺候貝勒爺。”
  一名貌似女子、膚如凝脂的少年應聲上前行禮。
  “朱四如見過貝勒爺。”
  玄祺原只是隨意一瞟,卻惊訝的發現那少年眼中的冰冷,兩顆瞳仁宛如浸在海水中,臉上倔強的表情明顯的表示出他心中的怨气,他不禁略感好奇。
  “還不快給貝勒爺斟酒。”畢大人又說。
  那名喚作朱四如的少年斟好酒,“四如敬貝勒爺一杯。”
  這少年心中似有不甘,只是隱忍著不發作,莫非就如小冬所言,他也是遭人強迫?玄祺在心底思忖道。
  畢大人見玄祺接受了敬酒,极盡巴結之能事的說:“貝勒爺有所不知,四如可是櫻桃斜街最美的像姑了,伺候人的功夫更是一把罩,若是貝勒爺不嫌棄的話,下官很愿意割愛。”
  小冬在嘴里咕噥,“哼!以為咱們貝勒爺跟你們同一副德行嗎?”
  “多謝畢大人。”玄祺有些錯愕,可是仍然禮貌的婉拒對方。“可惜我向來沒有這种偏好,大人的這番好意我只有心領了。”
  畢大人干笑兩聲,臉色變了又變,“呃!原來是這樣,哈——那么是下官會錯意了,來、來,大家敬貝勒爺一杯。”他原以為玄祺不近女色是好這個,這下馬屁拍到馬腿上,只得另想法子了。
  其它大人也紛紛起而效法,一杯接一杯的黃湯下肚。
  “以后咱們這些人就要靠貝勒爺多提拔了——”
  “皇上如今這么器重貝勒爺,真教大伙儿羡慕。”其中還夾雜了嫉妒的口吻,想他們的歲數個個都比他大上許多,可是官運卻遠不及他,教人不气也難。
  玄祺毫無半點驕气,“各位大人忒謙了。”
  “這些本來就是事實,以后大伙儿還得多多仰仗貝勒爺的提拔了。”畢大人可不會錯過任何逢迎拍馬屁的机會。“下官再敬你一杯。”
  才喝了几杯就有了醉意,玄祺揉了揉太陽穴,“我不能再喝了——”
  另一位大人笑呵呵的說:“貝勒爺的酒量真淺,不過喝了几杯就醉了。”
  “咱們貝勒爺平時可是很少碰酒的,今晚可算是破了例。”小冬用濕毛巾拭了拭他微紅的俊顏,“貝勒爺,您還好嗎?”
  他搖搖晃晃的起身,“我——有點不舒服。”
  “貝勒爺怕是真的喝醉了,各位大人,真是對不住,咱們要先走一步了。”將主子的手臂架在肩上,小冬吃力的接扶著他往外走。
  “貝勒爺慢走。”畢大人和其它人皆是一臉的扼腕,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他們离開。
  至于玄祺是不是真的喝醉了,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吧!
   
         ★        ★        ★
   
  穆夫人推開緊合的房門,一見里頭煙霧繚繞,丈夫和儿子各斜倚在椅上,手持長煙杆的吞云吐霧,一副享受陶醉的模樣,不由得大發雌威。
  “你們父子倆少抽兩口會死嗎?”她全身穿金戴銀,指著兩人罵道。
  葆真貝子露出醉生夢死的表情說:“額娘,快把門關起來,不要讓外人瞧見了。”
  官場上癮君子成群,雖然朝廷下了禁令,并采取相當嚴厲的查禁措施,可是仍然無法將其盡除。
  “怕別人知道的話就不要抽,這事要是傳到皇上耳邊,搞不好你連這個貝子的爵位都保不住。”
  “有榮妃姨娘幫咱們撐腰,沒什么好擔心的?”葆真就是仗恃著這點,不怕有人找麻煩。
  穆爾托呼出几圈白煙,抬起擁腫的身軀,“有什么事?”
  “還不是有關于蘭儿的婚事,榮妃那儿到現在都還沒有消息,也不曉得她到底跟皇上提了沒有?”她問。
  “榮妃娘娘答應幫忙,就一定會說,可能在等待机會吧!畢竟對方是端王府,總得給她一點時間琢磨琢磨。”
  葆真將腿抬到腳凳上,挪個舒服的姿勢繼續抽。
  “額娘盡管放心,榮妃姨娘再怎么說也是皇上的寵妃,如果連她都幫不上忙,我看這樁婚事也甭談了。”
  “那可万万不成,不管怎么樣,這樁婚事非成功不可。”穆爾托半掩著深沉的眸子,老謀深算的說:“端王爺在朝中的勢力可不容咱們小看,要是能籠絡他,和他結為儿女親家,對我的官途可是大大的有利。”
  穆夫人白了丈夫兩眼,“既然這樣,你還不快點進宮再去探听消息,蘭儿就快回京了,指婚的事得加緊進行,省得夜長夢多。”
  “你以為我不急嗎?”穆爾托沒好气的頂了回去,火气也跟著上來了。“要怪還不都要怪你那個寶貝女儿,從小都讓你們給寵坏了,她好歹也是個格格,居然做出這么淫蕩齷齪的丑事來,簡直是不象話。”
  穆夫人也气呼呼的吼了回去,“你光會說我,難道你就不寵她嗎?”
  “阿瑪、額娘,你們不要老是想著蘭儿,多少也得替我想想。”葆真心理不太平衡的抱怨,“我可不要永遠只當個貝子,起碼也要撈個貝勒來當當。”
  穆爾托敲了敲煙杆,又放了兩個煙泡。“你的事阿瑪會另作安排,現在當務之急還是先解決你妹妹的婚事要緊。”
  “我倒覺得蘭儿要是能嫁給玄楨貝勒,對咱們家比較有利。”葆真開口說道。
  “你妹妹要能嫁給他當然是再好不過了,可惜玄楨貝勒就是太過于精悍厲害,對象要是換作是他,這樁指婚有可能到最后還是告吹,而且蘭儿根本壓不住他,所以挑上玄祺貝勒是最保險的,阿瑪和他同在軍机處這半年多,將他的性格也捉准了七八成,他那人不但好說話、脾气又溫和,活像個文弱書生,這种人最好應付了。”他可是再三琢磨后才決定的。
  穆夫人也贊成丈夫的選擇,“你阿瑪說得對,雖然玄祺貝勒不過是個二貝勒,將來沒辦法承襲爵位,但他至少也能封個郡王什么的,將來蘭儿當上了郡王福晉,咱們也跟著有面子——對了!老爺,包嬤嬤在信上提到的事,你覺得可不可行?”
  原本,她還在擔心對方万一發現女儿已非清白之身,老羞成怒休了她,不只有失顏面,怕以后女儿再也嫁不出去,沒想到奶娘已幫她想好了万全之策。
  葆真先投贊成票,“阿瑪,我倒覺得這招‘李代桃僵’妙极了。”
  “真的行嗎?要是被人發現,那可是欺君之罪,要殺頭的。”穆爾托說。
  “我倒覺得要是真如包嬤嬤所說的那么神似,倒是可以試試看。”穆夫人一個箭步沖上去搶走長煙杆,“你別抽了行不行?明儿個一早你再進宮去催一催,務必請榮妃再加把勁。”
  “知道了、知道了。”穆爾托將煙杆又奪了回去。
  穆夫人無奈的跺跺腳出去。
   
         ★        ★        ★
   
  北京城端王府
  端王爺活了這么大把歲數,今日頭一次嘗到何謂怒發沖冠,他气得血壓直往上沖,臉漲紅得可媲美關公,怒焰從皇宮一路燒回王府。走在他身后的玄祺貝勒卻是神色自若、不疾不徐,父子倆形成強烈的對比。
  “气死我了!穆爾托那個混帳居然跟我玩陰的——”他握緊拳頭捶向座椅扶手,聲色俱厲的吼叫:“仗著有榮妃當他的靠山,竟然要把他那個生性淫亂的女儿推進我端王府,呸!這件指婚從頭到尾根本就是一樁陰謀。”
  奉茶進來的仆役被端王爺的沖天怒吼嚇得抱頭鼠竄。
  此時,美如天仙的端福晉也聞訊赶來,疑惑的問:“你們爺儿倆又怎么了?王爺,有話好好說,到底發生什么事讓你發這么大的火?”她溫婉輕柔的嗓音總能平息端王爺的怒气,只見他鐵青的表情稍霽,不過依然是橫眉豎目。
  “哼!教我怎能不生气?今天早朝時,皇上居然當著文武百官的面指婚,將穆爾托的女儿芄蘭格格許給玄祺,你說气不气人?這准是穆爾托和榮妃兩人狼狽為奸,故意設計我。”
  端福晉嫻靜的臉色丕變,“怎么會這樣?那芄蘭格格不是風評极羞嗎?”
  “不錯,她要怎么放浪是她家的事,現在居然要把那种不堪的女人賴到我儿子身上,說什么我都不會答應的。”端王爺從齒縫中迸出話來。
  “可是皇上都親口指婚了,咱們也是無可奈何。”她滿面愁容的說。
  端王爺遂將矛頭指向不發一語的二儿子,“玄祺,你怎么說?”
  “阿瑪要孩儿說什么?皇上已經下了詔書,誰也改變不了。”玄祺放下手邊的白底青花瓷杯,徐緩的說。
  其實玄祺心底也對這樁指婚十分惊訝,自從到軍机處擔任達拉密以來,他或多或少都能感覺到穆爾托刻意的對他關注,原來他是在打這個主意,只不過事情都到了這地步,要皇上收回成命已是不可能。
  端王爺又恨又惱的拍了下大腿站起來,來回不停的跺步。
  “可惡啊!難道咱們真的就無計可施,非得讓那個‘放蕩格格’進門不可嗎?玄祺,是不是你無意間得罪了人家?”
  “孩儿沒有。”玄祺立刻否認。
  “這不是玄祺的錯,你別把這事怪到他身上去。”端福晉替儿子說話。
  “他為什么就不能向他大哥多學學?如果他的個性能多像我一點,人家哪敢騎到咱們頭上來?穆爾托就是抓准他這個弱點,硬要把女儿塞給咱們,現在又有榮妃在一旁幫腔,就算咱們拚死反對也沒用了。”玄祺溫馴的性格太像愛妻了,若是女儿還好,偏偏這种個性遺傳到儿子身上,教他如何不感歎?
  端福晉眼圈一紅,“王爺是在怨我?”
  “我——不是這個意思。”見傷了愛妻的心,端王爺就算有再大的气也發不了了。“我不是在怪你,你就當我說的是屁話好了。”
  玄祺陡地開口,“那就讓她嫁過來吧!”既然穆爾托處心積慮的要和端王府攀親帶戚,那他何不順水推舟,他倒想看看他們想玩什么把戲?
  端王爺打小對他的管教十分嚴厲,只因望子成龍,希望他能成大器,所以常拿玄祺和老大玄楨比較。玄祺听了這么多年也麻木了,因為他也同樣敬重兄長,只不過人各有志罷了。
  “你說什么?!”端王爺震天一吼。
  “先听儿子把話說完,不要那么大聲吼叫。”端福晉真受不了夫婿動不動就大吼大叫,明明是他的脾气太坏,卻怪儿子個性太好。
  玄祺誠懇的懇求,“阿瑪,皇上一旦指婚,任誰說情都是徒勞,這事可否全權交給孩儿處理?您就相信孩儿一次吧!”
  “你——唉!算了、算了,現在再說什么都已沒用。”端王爺沮喪得說不出話來,“不過,咱們伊爾根儿羅氏絕對不會承認有她這种媳婦儿。”
  “孩儿明白。”玄祺恭順的說。
  “王爺,儿子都這么大了,有些事就讓他自己去處理,你擔再多的心也改變不了事實,可別气坏身子才好,我扶你回房休息。”還是多虧了端福晉,听她柔聲細語的說了几句話,便將端王爺給勸走了。
  呼了一口气,當玄祺回到澄怀閣,在房里候著的小冬憂心忡忡的問:“貝勒爺,難道真的沒辦法了嗎?”
  “船到橋頭自然直,既是事實,就算擔心也是枉然。”玄祺洒脫的一笑,他當然不愿意娶個人盡可夫的女人,不過,他明白此刻生气也是無濟于事。
  “可是——”小冬才不要主子去娶那种爛女人呢!
  玄祺輕笑一聲,“別可是了,難道你怕我被她吃了不成?”
  “奴才不敢。”瞧主子一副老神在在的神情,小冬不禁要為他捏一把冷汗了。
  “二哥、二哥——”外頭傳來珣夢焦灼的叫聲。
  小冬飛快的拉開房門,“格格吉祥。”
  “不用吉祥了,我都快要气炸了。”她撩起袍襪跨進門檻,捉著玄祺的袖子,疊聲的問道:“二哥,這是真的嗎?皇上真的把芄蘭格格指給你了是不是?他是不是年紀大了,還是吃錯了藥?不然怎么會把那种不要臉的女人許給你?”
  實在是太荒誕了,居然要她生活嚴謹自律的二哥去娶那個艷名滿京城的“放蕩格格”,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玄祺拉下俊臉輕斥,“珣夢,不許胡說。”這种話讓外人听見還得了?
  “本來就是嘛!盡管穆大人再怎么試圖掩飾,全京城的人誰不知道芄蘭格格私生活淫亂的事實?而且听說她又愛耍格格脾气,個性驕蠻任性,八成是嫁不出去才會想盡辦法把她賴給咱們,他們以為端王府的人好欺負嗎?”她嗔惱道。
  玄祺澀澀地一笑,“皇上指婚,我能說不嗎?”
  “可是納蘭驥就可以。”她不服气的說。
  “傻瓜,納蘭驥是納蘭驥,我的情形跟他不同。”他啞然失笑的捏了一下她微翹的小鼻頭,“他子然一身,大可以拋棄官名爵位遠走他鄉,我卻不能為了自己的婚事連累了阿瑪和大哥。穆大人有榮妃娘娘撐腰,所以才有恃無恐,既然他們那么想將女儿嫁進來,那就如他們所愿。”
  珣夢不依的嗔道:“那怎么行?人家才不要那种女人當我二嫂。”
  “我也沒要你當她是二嫂。”他出人意料之外的說。
  她一愕,“二哥的意思是——”
  “雖然她的人嫁進了端王府,不過,要當上名副其實的二少福晉,就得看她的表現了,這么說你懂了嗎?”似乎有太多人把他想象得過于“善良”,以為他會甘心受人擺布,玄祺想想就覺得好笑,他只是不喜歡爾虞我詐,也不愛殺戮血腥,可這并不代表他就是怯懦愚蠢,連當上了冤大頭還渾然不知呵!
  “我懂了,那么如果我欺負她的話,也不會有人說話了對不對?呵——太好玩了,她有膽嫁過來,那我也不會讓她太好過,保證讓她哭著跑回娘家。”珣夢拍手叫好。
  玄祺寵溺的揉揉她的秀發,“只要不是鬧出人命,隨你怎么樣都行。”
  “這可是二哥說的喔!那我就不客气了。”哼!想當她的二嫂,門儿都沒有。
   
         ★        ★        ★
   
  算算日子,郝青青到京城里來也有一個多月了,她只知這儿是穆大人府邸里其中的一個小院落,雖然每天不必干什么粗活,吃得好也睡得飽,气色也比以前紅潤很多,連身材也丰滿不少,可是,她卻像是被軟禁在屋里的囚犯,哪儿都去不得。
  “阿娟姊,包嬤嬤有沒有說我什么時候可以到外面走動走動?”她猶豫了好久才終于問出口。
  阿娟面無表情的斜睨她,“你要到外面去干什么?”
  “我……只是覺得很奇怪,為什么不讓我出去呢?”她絞著手指,怯怯的問。
  “包嬤嬤不讓你出去當然有她的道理,沒事就好好待在這儿,要是到處亂跑出了事,我可擔待不起。”京城不比江南,為了怕郝青青亂跑,才派她到這里來監視。
  郝青青兩手在半空中比畫,“我只是出去一下子,不會耽擱太久,也不會給你惹麻煩的,阿娟姊,是真的,我可以向你保證。”
  “你什么也保證不了,包嬤嬤要你待在這里,你就給我老實一點。”阿娟沒有任何轉圜余地的拒絕。
  “喔!”郝青青哭喪著小臉應道。
  她越想越不對,都過了快四個月了,自己什么都沒做,每個月還有固定的薪餉可以領,害她拿得很不心安,可是她真的很需要錢,好不容易才攢了一些,她一心只想要赶快想辦法托人帶回去給阿爹和阿娘貼補家用。
  “阿娟姊——”
  阿娟擺起一張晚娘臉孔,“又有什么事?”
  “我——”郝青青看阿娟不善的臉色,連忙又把話吞回肚子里,“沒事、沒事!”
  “我可是忙得很,不像你這么好命,成天都不用干活就有薪餉可以拿,不要再來吵我了。”說來說去就是怨妒,誰教她長得不像格格。
  郝青青委屈的說:“不是我不做事,而是你不讓我做——”
  “我還巴不得這些活都讓給你一個人去做,只不過要是你把手給弄粗了,或者不小心受了傷,倒霉的人可是我,快閃到一返涼快去,不要再來煩我了。”
  郝青青咬了咬唇,只能乖乖的回到屋里發呆。
  “郝青青人呢?”這時,外面響起包嬤嬤詢問的聲音。
  郝青青連忙應聲,“我在這里。”
  “跟我走。”包嬤嬤說。
  “現在嗎?”
  包嬤嬤刻薄五官流露出不耐之色,“叫你走就走,給我放机靈一點。”
  “呃!是,包嬤嬤。”郝青青像小媳婦儿似的垂下頭,默默的跟在后面。
  兩人步出了小別院,往主屋的方向走去。
  郝青青好奇的東瞟西瞄這座大庄院,來了那么久,她還是頭一回踏進這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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