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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老爺、夫人,人已經帶來了。”包嬤嬤朝坐在廳里的人福了福,然后沖著郝青青低叱一聲,“還愣在那儿干什么?我不是教過你該有的禮數了嗎?”
  “是。”郝青青局促的絞著發辮,朝在座的四人跪下,“奴婢給老爺、夫人還有格格、貝子爺請安。”
  葆真稀奇的哈哈一笑,“起初一看還不怎么樣,可是現在卻越看越像。包嬤嬤,還真虧你找到這塊寶,不過,她這含羞帶怯的模樣倒挺惹人疼愛的,我說蘭儿,這點你就得多跟人家學一學。”
  “你少說兩句行不行?”芄蘭美目一瞪,恨不得撕爛他的嘴,“我是什么身分,教我跟個奴才學,你不會說話就不要開口,沒人把你當啞巴。”
  “好了,你們兄妹倆別吵了。”一身珠圍翠繞的穆夫人离開座位來到郝青青面前,“別跪了,站起來讓我好好瞧瞧你。”
  郝青青不明就里,只有依言起身,讓穆夫人像檢驗貨品般地上下左右將她打量個夠。
  “嗯!猛一看還真是分不出來,把頭抬高一點。”穆夫人一雙上揚的丹鳳眼沒有錯過任何角度,看得郝青青渾身不自在。“蘭儿,你過來和她站在一塊,讓阿瑪和額娘瞧瞧。”
  芄蘭黛眉一蹙,“額娘——”
  “乖!听額娘的話,快點過來。”穆夫人招手道。
  穆爾托當然明白女儿的心思,哄著說:“蘭儿,你就忍耐一下,這可是攸關你的終生幸福,你就不要太過計較,快過去吧!”
  芄蘭努了努紅唇,勉為其難的移駕到郝青青身邊,兩人這一站,還真像极了一對嬌美絕倫的攣生姊妹花,從身高、体型和五官來看都很難找出明顯的差异來。
  穆夫人覷向丈夫,詢問他的意見。“老爺,你覺得怎么樣?”
  穆爾托撫著下巴的一撮胡子,挪動著臃腫發福的身軀,“的确可以以假亂真,連咱們當父母的都分辨不出來,何況是外人呢?況且在燭光之下,諒新郎倌再清醒,也未必能看得真切。”
  “包嬤嬤,你先把她帶下去。”穆夫人使了個眼色,因為,他們的談話不好讓郝青青听到。
  等郝青青被帶离大廳,芄蘭才悻悻然的扭著腰肢回到座位上。
  “阿瑪,這計划真的可行嗎?要是出了差錯,那可是欺君之罪。”
  “不這么做的話,你是想等著被休嗎?我可丟不起這個臉!”他忍不住怪起女儿淫蕩的行徑來。“最近你給我安分一點,要是再出紕漏,把這件婚事給毀了,別怪阿瑪狠心把你送去出家。”
  “不要!我才不要出家。”要她一輩子与青燈木魚相伴,那她不如死了算了。
  穆夫人安撫的說:“那你就好好听阿瑪和額娘的安排,不要再任性妄為了。”
  “我看這很難說喔!”葆真在一旁說風涼話,“她沒有男人會死,難保嫁人以后不會再犯。”
  “我看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成天跟著元熙貝勒花天酒地、到處玩女人,現在就連男人也不放過,哼!我看將來有誰敢嫁給你?”兄妹倆索性互揭瘡疤起來。
  “我的天!”穆夫人做出昏倒的動作。
  穆爾托再也听不下去,拍案而起,“你們兩個全都給我住嘴!真是不象話,葆真,從今天開始到你妹妹出嫁為止,你都給我待在家里不准踏出房門一步,免得落下什么口實給端王府。”
  葆真大表不滿,“阿瑪,這怎么行呢?”
  “就這么決定,什么都不要說了。”大手一揮,穆爾托拒絕再听任何解釋。
  芄蘭在心里幸災樂禍,討好的說:“阿瑪,我一定會配合您的計划行動,如果玄祺貝勒真像阿瑪所說的那樣,憑女儿的魅力,還怕抓不到他的心嗎?”
  “好!不愧是我穆爾托的女儿,哈——”他抖著層層肥肉的肚皮說。
  葆真感到索然無味,頓時煙癮又犯了,臨去前丟下一句話。
  “你們可不要把玄祺貝勒給看扁了,他能并列在‘四大貝勒’之中不是沒有道理的,到時不要怪我沒事先警告你們。”
  芄蘭對自己狐媚的功夫很有自信,嬌哼道:“你就淨會長他人志气,滅自己威風。有阿瑪和榮妃姨娘,就算是端王府也拿咱們沒轍,何況皇上都親口指了婚,玄祺貝勒不是連哼也不敢哼一聲嗎?”
  “蘭儿,咱們話也不能說得太滿,榮妃現在雖然受寵,難保哪一天皇上會對她冷淡下來,到時咱們失去了這座靠山,處境可就危險了,朝廷里和我作對的人也就能逮到机會扳倒我,我可不想坐以待斃。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先幫你挑個穩當的婆家,以后好當阿瑪的后盾。”
  “阿瑪,我不會讓您失望的。”她說。
  “好、好,不枉阿瑪這些年來疼你、寵你。”穆爾托樂得眉開眼笑,“包嬤嬤,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務必要處理好,要是中途穿了幫,后果可是不堪設想,明白了嗎?”
  包嬤嬤戒慎恐懼的猛點頭,“是、是,老爺盡管放心。”
  “你明白就好,蘭儿,陪阿瑪到花園里散步。”父女倆似乎已經看見美好的遠景。
  “好了,包嬤嬤,把那丫頭叫進來吧!”穆夫人啜了一口仆人剛沏好的碧螺春,用手絹按了按唇角,“順便把要交代她辦的事說出來,讓她心里先有個底。”
  “是,夫人。”包嬤嬤轉過身到門外,又將郝青青喚進屋內,露出難得的笑臉,不過那笑卻令人冷到骨子里頭去。“郝青青,你是不是真的想賺很多銀子?只要你辦好一件事,馬上就可以拿到一百兩。”
  郝青青小臉一亮,“包嬤嬤,那你快告訴我要做什么事。不論再怎么困難,我都會努力將它辦好。”
  “其實事情一點都不困難,前些時候皇上將格格指婚許配給端王府的二貝勒,再過一個多月就是格格大婚的日子,原本這該是件天大的喜事,只不過——唉!”包嬤嬤和穆夫人互覷一眼,佯裝傷心的抽動肩膀,嗚咽的說:“沒想到就在咱們還在江南時,格格……卻讓歹人給玷污了。”
  “什么?”郝青青倒抽一口气,“有這种事?格格好可怜喔!”雖然她對自己總是很不友善,不過同樣都是女人,誰也不想遇到這种事。
  “是啊!想想再不久格格就要嫁進端王府了,要是格格在洞房花燭夜當晚被新郎倌發現她早已失去清白之身,你想會有什么可怕的后果?到時候格格會被丈夫休掉,最后就只有死路一條!而老爺、夫人也會受盡眾人的嘲笑,所以,在万不得已之下,只有請你幫忙。”包嬤嬤說。
  郝青青一臉茫然的問:“我能幫上什么忙呢?”
  穆夫人硬是擠出兩滴眼淚,哽咽的說:“我知道這要求很過分,可是,咱們實在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了,青青,我知道你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姑娘,所以請你救救我的女儿,代替她嫁進端王府。”
  郝青青惊跳起來,吶吶的說:“我——不行、不行——”
  “你跟格格長得可以說像是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端王府絕對察覺不出來。只要你們洞房之后,馬上就讓你們交換過來。”包嬤嬤在旁敲邊鼓。
  “洞房?”郝青青知道那兩個字的意義,小臉條地發白,瑟縮的往后退,“不行!我不能——”
  穆夫人不放棄的繼續游說,“難道你不想要那一百兩銀子了嗎?有了一百兩,你就可以回家和爹、娘還有弟弟團聚了,這不是你最大的心愿嗎?”
  穆夫人的話點醒了郝青青。不錯!有了那些銀子,家里的環境可以得到改善,阿爹可以不必工作得那么辛苦,也可以買很多營養的食物給阿娘補補身子,還可以讓弟弟求學念書。她真的很需要那筆錢。
  “我——我不知道。”她躊躇的喃道。
  穆夫人看得出她動搖了,“青青,你就答應吧!還是一百兩不夠,那我再多給你五十兩,總共一百五十兩,怎么樣?”
  “太太,一百兩已經很多了,不用再多給我了。”她雖然需要錢,可也不是貪心的人,不能趁人之危,獅子大開口的敲詐。
  “那么你是答應了是不是?”穆夫人感激涕零的握著她的小手,“謝謝你,你真是個好心的姑娘,老天爺一定會保佑你的。事成之后,不管你有什么要求我都答應,也會派人送你回家。”
  郝青青咬了咬唇,小聲、艱難的說:“好,我答應你們。”如果用她的身子可以換回全家的幸福,那么這點犧牲又算得了什么?
  “謝謝你,青青,你娘生了你這個女儿,真是她的福气。包嬤嬤,你說是不是?”穆夫人和包嬤嬤兩人一搭一唱的,就這么把事情搞定了。
  “太太說得對,真是好福气。”對付這小丫頭太容易了。
   
         ★        ★        ★
   
  离成親的日子只剩兩天,郝青青緊張得連睡覺都會作噩夢,要不是有人把守在小偏院外,說不定她真的會臨陣脫逃。
  “不要怕,沒什么好怕的,只有一個晚上,把眼睛一閉就過去了。”她只要多想想那一百兩銀子鐵定可以熬過去。
  包嬤嬤也說過“洞房”其實不恐怖,只要把衣服脫了躺在床上,閉上眼睛,接下來就交給新郎倌,她什么都不必做,然后便一覺到天亮,等到第二天歸宁時,和真的格格調換過來,任務就圓滿結束了。
  郝青青不斷的替自己打气,“郝青青,你可以辦到的、絕對可以。”
  “你一個人在嘀嘀咕咕些什么?”阿娟仍是那張晚娘面孔,好象人家欠了她多少錢似的。“包嬤嬤有事情找你,叫你馬上到格格住的虹園去,別杵在這儿發愣,快去!”
  郝青青連聲應諾,拔腿就跑,不敢有所耽擱。
  “見過格格。”來到虹園,她先向身穿錦繡華服的芄蘭行過禮,才怯生生的問:“包嬤嬤找我來有事嗎?”
  “不是我找你,是格格有些話要對你說。”
  芄蘭刻意放下高高在上的姿態,順著包嬤嬤編造的謊言演下去。
  “青青,我要謝謝你愿意幫我這個忙,不然我的下場一定會很慘的,原諒我先前對你的態度不好,事成之后,我和我阿瑪一定會再重重的酬謝你。”這些紆尊降貴的話,她還是第一次說。
  郝青青謙卑的說:“哪里,格格不用客气。”
  “畢竟這關系到我的名節,希望你能替我保守秘密。”沒有人能永遠守得住秘密,一旦事成之后,她要這丫頭在這世上永遠消失。
  郝青青鄭重的說︰“格格放心,奴婢絕對不會說出去的。”
  諒你也沒那個膽子!芄蘭在心中冷嗤。
  “我額娘說得沒錯,你真是個好心的姑娘,那么后天的婚禮就拜托你了。”芄蘭美眸中閃過狡猾的冷芒,唇上的笑靨令人頭皮發麻。“好了,你可以下去了。”
  “是,奴婢告退。”格格都已經這樣拜托她了,要是她沒把事情辦好,豈不是太對不起格格了?
  未料她前腳才走出虹園,芄蘭在房里已笑得花枝亂頭。
  “好個天真的蠢丫頭!她還真的相信奶娘編的故事,呵——真好笑!”
  包嬤嬤卻笑得略有保留,“可是我就怕她太蠢,要是中間出了岔子,反而會讓咱們的計划前功盡棄。”
  “奶娘,你太多心了,只不過是一晚而已,會出什么岔子?”芄蘭已然大作端王府二少福晉的美夢。“況且又有你陪在她身邊,等他們一圓了房,那丫頭的落紅就可以證明我的清白,‘放蕩格格’的謠言也就不攻自破,第二天我跟她調換回來,即便是玄祺貝勒也察覺不出新娘換了人。奶娘,真虧有你想出這天衣無縫的絕妙好計。”
  “為了格格,我可是什么都做得出來。”包嬤嬤陰險的笑說。
   
         ★        ★        ★
   
  “一拜天地——”
  婚禮熱鬧的進行著,身邊的人來來去去,郝青青的腦子卻一團混亂,只能像木偶般任人擺布,幸好有喜帕蓋在頭上,不然膽小的她可能馬上就嚇昏過去。
  “禮成。送入洞房——”
  震耳欲聾的鞭炮聲、喜娘說的吉祥話,以及周圍許許多多的聲音一下子全灌進她耳里,郝青青吞咽了几下口水,總算稍微鎮定一些,迷迷糊糊間被帶進暖香苑,也就是兩人的新房。
  終于安靜下來,是不是結束了?她還真害怕自己撐不完全場呢!
  郝青青掀起蓋頭的一角,偷偷的往外覷,環顧這間奢侈豪華的新房,眼前的景象似乎不像真的。
  郝青青歎息的放下頭巾,若不是為了幫格格的忙,她想以自己貧賤的身分,這輩子大概沒有机會親眼目睹這一切。
  “你在干什么?還不快坐好,別讓人家說穆大人家的格格沒教養。”
  一听見包嬤嬤的聲音,她赶緊正襟危坐,像尊石像般的僵硬在床榻上。
  “待會儿會有些親戚朋友來鬧洞房,由我來應付,你都不要開口,知道嗎?”包嬤嬤得先提醒這個沒見過世面的小丫頭。
  郝青青用力的點頭,閉緊嘴巴,一個字都不敢吭。
  果然不出所料,房門被一群喳呼吵鬧的男男女女推了開來,為首的便是端王府最受寵的珣夢格格,顯然她正帶人要來大鬧洞房。
  “咦?玄祺貝勒怎么沒在這里?新郎倌不在就不好玩了。”
  “我看八成已經在外頭被人灌醉了,新郎倌不在,新娘在也一樣。”
  “是啊、是啊!珣夢格格,听說你這二嫂有個響當當的外號,想必生得艷如桃李,不如你過去掀了蓋頭,讓大家開開眼界。”
  在場的人你一言、我一句,听得郝青青暈頭轉向,不知該怎么應對。還好有包嬤嬤在,不然她鐵定會害怕得奪門而出。
  珣夢收到眾人的信號,于是拍拍胸脯,“那有什么問題?我相信‘二嫂’不會反對才是。”說完,便跨上前作勢要取下紅繡頭巾,不過卻先一步被守在郝青青身側的包嬤嬤攔了下來。
  “真是對不起,珣夢格格,這蓋頭一定要新郎親手掀開來才行,不然婚姻會不幸福的,這是忌諱,還請原諒。”這珣夢分明是來找麻煩的,她就猜到端王府一定會乘机報复,還好不是真正的格格在這儿,不然以她的性子准會大發脾气的。
  “難道連我這小姑也不行嗎?你只不過是個嬤嬤,管得也太多了吧?”平常珣夢不會用這么惡劣的態度對待別人,可是,誰教他們要用這种下三濫的手段設計二哥,這口气她非幫二哥出不可。
  “請格格原諒。”包嬤嬤气在心里。
  旁邊就有人跟著冷嘲熱諷起來,“珣夢格格,我看還是算了吧!‘放蕩格格’就算長得再美,咱們也沒興趣,要不是仗著榮妃娘娘,她哪能攀得上端王府這等尊貴人家呢!玄祺貝勒還真倒霉。”
  “說得對!不過這也沒關系,就算是皇上指的婚,還是可以休妻!”
  “不錯,像這种不貞不洁的女人,娶了她已經算很給面子了,几個月后把她休了,連皇上也管不著,珣夢格格,你說對不對?”
  珣夢挑釁的睨著呆坐在床上的新娘子,“對极了!咱們端王府雖然沒有門戶之見,可是,對方也得要是一個干淨清白的好姑娘,若是婚前失貞,即便是皇上指婚也是照休不誤。”
  “珣夢格格,你這話是什么意思?我家格格可還是冰清玉洁,要是你再出言毀謗,咱們也不會善罷甘休。”包嬤嬤气不過的叱道。
  珣夢也不馴的抬起下巴,“難道我說錯了嗎?不然你家格格那‘放蕩格格’的外號是怎么來的?”
  “那只是有人惡意中傷,跟我家格格毫無關系。”包嬤嬤偏袒的說。
  “惡意中傷?那還真是奇怪!他們誰不中傷,為什么偏偏挑上她?你以為咱們會相信嗎?你們相不相信?”珣夢看看大家。
  其它人馬上很有默契的附和,“呵!當然不信了。”
  “是呀!若真沒有這种事,穆大人又何必將她送到江南?”
  包嬤嬤气得全身顫抖,卻又不好發作,免得開罪了端王府的寶貝格格。“不管珣夢格格怎么想,只要等今晚一過,貝勒爺便可以證明我家格格的清白了。”
  “那也得我二哥愿意踏進這新房才行。”珣夢落下一句話,“好了,洞房也鬧過了,讓我‘二嫂’好好歇息,咱們都出去吧!”
  一群人又鬧烘烘的走了,留下一室的清冷寂寥。
  郝青青總算可以大大的喘口气了,剛才她嚇得屏住呼吸,那些人再晚走一步,自己可能會因缺氧而昏厥過去。
  那些高人一等的貴族們說起話來真是可怕,气勢也十分駭人,尤其是那個叫珣夢格格的女孩,聲音清脆如鈴,可是卻好象很不好惹,連包嬤嬤對她說話都不敢太大聲,不曉得她是什么人?
  “哼!那個珣夢格格擺明了要跟咱們過不去,我得想想以后要怎么對付她,免得格格往后吃了她的暗虧。”包嬤嬤喃喃自語。
  郝青青小聲的問:“包嬤嬤,她是誰?”
  “你是指珣夢格格?她是端王爺的獨生女,也就是玄祺貝勒的么妹。”
  “哦!”原來她是這座王府的格格,難怪盛气凌人,不是她這种小老百姓比得上的,唉!想來就气餒。
  “咦?外頭的宴席也差不多散了,新郎倌怎么到現在還沒進房?”包嬤嬤想起珣夢最后所說的話,起疑道:“她剛剛那句話是什么意思?難不成——”
  這時門板上傳來“喀!喀!”的敲門聲,包嬤嬤上前開了門,來人是個小童仆。她睥睨的間:“什么事?”
  “奴才是伺候貝勒爺的人,貝勒爺因為喝多了,不想打扰二少福晉安歇,今晚暫時睡在原來的澄怀閣,特要奴才前來稟報一聲。”小冬說。
  包嬤嬤听了一時傻了眼,“你說什么?!今天可是貝勒爺和我家格格大喜的日子,他就算喝醉了也該回到新房來,不行,你馬上將貝勒爺送到這儿來。”
  “奴才只是奉命行事,請二少福晉早點安歇,奴才告退。”不等她開口,小冬旋身急急的走了。
  “喂!等一下!”包嬤嬤气急敗坏的叫道:“豈有此理,端王府的人根本就是故意的,好個玄祺貝勒,選在這時候擺咱們一道。”
  郝青青惊疑不定的掀開頭蓋,“包嬤嬤,怎么回事?”
  “你待在這儿不要亂動,我現在就去見王爺和福晉,非要他們給咱們一個交代不可。”包嬤嬤怒气沖沖的沖出門,直奔向端王爺夫婦居住的綴錦園,可卻被把守的侍衛擋下了。“麻煩代為通報王爺一聲,就說包嬤嬤有事求見。”
  “王爺、福晉已經就寢,有什么事明早再來。”侍衛不留情的說。
  包嬤嬤憤怒的直喘气,她何時受過這等待遇了?不過,她還是忍气吞聲的說:“無論如何,還請兩位行個方便,我真的有要緊的事要見王爺。”
  “我剛才說的話你沒听見嗎?王爺交代不見任何人,你還是回去吧!”
  王爺交代?敢情他們早就串通好了?包嬤嬤气憤的想。
  她悻悻然的回到暖香苑,玄祺貝勒不回新房与新娘圓房,真正的芄蘭格格就無法如期回到端王府,當初他們万万也料想不到端王府會祭出這一招。
   
         ★        ★        ★
   
  包嬤嬤本想隔天就去向端王爺和福晉抗議,結果還是扑了個空,因為他們一早便出了王府。
  哼!他們准是故意避開的,而睡在澄怀閣的玄祺貝勒又因宿醉身体不适,直到今早還起不了床,格格歸宁,新郎倌居然無法陪同,傳出去可是會被笑話的。包嬤嬤左思右想,明白事到如今,她若不回去和老爺、夫人商量也不行,只好憋著一肚子的窩囊气,帶著郝青青回“娘家”。
  听完包嬤嬤加油添醋的報告,穆爾托霎時掀眉瞪眼,怒不可遏。
  “端王府是存心跟我卯上了,哼!待會儿我就進宮,在皇上面前參他一本,讓他們父子倆吃不完兜著走。”
  芄蘭嬌聲嬌气的嗔道:“阿瑪,您得幫人家出出這口怨气,不然以后女儿在端王府可是一點地位也沒有了。”
  “蘭儿,你別著急,阿瑪當然會幫你了。”他說。
  穆夫人歎了聲气,“事情怎么會變成這樣?包嬤嬤,照你這么說,你們連玄祺貝勒的面都沒見著,他們兩人又還沒圓房,那——”
  “太太,唯今之計,只有讓郝青青那丫頭繼續留在端王府了。”
  “這——”穆夫人一時拿不定主意,“事情拖得越久,將來穿幫的机會越大,老爺,你說該怎么辦?”
  穆爾托沉下老臉,“除非玄祺貝勒不是男人,否則早晚都得圓房。包嬤嬤,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就算不擇手段也要讓玄祺貝勒乖乖的回新房睡不可。”
  “阿瑪,那還要人家等多久嘛?”芄蘭大發嬌嗔。
  “不用太久,三天內他要是再不肯圓房,阿瑪就把這事告訴你榮妃姨娘,要她替你作主,諒他們也不敢再作怪。”
  “我就知道阿瑪最疼我了,謝謝阿瑪。”芄蘭開心的攬住穆爾托的脖子咯咯笑道。
  穆夫人眼底掠過一抹憂慮,是她想得太多了嗎?為什么她總覺得事情并不簡單。“包嬤嬤,你跟那丫頭提了嗎?”
  “還沒有。”包嬤嬤不敢隨便作主。
  “讓她進來,我來當面跟她說清楚。”穆夫人深吸一口气,瞥見身穿大紅牡丹旗裝的郝青青進門,在精心的妝扮之下,那抹羞怯的嬌態可不輸給自己的女儿。“青青,昨天真是辛苦你了。”
  郝青青垂下纖頸,“夫人別這么說,這是我應該做的。”拿了人家的銀子,就得替人辦事,這是天經地義的事。
  “額娘,您看看,她身上這套衣棠真漂亮,這布料、刺繡可比我平常穿得還高尚。”可惜讓別人給穿過了,不過,將來她想要有多少件新衣裳都沒問題,就連珠寶首飾也是應有盡有,這就是嫁進王府的好處之一,芄蘭暗忖。
  穆夫人假咳一下,暗示女儿不要打岔。
  “青青,昨晚的事你也知道了,玄祺貝勒始終沒有回新房,自然也無法与你圓房,所以,恐怕還得委屈你几天了。”
  “呃,可是——”她不想待在那么嚇人的地方啊!
  “我明白這跟咱們當初的約定不同,可是,誰曉得端王府會耍出這种花樣,青青,你就再忍耐几天,有包嬤嬤幫你,相信不出三天就可以解決了,而咱們也不會虧待你的。”穆夫人軟硬兼施的說。
  “我——”郝青青口拙的不知該如何拒絕。
  “我就知道你一定狠不下心拒絕,青青,你真是個体貼的好孩子。”穆夫人執起她微涼的小手,懇切的說:“這場戲如果沒有你的參与,一定很快就被揭穿,難道你要我跪下來求你嗎?”
  “不、不,夫人,您千万不要,我答應就是了。”
  穆夫人早算准她會心軟,假笑道:“謝謝你,青青,不過你可得要改口喊我額娘,還有老爺也是,你得記得喊他阿瑪,不然要是一個不慎說溜了嘴,讓人起了疑心,那就什么都完了。”
  郝青青吞咽一下口水,“是,額……額娘。”
  “這才對。”穆夫人皮笑肉不笑的說:“那么一切就拜托你了。”
  郝青青硬著頭皮點頭,“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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