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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紐西蘭 北島
  一架白色精密的新式飛机降落在一瞳華麗的哥德式別墅前的空曠草地上,机門一開,陸續從机上走下三個出類拔苹的男女,跨上早在一旁等待的黑色勞斯萊斯房車往別墅方向移動。
  相敖笑盈盈地詢問:“大叔,淚小姐喜歡哪种類型的男人,你知道嗎?”他故意不去看火疆的冒火眸子。
  開車的司机是五十多歲的中年人,叫路易,已經在這儿任職多年了。
  他自后照鏡瞥了頂著性格三分頭的相敖一眼,沒有多想地道:“我想大概是像四少那种型的吧!”淚小姐心儀四少已久,而且也是眾抽皆知的事。不過,四少和淚小姐是不可能的。
  相敖摸了摸下巴,“是這樣啊!看來我想讓淚小姐喜歡上我,首先就得把頭發留長一些才行。”他像是在跟開車的大叔說話,也像是在自言自語,不過,最終的目的是說給身旁的火疆听。
  “沒錯、沒錯……”他選聲附和,“還有,淚小姐欣賞溫柔的男人。”
  “我本來就很溫柔了,這樣子看來我的希望很大哦!”相敖笑得像是他已經成為附馬爺了。不過,暗地里,他可是正小心地提防著身邊的三少,免得一個不小心被扭斷脖子,那可划不來啊!
  “你也接到舞會的邀請卡了?”
  相敖又把那張純金邀請卡拿出來現寶,“是啊!承蒙夫人看得起。”
  火疆眼中燃起的烈焰即使要熔化鋼鐵都綽綽有余,“很多人。”
  相敖的眼中掠過一抹戲謔,他當然明白三少話中的意思,“我知道接獲邀請卡的人很多,不過,我比他們多了一些优勢。”
  “什么?”火疆的聲音明顯地昭示著不悅。
  “淚小姐認識我,而且,我還可以得到极机密的消息。”相敖的眼閃閃發亮。
  坐在駕駛座旁的火狼极力阻止著嘴巴往橫向發展,相敖助八成是不要命了,敢這么捋虎須!“沒机會。”就算淚儿認識他又如何。
  “淚小姐并不討厭我。”至少,和三少比起來,他還是較易于親近的人。
  火疆沒再多說些什么,因為車子已經停在別墅前的空曠草地上。
  他打開車門,微倔地下了車拋開火狼和相敖,大跨步地往淚儿常待的琴房走去,不過,才走了一半他便停住了,他知道淚儿并不在琴房內,因為他沒有听見鋼琴聲。
  抱著一疊桌巾的年輕女佣睜大眼睛怔在當場,他是排行第几的少爺?認真地看了許久,她還是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好統稱:“少爺。”
  夫人為什么要生下四胞胎來折騰她們這些下人呢?分辨他們四個可是一項酷刑啊!
  火疆微點了下頭,“淚儿呢?”
  女佣的雙頰躍上紅霞,他們四個都同樣英俊,同樣令人怦然心動,不過听了他的惜言如金后,她知道面前這位是火家三少。“淚小姐在房里。”
  “嗯!”得到答案后,火疆片刻也不浪費地轉身就走。
  每天的這個時間淚儿都會在琴房彈琴,為什么今天例外?有什么事嗎?或者……他不自覺地加快腳步往淚儿的房間走去。
  還沒推開門,他就已經听見里面傳出來的談話聲和其中偶爾夾雜的銀鈴般笑聲。淚儿的笑聲听起來十分開心,顯然她狠喜歡敖的陪伴,不然不會發出如此快樂的笑聲,這也是他一直做不到的事。他始終不能讓她在他的身邊笑得如此開心,如此快樂,但是,他不會死心的。
  火疆推門而入,凌厲的線鎖定在相敖身上。
  一只渾身白色鬃毛的綿羊自床邊走向他,長長地叫了一聲,“咩——”
  听見“愛羊”的叫聲和開門聲,連尹淚揚起清亮無雜質的聲音問:“相大哥,是誰來了?”
  相敖沒有回答她的話,因為他已經被火疆扔到連尹淚的閨房外頭了,連同那只礙眼的綿羊。
  清除了所有的障礙物后,他才發現淚儿的眼睛上蒙著刺眼的白色紗布。
  一定是夕來看她了。連尹淚沒有多想地起身扑向來者,“夕,我好想你。”
  火疆措手不及地任由她扑進自己的怀中,口中卻叫著別人的名字,可是,她卻又在下一刻倒彈出去,跌了個四腳朝天。
  怎么?!他是刺蝟不成?!火疆投好气地趨前去將連尹淚扶了起來,“笨蛋。”
  連尹淚的身体僵了一下,“三哥。”
  “眼睛?!”他是在關心她。為什么沒人跟他提起淚儿眼睛受傷的事?
  她畏怯地退了好几步,摸索地坐回床上去,“只是感染角膜炎而已:“打從她一來到火家,她就清楚地感覺到三哥并不喜歡,甚至是討厭她的。
  感染角膜炎,火疆安心了。不過,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舉動仍是傷了他的心。“多久?”
  “快一個星期了。”他還是懶得踞她多說几個字,“再兩天就可以拿掉紗布。”
  “嗯。”火疆在床邊的椅子落了座,靜靜地捌覽她的全身,舍不得忽略任何一個地方,淚儿出落得更美麗了,此刻的她像落人凡間的精靈。不論任何男人都會為她著迷的,對于這一點他深信不疑,另外,那一筆數目龐大的嫁妝更會引起覬覦。
  連尹淚微側著頭,豎起耳朵仔細听房間內的細微聲響,許久許久都沒再听到三哥的聲音,他大概是走了啊!
  眼睛看不見還真是不方便啊!她摸索地溜下床,喃喃自語道:“不知道夕回來了沒?”
  開口切口都是夕。火疆的不悅被挑了起來,“沒有。”枉費他還特地提前赶回來。
  听見火疆隱隱冒著怒气的聲音,她著實嚇了好大一跳,又跌回床上去。他……他還在阿?!“三哥,你……你還在陰?”她囁嚅地道。
  這么不想和他在一起?火疆的心又被扎了一下,“赶人?”“沒……沒有的事,”連尹淚的聲音斷斷續續的,一點說服也沒有。
  “想夕?”他問。他不明白,她為什么那么依賴夕。
  連尹淚沒有回答,但是,答案再明顯不過了。
  “后天。”
  “什么?”她不懂。
  火疆又道:“夕。”
  愈急她愈是想不通他話中的意思,“我……我……不知道……”她剛剛是不是漏听了什么?
  看她緊張不安的模樣,火疆不忍心,輕歎了口气,才道:“夕后天回來。”
  他從無意令她緊張不安,但是,似乎只要他一接近她的身邊,她就會提心吊膽。
  “謝謝。”她紅了臉,今天的三哥好像隨和了些。
         ※        ※         ※
  陶波湖,是紐西蘭第一大湖,位于北島的中心,由于數千年的劇烈火山連動而產生,附近山區白雪靄靄,地熱騰騰,气象万千,再加上湖畔的壯觀景色,使得陶彼湖成為度假胜地,每年吸引著全世界各地數十万的觀光客到此一游。
  而此刻,陶波湖出現了一個俊逸出眾的美男子吸引了來往如潮水般的游客的目光,更是躁紅了無數女性的臉。
  在紐西蘭并不常看見這种純然的東方人,尤其是這等帶有神秘气質的東方美男子。
  火疆斜倚著車門,遠眺連成一線的天空和湛藍清感的湖水,偶爾吹拂過的徐徐涼風會揚起复蓋在額上的過長劉海,隱隱約約可以瞧見一個火紅的標幟,卻看不太清楚形狀。
  回紐西蘭已經兩天了,而他和淚儿的關系始終沒有多大的進展,她依舊努力地避著他,反倒是便宜了相敖那小子,他們兩人經常形影不离。
  那情景教他看了眼紅,所以,他干脆來個眼不見為淨,跑到陶波湖畔來欣賞湖光山色,可他的心情卻怎么也平靜不下來。不過,他仍是在這儿晒了一上午的太陽,也引來無數的搭訕女子。
  卻,敵,夕他們三個今天就會到了吧!而最高興的人大概非淚儿莫屬。她每分每秒都在期盼夕回來,就像是等待丈夫的小妻子。
  等待丈夫回家的小妻子,他為自己的形容詞而怒沖冠,雖然早就知道夕和淚儿之間是不可能的,他還是為了淚儿喜歡夕的程度感到生气。
  “嗨!帥哥。”有個較大膽的金發美女來到火疆的身邊,并將手搭上他的肩膀。
  他依然文風不動,現在他的心情簡直差得一塌胡涂,沒興趣搭理任何人。
  金發美女仍不死心,纖纖玉手移向他的臉頰,“做個朋友……”其余的話全化作呻吟,她的手還未碰到他的臉頰便被一只鐵夾子似的手給握住了,痛得她說不出話來。
  火疆轉過頭瞪視她,黑色睜子里進射的凌厲光芒訪佛利刃般將她支解成天數碎片。
  “滾開。”火疆甩開她的手,眉宇之間盡是厭惡。
  金發美女跟跟路路地跌倒,隨即手腳并用,連滾帶爬地逃离,她從沒見過如此無情,態度如此惡劣的男人,在他的注視下,她几乎以為自己死定了。
  火疆又將目光調向波光粼粼的湖面,不在乎其他人的竊竊私語,他不會同情那個女人,因為那是她自作自受,誰要她妄想触碰他。
  淚儿蒙眼睛的紗布應該拿掉了吧!眼睛應該已經恢复正常了才是。念頭才一轉,他的心便浮躁了起來,連片刻也無法多待下去,得親眼瞧見淚儿沒事,他才能放心。
  旋身打開車門,一低頭鑽了進去,卻在他准備發動車子之際,手腕上的表又傳來不絕于耳的“叮叮”聲。
  才剛按下了收訊鈕,液晶体螢幕還來不及升起便丟來一大串足以砸死人的話,宇字鏗鏘有聲,“疆,你搞什么啊?怎么我們一回來便找不著你的人影?是不是在外頭包養情婦了?”
  這像是二十三歲的年輕人該說的話嗎?火疆攏起眉頭,依舊是簡單明了的寥寥數字交代了去處,“陶波湖。”而偏偏說話的男子又和他擁有同一張臉,是個性暴躁,排行老二的火敵。
  下一秒,螢幕上換了另一個人,不過,還是同一張臉,“疆,我弄了個新玩意儿,回來瞧瞧吧!”他是老大——火卻。
  “待會見。”
  “待會儿見。”語畢,火卻打算中斷傳訊。
  咦?!沒啦!“等等。”他出聲阻止,難道夕還沒回來嗎?
  火卻挑了挑眉,“怎么了?”
  “夕呢?”怎么沒瞧見人影?
  火卻理所當然地回答:“在淚儿身邊啊!不然,還會在哪里?”淚儿最愛纏著夕了,疆他問了個蠢問題。
  是啊!不然,還會在哪里?火疆眼中閃過一抹自嘲的神色,“沒事了。”話聲一落,他立即中斷傳訊。
  螢幕另一端的火卻一臉錯愕且無法抵抗的消失。
         ※        ※         ※
  一整個上午琴房內的鋼琴演奏始終不曾間斷,反反复复彈奏著李斯特在一八四六年到一八八五年寫成的十九曲鋼琴曲集——彌漫吉普賽熱情奔放的“匈牙利狂想曲”。
  而火疆也在琴房外倚牆而立,足足站了一整個上午,大熾的怒火仿佛在他渾身周遭燃起足以將任何人吞噬的烈焰,附近的佣人紛紛走避。
  如果不是李斯特早已經作古,他鐵定會毫不遲疑地扭斷李斯特的脖子,沒事寫什么“匈牙利狂想曲”來折磨他。
  “匈牙利狂想曲”這名字他是由夕的口中得知,因為那是淚儿最鐘愛的曲集,而他偏偏是—竅不通,所以,此刻仍是夕在里頭為淚儿演奏。
  火疆開始在外頭煩躁的來回踱步,這該死的鬼音樂什么時候才會停止?
  走廊上最靠近琴房的一扇大窗外,有兩道頎長挺拔的身影在注視著火疆的一舉一動。
  火卻笑意盎然地以手肘撞了撞近在咫只的火敵,“疆他是在散步嗎?”
  散步?!火敵眯起眼睛認真地看了好半晌,他怎么一點也看不出來,“在琴房門口散步?”口气一點也稱不上是和顏悅色。
  他笑嘻嘻地搭上火敵的肩膀,“是啊!因為琴房門口的空气比較清新。”
  “比較新新?!”火敵眼露不解。
  “沒錯。”笑盈盈的火卻似乎胡謅得正興起,一點停止的意思也沒有。
  “有嗎?”火敵一顆黑色頭顱更是往前湊去想證實他話中的真實性,复蓋在額頭上的劉海因動作起伏而揚起小小的波浪。顯然他對火卻的話信以為真了。
  火卻俊臉上的笑意如燎原的火肆虐開來,沒想到他也遺傳了母親的演戲天分。
  火敵討厭拖泥帶水,模糊不清,他索性單手狡窗沿一撐,躍進屋內直來到火疆面前,大口大口地吸气,而后才開口詢問:“這里的空气比較清新嗎?”還不都一樣是氧气嘛!吸進肺葉里再吐出來就變成二氧化碳。
  火疆的黑眸直直望人他的,敵是不是在挪揄他?“不好笑。”他自眼角的余光瞟見窗戶外另一張滿是放肆笑意的臉龐,心下明白了八、九分。卻才是罪魁禍首。
  火敵莫名其妙地征了好一會儿,看看不苟言笑的疆,复又望向竭力忍住笑意的卻,渾掩的腦中驀地綻放一絲細微的曙光,他奮力地攔截腦海中那一小撮希望的火花,輾轉思索之后,他才幡然醒悟出一項事實——他被耍了!
  火敵勃然大怒地吼道:“該死的你,居然玩弄我,咱們的帳有得算了。”黑黝黝的眸子里迅速地蒙上一層厚厚的陰鷙。
  窗戶外的火卻依舊是那一派故我的笑容,無視于夾帶雷霆万鉤的怒意猛然欺近的身形,毫不抵抗地任由火敵揪住他的衣領后,才慢條斯理地道:“我一直是喜歡女人的,而且也沒有玩弄男人身体的癖好。”
  玩弄男人身体的癖好?!他在說什么惡心巴拉的鬼話啊?火敵閃電似地朝他的下巴揮出一拳。
  湊巧經過的女佣大惊失色,手足無措。兩個少爺要大打出手了,他們是大少、二少或者是三少、二少?她是否應該上前去阻止?但是,火家四少個個身手不凡,只怕她還近不了身,不上一句話就得“滾”到一邊涼快去了。怎么辦?怎么辦?
  火卻游刃有余地微一后仰,算准距离讓那一個毫不留情的拳頭自鼻尖掠過,“敵,你要弒兄嗎?那可是無法饒恕的滔天大罪吶!”
  火敵又揮一拳,肚子漲漲的,怒气無處發泄。
  有個愛演戲的母親“三不五時”把他當笨蛋耍已經夠悲慘的了,卻這家伙還來湊上一腳,是嫌他的處境不夠悲慘,不夠可怜嗎?
  乍看他們兩抹身影似是微動,實則是過了數十招,所有的攻守都在電光火石間發生,快得令尋常人無法看楚。
  火疆沒理會他們兩個之間上演的兄弟閱牆,抖落一身的煩躁,罵定地推開琴房的門。
  鋼琴聲嘎然而止,并坐在一起的兩人皆回首望向門口處。
  火疆极力掩飾心中的浮躁和不耐,大跨步她走進琴房,反手關上門,隔絕外面兄弟閱牆的嘈雜聲,隨他們去打個病快。
  火夕的發型与其他三人有极大的差异,他也蓄有過長的劉海,只是他都往兩邊梳,使其服貼在耳后,露出光滑飽滿的額頭。
  至于他俊美鑿刻般的五官,光滑飽滿的額頭中央有四簇霸道狂猖的火焰狀紅色紋印更是醒目得刺眼,而且平添魅惑人心的邪性美。
  火家四少的額頭正中央都有火焰狀的紅色紋印,只是數目不一。以此區分他們四人,火大少——一簇,火二少,二簇……以此類推。
  火家從數百年前沿襲至今的標幟是一蔟霸道狂猖的火焰紋印,但是,從不曾有任何一位領導人將火家標幟紋在身上,他們四個可算是前無古人,首開先例。
  不過,那并非他們自愿,而是母親大人所下的決定,當時,他們都只有三歲,本不懂得要抗議,即使抗議也是無效口巴!
  唉!因為母親大人一時興起的念頭,他們四個便全成了“被火紋身的小孩”。唉!天意。
  火夕的眼中似乎燃起了一小撮光芒,而傍著他而坐的連尹淚則是來不及收拾起突發的惊懼,气息有些不穩,惴惴難安。三哥……三哥他怎么會……
  “有事嗎?”火夕一本正經地問。
  疆他一向對音樂沒有興趣,這還是他頭一次跨進琴房,著實難得。
  捕捉到淚儿殘存的惊歡,火疆的心又被狠狠地扎了一下,“淚儿。”
  連尹淚心中的懼意陡地升高,身子也不自覺地依向火夕尋求庇護。
  她無心的舉動之于火疆不啻是另一次打擊,他的臉色微微一變,瞬間又回复正常。
  火夕很有風度地起身,“那么,我就不打扰你們的談話了。”
  “夕——”慌亂之際她伸手拉住正要离去的火夕,卻在對上火疆的視線后僵硬成石頭一般。
  火夕停下腳步,溫柔地朝她露出安撫似的笑容,“怎么啦?”疆他只是不愛開口說話,有這么恐怖嗎?”
  沒……沒……有,明天我們再一起彈琴吧!”在火韁的注視下,她轉得有些生澀。
  “嗯!”火夕微微一笑,允諾她。
  疆和淚儿之間的小問題還用不著他插手,他們自己會解決的,他該思忖的是即將來臨的舞會。
  得好好保護淚儿才是,另外,來參加舞會的男子身分最好再過濾一下,免得遺留禍根。火夕的心念一轉,急忙快步离去。
  琴房內只剩下蹙著眉、抿著唇的火疆,而連尹淚則是正襟危坐,動也不敢亂動。
  空气中張揚著無止境的靜默,就連呼吸也隱隱覺得沉重了起來,讓人忍不住興起想逃開的念頭。
  連尹淚緊張的糾纏著白哲秀美的纖纖玉指,終究鼓不起勇气開口,更甭提直視火疆。她從不會否認,在她眼中三哥一直是最好看的男子,但是,自小到大,三哥都不曾喜歡過她,或許是因為她是外人吧!是啊!沒有血緣的外人呵!
  一陣霧气淡談地襲上連尹淚黑自分明的大眼睛,令她的眼眶濕潤了起來。
  火疆踩著無聲無息的步子在連尹淚的身邊坐定。
  大吃一惊的連尹淚想也不想地往旁邊挪,隨即一屁股坐到地毯上去:“啊——唔。”她悶哼了一聲,強忍著臀部的痛楚。
  “笨蛋。”他就是忍不住。伸手輕易將她自地毯上拉回椅子上,他是洪水猛獸嗎?不然,何以她避他惟恐不及?
  “謝謝!”她怎么老是在三哥面前出糗,這下子他更有原因厭惡她了。
  他看見了挂在她如扇子般睫毛上的水珠,她在哭泣?“淚?”他口食指沾起晶瑩剔透的水珠。
  連尹淚微微紅了臉,不知是為了他的舉動抑或是懊惱又被他瞧見她的眼淚?
  小時候,她動不動就哭紅了眼睛,尤其在他們四個在十二歲分別被送往不同的國度接受嚴苛的訓練和教育之后,哭得更為嚴重,而三哥曾態度強硬的表示討厭她的懦弱行為,所以,自那以后,她便甚少哭泣,即使要哭也會躲在棉被里暗自飲泣。
  “怕我?”火疆抿了抿唇,又抿了抿唇,好不容易才問出口。
  即使不問,他也該知道答案。
  躊躇了許久,連尹淚才輕輕、輕輕地點了下頭,訪佛虛幻一般,卻是再真實不過的動作。
  他的心上再添一針。雖然這個事實他早巳明白,再經由淚儿親口證實,心里的難受以數增加。
  三哥生气了嗎?連尹淚悄悄地自長睫毛下偷瞥了一眼他的表情,卻沒有任何收獲。她是怕他沒錯,但不是伯他會傷害她,而是怕他會更加討厭她。打從六歲被親生父母惡意遺棄,幸運地被火家人收養之后,她便十分珍措這些得來不易的親情。
  “彈琴?”他問。
  連尹淚忙不迭點頭,回身端坐在鋼琴前,停頓了三秒,而后一連串跳耀飛揚的音符自她靈活修長的十指下如行云流水般地繚繞在空气中蕩漾,久久不去。
  痛楚自火疆的黑眸中跳脫出來。
  他斜倚著牆,凝望鋼琴前嬌小的身軀,心中聚滿無法宣泄的愛戀,多么殘酷的事啊!他愛她,而她……而她……她卻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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