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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平盧一帶,戰火未歇,從初春之際,渤海國精兵就不斷叩關,但由于將領換了人,几次的進攻渤海國都無功而返,駐守在平盧一帶的唐軍以逸待勞,倒也應付得綽綽有絲。
  諸葛冰心被羅潛帶回營州后大病一場,因此原本有意將她早早送回長安休養的諸葛東權只好暫且將她安置在營州,待她身子稍微复元再作打算。
  渤海國方面,听說三皇子烈焰因故被罷黜兵權,不能帶兵出征,這對唐朝而言算是個好消息,少了驍勇的烈焰,渤海國的戰斗力頓時削弱不少,這么一來,要逼得大武藝投降已是指日可待了。
  不過諸葛東權從羅潛口中得知許多有關諸葛冰心及烈焰之間的事,他非常擔心女儿走不過情關,瞧她這因病情的凶險,就能猜出她在渤海國受了多少苦。
  幸而諸葛冰心無恙地回來了,她与烈焰的事他也不再追究,只希望她能平安地度過余生,不要再為情所累。
  時間又過了兩個月,眼看著都四月了,諸葛冰心的身体在眉儿細心的照料下漸漸有了起色,只不過持續的心痛并沒有因她的康复而停止,任羅潛尋找再多的藥材也治愈不了。
  “奇怪,羅大夫的藥都是照以前參云大夫的方子開的,為什么沒效呢?”眉儿見小姐臉色老是蒼白,在煎藥時難免嘀咕。
  “因為你家小姐生的是心病!”羅潛眼一眯,盯著坐在不遠處一棵樹下的諸葛冰心,道出了重點。
  “心病?”
  “是啊,嚴重的心病。”
  “那有沒有藥醫?”
  “這藥嘛……有是有,但要拿到手挺難的。”早知道會這樣,就該把烈焰也綁來的。羅潛暗忖。
  “那小姐怎么辦?她愈來愈瘦削,近來食欲更差,動不動就嘔吐,連藥也喝不下了……”眉儿憂心忡忡。
  “什么?有這种事?”羅潛心一凜,呆了半晌,才滿臉疑慮地朝諸葛你心走過去。
  樹下的諸葛冰心披著一件裘毯,雖然身著男裝,但眉間、唇角的靈秀丰采卻不曾稍減。
  甚而,羅潛還在她臉上發現一种令人怦然心動的成熟風韻。
  “冰心,听說你最近食欲不佳……”雖身在官場,但他來自江湖的不拘形跡仍在,因而相處久了,他也直喚著諸葛冰心的閨名,不以為忤。
  “還好。”諸葛冰心回以淡淡一笑,“只是吃不下東西。”
  自從從渤海國回來,她連笑都帶著輕愁。
  “我幫你把把脈,看看是不是又受了風寒。”他在她身旁坐下,執起她的手腕診察著。
  倏地,他臉色微變,狹長的俊目直盯著她,久久沒吭气。
  “怎么了?”諸葛冰心奇道。
  “你有身孕了。”羅潛盡量保持平靜的語調。
  “哦?”她一愣,似乎不太吃惊。
  以烈焰猛烈而狂熾的熱情,要在她体內孕育一個生命并不困難,這點她早就想到了。
  “天!你听清楚了嗎?你怀了烈焰的孩子了!”羅潛沉不住气地低喊。
  “我听到了。”諸葛冰心輕聲道,一陣悸動再度襲向全身。單是听見別人喊出烈焰的名字,她就會心痛,這情況隨著离開他的時間愈久反而愈明顯。
  “你的身子不能生育。”他嚴正地警告。
  “我明白。”這事她從十歲就被告知了。
  “那還等什么?現在大概只有兩個月,快將孩子打掉……”他急道。
  “不!”她睜大眼眸,惊抽一口气。
  “難道你打算生下來?”他眼睛瞪得比她還大。
  她無言的將目光瞟向東方,半晌,堅定地點點頭。
  “是的,我要生下這孩子。”這是烈焰和她的骨肉,說什么她都得留下。
  “你瘋了!這樣很可能會送掉兩條命啊!”
  “我愿意賭賭看。”
  “我的天吶!你已經失去判斷能力,這事我得告訴將軍……”羅潛跳起來,大步走向營帳。
  “不!羅潛,別告訴我爹!”她追上他,攔在他面前。
  “現在不告訴他,你肚子一天天變大他一樣會知道。”
  “到那時候,誰也不能要我打掉孩子了……”她低下頭,看著自己仍然平坦的小腹。這是老天賜給她的大禮,她若沒有勇气接受豈不白愛一場?
  “我沒料到……你是這么地愛著他!”羅潛動容地道。
  “我自己也沒想到,在他那樣羞辱我之后,我記著的卻全是他之前的种种溫柔。”听說人會選擇美好的事情記憶,這到底是面對真實,還是自欺欺人?
  “要是他知道你有了身孕,他會選擇你,還是孩子?”羅潛喟歎著。
  “他什么都不會知道,我和他之間再無瓜葛了。”她說得冷靜,郁積在胸口的淚卻又不停地翻攪。
  “那可不一定,我已听說這次渤海軍的統領正是大烈焰,大武藝要他重披戰袍,對付大唐,而他戴罪立功的籌碼,就是拿回你‘賽諸葛’的人頭!”羅潛不得不殘酷地告訴她這件事。
  “那么,我更不能回長安了,因為我和他的仗還沒打完……”她仰頭望天,無奈地閉起眼。這對立的局面,何時方休啊!
  “不!聰明的話你就該回長安,免得他為難,若我沒看錯他,他宁可砍了他自己的腦袋,也不會傷你一分一毫。”羅潛沒忘記烈焰為了救她可以滴出一大碗的鮮血,那男人怎么可能會殺她?
  諸葛冰心震了一下,羅潛的話讓她极度不安。
  万一兩軍對峙,烈焰有個什么閃失,那么……
  “小姐、小姐……”眉儿端了藥過來,說道“將軍說有旨傳來,指名要你接旨。”
  “圣旨?”諸葛冰心忽然有种不好的預感。
  “是的,就在將軍營帳里。”
  諸葛冰心快步走進諸葛東權的營帳,跪地接旨,但一听完李隆基的旨意,她就再也站不起來了。
  皇上竟為了幫她出被擄之气,特命“賽諸葛”布陣拿人,道是誰能砍下大烈焰的腦袋,就賞黃金五千兩!
  一方要她的人頭;一方要烈焰的人頭……
  她和烈焰的頂上人頭就能擺平這場戰爭嗎?
  老天為何要如此捉弄他們兩人?
  閉上眼,她忍了許久的淚終于潸然滑落。
  羅潛蹙眉深思。這場兩國之爭,怎么到后來卻由他們兩人承擔?太沒天理了!
  不行,他得先替諸葛冰心辦完一件事,才能安心回長安向皇上复命。
  他憤然地走出營帳,悄悄胯上馬背,朝東方疾馳而去。烈焰坐在統帥營中,听著斥候前來報告營州的概況,他的目光深沉,下巴蓄滿了糾髯胡喳,英俊的臉孔一掃以往的剛猛之气,相反的,此次領軍出征,他變得內斂沉默,眉宇間自從諸葛冰心离去的那天就鎖著濃濃愁悒,那份孤冷陰鷙壓得鐵騎們喘不過气,連別拉罕也不敢隨便近他的身,主仆兩人的關系因諸葛冰心的离去而絕裂。
  “唐營大軍仍維持在兩万五千多人,營州城的四周分八個据點皆有士兵輸番監視,据聞‘賽諸葛’在營州城外設了迷障陣法,誤闖進去只有死生條……”
  斥候在說什么烈焰并沒有專心傾听,但當‘賽諸葛’三個字出現,他登時眼睛一炯,心也隨之陣陣揪痛。
  兩個多月了……冰心离開他兩個多月了!他的心自她轉身离去的瞬間就被大雪覆沒,凝成冰石,從那時起,他的心思停止了運作,父王的責難、逼婚、釋他兵權……所有的事他都毫無感覺,他唯一想做的是沖到營州,把冰心奪回來,他可以不惜一切,甚至用他的所有來交換她回到他身邊!
  但別拉罕綁住了他,大武藝下令將他軟禁,要他腦袋清醒、清醒,他做了一個多月的困獸,終于体悟一件事。
  若他還想見諸葛冰心,就必須忍下他心中的狂愛痴戀,唯有冷靜下來,重掌兵權,他才能接近營州,才有机會去找回他心愛的女子。
  于是,他以一份新的攻略圖上奏,自荐為統領,向大武藝表示只有他能逼唐軍議和。
  大武藝在多嘗敗績之后,乃接受他的建議,命他為統領,率黑色鐵騎出征,不過為防止他胡來,大武藝還命令至勇王跟隨牽制,這也是為何他來到營州外扎營了兩天仍未貿然行動的主因。
  至勇王是大武藝的眼線,在他的監視下,他只能強忍住思念,靜靜等待時机。
  “三皇子覺得應該如何攻破‘騫緒葛”的迷陣呢?”至勇王冷言冷語地問。他慶幸花卓后來還是沒嫁給他,否則有了這么個狂妄的女婿,他不气死才怪。
  “我正在研究,等弄清楚何處有破綻再告訴你。”烈焰面無表情地道。
  “別忘了,忽汗要你取下賽諸葛的人頭,才能回龍州。”
  “這事用不著你提醒。”
  “哼!听說李隆基也下旨要拿你的腦袋呢!我想這時的‘賽諸葛’應該也非常傷腦筋吧?”至勇王風涼地陰笑著。
  烈焰冷眼一掃,霍地站起,不再和這老家伙多說廢話,徑自走出營帳。
  他對冰心陷入与他相同的困局感到煩惱,她會怎么做呢?毫不遲疑地殺了他去交差?還是与他有著相同的為難?
  望著近在咫尺的營州城,他忽然有股沖動想去看看她!
  想親口問問她,這兩個多月來,她可曾思念過他?
  心思紊亂之際,一個暗器無聲無息地從黑漆漆的林子后方射出,他利落地轉身接住,喝道:“什么人?”
  黑夜的林木中靜悄悄,沒有半個人影,他追了几步,低首一看,那暗器是支銀鏢,上頭系著白布,他狐疑地解開,赫然發現上頭寫著——
  互相殘殺,兩尸三命!
  烈焰眉一軒,對這留言茫然不解。
  這是什么意思?有誰在惡作劇嗎?什么互相殘殺?什么兩尸三命?
  他的陣營中又沒起內訌,哪有什么殘殺的事?真要說互相殘殺,他和冰心才真應了這句話……
  等等!
  他倏地僵住了!這字條難道就是在指他和冰心?
  互相殘殺這句他明白,可這兩尸三命……
  兩尸三命?!
  一陣惊喜竄過他的全身,他那給冰沉睡的心被震醒了!
  不!不會是真的!可能嗎?有可能嗎?
  冰心……有了他的孩子了?
  她……她有了他的骨肉了?
  他興奮得差點狂嘯出聲,天啊!要忍住這狂喜是件多么困難的事!
  他激動、顛狂!他感動、痴笑……
  哦!他快樂得几乎要昏厥!
  他捧住心口大笑,但忽然間,他定住了……喜悅的情緒被心底另一個聲音又狠又痛地打散一地!
  她的身子骨弱,根本不能生育子女呀!
  笑容從他臉上消失,他從天庭跌進了十八層地獄。
  他怎么忘了?冰心不能怀孕,一怀孕,等于判了她死刑!
  天!他居然忘了這么重要的事,冰心有了身孕是件慘事,不是樂事啊!
  但看那字條上的意思,她……似乎是想生下來?
  不!他受不了一個人在這里瞎猜,他要親自走一趟,親自去證實事情的真假。
  這意念一起,他再無遲疑,翻身躍上他的黑色駿馬,只身朝營州城奔去,渾然不覺背后一只賊笑的邪眼,正心怀不軌地盯著他疾馳而去的背影。月黑風高,諸星無光。
  諸葛冰心立在城牆上,吹著微涼的夜風,心頭一片沉滯。
  方才假借著巡視城下的各個迷陣是否有漏失之名,從沈良的糾纏中逃開,沈良對她似乎不死心,自她回到營州就不再隱忍情怀,不停地向她示愛,但她此時哪還有心情去接納他?不僅心中全被烈焰塞滿,連肚子里也有了他的骨血,她全身上下都已屬于烈焰了,再也容不下第二個男人。
  她再也無法強顏歡笑,离開烈焰后,她的人回來了,心卻留在渤海國,留在烈焰身邊,即使他最后傷透她的心,但是她已要不回自己對他付出的真情……要不回來了……
  正因為如此,她無論如何都要生下肚子里的孩子,只因這是她和烈焰相愛的唯一明證啊!
  含淚地撫著小腹,她哀怨地閉起眼睛,任冷冽的夜風吹干兩頰的淚痕。
  “小姐,回房歇著吧,這里風大……”眉儿不知何時來到她身邊,將一件輕裘披在她身上。
  她點點頭,正要轉身,忽然听見夜空中傳來一陣熟悉的嗄叫聲,她猛地園頭,盯著城外漆黑的曠野,惊道:“眉儿,你有沒有听見什么聲音?”
  “沒呀!”眉儿困惑地搖搖頭。
  “難道是我听錯了……”諸葛冰心失望地道。
  “小姐,你太累了,回去躺著好好休息就……”眉儿話說到一半,那尖銳的嗄叫聲更清楚了。
  “黑云!”諸葛冰心轉身扑到城牆上頭,惊喜地呼喚。
  這時,一只黑羽白爪的大鳥倏地從上方飛來,在諸葛冰心頭頂盤旋一圈,又飛了下去。
  “哇!這是……這是那只海東青!”眉儿嚇得尖叫連連。
  “小聲點,眉儿!”她喝止丫環的鬼叫,再往前奔了几步,終于在東方的迷陣外看見一抹若隱若現的人影。
  那是……
  她的心狂跳,血液往腦門直沖,堆積的相思在此刻泛濫成災。
  “眉儿,你先回去,我要去巡視迷陣。”諸葛冰心走下城牆,手心不停地冒汗。
  “我陪小姐去吧!”眉儿不放心。這大黑夜的,她怎能放小姐一個人去巡邏?
  “別跟著來!讓我自己去,你什么也別問、別說,好嗎?”她拍了拍眉儿的臉,柔聲道。
  眉儿霍地明白了,每回那只海東青出現,就表示某個人也來了……
  “好,我懂,小姐請小心。”眉儿机伶地點點頭。
  諸葛冰心感激一笑,叫守城的衛兵開門,忙不迭地沖了出去。
  穿越以“五行八卦”所置的迷陣,她一步步走向那道騎在黑色駿馬上熟悉的人影,隨著距离的拉近,她的心就跳得更快。
  “你來做什么?”諸葛冰心在离他五尺外就停住了。
  “來看我心愛的女人。”低沉緊繃的嗓音,泄漏了烈焰的激動。
  “她值得讓你冒殺頭的危險?”她的聲音哽咽。
  “她值得我為她死!”他的目光鎖住她瘦削蒼白的容顏。
  光是這樣的一句話,她對他的憤恨、怨懟就一筆勾銷了……
  “你是個傻子!”她充滿愛意地斥責,心頓時痛了起來。
  烈焰躍下馬,沖了過來,緊緊將她擁進怀中。
  “冰心!冰心!冰心……”連連喚著她的名字,他屏住了气息,生怕一用力呼吸,她就會再度消失。
  “烈焰……”她哭了,將臉埋在他堅實的胸前,傾泄著心上堆積已久的郁悶。
  愛情是她心病的根源,卻也是她心病的解藥啊!
  “你怎么忍心离開我?怎么忍心?”他抱住她纖瘦的身子,唯有這真實的触感他才相信自己不是在作夢。
  “在你的不信任与羞辱后,我還能不走嗎?”諸葛冰心抬頭看著他。他變得憔悴了,但那深摯的棕眸依然充滿著烈火……
  天!才兩個多月不見,對她來說如同二十年!
  “我錯了,是我不對,你可以生气,可以罵我,但為何你要選擇离開我?讓我飽受相思之苦,讓我心痛如絞?”烈焰捧住她的臉,那思念許久的眉眼,那隨時隨地印在腦中的紅唇,此刻就在他眼前,伸手可及……
  “我以為……离開你才是正确的選擇……”她抽噎著,淚水不停地滑落。
  “那是最愚蠢的選擇……你難道看不出來?我們已是一体了,無法再分開了。”他低頭吻去她的淚,心几乎因那咸澀的液体爆裂。
  “但是……”她還想說些什么,然而小口已被他狂熱的雙唇堵住,心頭的不安与恐慌頓時拋到腦后,再也無法思考了。
  烈焰狂野地吻著她,貪婪地吸吮著她甜美柔軟的朱唇,像要把兩個多月的分量全吻足了,不放過她一絲絲的气息,強烈地、獨占地吻住她那兩片令他心醉神迷的櫻瓣。
  諸葛冰心緊緊勾住他的后頸,放任他霸道的索求,他丰厚的唇給了她無比的力量,重新填滿了她空虛的心,她悸動、輕顫,嬌軀緊貼著他,在他臂彎中尋回了自己的心。
  難分難舍的吻使他們全身都悸動不已,她無力地靠著他,嬌喘不休,他則吻向她的頸項,大手探進她的衣襟內,复住她因怀孕而更形丰滿的玉峰,不斷逗弄著那尖挺敏感的乳尖。
  “啊……烈焰!”諸葛冰心難抑地癱軟在他怀中。
  “冰心……我好想你……想你的一切……”烈焰抱著她倒向一旁的草叢,喃喃地說著。吻從她的肩窩移往那兩團香柔滑膩的蓓蕾,不停地吸吮輕唱。
  “烈焰……不要這樣……停下來……”她推阻著他,但無力的雙手根本擋不住他的熱情攻勢。
  他完全失去了控制,邊吻著她渾圓的酥胸,指尖也自然地往下探索,但是當手掌撫摸過她平坦的小腹時,他倏地打住了。
  這凝脂般的肌膚上,有了他們愛的結晶!
  這才是他來的目的啊!
  他陡地醒悟,急急握住她的肩膀,气息不穩地盯著她。
  “你有身孕了?是不是真的?”
  她瞪大眼睛,愣住了。
  他……他怎么會知道的?
  “是不是真的?”烈焰再問一次。
  她神色僵硬,抖著手整理好被他扯開的衣服,別過頭去。
  “告訴我,冰心,你有了孩子了,是不是?”他急得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看著他。
  “誰告訴你的?”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把孩子打掉。”他憂心而慎重地道。
  “不!”諸葛冰心倒抽著气,細眉微蹙。
  “你不能生下他!你的身子……”
  “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我要這個孩子,生下他后,我會自己照顧他……”她生气地說著。
  “你以為我不想要孩子嗎?”他焦灼地低嚷,“如果可以,我希望我能同時擁有你和孩子……但是如果這孩子會危及你的生命,我宁可不要他……”
  “我會熬過去的!”她固執地道。
  “不!我不能讓你冒險,万一你有個什么不測……我會活不下去。”他痛苦地望著她。
  她的心震了好几下,眼眶一下子沾滿了水气。
  他的深情她都明白,但她實在鐵不下心殺了孩子,因為這是他們倆的親骨血啊!
  “冰心,我可以忍受沒有孩子,但我不能忍受沒有你,你懂嗎?我要你平安健康地活著,哪怕是今生注定沒有子嗣,我也只要你!”烈焰再次將她拉進怀中,深情地道。
  “烈焰……我做不到……這是你我的骨肉啊!”諸葛冰心傷心地啜泣著,環住他堅壯的腰,不知如何是好。
  “我也舍不得,可是……沒有任何人可以取代你在我心里的分量,即使是我們最摯愛的寶貝……”他盯著她,拭去她的淚,沉重地歎口气。
  “我好想生養你的孩子,看他長大,這小小心愿……難道都達不成?”她悵然地低喁著。
  “這輩子,我有你就夠了,要生孩子,我們下輩子還有机會……”他安慰著她,被她失望又落寞的神情惹得心酸。
  “下輩子……”她愣愣地看著他。
  “對,不止這輩子,下輩子,還有下下輩子,我們都要在一起……”他再次吻住她的唇,以無比的熱情化去她眼眸中的傷痛。
  月悄悄地從云端露出,月光輕柔地洒在這對受盡煎熬的愛侶身上,他們互相依偎,在黑云的守候下,沉浸在片刻的安詳中。
  只是這場短暫的平靜就要被打破了,一團肅殺之气漸漸朝他們逼近,關鍵性的一役眼看著就要展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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