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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我想我前世一定是只豬。"被壓倒在泥池子里,杜湘然突然轉頭對一旁的聶家園丁輝伯說道。。
  輝伯看著杜湘然被泥水濺得看不出本來面目的小臉,心理忍不住想著,眼前這女孩是多么地美麗。
  他還記得這女孩初到的那天。當少爺說她將暫住在這時,他們五人的心中皆泛起了漣漪。。
  多久了?從他們因年紀太大而被"下放"到這后,究竟過了多久?
  這几年來他們的日子,就是在數對老眼相對中度過,從小就在聶家為仆的他們,沒有家人,沒有一個肯開上一個小時的車程來這里探望他們的親朋好友,當然更不可能會有特地到這宋讓他們服侍的聶家人。
  于是生活變成數個無聊的日子不斷循環連接,鎮日所見,便是与自己一樣布滿無所事事的老臉。
  直到這美麗娃娃住下來為止。
  輝伯從不曾有過家人,但他想。擁有家人的感覺大概就是這樣吧!
  她要他們喚她湘湘,她与他們聊天。談笑,對他們時而撒嬌、時而呵寵;她總是這么坦然地表達自己的感覺,讓人覺得她實在是可愛得令人心疼。。
  十年前,當他們還在聶家主屋當差時,大約會覺得湘湘配不上少爺吧!但現在的他們都老了,都寂寞得大久了,湘湘那自然的熱情天性,讓他們覺得快樂。覺得被重視,于是私心理反而覺得是少爺配不上她了。
  白天,不管湘湘玩得多瘋,不管她是如何地和附近的孩子一起調皮搗蛋,可當夜晚來臨時,她一定表現出最完美的自己,等待不知會不會出現的少爺。
  一周來,少爺只來看過她兩次,待她也是一徑的冷淡有禮,讓他們几個老人看了都替湘湘感到難過。
  他們不懂,像她這么好的女孩,為什么不找個好男人嫁了?偏要留在沒啥感情的少爺身邊呢?
  雖不解,不過這問題他們是不會開口問的,因為他們都明白,湘湘是愛慘少爺了,只要少爺對她笑笑,她就可以好几天心情都興奮得不得了;少爺對她微微皺一下眉頭,她又會心情低落個好几天。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前世相欠債吧!
   
         ☆        ☆        ☆
   
  中午時分,聶璩踏進這棟白色別墅。
  原只是想來拿昨夜忘在這的一份資料,可在听到一陣又一陣的笑聲時,他的腳不自覺地往發聲處走去。
  當屋后的情景映人他眼帘時,聶璩的眉又不能地皺了起來。
  只見小小的泥塘里几個孩子玩成一團,他的佣人們居然全站在一旁含笑觀看,好像沒人想起他們該出口阻止。
  “這是在干什么?"聶璩走向前道。
  平和的聲音卻比怒吼還嚇人,原本還喧鬧不已的院子,突地安靜了來,几個老人看向站在一旁的聶璩,嘴張了張,卻不知該如何解釋現在這情況。
  “聶璩!"當中一個泥娃娃突地跳上岸,直往他站的地方沖:“你怎么會來的?"她的聲音口滿是掩下住的惊喜和快樂。
  聶璩的眉擰得更緊了。
  “你在于什么?"他的語气有些沖。
  “在……玩……"總算看出他心情并不大好。杜湘然低下頭不安地扭著手指,這才發現自己滿手的泥。她抬頭試著解釋:“我……我并不常這樣的看著眼前這渾身是泥的女子,聶璩的手不自覺地撫上她的臉,輕輕一拔,干掉的泥塊便跌在他掌心。
  他玩過這些東西嗎?伸手捻碎泥塊,他腦中突然跳出這個問題。
  耳中好像又響起她歡暢的笑聲,這教他忍不注思考,他曾這么笑過嗎?
  當然沒有。
  手一緊,握碎所有泥塊,他任碎泥如沙似的落地。這些東西都是不必要的,這种愚蠢的游戲和無意義的笑,都是不該出現在他生活中的。
  他的生活只有責任,只有利益。
  他的床伴更不該像個蠢孩子似的在泥地里打滾。
  “去把自己弄干淨。"聶璩微現不悅他說。
  “你生气了嗎?"偷偷瞄他,杜湘然小聲地問。
  “何必!”聶璩應了一聲便往屋里走。
  “你生气嘛!”跟在他身后,杜湘然軟言道:“為什么原因都好,你生气罵我一聲嘛!”
  她多希望能窺見更多真正的地,生气也好。發怒也好,就是不想看到無動于衷的他。
  一直跟著他走進房間,杜湘然突發奇想他說:“如果我抱住你,把你全身弄得髒兮兮的,那你會不會對我生气?”
  背對著她,聶璩的唇可疑地一撇,隨后他的聲音便溫和地傳出:
  “不會,我只會赶你走。”
  這句話一入耳,杜湘然便嚇得往浴室鑽。
  “我洗澡去了!"她只丟下這一句。
  手上拿著找到的資料,聶璩坐在床沿看著通往浴室的木門。
  這女人總會在他心里挑起陌生的感覺,許多許多……他不知該怎么命名。該怎么定位的怪异感覺。
  從不曾有人要求他生气,也不曾有人希望他快樂。但這女人卻總是莫名其妙地就對他這么說。,她總是找任何机會碰触他,但那又不像勾引,她會突然地擁抱他,或是撫摸他的發,若問她為什么,她會傻笑他說只是一時沖動。
  他看得出她役說謊,他只是不懂是什么導致她的一時沖動?
  總而言之,這女人是他有過最奇怪的一個。
  “聶璩,"身上帶著嬰儿沐浴乳的淡淡香气,杜湘然走出浴室。"你是來——”視線瞥到他手中的資料,她了解地一笑:
  “我本來想幫你送去的……"。
  看著她濕濺漉的黑發,看著她白皙的頰透出沐浴后的微紅,聶璩心中居然起了一股想要抱住她的沖動。
  放下手中的資料,他伸手拉過她。
  當人家情婦的人現在就該知情識趣地媚聲誘惑吧!可杜湘然只要一待在他怀里,便會興奮得臉紅、口吃,所以只能听話地任由他壓倒,任由他全導整件事情的發展。
  待聶璩起身時,時間巳稱得上長久了。
  他穿上衣服,拿過資料便要出門,可在跨出門的瞬間,卻感覺到袖口處有陣輕扯。
  身上裹著絲質薄被,杜湘然的臉還透著歡愛后的嫣紅,她輕拉著聶璩的衣袖,小聲而試探地間,"在你出門前,我可不可以親親你?”
  聶璩只遲疑了一會儿便點頭。
  高興地踮墊起腳尖,杜湘然將唇落在他頰畔,只輕輕一触便松開了他。
  感覺像是被朵香云拂過,聶璩在下了兩階樓梯,又突然地回頭對仍看著他的小女人道:“晚上有個宴會,你愿意陪我去嗎?”
  “愿意!"杜湘然高興得笑眯了眼。
   
         ☆        ☆        ☆
   
  “琳婆,這個世界上有沒有人是幸福過度而死的?"端坐在鏡前,杜湘然突如其來他說。
  “你說的該不會是你自己吧?"坐在一旁替杜湘然整理晚禮服的阿琪習慣性地替雙胞胎姊姊接道。
  “你好了解我喔!琪婆。"杜湘然偏過頭道。"今天是聶璩第一次帶我去赴宴那!這是不是表示我在他心里多少還是有點地位的?”
  阿琳与阿琪交換個視線,遲疑了會儿,阿琪終究不忍心地安撫:
  “我想,少爺對你是有感情的吧……"她結束的有些不肯定。
  “真的!”杜湘然高興地笑了。
  投給妹妹极不贊同的一眼后,阿琳輕扯杜湘然的發。
  “坐正。"她一貫言簡章賅他說。
  乖乖地將頭轉正,她任琳婆在她的發上忙著。
  從鏡中看著這對雙胞胎姊妹,心理則浮起樓下另三個可愛的老人,杜湘然想起自己還不曾為此向聶璩道過謝呢!
  她好喜歡這棟房子,也好喜歡這五個年歲已高。但仍不服老的聶家元老。
  這一個禮拜來,她听了好多他們的故事,知道他們甚至服侍過聶璩的曾爺爺。曾奶奶,讓她覺得好惊訝。
  只是年紀大,許多事情都做不了,她的未來公公便把他們貶到這儿來看守房子,勉強,算是養老吧!姜管家這么說。
  可對動了一輩子的他們來說,無所事事地閒在這棟房子里,反倒成了最大的懲罰。
  看他們這樣,讓她覺得好難過,所以她已經在心里決定了,等她和聶璩結婚后,她一定要帶著他們回主屋。
  ;"好了。”
  琳婆滿意的聲音讓她回過神來,杜湘然一看到鏡中的自己,嘴里便忍大住歎息一聲——
  “琳婆,憑你的手藝都可以開發型屋了。”
  一向寡言的阿琳只是紅著臉笑笑,指指已修改好禮服的阿琪,示意杜湘然可以換上禮服了。
  穿上那套粉桃色的低胸禮服。杜湘然站在鏡前難掩擔心地問:
  “聶璩會覺得好看嗎?"這是她唯一在意的。
  “會的。會的!"阿琪看著像顆粉嫩桃子的杜湘然,嘴里口無遮欄地道:“少爺看了你,說不定會一口吞下你呢!”
  “琪婆!"杜湘然不依地嚷。
  “少爺來了。”遠遠傳來姜管家的招呼聲,阿琳忙替杜湘然帶上配件,"快下樓吧!少爺是不等人的。”
  “真的?"杜湘然一听,忙提起裙于往下跑。
  “真的!少爺要沒見到你,他會等也不等地就去找別的女人的。"阿琪拿著薄絲小外套,跟在她身后道。
  總算在聶璩走進大廳的同時沖下樓,杜湘然讓琪婆替她披上外套,再接過琳婆手中的小皮包,站在聶璩跟前,她忍不住緊張地屏息著。
  視線隨意地一瞄,聶璩點點頭。對她伸出手。
  顫抖地將手搭上他的,杜湘然回過頭看看廳中的五個老人后,才跟著聶璩走向屋外。
  他原本還有些擔心,扶著臂彎中的女人上車,聶璩微眯著眼想,他原還想這女人不知上不上得了台面,如今一看——
  他的眼滑過她一身被禮服映得帶粉的美肩,眼中的藍變得深幽,心忖,在今晚的宴會上,她是不乏人追逐的了。
  雖然不是第一次參加正式宴會,可杜湘然卻緊張得手心冒汗,這全是因為身旁男人的緣故。
  希望他覺得自己好,希望他覺得自己特殊,希望自己是唯一能人得了他眼的女人。
  于是便免不了擔心自己會不會出錯?會不會讓他丟臉?
  會不會……
  唉!她實在覺得好不安……
  車子緩緩在孫家大宅前停下,杜湘然巍顫顫地深吸口气后。才由聶璩扶持著下車。
  一對壁人站在孫家大門前,自然吸引了室內眾人的目光,尤其是聶璩身邊這美麗的陌生女子,更是教女人妒羡,也令男人渴盼。
  “聶先生!"孫氏夫婦急急地上前迎接。正積极地想与聶氏合作的孫道郎,更是趁此討好地緊握著聶璩的手。
  “孫先生。"不著痕跡地抽回自己的手,聶璩也禮貌性地淡笑道。
  “聶先生,你見過日本'澤口實業,的中村先生嗎?"孫道郎一點也不浪費耐間地將話題引到工作上。
  “中村先生听說你今晚也會來,便托我非得給你們介紹介紹不可呢!”
  “中村龍一先生嗎?"聶璩挽著身旁乖巧的女人跟上他的腳步。"我曾听澤口先生談過他這位義子,澤口先生對他是贊譽有加。”
  “是啊!"孫道郎一面找尋著那日本男人,嘴里一面呵呵笑道:“中村先生今天還帶了未婚妻赴宴,听說他未婚妻家是台灣南部一帶的望族……中村先生!"好不容易在人群中見到那高挑的背影,孫道郎嘴里一喚,手還不忘引著聶璩等人上前。
  蓄著長發的男子偕著身旁的短發女子轉身,一見聶璩及杜湘然,那男人的嘴角便浮起一抹曖昧不明的笑。
  “中村先生,這位便是聶先生;聶先生,中村先生的國語說得很好,你們可以直接交談,不須透過翻譯,"孫道郎高興地替兩人介紹,那雙笑眯成縫的眼一點也沒注意到環在這兩男兩女間的怪异气氛。
  “中村先生最近對房地產的裝潢与設計似乎頗有興趣?”
  聶璩目光凌厲。但唇角卻微微笑著道。
  “一點點。"故意以怪腔怪調的中文回答:口村龍一——或者杜湘然認為該叫他"反叮隆史"?他皮皮地笑道。
  杜湘然不知是什么較令她惊奇,是一周前她与聶璩遇到的那位痞子鄰居竟成了日本書業家寸義子?還是偎在中村龍一身旁的女子熟悉的笑顏?
  “夏——”她不覺開口。
  “龍一。"短髻女子突地嬌聲道:“你与'聶先生'一——”她有些咬牙切齒地吐出這三個字,隨后又轉回甜美溫柔的模樣,"去談你們的公事吧!我和這位小姐——”她看向杜湘然,"就趁這机會好好'認識認識'彼此好了。”
  被她的眼嚇得低下頭,杜湘然悄悄從眼帘中求饒地看她。
  中村龍一的眼閃了閃,他半俯下頭在短發女子的耳邊道:
  “我美麗'溫柔'的未婚妻,你好像有點露餡了?”
  “呵、呵、呵……"先來個白鳥麗子式的笑聲,短發女子將手中的絲扇往中村龍一的肩頭輕輕一敲:“我又不,是包子饅頭什么的,怎么會有餡呢?”
  她一面裝傻,一面挽著杜湘然,舉步便要离開這惹人厭的男子圈。
  “中村先生的溫柔未婚妻……"聶璩的聲音突地溫和地響起!"你可別太欺負我的女伴。”
  無視杜湘然聞言面露惊喜之色的模樣,短發女子,回過頭冷冷地笑道:
  “放心吧!聶先生,我怎敢在這方面贏過你呢?"說完便拖著杜湘然遁人人群。
  “真是有趣……"望著兩個女人的背影,中村龍一意味不明地笑道。
  “可不是嗎?"聶璩的笑是同樣的深不可測。
  站在一旁還搞不清楚狀況的孫道郎,見這陣仗,只有傻傻地跟著笑的分了。
   
         ☆        ☆        ☆
   
  “為什么不告訴我!”好不容易尋到個僻靜角落,夏玫劈頭就問。
  “我怕啊!”杜湘然靠著牆角,聲音小小地。委屈地從嘴里滑出:“我怕你罵我,又怕你說反正你早不管我了,東想西想的,就不知該怎么……”
  “所以就干脆不說?"夏玫气得轉過身,"我還以為你了解我,我還以為你知道我關心你,我還以為……還以為……"她語帶哽咽道:“我們是朋友!”
  “我們當然是!"杜湘然急急地安慰她:“夏玫,你別哭啊!
  你不是說你最討厭哭的嗎?”
  “我是啊!"夏玫扮著鬼臉回過身。
  呆了三秒才知道自已被整了,杜湘然又好笑。又好气地看著她。
  “你啊!"夏玫嘴里叨念著:“交到你這种朋友算我倒楣,跟男人跑了一個禮拜居然說也不說一聲,要不是你媽見我找得勤,知會我一聲,我早就到警察局報案啦!”
  “夏玫,你气我跟聶璩在一起啊?"杜湘然小小聲地問。
  “气有什么用。"夏玫膘她一限。"反正他都已經把你吞吃人腹了,我現在再气。再反對又干事無補。再說,或許他并不是那么槽吧?"夏玫喃喃道。
  說實話,她原是滿肚子气的,今天她會來參加孫家宴會,也是因為听說聶璩會來,想說不定可以逮住杜湘然,然后好好臭罵她一頓。
  可方才聶璩的反應……!
  她從不曾听說他在意過任何一個女人,但剛剛他的确是為杜湘然說話了,莫非杜湘然真讓他愛上她了?
  “湘然,他對你好嗎?"夏玫開口間道。
  “很好!很好!"唯恐夏玫不相信,杜湘然的頭點得可厲害了,她臉一紅:“而且……我覺得他對我好像有點感情,我想……也許他快愛上我了……"她滿怀希望地自問。
  看著她,夏玫突然歎道:“至少我們兩人中有一個看來還不錯。”
  這句話提醒了杜湘然,只見她疑惑地側頭看她,嘴里輕問:“夏玫,你什么時候有個叫中村龍一的日本未婚夫?”
  “這……"完全沒有一絲嬌柔樣,夏玫搔搔頭,男孩子气十足他說:“這也是我急著找你的原因之一嘛!這婚事是我老爸背著我談的,我…點意思也沒有喔!"她先澄清。"我是听說那日本小短腿帶著女朋友到我家退婚,才想這种熱鬧怎么能不回家瞧瞧?”
  杜湘然感興地凝神听著。
  “本來他要退婚,我是舉雙手贊成,可他千不該。万不該說我們台灣女人比不上他們日本婆子,更不該拿那張酷似反叮隆史的臉對我說——”夏玫學他一臉抱歉模樣:“我是不可能愛上你的,你……你節哀順變吧!”
  “啊?"杜湘然愣愣地睜大了眼。
  “節他媽的頭啦!”夏玫气呼呼地吼道。"這世上只有我看不起人,哪有人看不起我的道理?還敢叫我節、節——”她气得咬牙。
  “然后呢?你怎么辦?"杜湘然听得入迷。
  “我哪能這么放過他?!"夏玫頭抬得高高地說。"我雙手掩面沖回房主,然后給他高八度地哭個半小時,最后再咬著衣袖可怜兮兮地踱出房門,請他給我一次机會——”
  “什么机會?”
  “結婚的机會啊!"夏玫眨眨眼道。
  “你真想嫁他啊?"這不像夏玫的個性那!
  “呸!我打死也不嫁他,我只是要他愛上我,然后給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机會!”夏玫鼻子翹得老高,"我也要對他說我永遠不會愛上他,我還要把那句'節哀順變,砸回他臉上!”
  “有必要這樣嗎?"杜湘然蹙眉道。
  “當然有。"夏玫嘴一噘道。她又笑開了:“其實挺好玩的,扮扮那种溫柔小女人,講話嗲聲喀气的,看中'蠢,龍一的女朋友被我气得變臉卻又不敢發脾气,呵呵,有趣极了”"你可別玩得太過火,害人家情侶分手。"杠湘然叮嚀道。
  “不會的啦!其實我也知道中'蠢'龍一是不可能愛上我的,我只是玩玩,在他們之間潑點醋。撤點火花之類的,沒辦法,最近日子大無聊了嘛!"她意有所指地瞅著杜湘然。
  “是!都是我——”
  “對不起,"帶點纖尊降貴調調的男聲突地插入她們之間。
  “有事嗎?"兩個女人皆轉過身禮貌地詢問。
  “能請你跳支舞嗎?小姐,"男人嘴里同著,眼睛卻极不老實地停在杜湘然微露酥胸的方型領口。
  杜湘然一眼就認出他是誰,將嘴貼近夏玫耳邊,她低聲道:“是聶璩的堂弟。”
  “真看不出來……"夏玫喃喃。
  沒有聶璩天生的貴族气勢,這人雖長得跟聶璩有些神似,但味道可差了十万八千里。
  “小姐?"聶自方不耐地開口催促。他知道這女人是堂哥的新任床伴,這么一個嬌怜怜的關人配堂哥不大可惜了嗎?
  所以·.…,嘿!嘿!囑!
  雖然這人給人的感覺挺不舒服的,可瞧在聶璩的面子上,杜湘然還是拉開蓬裙行了個禮,然后將手搭在那人的臂上。
  聶自方帶著這漂亮美人旋進舞池,開始還能維持點紳士風度,可在暈黃的燈光下,這女人的美。她那身玫瑰花辦似的肌膚又是多么地誘人,于是聶自方再管不住他那不安分的狼爪。
  不必要地將她更摟近自己,聶自方深吸一一口她身上淡的香气,然后陶醉不已地問道:“我還不知道小姐的名字呢!”
  原本擱在他肩上的手本能地滑到胸前,杜湘然一面在兩人間多制造點空間,一面回答:“我姓杜。”
  “杜?"聶自方亮出個不怀好笑。"你和我堂哥的未婚妻同性呢!啊——你還不知道我是誰吧?我是聶自方,聶璩是我堂哥。你是他今晚的女伴吧?唉!我堂哥那個人啊……”
  “很好。"杜湘然替他接道。
  “呃……是。"有些惊訝地看看她,見她神色自然,聶自方只有說得更明:“我堂哥再一個多月就要結婚了,你再跟著他不過是浪費時間,倒不如把目標轉向我。"他伸出手挑逗地勾起她下巴:“我對女人可是很大方的,若真能討我歡心,要我娶你也是不成問題。”
  “啪!”
  輕脆的巴掌聲打斷他的話,也打靜了一室的喧鬧,杜湘然气憤地推開這顯然呆愣住的男子,一甩裙擺便要离開。
  “媽的!”聶自方一見那移動的粉桃影子,气得伸手便抓住她手腕。"你這女人——”
  “喂,你不支幫幫她嗎?"中村龍一斜靠著圓柱,輕啜口洒后低問。
  聶璩的眼半合,像是完全沒看到舞池中的騷動。他的手輕摩著酒杯,神色漠然地回答:“幫誰?”
  “幫誰?"中村龍一突地輕笑。"真佩服你可以回得這么事不關已,我就不行了。”將手中的酒杯給聶璩,他邊挽著袖子道:“我要不快過去幫忙,等到我那火爆未婚妻出面,那可就更亂了。”
   
         ☆        ☆        ☆
   
  盡管手被人緊捏著,盡管耳朵里全是男人的威協怒吼,可杜湘然的背仍舊挺直!她的頭仍舊不屈地仰著,她的表情冷漠而平靜;她看來是如此地优雅,但卻又高洁得讓人覺得凜然不可侵犯。
  這便是杜湘然的防衛姿態。
  一見到她的模樣,中村龍一忍不住冒出一聲惊訝的狼呼,右手輕輕搭在男人緊握著女人的腕上,他不正經地對男人說:
  “干嘛這樣對待漂亮小姐?這樣的行為我可是不允許的。"說完還對杜湘然眨眨眼。
  也不見他使力,聶自方臉色卻愈見蒼白。松開杜湘然,一手撫著自己的手腕關節處,他怒瞪中村龍一一眼看,便不發一言地离開。
  “好啦,沒戲看啦。"中村龍一雙手一攤地對圍觀的眾人道。等到眾人散去,他才轉過身去看杜湘然。
  “人呢?"他皺著眉左右看看,"太過分啦!"看著空無一人的四周,他喃喃道:“美人,你還沒給英雄感蠢的一吻呢!”
  走了中村龍一,聶璩便隱在這角落里。
  端起酒杯輕晃著,他看著金黃酒液中相撞的透明冰塊;臉上,是淡淡的一抹若有所思。
  “堂哥!”
  突來的怒聲碎了他四周的靜,聶璩的唇又習慣地勾起,回身看著直往他走來的聶自方。
  “好久不見。"聶璩禮貌地招呼。
  “我要她!"聶自方可不跟他羅嚏,他非得到那女人不可,一想到能搖碎她,他的眼便綻出亮閃閃的光。
  “誰?"聶璩的眼帶絲無聊意味地盯著手山酒杯。
  “你現在的床伴。"他知道堂哥對女人一向不在意,只要堂哥放手,他就有辦法得到她。
  “不行。"他又開始搖起被水滲成淡金的酒。
  “為什么?"聶自方气忿地間。
  “因為我還沒膩。"將酒杯放在桌上,他站起身。
  “那膩了再把她給我。"聶自方還不敢得罪聶璩。
  聶璩的回答較平常多延遲了一秒。
  “再說,"他無可無不可地說。
  當他答應了,聶自方滿足地回過身,聶璩的聲音卻突地飄飄渺渺地響起——
  “你今晚的表現,實在不像個聶家人。”
  知道他會明白這句話的意思,知道他會擔心明天將降到他頭上的懲罰,聶璩的唇輕輕一撇,步履如貓地朝外走去。
  該是尋回那女人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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