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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鐘肯忙完“Ken”香水的銷售事宜之后,工作就算告一段落,接下來就是他真正假期的開始。
  “Ken”香水在台上市一炮而紅,男性香水卻深獲女人青睞,据說買的都是女人,它已成為女性消費者贈送給丈夫或情人的熱門禮物,隨著圣誕節節日的加溫,它可算是年終最具人气的商品之一了。
  總公司為此特地打電話向他祝賀,還要他好好享受這次的長假,連法國的同業也捎來恭喜之意,但在這些掌聲和恭維聲中,他万万想不到會收到前任女友親自送來的一聲贊許。
  “伊蓮娜?”
  站在“神奇”台灣代理商所在的大廈一樓,他像個傻子似的盯著逐漸朝他走近的曼妙人影,惊愕的表情正說明她的出現對他而言委實太意外了。
  “肯,恭喜,你的香水熱賣喔。”明艷照人的伊蓮娜款款邁著步子走近他。
  “你到台灣做什么?”他回過神后,立刻沉下臉。以他對她的了解,除非有事,否則身為法國名牌香水代言人的她豈會挑個陰濕的季節跑到台灣這個蕞爾小島來?
  “想你,所以來看你。”伊蓮娜微微一笑,摘下墨鏡,露出她獨一無二的紫瞳。
  她有四分之一的中國血統,棕黑色的長發和絕美和五官是她成為廣告界寵儿的主要原因,不過,她更有一份神秘的貴族气質,一顰一笑間自有她無与倫比的格調,難怪法國香水業者曾經為了她而鬧成一團,大家都想簽下她來當香水代言人,好藉著她獨特的魅力來烘托香水的質感。
  鐘肯便是在她紅极一時時与她相識,兩人因香水的合作而交往。最初,媒体都不明白當時年僅二十二歲又當紅的她為何會看上一個比她小一歲且來自亞洲台灣小島的平凡調香師,但事實證明她不僅美麗,眼光也是一流,她慧眼獨具地看出鐘肯的過人之處,所以一開始就和他走得很近,她知道他總有一天會成名的,屆時兩人的光芒相輔相成,會讓全世界所有的人不敢逼視。
  兩人的愛情在不被看好之下維持了一年,鐘肯在大學畢業前夕才發現她為了利益可以和任何男人上床,于是心灰意冷地要求分手,伊蓮娜則毫不留戀地搬出他的小公寓,繼續也交際花般的絢爛生活。
  后來,鐘肯因那篇“气味可以控制人腦”的論文而受到矚目,伊蓮娜于是又回到他身邊,并隨著他离開法國,前往美國發展。
  然而,到美國半年后,在一次偶然的情況下,他發現伊蓮娜之所以會接近他,全是為了得到他那份大學的畢業論文資料,他既震惊又傷心,這才醒悟她不過是冷血陰險的女人,甘愿淪為黑道分子利用的工具,為錢出賣靈肉。
  她是個戴著天使面具的惡魔!
  离開她之后,他正式進入“神奇”香水公司,從此斬斷兩人之間的情絲,不再魅惑于她的虛情假意。伊蓮娜則回到法國,成為某家名牌香水的代言人,兩人從那時便形同陌路,在公開賣命照面也視而不見。
  但現在,在分手近三年之后,她為何又出現在他面前?
  鐘肯的心思翻涌不已,她的放浪曾經傷他太深,愛情的确像是裹著蜜的刀,化去糖衣之后,尖銳得能割斷肝腸……
  “你會想我?那真是太奇怪了。”他冷著臉,雙手插在深藍色褲袋中,想看透她的居心。
  “肯,我知道我錯了,難道你就不能原諒我?”伊蓮娜嬌媚地偎向他,滿臉都是忏悔。
  “你沒有錯,是我錯了,我不該傻得相信你會真的愛上人。伊蓮娜,你是一個只愛自己的人!”他冷笑,昂首走向他租來的車。
  “肯,別這樣,我那時太年輕,不懂事,現在我才知道失去你是我這一生最大的損失。”她亦步亦趨地跟著他,即使在暮色中,姣好的容顏和身材依然引起過路行人的注目。
  “是嗎?我正好相反,离開你是我這一生最明智的抉擇。”他勾起一抹訕笑,對自己三年前迷戀她的傻勁感到愚蠢。
  “肯……”伊蓮娜不相信他不再愛他,伸手拉住他的手臂,不顧形象地摟住他,湊上自己的紅唇。
  鐘肯定定地任她吻著,只是全身沒有溫度,僵硬的唇既不回應她,也不回避。
  伊蓮娜吻了半晌,突然推開他,流著淚說:“你真的不要我了?”
  “我要不起,香水女神。”他森然地看了她一眼,打開車門,滑進駕駛座。
  “我不會放棄你的,肯,我會喚醒你對我的愛,我會的!”她扶在窗邊叫著。
  “快回法國去吧!這里不是你做戲的舞台。還有,省省你的淚水,台灣的雨已經夠多了。”他嘲弄地說著,然后急踩油門,車子加入壅塞的車流中。
  伊蓮娜原本柔情痛哭的表情在瞬間消失,她抹去淚水,露出不悅的神色。
  鐘肯真的對她不再動心了嗎?那她這次的任務不就要失敗了?
  不行!這次若不能把他帶回法國,她“香水女神”的寶座就不保了,她不有讓自己的事業有半點不順,為了抓住捧她出頭的幕后老板,她一定得想辦法拿到她要的東西。
  哼!鐘肯,我會有辦法對付你的。她揚起一朵冷笑。
  鐘肯因遇見伊蓮娜而心情跌到谷底,回到家時臉色還是很難看,他直覺這次的巧遇一定有問題,伊蓮娜又不知道在搞什么鬼了。
  屋內黑漆漆一片,正好符合他此刻的情緒,他拿出鑰匙想開門,赫然發現門沒鎖,于是繞到車側的車庫,看見于慎言的小車歪歪斜斜地停在那里,心想她回家了干嘛不開燈?
  走進房里,屋內沉靜得沒有人气,他這才想起她說要和黃得亮一起到墾丁去玩的事,現在可能已經上路了吧!
  唉!自從于慎言搬進來之后,他愈來愈習慣她的存在了,回家沒看到她還挺無聊的。說來好笑,有時他甚至會有等她回來的期待,遇上她加班,寂寞的感覺就會悄然襲上心頭,虧他還是要回來享受“冷清”的,現在可好,于慎言把他的生活秩序全攪亂了。
  唉!忍不住又歎了一聲。
  皺皺眉,他直接回自己房間整理思潮。
  這次的假期顯然完全脫离他的計划了。首先,臨時冒出來的于慎言讓他獨處的构想幻滅;再者,伊蓮娜的出現破坏了他的度假心情,兩個女人前后趟進他的生活,要想清靜也難了。
  不過,比較起來,他倒宁愿和于慎言在一起,她的自在讓人沒有負擔,表里如一的個性不會造成猜疑,和她相處能放松自己,不用擔心被算計,伊蓮娜不一樣,她永遠是個謎,面對她,他一直難以斷定她是否真心,也無法區分她的喜怒哀樂,她從不將心情明示,像只躲在黑暗中的波斯貓,用她的眼睛窺視他人。
  自從和伊蓮娜在一起,她給他极大的壓力,他后來才知道,她只和對她有利的人在一起,愛情對她而言是种利益游戲,誰給的好處多她就靠向誰,這是她的原則。
  殘酷的原則!他不屑地想。
  沖過澡,他罩上線衫,一身舒爽地准備下樓弄點東西來吃,走到樓梯口,無意間瞄到于慎言的房門沒關上,他歎了一口气,實在被她的粗枝大葉擊敗了。
  真奇怪,像她這么粗心的人竟然能做平面設計這一行?
  他正想替她關上門,忽然看見里頭床上似乎有人,不禁吃惊地推開門,順手打開電燈,原本該出發往墾丁度假的于慎言正蜷曲著身子躲在棉被里睡覺。
  “于慎言!你怎么會在家?你不是要去度假嗎?”他呆愕地走到床邊,一把拉開被子。
  驀地,他被她微微發顫的身体和通紅的臉頰嚇住了。
  “你怎么了?”他低呼一聲,伸手摸著她的額頭,高熱的体溫隨著手掌傳過來。“老天!你在發高燒!”他霍地站起來,沖向浴室拿了一條毛巾出來,幫她擦拭臉龐和頸項。
  于慎言呼吸急促地翻了個身,意識模糊地張開眼又閉上。
  “你到底有沒有去看醫生?”他焦灼地低斥著,解開她的衣襟,用冰涼的毛巾替她降溫。
  “好……冷……”她牙齒打顫,全身蜷縮得像蝦米一樣。
  “你吃藥了嗎?”他用棉被將她裹住,輕晃著她問道。
  她沒有回答,覺得身体里頭結冰,可是身体卻好燙。
  鐘肯轉頭看見床頭上放著一盒成藥,不禁有气。這女人罹患這么嚴重的感冒竟然隨便吃個藥就算了,真是個蠢蛋。
  “你得去給醫生看看,現燒下去,你會愈來愈笨。”他咕噥著,拿起她的大衣幫她穿上,然后一把抱起她沖下樓。
  于慎言冷得緊緊依在他怀里,分不清東南西北,嘴里一直念著弟弟們的名字。
  忙了一個晚上,鐘肯在醫院里陪她打完點滴才載她回家,醫生囑咐要有人照顧她,按時叫醒她吃藥,隨時保持她身体的干爽,才不會轉成肺炎。
  他抱她上床時她已經睡得很沉了,一張臉退燒后反而蒼白得嚇人,但她溫馨安詳的睡容卻不經意触動了他內心的一根弦。
  此刻的她就像個天真無邪的小女孩,而不是二十八歲的女人。
  他打開她的衣柜,找出一件長上衣,再幫她脫去被汗沾濕的睡衣,但他流利的動作在解開她上衣所有扣子之后,忽然頓住了。
  這樣好嗎?他自問著。雖然于慎言以大姊的姿態對他,可是就算是鐘欣也沒有在他面前裸露過身体,現在于慎言神智不清,他脫光她的衣服算不算非禮?
  遲疑了几秒,他立刻揮去自己的顧忌,她現在是病人,他是出于一片好心才幫她換衣服,又不是存心不良。
  這么一想,心境就光明正大多了,他迅速地脫去她的衣服,原以為自己清心無欲,可是一看見她細致丰腴的嬌軀,他的血液卻在瞬間奔騰起來。
  我是個正常的男人!他如此自我解釋。
  于慎言的個子中等,身材微瘦,可是該凹該凸的地方全都不含糊,他很難想像平常看起來沒什么線條的她竟也窈窕美好、纖柔合度。
  原本想很君子地閉起眼睛脫掉她的胸罩,但他的眼皮一點也不听使喚直睜著瞳眸看著她雪白的雙峰展現。
  他的呼吸粗重起來,心跳的節拍連自己都控制不住。
  心髒要跳快跳慢決定權不在我。他再一次自我解釋。
  他盯著她發了好半晌的呆才回神,深深吸一口气,才用最快的速度幫她套上干爽的上衣。
  好像打了一場心戰一樣,他累得癱在床邊,對自己的反應也頗為訝异。按理說,他已看過伊蓮娜傲人的身材,像于慎言這樣的中等軀体應該不能輕易干扰他才對,可是事情正好相反,他和伊蓮娜在一起時從沒有像剛才那樣欲火焚身,但光看于慎言的裸体卻差點燒掉他的理智……
  這見鬼的是哪里出了問題?他搔搔后腦,找不出答案。
  于慎言動了一下,喃喃地喊出鐘肯的名字,把他嚇得立即坐起,趴在她身邊觀察。
  她似乎作著夢,喊完又沉沉入睡了。
  鐘肯不敢大意,把自己的被子搬到她的房間里,決定照顧她到天亮。
  等你醒來,看你怎么謝我。他抿抿嘴,想像親眼她明天若知道一切后,會是怎樣的表情?
  不用猜,她一定會尖叫。
  “啊!這是怎么回事?”于慎言尖叫著從床上坐起,瞠著惊駭的眼睛瞪著睡在她床邊地毯上的鐘肯,腦子一片空白。
  鐘肯被她拔尖的吶喊聲從睡夢中惊醒,也是緊張地一骨碌坐起,惺松地看著腕上的手表,突然大喝一聲:“超過時間了!”
  他爬起來,努力撐起沉重的眼皮,邊打呵欠邊倒了一杯水,再拿出一包藥,走到杵在床上的于慎言面前,說道:“來,吃藥了。”
  “你……”于慎言稍稍回過神,就覺得眼前天旋地轉,整個人又往后倒去。
  鐘肯一惊,來不及放好茶杯,順手就要扶她,結果一整杯水全都倒在她身上,惹得兩人叫聲連連。
  “哎呀!你怎么……把水倒在我身上?”起床時那聲尖喊把力气用光了,她有气無力地斥責他。
  “糟!快起來換衣服,不能再關涼了!”他急忙地說,壓根儿沒听見她的抱怨。
  “我……頭好昏……”她輕蹙眉心,真想搞清楚發生什么事。
  “你生病了,快起來換衣服。”他一把扶起她,被這場混亂嚇得清醒了。
  “生病?”她的思緒無法集中,只能呆呆地看著他從她的衣柜中拿出一件衣服,走到她面前,然后替她解開扣子。
  當他溫熱的大手摸向她的胸口時,也才抓緊領口,恍然惊呼:“你……你要干什么?”
  “幫你換掉濕衣服。”他回答得很順。
  “不……不用了,我自己來。”她強撐起身体,忍著暈眩,吃力地想完成平常輕易就能解決的小事,可是一來手腳無力,二來看見他盯著自己,又羞又急地嚷道:“你……你先出去。”
  “我昨天就幫你換一次了,小姐,這時候才害羞未免太遲了。”他搓著一頭凌亂的黑發,好笑地說。
  “你幫我……換過了?”她倏地又張大了眼。衣服里空空如也,胸罩早已被脫掉了……胸罩?老天哪!她當下吞了一口口水壓惊。
  “你昨天晚上發高燒,我帶你上醫院,回來退燒后衣服全濕,我謹遵醫生的吩咐幫你換上干淨衣服,免得你病情加重。”他簡單扼要地說著。
  她無言地瞪著他,人家好心地照顧她,她又怎能苛責他,可是……從沒有男人看過自己的身体,一想到此,她的臉就更紅了。
  “我幫你換吧!你現在一定全身無力,別跟我客气。”他說著就坐到床沿,朝她伸出手。
  “不……不用麻煩了,我這樣就好了。”她尷尬地挪了下身体。
  “你的身材很棒,沒有必要害羞。”他強忍住笑意,還有心情揶揄她。
  “你……”哦!地洞在哪里?她不鑽不行了。
  “別生气,我沒有對你怎么樣,真的,我發誓。”他舉起右手,臉色一正。
  “那你昨天睡這里是……在照顧我?”
  “是啊!夜里得叫你起來吃藥。”
  “噢……謝謝你。我……我想洗個澡,順便換掉衣服……”她小聲地道。鐘肯費神照顧她,再計較脫不脫衣服就太小家子气了。
  “現在你有体力洗嗎?”他怕她連站的力气都沒有。
  “洗完或許會舒服點。”
  “也好。”他扶她下床,走到浴室,讓她坐在浴缸邊,說:“撐得住嗎?用擦的就好了,干淨的衣服我放在這里,很不舒服就叫我,我在外面等你。”她點點頭,气虛地靠在洗臉台上,喊住他:“你……今天不是要去……台中嗎?”
  “你病成這樣我怎么走得開?別擔心,我有得是時間。”他粲然一笑,幫她把門關上。
  鐘肯就是這么体貼!她淡淡一笑。在這時候有人陪在一旁的确安心不少。
  鏡子中反映出她憔悴的臉,她無力地打開水龍頭,脫去衣服,想盡快洗個澡好躺回床上,可是好不容易抹好香皂后,腳下一個不穩,手滑沒抓到扶持點,整個人摔向馬桶,“砰”的一聲,她的頭撞到浴缸邊,痛得她低喊:“啊!”
  在門外的鐘肯听見浴室內的撞擊聲,反射地打開門,一看見她倒在浴室里,焦慮地沖進來叫道:“怎么了?有沒有撞傷?”
  她欲哭無淚地搖搖頭,沒想到生場病連力气也使不出來,不禁又煩又气,悶不吭聲。
  鐘肯以為她受了傷,蹲下身將她扳過來,但當他的手握住她濕滑的肩膀時,他才醒悟她此刻身上不著寸縷,雪白的身形像團奶油,伴隨著香皂的香味挑戰他的定力。
  于慎言見他縮手,也急忙地找尋遮掩物,惊羞交迸地不知如何是好。
  眼前的畫面用“春光乍泄”來形容再恰當不過了。
  “你的額頭撞傷了。”他清了清喉嚨,故作鎮定地拉過一條大浴巾將她包住。
  “滑……滑了一跤,沒事。”她不敢看他,气急敗坏地說。
  “你澡還沒洗完,再這樣下去病情又要加重了,我幫你沖水吧!”他打開蓮蓬頭。
  “不必了……”她轉過身体,惶惶地說。
  “我會閉起眼睛,快點洗。”他命令道。不裝得冷硬一些,他怕會泄漏自己僨張的血脈。
  她悄悄轉過頭,發現他真的很君子地閉起眼睛,才慢慢將浴巾拿開,移到水柱下搓洗。
  沖洗干淨,她正想低頭拿起浴巾怎知眼前突然一黑,一陣惡心襲來,她再也撐不住,又要倒下。
  鐘肯听見窸窣的聲音,張開眼就看見她往下溜,二話不說地將她濕熱的身体抱住,急道:“喂!別暈倒啊!”
  于慎言覺得好難受,干嘔几聲,靠在他的肩上喘气,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眉心一攏,索性將她抱出浴室,一手抄過浴巾,讓她站在床邊靠著他,幫她擦干身体。
  “等一下擦干身体后,吃包藥再睡。”他邊摟住四肢無力的她邊道。
  她乖順地點點頭,沒力气再做些遮遮掩掩的動作。
  他手持浴巾從頭往下擦,不該有反應的心旌又受到嚴格的考驗。她的身体微熱、溫軟,渾身散發著女性的幽香,巾近他的曲線圓潤飽滿,即使隔著他身上的衣服也能撩到他的心神。
  他倏地緊張得像支拉滿的弓,生怕一松懈就會做出瘋狂的舉動。
  “鐘肯……”她想謝謝他,可是說出來的聲音活像在做無言的邀請。
  鐘肯手里的浴巾不知何時掉下去了,他不自覺以雙手代替浴巾,輕撫著她無瑕洁白的背脊。
  她微微一惊,迷蒙中抬起頭看著他,正好撞見他低頭凝望的眼神。
  喉結的滑動表現出他的理智逐漸崩潰,他的手慢慢捧住她的臉,仿若被蠱惑了似的,再也抗拒不了她的美麗,低頭吻住她柔軟的唇瓣……
  事情會演變到這种局面著實令人啼笑皆非,只是,在這意亂情迷的時刻,他們的大腦都挪不出空隙來思考這一吻所代表的意義。
  于慎言的体溫又升高了,鐘肯的吻無疑是火上加油,她嬌喘連連地承受著他親密的接触,兩腿更加虛軟無力。
  這一刻,她有置身在春風中的錯覺,輕飄飄的,像要融化了一樣……
  鐘肯輕柔地舔吻著她,心中也脹滿了自己無法解釋的情愫,她嘗起來妙不可言,甜美极了!這种欣喜欲狂地騷動還是有生以來頭一道。
  纏綿的長吻几乎耗去于慎言胸腔內所有的氧气,因此,當鐘肯放開她時,她仰頭倒在他的臂彎中,怀疑這世上是不是嚴重缺氧。
  看她一副即將休克的模樣,鐘肯倏地從情潮中惊醒,他連忙替她穿上衣服,抱她上床,用棉被將她蓋住,才啞聲道歉:“對不起。”
  這和趁人之危根本沒有兩樣!他暗暗自責。
  她伸手拉過被沿將臉蒙住,什么話都沒說。
  要她說什么呢?她也吻得很投入啊!天,一定是病毒把她的腦細胞全啃光了,她才會做出這种丟臉的事。
  鐘肯是個“弟弟”也!是她和鐘欣的“弟弟”……
  鐘肯又倒了一杯水,拿藥遞給她。“把藥吃了再睡。”
  她死都不肯露臉。
  “喂,別這樣……”他對她的羞澀忍俊不住,主動拉開她的棉被。
  “別后,我吃!我吃!”她臉頰通紅,撐起上身,拿過藥,慌張地吞下,喝了一大口水,又躲回棉被里。
  “剛剛……很抱歉。”他站在床邊試著解釋。如果說是一時的沖動,為什么到現在他仍想吻她?鐘肯對自己的行為也不解,喜歡上年紀比自己大的女人不是第一回,但,她給他的感覺卻是特別的……
  他該不會有點愛上她了吧?
  這個想法讓他瑟縮了一下,她是老姊的朋友,單是這一點就夠麻煩的了,更何況她還是他的室友,他怎么可能會笨到去吃窩邊草好讓老姊有向他吐槽的机會?
  這一定是不可預測的情境讓人產生的意志錯亂他忖道。否則有了伊蓮娜的前車之鑒,他又怎么會再重踩覆轍,愛上年紀比自己大的女人?
  “沒事,真的,我……我要睡了。”她蒙在棉被里說。
  “你知道……男人的生理反應都是很直接的,你……”他兀自替自己的唐突脫罪。
  “我懂,純粹的生理沖動,我懂。”她背著他點點頭。
  “呃……”她的深明大意讓他更加慚愧。
  “我真的沒怪你,是我的問題……不,都是感冒害的,你小心別被我傳染了。”忙著舒緩气氛,她一溜嘴說出最后這句話后,又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我的体質有抗体,別擔心。你好好休息,睡一覺起來后我再煮點東西給你吃。”他溫柔地說。
  “嗯。”她應了一聲。
  鐘肯出去之前又摸了下她的額頭,确定她沒發燒后才离開。
  她只覺得額際又要燒起來,睜開眼睛瞪著天花板,真希望剛剛一切只是一場夢!
  她絕不能喜歡鐘肯,那會違背她的誓言!切記切記!
  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覺,醒來時竟然天黑了,于慎言覺得精神好很多,肚子也餓了,于是掀開被子走下床,打算到廚房找點東西填填胃。
  走到一樓,鐘肯坐在沙發上打盹,前額的發絲遮住部分清俊的臉,他似乎累了,睡得很沉。
  她躡手躡腳地走進廚房,怕惊動了他又要引起不必要的尷尬,因而盡量放低音量,四處找食物。
  “稀飯在鍋子里。”鐘肯帶著悶笑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她看起來像個偷食物的小老鼠。
  她身子一僵,緩緩轉過身來,難為情地說:“吵到你了嗎?”
  “沒有,我在等你醒來。”他笑著說。
  “哦?”
  “我上樓看了你几次,見你睡得很熟,不忍心叫你。餓了吧?”他走到瓦斯爐前,親自替她盛稀飯。
  她是餓了,大口吃著白稀飯,沒有菜也覺得特別美味。
  “哇!好好吃!”溫暖的食物下肚,她滿足地舔舔唇,体力正逐漸恢复。
  “別吃太多,你的肚子里還有病毒,別給它們太多營養复活。”他一本正經地說。
  她被他的說辭逗笑了,一手支著下巴問道:“誰發明這种說法的?”
  “小時候我媽都這么說。”他收拾碗筷,順手洗干淨。
  “你媽還真天才!”
  “所以才有我這种天才儿子。”他自負地笑著。
  看著他背著她洗碗的寬厚背影,她臉紅地想起被那雙堅實的臂膀抱住的感覺,怔怔地發起呆來。
  他真的只是一時沖動才吻她嗎?她好像知道真正的答案,可是又問不出口。因為不管有沒有其他原因,他都不在她戀愛的對象范圍之內,她一直認為他是“安全”的,他和她唯一的交集就是住在一起,除此之外,他基本上是屬于另一個空間的人,這里只是他的歇腳處,兩個月后他又要离去。所以,他不論在年齡上或是背景上都不合格,對這种完全不符合她擇偶條件的男人,她又何必去計較他吻她的真正理由?
  就當作什么事都沒發生過就是了。
  “在想什么?”他了然地看著她發呆的臉孔。
  “我在想你為什么從不避諱做家事?”真的,他太“賢淑”了,雖然這么說他有點不倫不類,可是最貼切。
  “是誰規定男人不能做家事?上帝嗎?”他嘴角牽起一抹微笑。
  “這已經成了傳統了。”她聳聳肩。
  “這是女人寵男人寵出來的可笑傳統,但看看現在,有多少廚師、服裝設計題和發型師不是男人當道?”他反駁。
  “是啊!但那些男人一回到家里就不做家事了。”
  “听不出來你是欣賞做家事的男人呢,還是不欣賞?”他對她投以興味的注目。
  “當然欣賞。”她迅速接腔。
  “謝謝。”他的眸子炯然發亮。
  她半晌才搞清楚他為什么謝她,臉頰再度酡紅。“說真的,像你這种居家型男人現在很搶手,難道都沒有女人倒追你?”
  “你那么操心干什么?”他反問,一臉皮樣。
  “我操心?我才不是操心你呢!我只是……”她被他的問題激得提高音量。
  “只是什么?”他發現逗弄她非常有趣。
  “只是恨我家那三個弟弟為什么不能像你一樣!”是的,繞回安全的話題才是明智之舉。
  鐘肯忽然沉默了。之前,他對她口口聲聲將他和她的弟弟們聯想在一起并沒有特殊的感覺,但是,現在听她這么一說,為何會覺得不是那么好受?
  “你弟弟們到底多大了?”他努力平心靜气地問。
  “他們啊,分別是二十一、十九、十七歲。”
  “都是小毛頭!”他嗤笑一聲。
  “你也是小毛頭啊!”她漫不經心地說。
  “我二十五歲了。”他下顎緊繃,對突如其來的不悅皺了下眉頭。
  “對我而言,你是鐘欣的弟弟,也就是我弟弟。”她故意道。是的,她得表明態度,否則未來的兩個月他們如何自然相處?她可不希望一個吻就坏了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和諧。
  “何必急著把我歸入‘小男人’的行列?我對你又沒有企圖。”他冷笑道。
  他生疏的語調讓她心中警鈴大作。他生气了?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她懊惱地咬著下唇。
  “如果你老是在意男人的年齡,并且急著替他們貼上標簽,那就別想找到滿意的對象。或許當年那個算命仙的話是個警告,你卻拿來當成指標,自我設限,結果反而誤了自己一生。”他撂下重話,將抹布丟在水槽里,旋即走出廚房,回自己房間去了。
  她無言以對,被他的話擊中要害。
  她真的在自我設限嗎?
  新年的第一天,她不只罹患感冒,一顆心還從云端掉入深淵,找不到定點,這個中憂喜滋味,又能向何人說?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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