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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糟!要遲到了!
  從無不良紀錄的于慎言邊開著她的MARCH小車邊瞪著車上的時鐘要不是昨晚被鐘肯攪和到半夜兩點,她又怎么會睡過了頭,讓她今年的全勤功虧一簣?
  早知道從內湖到市區會塞車,但沒想到會塞得這么嚴重,好像老天爺知道她在赶時間似的,硬是讓台北市的車全都在這時出籠,免得她超速被罰。
  唉!只差十五天也!再十五天這一年就要結束,眼看她可觀的全勤獎金就這么飛了,滿三年全勤的公司招待旅游也跟著泡湯,難怪她要邊開車邊懊惱地直捶方向盤,這個損失她能不向鐘肯要回來嗎?就拿這個當作逼他分租房間給她的籌碼好了。
  一進公司,牆上頭大的“天馬行空平面設計公司”燙金招牌今天看起來格外刺眼,總机小妹匪夷所思的瞪著她,惊奇地喊:“咦?于姊,你居然會遲到?你不是差十五天就滿三年全勤了嗎?”
  “是啊!路上塞車太嚴重了……”她苦笑几聲,才找個理由解釋。
  “好可惜啊!”總机小妹的眼中全是怜憫。
  “沒關系,還會有机會的。”別人同情的眼光讓她更加扼腕,只好說些自我安慰的話。
  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她皮包一放好,立刻沖進秘書室,想當面向鐘欣求證房子的事,結果鐘欣的座位上干干淨淨,不在!
  “鐘秘書呢?”她愕然地問著助理秘書。
  “鐘秘書臨時接獲總經理的指示,昨晚赶到香港去和總經理會合,可能要出差七天。”
  “她出國去了?”在她最需要她的時候?于慎言的下巴几乎要跌到胸口。
  “是的。听說她出差完接著請假,要到紐西蘭度假。”助理秘書接著說。
  “出差之后還要去玩?”第一波震惊還沒平复,第二波又撞得她頭暈眼花。原來鐘欣向她要三個月的房租就是為了到紐西蘭度假?
  “是,總經理已經批准了。”
  “直接告訴我,她到底要多久才會回來上班?”她無力地撐額吐气。
  “一個月吧!”
  “這么久?天啊!看來我得自求多福了。”于慎言低叫一聲,足足杵了三分鐘,才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回設計部,癱在她的座位上。
  這下好了,原以為鐘欣能出面替她向鐘肯說情,沒想到她竟后拍屁股走人,留給她這個大麻煩。
  嘖,怎么第一次租房子就碰上這种事?這會不會是死去的爸媽在懲罰她丟下三個弟弟不管的前兆?她惴惴不安地想起家里那三個把她气得半死的男人,火气再度上竄。
  哼!都是他們害的,要不是他們逼她出走,她會遇上這种事嗎?
  正出神時,藝術總監黃得亮將一份資料放在她面前,和顏悅色地說:“小于,你這份設計稿有點問題,上頭特別色的色票和原稿有出入,麻煩你更正一下。”
  “啊!是嗎?對不起,我立刻改正。”她惊惶地坐直身子,扯出一個抱歉的微笑。
  黃得亮是公司里的獨身貴族,三十二歲,也是她身邊唯一一個比她年長的未婚男性,長得頗為英俊,又善于打扮自己,時髦且有品味,無論何時看起來總會讓人眼睛一亮。
  他是“天馬行空”的一顆發光体!
  “怎么了?一大早就遲到發呆?”他笑容可掬地問道。
  “沒事,沒事,可能是被台北的交通打敗了,死掉的腦細胞一時補不回來。”她虛應地笑著。
  黃得亮去年才從別家廣告公司被挖角過來,一來就對每個女人都好,他很會抓住女人的弱點,一點點小殷勤和小溫柔就將全設計部的女人們一网打盡,只有于慎言對他始終保持距离。她有自知之明,她是絕對玩不起愛情游戲的,而貢得亮一看就知道是個游戲人間的高手,這种男人盡管年紀和外貌都符合她的條件,也令她心動,可是她還是理智地把他排隊在芳心之外,她只和將來會与她結婚的男人談感情,這樣才有保障。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冷淡傷了他大男人的自尊,在眾多佳麗中,黃得亮硬是常常找机會和她聊天,而且還不停對她放電,一副對她興趣极濃的模樣,害她莫名其妙成為設計部女人的假想情敵。
  想來還真有點冤枉!
  “你最近似乎情緒不太穩定,是不是有什么煩心的事?需不需要找人聊聊?”黃得亮又用那种醉人的腔調說話。
  說真的,初進公司,他就對這位外表清麗的“于管家”非常對眼,設計部里的許多雜事几乎都是她在做,可是從沒見她抱怨或抗議,她儼然將這里當成自己的家一樣打理,非常熱心。
  但是,要是因為她好說話就以為她是個逆來順受的小女人,那又錯得离譜了。基本上,于慎言是個很有大姊風范的女人,她照顧新進,不會計較小事,在公司里人緣极佳,許多人有困難第一個一定找她幫忙,而她通常不會拒絕,真的是為朋友兩肋插刀在所不惜的人。
  可是,据他觀察,在她作風強悍直接的表象之下,于慎言并不是個精明的人,她的迷糊也是出了名的,太過大而化之,反而暴露出她對人心沒有防備的缺點,她相信人性本善,沒有天生的坏人,所以對同事們都誠心以待,這樣有點傻大姊性格而且又長得頗為漂亮的女人,也難怪一些年輕男同事對她好感不減。她很有年輕男人緣,他知道公司里就有兩個她的愛慕者,不過都比她年輕,一直不敢表態因為于慎言早就聲明她絕不和比她年輕的男人談戀愛,這又讓他對她產生許多好奇。
  研究她或許是件很有趣的事,他想。
  “不用了,我沒什么心事,只是搬家出了點小狀況而已。”她忙著重新替色稿換上色票,沒有把心思放在他特別的關切上。
  “搬家?你不是住在家里嗎,還搬什么家?”黃得亮查過她的資料,知道她父母雙亡,從大學時就和三個弟弟住在一起,負責照顧他們的一切。
  “呃……哦……”她實在恨自己的快嘴,干嘛跟他提起搬家這种私人的芝麻小事?
  “發生了什么事嗎?”黃得亮柔聲地問。
  “也沒什么事,可能搬不成了也說不定。”她笑著想蒙混過去,天曉得他干嘛突然這么關心她,難道他沒感覺到其他同事已開始凝聚异樣的眼光了嗎?待會儿那些小女生又要酸溜溜地損她了。
  “搬不成?找不到房子嗎?我可以幫點忙……”
  “不用了!總監,這只是我的小問題而已,不勞你費心,謝謝你。”她客气地婉拒他的好心。
  “好吧!我也不煩你了,不過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盡管說,我隨時都會為你做任何事的。”最后一句話中有話,他傾身低聲說完,就噙著笑走回他的座位。
  于慎言的心被這几句話撩得怦怦作響。這個黃得亮到底在想什么?沒事在辦公室中挑逗女性屬下,這如果是個玩笑未免開得太過火了,有哪個女人招架得住這种曖昧的語气?更何況,她還一直渴望著和個成熟男人談戀愛,他若不是真心,最好別來惹她!
  愣愣地上著天花板,她用了將近五分鐘才收攝心神,赶快將色稿修正。
  正事要緊,她千万不能把時間浪費在別人無心又無意義的言詞上。
  才剛定下心不久,總机小妹就撥了電話進來,悄聲道:“于姊,那個程少爺又送花來了。”
  啪!于慎言聞言差點把手中的彩色鉛筆折斷。
  那混小子又來了?
  她蹙著雙眉,臉上已燃著怒火,霍地离開座位,走向大門。
  總机柜台前站著一個大過纖瘦秀气的男人,二十出頭,全身穿著名牌服飾,手中正捧著一大把紅玫瑰,一瞧見于慎言就咧嘴而笑。
  “慎言……”
  于慎言气沖沖地走到他面前,冷著臉道:“我說過了,請不要再來打扰我上班,程先生,你可以閒著沒事到處送花給女人,但我可是個得工作才養得活自己的小職員,沒時間羅唆無聊的事,請回吧!”
  說來真是衰到极點,半年前才剛踢走一個死纏不休的小愛慕者,她又在一次接洽客戶時被這個年僅二十二歲的程瑞同相中,這种要人命的桃花運到底要折磨她到几時?
  這三年來追她的男人平均年齡都小她三到四歲,也不知他們是中了什么邪,一看見她就窮追不舍,像蜜蜂看見花蜜似的黏著她不放,她自認過了年輕貌美的天真年紀,也沒有偶像級傲人的身材,為什么這群小蘿卜頭還會發了瘋似地愛上她?到底為什么?
  程瑞同和之前的追求者沒什么兩樣,一看見她就兩眼發亮,藉著工作的關系常常到公司找她,之前還會佯裝是來討論他們公司委托的簡介設計,后來就開始明目張膽地邀她吃飯、看電影,接著就是沒頭沒腦地送花……
  每逢星期一、三、五就是她的受難日,因為程瑞同總是會親自送花來騷扰她,他的企圖她還會不懂嗎?口口聲聲總是把愛挂在嘴邊,惡得她真想再使一記過肩摔將他摔到北极去!可是,偏偏他是大客戶的獨生子,根本就得罪不起。有一次他和她站在門口說話時被總經理看見,總經理還逢迎巴結地要她好好陪他,要她小心伺候,不能丟了這個大客戶……
  啐!她又不是舞廊小姐!
  經過兩個月的虛与委蛇,她再也受不了了,程瑞同不僅天天電話找她,還透過管道查到她的住處与電話號碼,白天晚上都不放過她。
  夠了!她再也不能忍受這种一頭熱的戀情,她干嘛得接受這种待遇?她早就發過誓了,這一生她只找比她大的男人戀愛結婚,誰也別想阻撓她的想法,于是她在上周六向程瑞同發了一頓脾气,要他今后再也別來煩她,否則她會給他好看!
  但,看得出來,她的警告一點用處也沒有,瞧他今天一副沒事的樣子,她的拳頭就發痒,她的口頭警告完全白費了。
  “我知道你不希望我來打扰你,可是,我昨天打電話去你家找你,听說你搬出去了,真把我急死了。”程瑞同細聲細气地說。
  于慎言差點口吐白沫。這家伙還算是個男人嗎?娘娘腔不說,連表情都像個小媳婦一樣,這點是他最讓她反胃的地方。
  “這和你有什么關系?”她雙手叉腰,惡形惡狀地瞪著他。
  “我擔心你啊!你搬到哪里去連你弟弟都不知道,這會教我寢食難安的……”他咬著下唇,眼泛幽光。
  惡!如果這年頭有太監的話,這位程少爺最有資格榮登第一號。
  “笑話!我又不是你老婆,你緊張個屁?”她气得口不擇言。
  “慎言,為什么你總是不能接受我?”程瑞同一臉委屈。
  “請問,你知不知道你几歲?又知不知道我几歲?你想清楚你是在找女朋友還是找老媽子!我于慎言只接受年紀比我大的男人,沒興趣照顧小孩子,所以第一項你就不合格,死心吧!”她冷笑地說。
  “我……我是真的愛你……”他辯解道。
  從她身上掉下的雞皮疙瘩可能三天三夜也掃不完。
  “要愛,不如來愛我們總机小妹,她今年二十歲,配你正好,你這束花啊,就送給她當見面禮!”她一把拉起總机小妹,抬起她的下巴對著他。
  “于姊,你真愛開玩笑。”總机小妹笑嘻嘻地打掉她的手。
  “你別鬧了!”程瑞同紅了臉頰。
  “你才別鬧了!”她再次端起大姊的架式,以冷靜的口吻說:“听著,別再來煩我,我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不可能愛上你,懂嗎?”這么簡單又直接的拒絕他若是還不明白,那她肯定了的腦袋也有問題。
  “慎言,我除了年紀比你小之外,有哪一點不好?我家有錢,可以讓你不愁吃不愁穿,你嫁給我就能過著舒服的日子,不需要再待在這間小小的設計公司受苦受難……”
  “抱歉,錢對我的意義不大,我是個感覺重于一切的人,簡而言之,你再有錢,我對你沒感覺一樣沒得談!再見!”她气呼呼地說完,轉身就要走,卻被他一手拉住。
  “我不急,除非你找到比我好的對象,否則我不會放棄你的。”他篤定地說。
  “放手!我已經有對象了。”她掙開他,急得拼命大叫。完了!已經有些人站在走道旁圍觀了。
  “誰?是誰?”程瑞同立刻打翻了醋缸。
  “是……”該找誰來替她清除這塊牛皮糖?誰啊?
  這個求救訊號才剛亮起,電梯門打開,一個頎長的男人正巧走入戰場,于慎言順著腳步聲轉過頭,就看見一臉清爽煥然的鐘肯走進公司的玻璃門。
  鐘肯來找鐘欣了!時机剛好!
  “是他!”她伸手一指,連帶把總机小妹和程瑞同的眼光同時拉向鐘肯。
  鐘肯一抬頭就看見許多只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其中還包括于慎言,他有點錯愕地愣在當場。怎么?這位于大姊從昨夜鬧到現在還不累啊?
  “他?”程瑞同不太相信。
  “是的。”
  “我不信!”這小子哪一點比他強了?程瑞同猛搖頭。
  “鐘肯,你來了!”她不理會大家的注目,笑著沖過去抱住救星的手臂,仿佛在大海覓到一個救生圈。
  “是,我來找……”鐘肯一頭霧水地看著過度熱情的于慎言。
  “找我是不是?我正在等你,你遲到了。”她笑著接下去,并且轉頭朝一旁嫉妒得將要發狂的程瑞同說:“我就是搬去和他一起住,他雖然錢不多,但我看他就是順眼极了。”
  “你真的喜歡他?他年紀比你大嗎?”
  “他……和我同年,怎么?這點你就比不上吧?”臨時多賞給鐘肯三歲,希望他不要太介意。
  “他不會愛你的,世界上再也沒有人能像我這么愛你了!”程瑞同失去風度地喊道。
  鐘肯這下子摸清自己的角色了,敢情于慎言不只侵占他的房子,還想利用他來排隊追求者。她可真會算計!
  “我不想造成你們的誤會,事實上我和她只是……”鐘肯在這里頓了頓,朝于慎言使坏地笑了笑。
  于慎言暗叫不妙,急忙扯了扯他的衣袖,眼中有著無言的哀求。
  拜托,現在別拆我的台,我快被這個家伙煩死了!她的眼睛這么說。
  那你得答應不再強迫我租房子給你。鐘肯清澈的眼睛似乎這么回答。
  哇!趁人之危!于慎言的瞳眸閃過一絲慍怒。
  那就算了。他聳聳肩。
  好吧好吧!我認栽了。她翻了翻白眼。
  他們兩人以眼神對了几句各方面,短短几秒鐘便達成協議。
  “你們是什么?”程瑞同追問。
  “我們只是想先同居度婚,若是生活配合上沒問題,那就可以考慮婚期了。”他摟住她的肩膀,輕巧地轉了個彎,還是替于慎言解了危。
  “慎言,你真的喜歡這种吊儿郎當的男人?我雖然比你小六歲,可是我的成熟度絕不亞于這個人……”程瑞同試圖挽回這段“自作多情”。
  “程先生,談感情又不是在競標生意,你的优點或許很多,可惜我無間消受,實在抱歉,我和我男朋友還有事要談,請回吧!”她強忍著一肚子惡心,拼命下逐客令。
  “喂,以后別來騷扰我女朋友,听見沒?”鐘肯很稱職地回頭警告情敵。
  程瑞同看著他們兩個相稱的外型,一顆心倏地跌落谷底,將花丟在地上,憤然离去。
  男配角走了,看熱鬧的人還盯著男女主角不放。雖然公司同事早就見慣了于慎言赶走騷扰者的場面,可是像今天這种三角關系還是第一次領教。大家都有著同樣的疑問:二十八的于慎言到底魅力何在?
  “呼!終于可以清靜了。”
  于慎言松了一口气,正想謝謝鐘肯的幫忙,就見他雙手從她肩上收回放進口袋,揚了揚眉,徑自往公司里頭走去。
  大家自動讓開一條通路。
  “喂!鐘肯,等一等!”她立刻追上去。
  “事情解決了,我們之間再無瓜葛,是不是?”他在走道上站定。
  “但是……”事情會變成這种局面完全是那個程小子惹出來的,害她失去了堅持不搬的立場。于慎言真不愿因此欠鐘肯一份人情!
  “我這就去找我姊姊,要她還你錢。”鐘肯笑著邁開步伐。“房事”就要解決了,他豈能不開心?
  “別找了,鐘欣出國了。”她急急吐出這句話。現在公司的同事不知道會怎么談論她,鐘肯最好還是不要進去,免得成為謠言的靶心。
  “出國?我回國她卻出國了?”他愕然地轉頭看她。這元凶竟然逃了?
  “是的,所以找她也沒用。”
  鐘肯默默地衡量著情況,想想算了,只要這位于大姊愿意搬走,鐘欣在不在都無所謂。
  “那好,反正剛剛我幫了你,就算我姊不出面,你也得搬出我家了。”鐘肯微微一笑。
  “我剛剛什么也沒說,鐘肯老弟。”只不過眉目傳言他就當真了?她可得臉皮厚一點,只要她賴著不走,相信他也無可奈何。
  “你……”鐘肯愣了慚,沒料到她會出爾反爾。
  “我有開口求你幫我嗎?”她聳聳肩。
  “這……”她是沒說什么,可是她的表情和眼神他都看得一清二楚啊!
  “既然我什么也沒說,那么,搬家的事還有得商量了。”
  “于慎言……”他啞口無言,只怪自己的爛好心用錯對象。
  “啊!我還得上班,我們晚上見了。”她笑著擺擺手,頑皮地擠擠眼,走進設計部去了。
  “喂!等等,于慎言……”鐘肯又被擺了一道,心中很不是滋味,扯開喉嚨喊她,卻只換來公司里其他人的側目而已。
  總机小妹悄悄地走近他,問道:“請問,你真的和于姊同居啦?”
  “我……”沒事沾了一身腥,這下真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他不愿再久留,冷著臉走出“天馬行空”,決定晚上再和于慎言算這筆帳。
  而于慎言呢?她正被設計部里的女人們圍繞著質問与男友同居的事。
  她也忙著辟謠,輕松不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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