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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什么?你對同一個男人打了三個噴嚏?”夜海棠嘴里啃著菠蘿面包,鼓著腮幫子,一雙靈活慧黠的大眼直盯著她大姐,滿臉的怔愕。
  不是她心腸惡毒,她老是以為大姐會是她們夜家唯一一個不結婚的老處女,根据她研究了十年的水晶球經驗預言,大姐的命格內是不太可能有男人出現的,除非那人不是人……
  “是誰?你的病人?”夜茉莉立刻問。
  “該不會是個快要死掉的人吧?”夜海棠吞下面包,隨即又咬了一口。
  夜芙蓉瞪著兩個妹妹,有時真的不太喜歡她們的敏銳,尤其是才十六歲的海棠,別看她年紀最小,對事情的感應卻是四姐妹中最好的,老實說,她甚至有點怀疑她會不會是她們那位擁有超能力的老祖宗下凡轉世。
  “是不是嘛?”夜海棠見她不語,馬上追問。
  “你這小腦袋就不能轉慢點嗎?海棠。”她歎了一口气,煩惱地坐在沙發上,雙手環在胸前。
  “真的是你的病人?該不會是……你上次在雜志上看到的那個男孩……”夜茉莉的聯想力也相當丰富。
  “唉……”她除了歎气,已經不知該說什么了。
  “男孩?什么男孩?大姐的對象是個小男生?不可能啊!大姐沒有這种姐弟戀的運勢……”夜海棠惊异道。
  “他已經三十歲了!”她立刻澄清,但緊接著又想起自己不也一直把唐堯當成小弟弟?嘖!都怪他那十八歲的靈体沒跟著軀殼長進,年輕得教人害怕,尤其是教她這個老女人害怕……
  “三十歲?可是……芙蓉,你不是說他只是個男孩嗎?”夜茉莉擔心地看著她。
  “我看到的只是他的魂魄,他正是醫療中心昏迷了十二年的那個病患。”她解釋著。
  “昏迷了十二年?那跟死人有什么兩樣?”夜海棠叫道。
  “他還沒死!”她瞪了海棠一眼,完全不知道自己正在替唐堯說話。
  “到底是怎么回事?芙蓉,你和那個唐少爺之間……”夜茉莉有种不太好的預感。
  “我被他的靈体纏上了,就這樣。”夜芙蓉苦笑。
  “靈体?”看吧看吧!大姐的對象果然不是人!夜海棠在心中低喊,為自己愈來愈精進的法力自豪不已。
  “他的靈体真的脫离他的身軀?”夜茉莉問。
  “是啊,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他說是我讓他的靈魂脫困的,而現在,他希望我能救他,使他醒來……”她微蹙著眉,回想起乍聞唐堯的詭异過往時,心里的那份震駭与悸動。
  一個人的靈魂被困在身体內十二年會是什么感覺?
  這和坐牢有什么兩樣?或者……比坐牢還痛苦……
  “咦?身体昏迷,靈魂卻被困在軀殼內醒著,這和我最近在看的‘黑魔咒’中一种巫咒很像耶!”夜海棠以食指輕敲著頭微晃,頸后的兩根長長辮子隨著身体搖擺著。
  “什么巫咒?”夜茉莉又問。
  “死尸活靈。”
  “死尸活靈?”夜芙蓉心一涼,臉色攸變。“真有這种巫術?”
  “有啊!這是黑巫咒中最毒的一种咒語,而且只有道行高的巫師才會施法……”夜海棠點點頭。
  “那……要怎么解除?”她急急地問。
  “這得看下咒的人怎么設計了,不過,通常那是非常難解的,中咒的人通常只有等死的份。”夜海棠聳聳肩。
  等死?
  這兩個字讓夜芙蓉無端端地焦慮起來,若她不幫唐堯,他是不是真的會死在他未婚妻手里?
  但是,他提出的解決之道是如此荒唐,她怎能和一個……一個靈体上床?
  即使他是她命定的對象,她又怎能答應這么無禮且可笑的要求!
  “芙蓉,我看你离那個唐家少爺遠一點比較好,一個人好端端被下了咒語,他必定是個麻煩人物。”夜茉莉擔憂地道。
  “這我明白,可是……”唐堯的恩怨其實一點都不關她的事,她如果夠理智的話就別趟進這不見底的渾水中。
  只是,她能眼睜睜見死不救嗎?
  如果她真的救得了他。
  “茉莉,你這樣說等于叫大姐違抗命運,那個‘活死人’是大姐選上的男人耶!”夜海棠搖搖頭,不贊成茉莉的建議。
  “不然你要芙蓉一頭栽進危險之中?我敢斷定,那個施咒的人一定不好惹。”夜茉莉听了夜芙蓉轉述的整個事件,腦里對那位和唐堯未婚妻狼狽為奸的巫師已經想像了一個惡魔的形象。
  “我倒覺得這是大姐的考驗……想得到愛情,就得去冒險,是不是?大姐。”夜海棠人小鬼大地指著夜芙蓉。
  夜芙蓉怔住了,這真的是比自己小十四歲的妹妹說出的話嗎?一針見血得讓人冒冷汗。
  她和“想要就去爭取”的夜家老二夜玫瑰不一樣,從來就不是個有勇气去冒險的人,外表的冷漠也只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偽裝,害怕受傷,所以和別人保持著安全距离,在那故作冷靜与成熟的面具下,藏著一顆膽小的心!
  所以,她規划出自己生活的原則,照著一貫的步調前進,就不會出錯。
  美其名是自我管理得當,事實上卻是种逃避麻煩的伎倆而已。
  而此刻,她的面具竟被十六歲的海棠一語戳破,那感覺比全身赤裸還要難堪。
  “我并不需要愛情……”她小心地保留著自尊。
  “沒有女人不需要愛情的,尤其是夜家的女人!”夜海棠笑了笑。
  “不要再說夜家的女人如何如何了,難道生在夜家就非得每一個人都一樣嗎?我就不相信沒有魔法和男人我會活不下去!”她被激怒了,失控地怒喊出聲。
  夜茉莉和夜海棠都嚇了一大跳,傻傻地瞪著鮮少發脾气的大姐。
  夜芙蓉發覺自己失態,更加懊悔,咬著下唇,轉身沖上樓。
  “果然要出事了……”夜海棠喃喃地道。
  “你這嘴巴再不縫緊一點,不出事才怪!瞧你把芙蓉气的……”夜茉莉輕拍了一下她的后腦。
  “哎!打我干什么?气她的不是我,是那個‘活死人’啦!”她吃痛地哀叫一聲,不服气地嘟起嘴巴。
  “這事有點奇怪,海棠,你不覺得自從玫瑰展現了魔力救了她老公后,我們四姐妹的力量好像有驟增的趨勢,不然芙蓉怎么會看得見一個魂魄?”夜茉莉清秀的細眉微蹙著。
  “我早就知道我們的能力不只打噴嚏而已,你等著看吧!大姐隱藏了多年的魔力就要覺醒了……”夜海棠笑眯眯地預測。
  “你又知道了?”這小鬼!
  “我當然知道,我們四個啊……絕不是泛泛之輩!”她高高揚起下巴。
  “是——嗎——?”夜茉莉聲音拉得好長。
  “是的,尤其是我,我將來一定是個不得了的人物。”她自鳴得意,誰知一轉頭,夜茉莉早就踱到廚房泡她的花茶去了,根本不理她。
  “哼!以后你們就知道了!”她訕訕地鼓著腮幫子,坐回沙發,繼續大口大口啃著她最愛的菠蘿面包。
  而回到自己臥室里的夜芙蓉則生著悶气地站在落地鏡前,瞪著鏡中的自己低語著。
  “我是怎么了?平常的冷靜跑到哪里去了?不過是十八歲男孩的靈魂就把我嚇慌了嗎?就算我對著唐堯打了三個噴嚏又怎樣?這就表示我得接受他那可笑的要求?不……如果我所選擇的對象太差,我就有權利把他剔除!真正的魔力應該是這樣,而不是盲目地順從命運……”
  “什么三個噴嚏?什么選擇的對象?你想把誰剔除?我嗎?”唐堯的聲音倏地從角落傳出。
  她惊愕地轉身,怒气一下子沖上眉睫。
  他正斜靠在窗邊,雙手歪在胸前,兩條長腿閒散地交叉著,模樣俊俏得教人發慌。
  “又是你!為什么你一定要這么死纏著我?”她握拳在胸口揮舞,忍耐已達极限。
  “我不得不跟緊人,只有你能救我啊!”他盯著她笑。
  “你的毛病超出我的能力范圍,你另請高明吧!”她決定和他保持距离,不讓他再有机會搗毀她的平靜。
  “沒有人比你更高明了,夜醫師,你在腦神經外科可是小有威名的啊!”唐堯笑著說。
  “腦神經外科和巫術正好是完全不同的領域……”她馬上撇清。
  “可据我的打听,你們夜家的魔力也是赫赫有名哦!”
  “你……你從哪里打听來的?”她失聲低呼,睜大眼睛。
  “從你們姐妹的對話啊……呵呵呵,芙蓉,你忍心對你打噴嚏的對象見死不救?我要是死了,你是會成為寡婦的……”他笑吟吟地走向她。
  “你……你偷听我們談話?”她一惊,暗叫不妙。
  被他知道三個噴嚏的魔法和意義,要擺脫他將更困難了!
  “你怎么可以瞞著我這么重要的事?你對著我打了三個噴嚏,我將成為你未來的丈夫,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拒絕我的要求……”老實說,這個意外的發現讓唐堯頗為詫异,或者,冥冥之中他和她早已注定要牽扯在一起。
  有意思!
  “對你打了三個噴嚏又如何?我并不完全相信自己的鼻子,尤其對象是你這种半死不活的男人……”她被他認定她不得不幫他的口气惹毛了,脫口便譏諷他。
  “原來你也認為我是半死不活的怪物啊……”他眉峰高高一挑,倏地欺近她,猝然地捏住她的下巴,俊目充滿了怒火。“那就看個仔細,仔細地看看我被折騰成什么樣子!”
  他是半死不活,這十二年來他在生死邊緣游走,生不如死,她又怎能了解他的痛苦?這樣耗著比一刀砍死他還要難挨!
  “放手!”她急斥。
  “而我這怪物……很可能會是你未來的丈夫啊!”他說著以拇指輕刷她的下唇。
  “請你放尊重一點!”她寒著臉,伸手就往他臉頰摑去。
  他趁勢扣住她的手腕,將她往怀里一帶,年輕的俊臉揚起一抹興味。
  “我們將來就要成為夫妻,還這么見外做什么?”
  “放手!”她怒斥。
  “不放,今晚,我就要你!把你的一切給我,愛我……”他說著抱住她往床上跌落。
  他不要再等下去了!他要脫离這個苦海,他要早日去向他那位陰險的未婚妻,以及那個把他變成這樣的惡棍討回公道。
  “不!”她扭打著,沒料到自己會被個靈体給制住。
  “放輕松點,芙蓉,你馬上就會覺得很舒服的……”他拉高她的T恤,手靈活地鑽進胸罩內輕揉著她的酥胸。
  “唐堯!”她震騙于他的力量,明明只是個十八歲的男孩魂魄,為何能困得她動彈不得?
  為何……能一下子攫住她的感官?
  “從沒有人喚醒你的身体,對不對?三十歲了,你卻青澀得像個少女……好美……”
  “你這個該死的混蛋!放開我!”她又羞又急地伸腿向他的鼠蹊踢去。
  “啊……”一陣悸動貫穿她全身,惊得她連連抽气。
  “住……住手!”她伸手想阻止,不料他整個人朝她壓下。
  “別抗拒你自己的欲望,男女交合本來就是件很美好的事,放心把自己交給我,我會好好待你的。”他在她耳邊細唱,接著舔吻起她敏感的耳垂。
  “不要……”她低呼,這兩字不只是在拒絕他,也在抵抗体內那簇不停地上揚的火苗。
  他很快地吞下她的聲音,狂吻住她粉紅的唇瓣。
  “你……你放開我……”夜芙蓉的聲音顯得軟弱無力,她一方面推阻他,一方面又惊懼著自己心中那份模糊的渴望。
  男女之事她不是沒見識過,她原以為自己無欲,可是一旦遇見這個唐堯,情潮卻毫無預警地澎湃而來,那种感覺使她不得不怀疑是否是因為他是她命定的男人,她才會對他特別有反應?
  “啊——”他的慘呼聲一下子飄遠。
  夜芙蓉瞪大眼睛,眼睜睜看著他像被某种力量吸住般穿透牆,急速离開。
  “哇——芙蓉!救我——他又來了……他來了……”他痛苦的呼喊聲逐漸遠去,終至消失得一干二淨。
  夜芙蓉惊瞠無言地杵著,兩眼空茫地瞪著房里空曠又詭异的氛圍,一點也搞不清楚發生了什么事,唐堯突然地來,又突然地去,仿佛是個陰魂……
  天!他本來就是個陰魂!而且還是個好色的陰魂!
  她猛地回過神來,心又是狂跳不止,她竟然抵擋不了一個魂魄的挑逗……
  低頭瞥見自己因激情而泛紅的胴体,她又是羞赧又是心惊,若非他就這么匆匆离開,她很可能就和他……和個靈体……
  搞上了!
  真該死!她將臉埋進雙手掌心,簡直無法理解自己在做什么,按照平常的性子,她早該把他踢開才對啊!豈會差點讓他得逞?
  抓起衣服沖進浴室,她扭開了水龍頭,借著蓮蓬頭沖刷而下的水洗去滿心的羞憤与自責。
  下回若是唐堯再次對她非禮,她一定要賞他兩個耳光,讓他明白她夜芙蓉可不是個隨隨便便的女人。
  就算他是……是她命定的對象……

  兩天過去了。
  雖然夜芙蓉已處在備戰狀態,可是,兩天來唐堯卻毫無動靜,這使得房間以身体不适而請假的她更加坐立難安。
  他就好像平空消失了似的,再也沒有出現。甚至,連他那扰人的呼喚也已無聲無息。
  發生了什么事嗎?
  猶記得那天他猝然地离去,惊慌的呼救聲就像要被殺了似的……
  被殺?
  莫名的不安倏地攫住她的心頭,到目前為止,她還沒決定相不相信唐堯的話,他口口聲聲說自己被陷害,但事情的真相又是如何呢?他是真的被人陷害至此,還是這一切都只是他自己的胡思亂想?
  也許她應該去查一下唐堯這個人的背景資料,看看他的四周是否真存在著要置他于死地的人。
  但是,該怎么查呢?向來獨善其身地過著日子,她從沒有對任何人這么在意過,如今要她去調查某個人,還真難為了她那顆只對醫學有興趣的腦袋。
  匆匆走下樓,她打算先問問茉莉,那小妮子不就愛搜集八卦雜志?或者她會有線索也說不定。
  廚房飄出了熟悉的茉莉香,想必是嗜喝花茶的茉莉又在調制她的飲品了,夜芙蓉掀開廚房門上的布帘,看著泄下一頭長發的茉莉只穿了件白棉睡衣,赤著腳,站在廚房的陽台外,正在摘著她親手种的花草,皎洁的月光洒在她身上,盈盈泛著淡淡的光澤,看起來像极了從童話里走出的虛幻精靈……
  “茉莉!”她輕聲喚著。
  “嗯?”夜茉莉轉頭,秀麗的小臉習慣地漾著能安撫人心的微笑。“什么事?芙蓉。”
  “你那里有沒有什么雜志有提到唐氏財團或是……或是唐堯這個人……”她故作自然地問,但語气中的躑躅已稍微泄漏了她的尷尬。
  真的,主動去探查男人實在不像她的作風。
  “我找找看。”明明看穿夜芙蓉的心情,夜茉莉并沒多問,只是体貼地幫她倒了一杯花茶,要她到客廳等候。
  找了几本与那天發現唐堯的報導相近几期的雜志,她們只找到一些有關唐堯和一些年輕女子拍拖的八卦新聞,其中還提到他的風流与狂傲總是讓他母親大傷腦筋,好多次都必須由唐氏財團出錢替他擺平這些桃色糾紛。此外,并沒有任何訊息提到他訂過婚……
  “看來,你遇上了個不良公子。”夜茉莉抬眼盯著她的臉色,心中的擔憂比日前更甚。
  以前從沒想過,夜家的女人打噴嚏的對象如果是個坏人,那該怎么辦?是照單全收?還是退貨?
  眼下她多少看得出那個姓唐的并非善類,要是大姐就這么栽進去,她該不該阻止?
  “果真是個好色之徒,十八歲就儼然是個風流的敗家子了。”夜芙蓉心中多少已有譜了,唐堯絕不是個乖乖牌男人,可他的桃色紀錄還是多得嚇著了她。
  “既是這么差的人,你還要?”
  “我不知道,茉莉,我并不怀疑夜家的魔法,但我怕的是……選上他的是我自己……”這是最讓她煩亂的地方,從小,她就認為打噴嚏找丈夫其實一直是她們夜家女人自己的能力,也就是說,是每個女人自己去确定自己的對象的。
  “你自己選的?”
  “難道你認為打噴嚏這件事是老祖宗在操縱?”她認真地問。
  “不……”夜茉莉恍然地搖搖頭。是啊!做選擇的是她們自己,不是別人……
  “雖然我不明白我為何會對唐堯打噴嚏,可是顯然我的直覺已做了選擇,現在,我的煩惱是我該不該相信他……”她皺著眉,看著手中雜志上的報導,心有點涼。
  如果照雜志上的描述,唐堯是個聲名不佳的富家公子,那么,他的被陷害會不會隱藏著其他不為人知的內幕?
  “可是芙蓉,你有沒有想過,為何會挑上一個不在自己預期中的男人?我開始有點害怕我們家族的超能力了……”夜茉莉歎了一口气。要是她哪天對著一個大惡人打噴嚏該如何?想來就不安。
  “別擔心,你一定會找到一個非常非常愛你的男人。”夜芙蓉安慰她。
  “即使他是坏蛋?”
  “就算是坏蛋,我相信你也能幫他找回良心。”這句話不是恭維,而是夜芙蓉的真正感覺。
  茉莉就像個天使,在天使面前,不會有坏人的。她深信。
  “哇!別把我說得這么神通廣大。”夜茉莉吐了吐舌尖,笑了。
  “我是說真的……”夜芙蓉被她淘气的小動作惹得莞爾。
  這時,她忽然听見唐堯一聲聲急切的呼喚——
  芙蓉……
  救我!芙蓉!
  快來!
  快來救我……
  她心中大惊,這次的聲音比之前的還要急迫,她几乎沒有細想便拎起車鑰匙往外沖。
  “芙蓉!怎么了?你要去哪里?”夜茉莉緊揪住她。
  “唐堯……他可能出事了,我听見他在叫我……我得去醫療中心看看。”她惶惶地說。
  “你真要去管他的事?也許有危險哪!”夜茉莉叫道。
  “我……我也知道其中的危險性,但是……但是我無法不管他……”那份藏在心底最深處的狂執,上已被唐堯挑起了,再也冷卻不了……
  夜茉莉盯著眼前向來冷若冰霜的大姐,那蠢動的熱情,不安的神采,在在都在說明她已經掉入愛情的泥沼了。
  “好吧,你去吧,但千万小心。”夜茉莉放開了手。
  她有預感,夜家又要多一椿“瘋狂”的愛情故事了……
  “我會的。”夜芙蓉丟下這句話后奔向車庫。
  夜晚十二點多,人車稀少了些,她飛快地來到中心,直接進到二樓那間最角落的病房,瞪著空空如也的大床,立刻被嚇得呆若木雞。
  唐堯不見了!
  就這么消失了!
  愣愣地立在原地,心頭忽地被某种空虛的感覺揪疼,她無法解釋那抹焦慮為何而來,那家伙不來騷扰她不正好合了她的心意?但為何此刻她會覺得悵然若失?
  他究竟到哪里去了?
  “夜醫師?這么晚了,你來中心做什么?”林胜安的聲音倏地在她背后響起。
  她霍地轉身,有些激動地問:“唐堯被誰帶走了?”
  林胜安的臉色微變,盯著她反問:“你……你怎么會知道他的名字?”
  “是他的家人來接走他的嗎?”她逕自問道。
  “告訴我,你是怎么知道他的身份的?”林胜安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厲聲問。
  “什么……”呆了呆,她對他臉上的怒气非常不解,但她立刻明白,也許他早已知道唐堯的事。
  “十二年來,沒人知道他是誰,為什么你會知道?”林胜安一改平常的溫和,揚聲追問。
  “我……”她無言以對,因為她根本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難道她能說她和唐堯的魂魄說過話?
  就在此時,一聲微弱的聲音再度傳進她的耳朵。
  芙蓉……
  芙蓉……救我……
  她大駭,脫口喊道:“他在叫我了!他一定是發生什么事了!你說……是不是你把他帶到哪里去了?”
  “天!你能听見他?難道你就是……你就是將他靈魂解放的人……”林胜安惊喘一聲,臉色又是一變。
  “快告訴我他在哪里?”她喝道。
  “你跟我走!”林胜安又瞪了她半晌,忽然扯住她,急急下樓,走向停車場。
  “喂!你要做什么?放開我!”她憤怒地掙扎著。
  “你不是想見唐少爺嗎?那我讓你永遠陪著他……”林胜安霍地站定,一回頭竟變了臉色,將她甩向他的車。
  她惊駭地轉身,赫見林胜安手里拿著一根針筒,不怀好意地一步步向她逼近。
  “林主任……你……你想干什么?”她惊問。
  “我還以為誰能有這么大的魔力讓唐堯离開他的身体,原來是你在搞鬼……看來你不是個普通的醫生,說,你到底是什么人?混進這里的目的是什么?”林胜安狼狽地盯著她。
  “我只是個醫生,至于看得見唐堯完全是湊巧……”她不耐地解釋。
  “湊巧?太可笑了,能解除他巫咒的人可得有不小的法力才行,你以為這种事能用‘湊巧’兩字帶過?”
  “事實就是如此……”她一邊回答他,一邊卻暗暗心惊他是什么身份,顯然他對唐堯的事了如指掌。
  “少來了,老板早就提醒我,要小心別讓唐堯出任何狀況,我看守了他這么久,沒想到你竟能釋放他,搞不好你就是老板最擔心的女人……”
  “你的老板?你的老板是誰?唐堯的未婚妻?”她插嘴問。
  “哼哼,是誰都不關你的事了,因為你再也別想多管閒事了。”林胜安哼了一聲,舉起針筒就往她的手臂扎下。
  她低呼一聲,匆忙躲開。
  “你知道太多事,留你不得,乖乖地扎下這針,我保證你不會感到任何痛苦,反正再過不了多久,唐堯就會去黃泉路上陪你了。”林胜安堵住她的去路,趁勢揪住她的頭發。
  “不!”她痛喊著,轉身趴向車窗,沒想到一眼就瞧見唐堯的身体被橫放在車子后座。
  他仍像睡著了一樣,可是体內隱隱有著一團光暈不停地在晃動,似是想要掙脫束縛。
  “唐堯!”她大喊。
  救我……
  芙蓉……救我……
  他求援的聲音飽含著痛苦,听得她心旌一陣激蕩。
  她得救他!
  她一定得救他!
  夜芙蓉貼著車窗,如此自言自語。
  “等著吧,唐堯很快就會和你在一起了……呵呵呵……”林胜安高舉起針筒,刺向她的背。
  突然,她刷地轉身,眼瞳中淡淡的琥珀色倏地燃起炯炯金褐光芒,直射林胜安的右掌。
  “啊——”林胜安只覺得五指被灼傷似的,痛得拼命甩手,針筒因而掉落地上。
  夜芙蓉不輕饒他,一個眼神示意,地上的針筒飛了起來,朝林胜安的胸口扎去,針筒里的藥劑自動推打進入他体內。
  “哎呀!你這妖怪……”林胜安惊恐地尖號,立刻將針筒拔掉,連滾帶爬地奔回醫療中心找解藥。
  她沒理他,迅速打開車門,將唐堯扛向她停放在不遠處的車內,匆匆駛离。
  這一刻,她根本沒想到要把唐堯帶到哪里去,更沒想到這么莽撞地地帶走唐堯會有什么后果;她腦中唯一縈繞的,就是不再讓任何人傷害他,至于這份執著的背后隱藏著什么樣的情感,大概連她自己也尚未發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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