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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荳儿撫著后腦勺的腫塊醒來,正面對著琬琳的臉孔。
  “是你?這是什么地方?”她記得在家中收到風哥托人送來的信,要她到某處与他會合,將要給她一份惊喜,沒想到轎子在中途邊人襲擊,她被打昏過去,原來都是她叫人做的。
  “那信是你偽造的?”
  “不錯,我讓人假冒表哥的字跡騙你出來,你還真是笨哪!那么就算你有個不測,也与我無關,沒有人知道是我害死你的,呵——”真是一石二鳥之計,表哥再怎么查也查不到她頭上。
  “你到底想怎么樣?我知道你喜歡風哥,可是感情是不能勉強的——”
  “呸!憑你也配向我說教,老實告訴我你究竟是誰?我派人到蘇州查遍了,就是沒有人認識你,敢情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不敢讓人知道你真正的身份,說,我要你說——”琬琳雙手捂住她的脖子,几乎想勒死她。
  荳儿惊悸的用身子撞開她,本能的往外沖,卻發現自己身在甲板上,她在一艘船上,而船在河中央行走。
  “逃哇!你要逃得了的話就從船上跳下去,呵——不過遲早你都得死,當表哥找到你的時候,只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我看他怎么娶你進門。”琬琳步步逼近,“這就是奪走我的東西的下場,下輩子別再搶人家的丈夫了。”
  “你就是害死我,風哥也不會喜歡你,他早晚會知道的。”荳儿告訴自己要冷靜應對,可是她根本不識水性,真的落水的話必死無疑。
  “哼!等他知道我已經是他的妻子了,他又能怎么樣?這真的個好計策,讓你喪生在河里喂魚,毀去你那張臉,再也沒有人比我更美了。”琬琳惡毒的笑容讓人心寒齒冷,只要奪回表哥,她宁可當個蛇蝎美人。
  荳儿邊退邊往后看,眼看已到進退兩難之地,再退下去就要落水了。
  “不要過來——救命呀!”她這時才想到那算命老人的話,要她避開有水的地方,真的應驗了。不,她不要死,她還不想死,風哥,救我!風哥。
  琬琳張望下四周,只有右后方不遠處正有條船行來,但還有段距离,不可能發現有人落水,正是下手的好時机。
  她招來一名家丁,“馬上把她給我推下船去,听見沒有?”家丁遲遲不敢動手,“小姐,這——是殺人耶!不——好吧!”
  “她該死,你只要把她推下水我就送你五十兩銀子,夠你過好日子了,快點,不要讓人瞧見了。”有錢能使鬼推磨,有銀子誰會笨得不干?
  家丁看在銀子的份上,壯起膽子照她的話做。
  荳儿力气贏不過他,被人懸空抱起來,嚇得她又踢又叫。
  “不——放開我——放開我——風哥,風哥——啊——”她感到自己在墜落,然后“扑通!”一聲摔進水里,鼻子嗆進了水,讓她不能呼吸。
  她無助的晃動四肢,作最后的掙扎,告訴自己絕不能死在這里,可是——她不諳水性,又吞了好几口水,意識漸漸模糊——在河面上騰空出現兩人,一老一少,凡人的肉眼是看不見他們。
  青青猛拉著老人的袖子,大叫道:“爺爺,快救紅豆姊姊呀!她要淹死了,您快一點救她——紅豆姊姊,你要撐下去。”老人也同樣著急,雖然不能見死不救,可是他又不能出手,這是她的劫數,要靠她自己度過。
  該怎么辦呢?他左看右看,見到行來的那艘船只,靈机一動,手杖朝它一揮,船大力的震動兩下,惊動了船上的人。
  朱枯豪正欣賞河上風光,卻被這突然的震動打斷,身旁的席俊立即提高警覺待命,以防有變化發生。
  “出了什么事?”他扶住船身,詢問有何异狀,卻被河面上浮起的東西吸引。“咦那是——席俊,有人落水了,快救人。”
  “三爺,恐怕有詐。”他可不敢掉以輕心。
  “不管有沒有詐,救人要緊,快點!”朱佑豪不耐的吼,這人就是太盡忠職守,不知變通。
  席俊應了一聲,足尖輕點,如大鵬展翅般掠過河面,撈起浮在河面的人,又回到船上來。
  “三爺,是位姑娘。”他將人平放在甲板上,點下穴道讓她把肚里的水吐出來。
  朱佑豪撥開落水女子黏在臉上的發絲,待看清她的長相,惊疑不定的叫道:“這不是颭云的義妹相思嗎?怎么會落水了呢?”他沒有再遲疑,一把抱起她往船艙走,嘴里不忘交代,“叫船夫馬上靠岸找大夫來,還有叫個婢女進來伺候。”席俊也是滿肚子的疑問,丁香園的花魁相思姑娘居然會落水差點淹死,究竟出了什么事?是自盡還是謀殺?
  但他唯一能确定的是,王爺這下又有問事可以管了。
  而王爺說一個月后准時回王府的承諾,能夠成真嗎?
  唉:他得要好好向神祝禱了。
         ※        ※         ※
  “爺爺,太好了,紅豆姊姊得救了。”青青望著遠去的船說。
  “是呀!畢竟咱們爺孫倆已盡了最大的努力,既不違反天規,又救了她的命,算是大功告成了。”
  “可是万一那個男人是坏人怎么辦?紅豆姊姊生得那么美,要是他有歹念,豈不是送羊入虎口。”能拖就拖,他還想再留一陣子。
  “你那點心思爺爺還會不知道嗎?你放心好了,那男人可以說是她的貴人,只要他出馬,他們的婚事穩成的,你就跟爺爺回山上去吧!這里已經沒你的事了。”老人抬著他的領子防止他逃跑。
  “哎呀好啦!爺爺,您別拉我嘛!我跟您走就是了——”空中仍回蕩著青青稚气、不甘愿的哀叫聲,這次确實不需要他們的幫忙了。
         ※        ※         ※
  荳儿失蹤了。
  當云風听管事說她接到一封他寫的信,邀她到某處會合,便知道是上了人家設好的圈套。
  他赶到那地點時,只見轎子在路旁,而轎夫被人打昏,荳儿早不見人影,云風便推想著有誰會這么做。
  唯一可能的人只有一個——歐琬琳。
  夾著雷霆怒火,急忙赶回家中,他絕不會放過任何傷害荳儿的人。
  “說,你把荳儿藏到哪里去了?快給我說,不然我扭斷你的手。”他緊緊的扣住她的手腕,再稍用力些,真能把它折斷。
  琬琳呼天搶地的嚷,“表哥,你做什么?好痛呀!太君,救救我——表哥發瘋了,我的手快斷掉了。”云風硬扯著她到前廳,來到太君面前,“太君就在這里,你給我老實說,荳儿在哪里?你把她藏到哪里去了?我警告你,要是你敢動她一根寒毛,我會要你的命。”他胸口翻涌著一波比一波高的怒潮,和愈來愈揪緊的恐懼感,怕荳儿她真出了事,那么一切的等待將化為泡影。
  太君沒弄清楚發生什么事,忙道:“到底是怎么了?你們又叫又吼的我哪听得懂?風儿,把事情先說清楚,沒頭沒腦的想嚇死人呀!”云風青著一張臉,眼中冒著熊熊烈火,嘶吼道:“她居然叫人假冒我的字,騙荳儿出門,然后半路把她劫走,如今下落不明,歐琬琳,我再問一次,她在哪里?把她給我交出來。”琬琳掙開他的手,躲到太君背后,“表哥,你不要冤枉我,我什么時候叫人假冒你的字,約她出門的?你有什么證据可以證明?太君,您評評理,我沒做的事,為什么要我承認?”
  “不是你還有誰?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天到別庄去撤潑的事,本想不和你計較,沒想到你卻使出這种陰謀,最好你馬上把人交出來,不然我會請姨爹姨娘來這里,看你說是不說?”
  太君詫异的問道:“琬琳呀!真的是你做的嗎?你也太過份了,怎么可以這樣呢?快把人交出來,你表哥都急死了。”
  “太君,我真的沒有,您別听表哥胡說,說不定是那位洪姑娘后悔了,所以拋下表哥走了,或者她跟人串通好,約了男人私奔了也說不定。”沒有人能證明人是她害死的,尸体如果被人發現,也不能證明什么,大可說荳儿失足落水。
  云風伸臂要去抓她,“不准你污辱她,她絕對不會离開我的,說!你究竟把她帶到哪里去了?”他跨前一步又想將她抓出來。
  琬琳緊偎著太君,叫嚷道:“我說沒有就是沒有,你打我罵我也一樣,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太君,您看表哥硬要把罪名賴給人家,您要替我作主呀!”
  “這——風儿,你可得有證据才行,別冤枉了琬琳呀!”都是自己的孫子,她也不想偏袒誰。
  “你下午可有出門?老實說。”他想不出還有誰想拆散他們。
  她支吾的說:“我——下午到街上逛逛,這也犯法嗎?你還是赶快四處找你的寶貝荳儿吧!”“是呀!你多派些人出去找,万一若遇上歹人就槽了。”太君找來平管事,調出府里的家丁,一同展開搜索。
         ※        ※         ※
  雞聲初啼。
  朱佑豪听婢女豪告說人醒了,這才放下心中的大石,邁進船艙內。
  荳儿倚在床邊,眼底仍有少許惊嚇過度的痕跡,兀自在想,老天垂怜,這一劫總算是讓她躲過了,只是讓盡快通知風哥,免得他擔憂。
  “你終于醒了,可真嘛出我一身冷汗。”他的出現使荳儿瞠大了眼。
  “王爺——原來是王爺救了我。”她万万想不到救她的人竟是義儿的好友,也是當今的“雍王”三王爺,急忙要起身依禮跪拜。
  “不必多禮了,你身子還沒恢复,躺著休息吧!”他按著她的肩頭制止了她,然后坐在床頭的凳子上。“大夫剛看過,待會儿服一帖藥就沒事了,幸虧我的船經過瞧見了,不然你可真成了水底亡魂,香消玉殞了,能告訴我發生什么事了嗎?”回想起那恐怖的情形,她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万万想不到女人的妒心也可以殺人,如今還真是惊魂未定。
  朱佑豪關注的凝視她,“有難言之隱不便告訴我嗎?我想以我和颭云的交情,你也算是我的義妹,有困難盡管說出來,無緣無故落水可不是三言兩語能解釋的,不是嗎?”他向來習慣打破砂鍋問到底,非將來龍去脈問個仔細才行。
  荳儿猶豫一下,便詳細的將与云風相識、相愛的經過全盤說出,包括表小姐意欲置她于死地的過程。
  他听了震怒不已,“好個大膽刁女!居然為了一己之私,心生殺机,未免太目無王法了,本王絕不輕饒她。”當他自稱“本王”時就表示即使要他動用官府的力量,也要將其治罪。
  “王爺請息怒,她之所以這么做,也是出于對風哥的愛,她盼望了十多年想成為風哥的妻子,卻讓我搶了去,難免會怨恨我,我并不怪她,況且我也沒事了,王爺,您就饒了她吧!”畢竟歐琬琳是風哥的表妹,她不想看他難過。
  “唉:都是婦人之仁,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將來你要是嫁進木家,不怕她再找你麻煩嗎?”他不贊同她委曲求全的方式。
  荳儿展顏一笑,“不怕,我相信等她見到我沒死成,一定不敢再找我麻煩,何況做了木家的媳婦儿后,她再跟我爭也沒用了,王爺就別替我操心。”
  “難怪颭云老說你心軟的連螞蟻都不敢踩,好吧!這事我可以不追究,不過你真要嫁給那位木公子?我這次來金陵就是專程想到丁香園听你彈琴,想不到你居然退隱了,那我豈不是听不成了。”他搖頭大歎可惜。
  “王爺要听民女彈琴還不簡單,民女隨時可以為您彈呀!”
  “那不一樣,想到讓另一個男人捷足先登,我就替自己惋惜,早知道這樣就該提早來,白白便宜了那姓木的。”他似真似假的說笑道。
  荳儿嬌柔的眨眨眼,“現在民女要委身還來得及,就看王爺會不會嫌棄民女了,不過一入王府深似海,民女只怕無福消受。”
  “哈——說得好,一入王府深似海,這句形容得真恰當,不然我為什么老往外頭跑也不愿回王府去,唉!就算真心想找個伴侶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他由爽朗的大笑轉為感傷,開朗的俊臉上蒙上淡淡的寂寥。
  他知道只要一日生在王府,便沒有任何自主權,連終身大事也不是他能掌控的,這樣的生活又能得到多大的快樂?權勢對他如浮云,早看得平淡,卻仍有不少人以為他不過是掩人耳目,處處監視他,實在令他頭痛。
  “不談這种掃興的事,那位木公子為了不想讓你過去的身份讓人議論,費心安排這一切,想必對你有真感情,這樣至情至性的男子我倒愿意結交,對了,你的婚事不通知你義兄嗎?有淮南西門家的名聲幫你撐腰,誰會怀疑你的身份,也能早日促成你們的婚事。”
  “這事我會悄信給云哥知會他,倒是風哥此時一定到處尋找我,非赶快通知他不可,王爺,這事就有勞您了。”朱佑豪見她一心一意都在那姓木的男子身上,笑謔的說:“唉!真是女大不中留,有了婆家就忘了娘家,還怕人家會跑了不成。”
  荳儿澀報的嬌嗔,“王爺,您怎么這樣笑人家嘛!人家哪有那么現實,人家——人家——”
  “別再人家、人家了,我這就幫你把那個‘人家’找來,哈——”他走出房門時還在想從沒當過媒人,能撮合一段好的姻緣也是美事一樁。
         ※        ※         ※
  云風赶回寒碧別庄,心里仍期盼荳儿已平安歸來。
  她失蹤已一天一夜,究竟會上哪里去?
  “大哥,原來你在別庄里,我到處找你。”宇桀也和他同樣怀疑表妹,只是苦無證据。
  “你那邊有消息嗎?”他忙問道。
  “沒有,不過我查到一件事,昨天晚上我到船行去,讓我發現一件事,咱們那位表妹曾經在下午搭船游河,大哥,她不是說去逛街嗎?怎么船行的人會說是她?”單憑她說謊就使人更加怀疑她的用意。
  云風大惊失色,“你的意思是說——不,你确定嗎?我不相信她真那么狠心對荳儿下毒手。”
  “我也不愿意相信,但船行的工人說明明見到她搭上船,而她又跟你撒謊,這其中必定有原因,不如咱們回去再逼問她,這次非要她吐出實話不可。”
  “我真的希望不是她。”若只是因為嫉妒前把荳儿藏起來,想讓他著急,他可以原諒她的惡作劇,但如果因愛生恨,傷害了荳儿,他絕對不會饒恕她。
  宇桀也一樣的矛盾,万一真是她干的,那該如何處置她?又如何對姨爹姨娘交代?
  管事匆忙進來通報,“大少爺、二少爺,外頭有人求見,說少夫人找到了。”
  “真的?快請他進來。”云風迫不及待的迎上前,見來人是位不苟言笑、嚴肅的男子,目光沉著冷靜,但此時他只關心一個人。
  “我是寒碧別庄的主人木云風,听說閣下找到云風的未婚妻?她目前身在何處?平安与否?”他憂心如焚的心態明顯可見,想盡快得到明确的答案。
  席俊保持同樣的表情不變,“她目前正在我家主人的船上,特地要我來請木公子過去一趟。”
  “好!我跟你去。”他二話不說便答應了。
  “大哥,我也要去。”宇桀也想跟去湊熱鬧。
  三人很快來到船停靠的地方,老遠就听見幽揚的琴聲,正是那首“春江花月夜”。
  甲板上荳儿一襲白色綢衫,弱不胜衣,織指撥動琴弦,偶爾抬頭朝坐在身前躺椅上的俊偉男子露齒一笑,轉盼之間如万花羞落。
  云風不禁橫生醋意,想來那人便是嚴肅男子口中的主人,衣著雖极盡朴素,仍是用上好的衣料裁制,而那散發出高人一等的尊貴气質,不是平常人做得到。
  琴聲倏然停歇,荳儿瞧見他的到來,閃著淚光的晶眸已投奔向他。
  “風哥,你來了——你終于來了,我還以為——還以為今生再也見不著你了。”她嗚咽的低喃著,將淚水盡揉在他胸前。
  他箍得她的嬌軀好緊,老天畢竟沒有拆散他們,多謝菩薩保佑。
  “我也是,荳儿,你平安沒事就好,往后我再也不會离開你了。”他用深具感情的聲音允諾。
  宇桀忍不住打斷他們的卿卿我我,笑說:“大哥,要親熱回去有的是時間,不急在這一時,先跟人家道謝要緊。”云風窘困的一笑,朝俊偉男子拱手一揖。“一時失態,閣下請勿見笑,不知如何稱呼?”朱佑豪擺擺手,“你叫我三爺就行,我是誰并不重要,不過是剛巧經過,救了荳儿姑娘罷了,不必放在心上。”
  “荳儿,那封信究竟是誰寫的?是不是琬琳?”雖然荳儿沒事,可是他還是要追根究柢。
  “風哥,這事回去再跟你說。三爺,方便的話,不如請您跟咱們一起回寒碧別庄停留數日。”朱佑豪是很想答應,但他只剩一個月可以在外玩樂,時間急迫,還是別拖延的好。
  “謝謝你們的好意,我還有事要上揚州,不能久留,恐怕也喝不到兩位的喜酒,不過這禮嘛!我是會幫你們准備好,盡管放心好了。”他神秘的笑笑,包准還是份大禮。
  荳儿忽然想到一個人,于是拿了文房四寶,書寫了封信函。
  “三爺,您要到揚州的話,能否代送封信?”
  “沒問題,這是要送給誰?”他收下信問道。
  “請把它交給‘蘭香苑’的莫愁姑娘,她与我是多年好友。”莫愁若知道她退隱的消息一定很惊訝。
  “我一定送到,你要多保重。”
  “多謝三爺。”船又繼續它的行程,云風、宇桀各自猜測著他的身份。
  “大嫂,我看他絕不是平常人。”宇桀以他識人的眼光發表著高論。
  “喔!那依你之見呢?”荳儿半捉弄著他。
  他想了老半天,“不是皇親國威,就是當什么大官的,瞧他說話談吐,有种讓人肅然起敬的威嚴。”云風口气有些酸味,“你跟他似乎很熟是不是?”
  “哈、哈,大哥在吃醋了。”宇桀的嘲笑換得一記白眼。
  荳儿嫣然一笑,“只要你能抓到我我就告訴你。”
  “好,這是你說的喔!”云風提起衣襬,緊隨在后,盯著那跑在前頭的美麗身影。
  宇桀無力的目送著兩人,男人是不是有了妻子就會變了?
  怎么他這正經的大哥,竟然也有這么輕松的一面?
  嘿!他可不想這么快被套牢。
         ※        ※         ※
  依木家在江南的名望,這門喜事當然是眾所皆知,尤其成親的是向來備受好評的木家長子,許多待嫁的閨女為此噩耗槌心肝,痛失一位絕佳丈天人選。
  更有許多人對新娘子的身份好奇,各种猜測紛紛出籠。
  有人抱著看笑話的心情來參加喜宴,而琬琳就是其中之一。
  雖然荳儿推說是自己不慎跌落河中,琬琳太過于害怕才不敢明說,但云風再也不愿意讓表妹靠近妻子一步。
  今天要不是陪爹娘來道賀,只怕沒人歡迎琬琳。她心想,一個沒有嫁妝陪襯的新娘,會有多寒酸,只會受人恥笑罷了。
  但是當隨著新娘花轎來到木府門口,兩列長達兩百尺的嫁妝,讓觀禮的人目瞪口呆,歎為觀止。
  等到一打听,一列嫁妝竟然是淮南望族西門家贈給新娘子的陪嫁,另一列赫然是三王爺賜予的禮品,皆是珍貴的布匹和難得一見的寶物,如此龐大的手筆,任誰也不敢小看新娘子的來歷。
  最開心的就屬太君了,從頭到尾都眉開眼笑,這孫媳婦儿可為木家帶來好運。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送入洞房。”儀式完成,喜气洋洋的新郎官牽著新娘子步入洞房。
  外頭吵翻了天,有宇桀代理新郎和賀客們敬酒,好讓大哥不虛度春宵,像他這么好的兄弟沒得找了。
  漾著喜燭火光的洞房內,云風揭起頭蓋,愛怜的瞅著她無雙的美貌,禁不住先擁住她熱吻一番,吻得血脈僨張,气喘吁吁。
  “人家都餓得渾身無力了,好相公,先讓人家吃點東西吧!”她嘟起紅唇嬌嗔。
  “當然好,可別餓坏了,我正有事要問你。”他扶她到桌前坐下。
  荳儿抿唇竊笑,“相公是想問那兩列嫁妝的事?其實我也是上了花轎時才知道,淮南西門家的二公子西門颭云是我義兄,至于三王爺——相公見過的不是嗎?”云風微愣,立即恍然大悟,“三王爺,三爺,那天那位公子就是‘雍王’朱佑豪?真沒想到會是他。”“你不怪我沒事先告訴你吧!我是怕你誤會,三王爺是我義兄的生死至交,也算是我朋友,我和他并沒有什么。”她曾經是丁香園的花魁,不說出來就是怕云風會誤解他們的關系。
  他親親她的頰,“我并不是誤會你們有什么關系,只是怕失去你,怕有人比我更好,這才患得患失,不過再也不會了,你是我妻子,咱們要互相信任才是。”荳儿在心底由衷感謝菩薩,如今的她是如此幸福,她也會好好珍惜。
  她主動獻上朱唇,這是屬于他們的時刻。
  尾聲洞房昨夜停火燭,待曉堂前拜舅姑。
  妝罷低聲問夫婿,畫眉深淺入時無。
  隔天一早,荳儿照習俗要到前廳拜見太君,當她一身紅羅緞衫的身影在夫婿的攙扶下進了廳內,連太君都贊賞有加,愈發疼愛。
  “孫媳婦儿荳儿來給太君請安。”她俏生生的行了個大禮。
  “好,好,快起來,不用多禮了,昨晚睡得好嗎?”她是急著抱曾孫,話才出口,荳儿早已滿臉通紅。
  云風忙為娘子解困,“太君,荳儿才剛進門,您別這么快逼她,生孩子哪能說有就馬上有的。”宿醉剛醒的宇桀也插嘴道:“是啊!太君,您可不要把大嫂嚇跑了,還以為娶人家進門只是為了生孩子呢!”
  “我當然知道,問問總無妨吧!還有你這小子,也該努力點,你大哥都娶妻了,接下來就該輪到你了。”大君一瞬間轉移目標。
  “哎!太君,我還年輕不急嘛!傳宗接代有大哥就夠了,我再晚個三年也不遲。”他可沒那么笨,好不容易幫大哥討房媳婦儿回來,就是想藉此拖延,否則他何必那么熱中。
  太君才不信他那一套說法,“那怎么成?再等三年,人家都變成老姑娘了,還是盡早娶人家進門好了。”啥?他怎么有听沒有懂。
  “太君,您也昨晚喝多了嗎?說的話我沒半句听懂,您在說哪個姑娘呀?”他怎么開始頭皮發麻,事情不大對勁喔!
  “我沒跟你說嗎?你爹在你小時候就幫你定了門親事,我沒告訴你嗎?”她的意思好象他早該知道才對。
  宇桀急急的吼道:“沒有,從來沒有人跟我說過,我何時跟人家定了什么鬼親事了?大哥,你知不知道?”他轉向云風求援。
  云風竟給他點頭的答禮,“我知道呀!你不知道嗎?”“我——不——知——道,這夠清楚吧!”他怎么可能那么倒霉?竟然跟一個連長得是圓是扁的女人定了婚,他不如出家當和尚好了。
  太君一副“反正就是這么回事”的表情,說:“不管你知不知道,算算時間,那姑娘也十七歲了,等看好日子,你就去把人家娶進門,知道嗎?咦?我在說話他居然給我倒在地上睡著了,真不象話。”
  荳儿啼笑皆非的宣布,“太君,小叔不是睡著了,而是——昏倒了。”
  “昏倒?!桀儿的身体壯得像條牛,怎么會突然昏倒?平管事,快去找大夫來,怎么回事呀?有個未婚妻這么可怕嗎?”云風望著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二弟,誰教他平常吊儿郎當的,這下慘遭報應了吧!這下看他如何脫困。
  有好戲可看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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