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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郁曦晨覺得頭痛欲裂。
  一大早就被‘魔音’吵醒的滋味實在不好受,她揉揉微微泛疼的太陽穴,走下樓梯。
  才轉進餐廳,郁曦晨立即看到今早吵醒她的‘元凶’。
  “奶奶,您又一大早除草了?”她有些無奈地道,望著郁家最年長、同時也是最精力旺盛的老奶奶——龍君安,她真不知道該拿她老人家怎么辦?
  說到老奶奶的‘外向’,那可真是全郁家人共同的‘夢魘’,而這都得拜她爺爺所賜——因為郁家老爺爺生前就非常、非常喜愛從事戶外運動和旅行,而且無論去哪,都會帶著奶奶同行。天知道時間一久,龍君安不但獲得另一半的真傳,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以后像除草這种粗重的工作,您就交給佣人去做,不要累坏自己了,”
  郁曦晨走向已擺好早點的餐桌,語重心長地規勸著。
  “你爸媽難得不在,就讓我輕松一下有什么關系!”老奶奶有點耍賴地道。
  “而且不這樣,怎么叫得起你們這些小懶豬?”
  “就是爸媽不在,我才更要盯著您。”郁曦晨說,細心地替奶奶盛稀飯。
  平常,有父親郁靖楚和母親白月澄在,就算奶奶再好動,多少也有所節制。
  但這回,父母有事去香港,起碼兩個月不在家,這對曦晨而言,無疑是噩夢一場因為她必須肩負起‘管家婆’的工作,盯好一家子大小的‘正常生活’。
  尤其是奶奶的。
  因為龍君安此刻已有如脫韁野馬般,蠢蠢欲動,讓她這孫女不得不感到膽戰心惊。
  “喂,昨晚又有槍擊案了……”老奶奶戴著老花眼鏡,‘專心地’看著報紙。
  “奶奶,你不要顧左右而言他……”郁曦晨說。
  “耶?小晨,你工作的那家醫院也上報了,快來看。”龍君安指著報紙說。
  “那家醫院的外科本來就滿有名的,尤其是治療槍傷方面,所以中了槍當然會往那儿送。”郁曦晨若無其事地說,也替自己盛了碗白粥。
  龍君安放下報紙,微微擰著眉頭。“我真是搞不懂你在想什么?明明念的是電影,為什么會突然跑去當看護呢?老碰到這么危險的事!”
  “還不是為了奶奶您啊!”郁曦晨十八歲的弟弟郁臣郡爽朗地加入對話,并拉開椅子,拿了片吐司往嘴里塞,動作帥气而自然。
  “別胡說八道。”郁曦晨敲了下郁臣郡的頭,要他閉嘴。
  “喂,今天有考試,別把我昨天好不容易才塞進去的東西給敲掉了。”郁臣郡赶緊捍衛腦袋里的珍貴‘收藏’。
  “為什么你說小晨當看護是為了我呢?”龍君安不解道。
  “還不是因為……”郁臣郡看了一眼始終瞪著他的郁曦晨,隨即改口胡扯:“還不是因為奶奶你一直嚷著嫁醫生不錯,姊姊才會去醫院工作,看可不可以找一位适合的姊夫回來?”
  “真的嗎?”龍君安訝异地說。
  “別胡說八道,奶奶會當真的。”曦晨又瞪了臣郡一眼。
  “說真的,如果這個工作太吃重,就別做了,家里可不缺你賺錢。”龍君安叮嚀著。
  ‘郁紡企業’在國內紡織和服飾業界久享盛名,屬執牛耳的老大級企業,而整個‘郁集團’相關企業就更不用說了,財力自是不容小覷。
  但這些似乎都對郁曦晨不构成任何影響,她不但穿著簡單朴素,也堅持自己花用的錢要由自己賺。
  “賺錢?賺什么錢?”一聲無論在音調或音色上,都和郁曦晨极為相似的嗓音傳來,正‘姍姍來遲’地想插入眾人的談話。
  “指你‘出賣色相’賺的錢。”郁臣郡又開玩笑地對那位‘明星’姊姊道。
  “別胡說八道,奶奶會當真的。”郁闌夜敲了下郁臣郡的頭,在他另一旁的位子坐下。
  “拜托你們,臉長得一模一樣也就算了,不要連動作和反應都如出一轍,人可怕了吧!”郁臣郡對著兩位雙胞胎姊姊大叫道。
  “誰叫你老是開同樣的無聊玩笑。”郁曦晨和郁闌夜异口同聲地說。
  “你們看,又來了!”郁臣郡苦笑指控。
  有一對雙胞胎姊姊對他而言非常不利﹐因為每次斗嘴時,他一定是屬于孤立無援的那一方。
  “當了十八年的弟弟,你怎么還沒習慣呢?”郁闌夜對弟弟露出一個夸張的微笑。
  除了裝扮不同之外,郁闌夜和郁曦晨的長相几乎是一模一樣——兩人深刻而突出的五官承繼于擁有八分之一英國血統的父親郁靖楚,白哲粉嫩的肌膚則得自母親白月澄的遺傳。
  一般人也許很難分辨出兩人的不同,但對郁家人而言,想分辨兩人根本就不需要花費大腦。
  因為她們兩人的個性可說是南轅北轍而且是人如其名。
  提到名字,很多人也許會覺得納悶,郁曦晨和郁闌夜明明是雙胞胎,為何名字會完全不同?好歹也留其中一個字相同吧?至少很多姊妹取名字都是如此。
  可事情總有例外!
  闌夜是在母親白月澄熬過了大半夜的陣痛后才出生的,但仍比郁曦晨早了一個小時左右;而郁曦晨出生時,正巧是日出晨曦的時刻,因此才會以此命名。
  是由奶奶龍君安命名。
  而兩人的性情也正巧和她們的名字相去不遠。
  郁闌夜的外表散發一股黑夜般的冷然,再加上是國內演藝圈新竄起的明星,因此,總予人一种難以親近的感覺。
  但實際上,她的個性卻如深夜般沉靜而感性,是個很容易受感動的人,常常為了一些小事而感動上半天,個性十分純真。
  郁曦晨則完全相反!
  她的外表确如其名,給予人旭日東升時柔和的舒服感,可相處久了,就會發現她的個性十分獨立,處事也像是太陽給人的感覺——果決而理性。或許就是郁闌夜‘外剛內柔’、郁曦晨‘外柔內剛’的個性使然,二十多年的成長過程中,郁曦晨總是站在郁闌夜的前頭,替她擋掉許多無謂的‘麻煩’,其至替她打點許多事務。
  真要嚴格區分的話,相信所有認識她們的人都會認為郁曦晨反而比較像家里的大姊。
  “小夜,你目前在電視上演的這部周日檔什么時候會下檔?”郁曦晨完全以‘姊妹’的口吻問。
  “這個月底,怎么了嗎?”郁闌夜的態度十分認真。
  “沒什么,只是覺得太狗血,看不下去,劇情有些夸張。”郁曦晨聳聳肩,毫無保留地說出內心的想法。
  “說到這個我才生气,當初看劇本時還好,誰知戲一上檔,后段劇本就改了好几次,說是‘應觀眾要求’,我又不好有太多意見……”郁闌夜有些無奈。“不過目前我手頭這檔戲就不會這樣了,因為它确定拍完之后才會上映。”
  “你就是太好講話才會這樣,別忘了你是主角,有點自己的意見也是應該的!”郁曦晨說,她真怀疑闌夜是否真适合在演藝圈里生存?
  如果有一天,她這位雙胞胎姊姊被演藝圈那票你爭我奪的人給吃掉了,她也不會太訝异——因為闌夜是即使被吃掉,還會幫忙剔牙的那种人。
  “我倒覺得還不錯,好夕收視率也是第一名嘛!”龍君安忍不住替孫女說話,她可是郁闌夜的忠實觀眾,時間一到,定會守在電視机前收看。
  “最主要是男主角演技太爛了。”臣郡也忍不住發表己見。
  “他才剛出道,這樣說他太可怜了。”闌夜好心地替和她合作的那位‘偶像明星’辯駁道。
  “你也沒出道多久啊,怎么演技就沒那么差?這不是理由吧!”郁臣郡‘毒’
  舌道。
  “不是每個人都有演戲天分,像我就沒有!”郁曦晨搭腔。“如果病人太難纏,要我假裝和顏悅色也很難。”
  她禁不住想起昨晚當著一群黑道兄弟發飆的情景。
  “說到這個——”龍君安突然提議道。“小晨,剛才臣郡說的到底是真是假?你該不會真的交了什么醫生之類的男朋友,不敢讓我們知道,所以才天天往醫院里跑?”
  “嗄?”曦晨差點被嘴里的米飯噎到。“奶奶,拜托!你想到哪儿去了?”
  “奶奶的年紀雖然大了,可不糊涂,我知道你們有事瞞著我。”龍君安有些頑皮地對孫女眨眨眼道:“不要告訴我醫院里沒人追你。”
  “有沒有不重要,問題是,我沒興趣。”
  “沒興趣?那可不行,奶奶還巴望著你赶快生個外孫來讓奶奶解解悶呢!”
  “我既不是排行老大,也不是家里唯一的男丁,怎么樣也不會先輪到我吧?”
  曦晨無辜地說道,硬是把闌夜和臣郡也拖下水。
  “我就是指望你。”龍君安執拗道。
  看著眼前三位她最疼愛的孫子——臣郡才念高三,年紀還太小:闌夜身為當紅偶像明星,自是不可能輕易結婚了……看來看去,只有曦晨是三人當中最有‘希望’第一個結婚的人。
  “奶奶這邊有一些企業家二代少東的資料,找個時間看看吧!”
  “如果我沒記錯,他們的目標應該是姊姊吧!”曦晨赶緊模糊焦點。
  “關我什么事?”這下換闌夜被嗆到。
  “怎么會不關你的事呢?你現在可是炙手可熱的偶像明星,追求你的人多得有如過江之鯽,你說是不是啊?小夜姊姊?”郁曦晨半威脅道,并對闌夜使了個眼色,要她幫忙岔開話題,否則絕對陷害她到底。
  一听到曦晨鄭重‘呼喚’自己的‘名號’,闌夜便知自己無法脫身了,每回遇到奶奶‘逼婚’,曦晨就拖她下水扮黑臉,偏偏她就是無法拒絕。
  “對了,奶奶,上次您托我幫您問的那件事情,我問過了,答案恐怕是‘沒有辦法。’”闌夜冒著可能被奶奶剝皮的危險,硬是扯出一個話題來轉移注意力。
  “什么事情?”龍君安疑惑地問道,她拜托闌夜打听的事情還挺多,一時一刻搞不懂她是指哪一個?
  闌夜為難地看了妹妹曦晨一眼,才輕聲對奶奶說道:“就是您計划很久,等爸媽出國后要做的那件事情啊?”
  “什么事?”曦晨警覺地問,只要是奶奶留待爸媽出國期間准備要做的事,十之八九都沒什么好事。
  “沒什么。”這次換龍君安對郁闌夜使眼色,她沒料到這小妮子竟然會在此刻把她私底下拜托她的事拿出來討論。
  “到底什么事?”曦晨仍然很堅持地問。
  “就是——”
  “小夜。”龍君安出聲阻止,一旦被曦晨這個‘小管家婆’知道她的‘計划’,到時她就很難去‘實現’了。
  郁闌夜有些抱歉地看了龍君安一眼,她了解奶奶好動、喜歡參加各式各樣戶外活動的個性;但畢竟年紀大了,就算沒有心髒病,參加過度激烈的活動也仍是相當危險。
  所以當奶奶私下托她去打听時,她也很為難,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現在,趁此机會把這個燙手山芋丟給比較有主見的妹妹曦晨解決,未嘗不是個好方法。
  只是——那意味著她必須出賣奶奶。
  “到底是什么事,你快說嘛,真是急死人了。”郁臣郡催促道。
  “就是——”闌夜再度對奶奶投以万分抱歉的眼神,招供道:“奶奶想參加高空彈跳。”
  “什么?”
         ※        ※         ※
  “拜托你,就答應這一次吧!”電話彼端再一次傳來誠懇的乞求。
  曦晨以手指輕輕按壓著太陽穴,想減經腦袋里傳來的陣陣抽痛。為什么總是要她解決燙手山芋呢?
  “才剛結束一個case,我想休息一陣子。”曦晨試著推卻。
  “我了解,但是這位病人傷勢嚴重,行動相當不便,急迫地需要一位看護。”
  “你找過其他人了嗎?”
  “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看護不好找,能找的我都找過了,目前剛好只有你手上沒有case,而且……”彼端安靜了兩秒。“對方指名要你。”
  “指名要我?為什么?”郁曦晨吃惊地道,她怎么從來不知道自己還是個“紅牌”看護?
  “我也不清楚,可能是和你以前照顧過的病人認識吧!而且對方真的很誠懇,連第一個月的酬勞都預付了,他還強調如果价錢不滿意,可以再談。”
  “是嗎?”看來可能是個家里有錢的難纏病人。
  “拜托,就這么一次,對方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如果連個看護我都沒辦法幫他請到,醫院方面會恨為難的。”
  這下換曦晨為難了。“我再考慮一下……”
  “拜托,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如何?”
  曦晨思索數秒之后,妥協地歎了口气。“好吧,我接下這個工作。”她向來經不起別人的一再懇求。“什么時候開始?”
  “最好是今天。”
  “今天?”郁曦晨大叫。
  “你也知道,病人目前受傷嚴重,行動不便……”
  “好好,我明白了。”曦晨再度以手按著太陽穴。“我這就去醫院一趟。”
  “謝謝。”對方如釋重負地說。“啊,對了,這位委托人還特別強調,病人本身并不知道請托看護這件事情,所以可能會拒絕你。”
  “我知道,不管發生什么事,只有委托我的人才有資格解雇我。”曦晨保證道:“你盡可放心地回去覆命。”
  “謝謝。”對方再度感謝,但在挂電話之前,仍不放心地又提醒了句:“無論如何,希望你都能堅持到底。”
  “放心,什么樣難纏的病人我沒見過!”郁曦晨露出自信的微笑。
  “那么,一切就拜托你了。”再度謝過之后,對方終于安心地收了線。
  挂回電話,郁曦晨越覺得自己似乎永遠沒有閒下來的命,難得清悠,事情就會主動找上她。
  “你要出去?”龍君安站在她房門口問道。
  “嗯,剛接了工作。”曦晨穿上外套,順手拿起背包和鑰匙。
  “怎么又接工作?”龍君安微皺眉頭﹐口气卻听不出任何不悅。
  “奶奶,停止您腦袋里的任何念頭,我會隨時打電話回來查勤的。”郁曦晨露齒兩笑,但燦爛的笑容背后,警既的意味其實相當机厚。
  “你這丫頭,連奶奶的勤都敢查。”龍君安輕斥道。
  “沒辦法,爹爹御旨,女儿自是不敢怠慢。”
  “你當在唱大戲啊!”龍君安展眉而笑。
  “奶奶,您糊涂了,‘唱戲’的是小夜姊姊,不是我。”曦晨裝蒜地說道,一轉眼已側身閃适龍君安,直接到大門邊穿鞋。
  “你這張小嘴,死的都給你說成活的。”
  郁曦晨揮揮手,對龍君安頑皮地笑了笑,在跨出大門前,還不忘轉身安慰了一句:“晚上如果敢得及回來、我再陪您一起看姊姊演的連續劇,她比較會‘把死的說成活的’。”
         ※        ※         ※
  事到如今,只好死馬當活馬醫了!
  看著手上的病人資料,曦晨有些后悔接下這個工作。
  三0八號房,雷鈞,槍傷入院。
  槍傷?有點冤家路窄的感覺;姓‘雷’?該不會是昨天槍傷入院的那位‘雷老大’吧?
  一出電梯,瞧見三樓病房走道上布滿身穿黑西裝的人物,曦晨的心頓時涼了個徹底,太陽穴也隱隱作痛了起來。
  現在才發現這項委托是個‘燙手山芋’似乎有些太遲了,但她一旦答應別人的事,就不會出爾反爾。
  有鑒于前一晚的‘沖突’,她几乎可以預料到自己的前途多舛。
  深吸口气,曦晨強迫自己舉步走向三O八號房。
  “你要做什么?”
  果然如曦晨所料,她被守門的‘兄弟們’給攔了下來。
  “讓我進去。”曦晨耐著性子說。“我是來照顧雷鈞的看護。”
  “看護?”眾人面面相覷后,不約而同道:“雷老大沒有請看護。”
  “他确實沒有,是別人替他請的。”曦晨有預感她會往這里跟他們耗掉一整天。“你們讓我進去就對了,我自己會跟你們老大說明。”
  “不行,為了安全,我們不能放任何閒雜人等進去。”挺忠心的一句話,但就曦晨听來,不怎么實用就是了。
  “搞什么?老大都被你們吵醒了!”三O八號的房門突然被推開,自里頭竄出一位黑衣大漢。
  “她說……她是來照顧雷老大的看護,硬要進去。”其中一位兄弟說明。
  “什么看護?我們沒有請看護!”阿雄窮凶极惡地說,同時惡狠狠地盯著郁曦晨。“我認得你——你是昨天那個‘恰查某’。”
  “很好。”曦晨點點頭,不否認。“現在可以讓我進去了吧!”
  “不行。”阿雄以龐大的身軀擋住房門口。“不管你是什么居心,休想藉此蒙混進去。”現在屬于非常時期,他必須确保老大的安全。而且,她前一晚和他們結下的‘梁子’不小,更是不能讓她隨意闖入。
  “該死,你們就不會輕手輕的安靜一點啊!”
  透過半掩的房門,三O八號房里傳來一連串的咒罵,按著便是一陣手忙腳亂的惊呼聲。
  趁著阿雄一個閃神,曦晨從他側鎖了過去,直接進入房內。
  “你們在做什么?”她急呼道,連忙上前阻止一大群正想把雷鈞扛下床的壯漢。“為什么要搬動他?這樣傷口會裂開的!”
  “我們想扶老大去上廁所。”眾人都被這凶巴巴的女人給嚇到,一時之間倒也沒注意到她是打哪儿冒出來的。
  郁曦晨熟練地從床底下取出一個夜壺,當著全屋子黑道兄弟的面前遞給雷鈞,說道:“用這個上。”
  雷鈞挑高了眉看著她,粗擴的臉上似乎有些惱怒。而另一病床的尹風遙則忍不住笑了出來。
  “嘿,是誰讓你進來的?”一位戴墨鏡的‘手下’突然大夢初醒似地,對著郁曦晨喝道。
  “是屬下疏忽,讓她給闖了進來。”阿雄一個跨步沖向雷鈞的病床邊,并從腰間抽出一把小刀。“請老大原諒!”
  喝!嚇人哪!
  郁曦晨被阿雄拔刀的動作著實嚇了一大跳。
  他在干啥?拍日本電影嗎,還是……台灣黑道也流行切指謝罪?
  看著一旁‘兄弟’以更快、更熟練的動作奪下他的刀,郁曦晨頓時覺得此情此景真是荒謬得可以。
  “阿雄,不要鬧了,現在可不是‘謝罪’的時候。”奪刀的兄弟勸誡道。
  “先把這女孩赶出去再說,我們要扶老大下床。”
  “他不能下床。”郁曦晨執意道。“你們老大的手上和腿上都有傷,如果你們硬是要搬動他,絕對會拉扯到傷口,這個責任到時要由誰來擔?我既然是他的看護,就必須做好‘看護’的工作。”
  “我沒有請看護。”雷鈞沉聲道,眉毛揚得更高。
  “是別人幫你請的。”她點點頭。
  都已經中槍住院,還有力气和她抬杠,看來他的体能和精神狀況都還不錯果然是黑道大哥,有超頑強的生命力。
  “我不需要看護照顧。”雷鈞不悅地道,他雖然受傷行動不便,但可沒虛弱到——必須由一個女人來照顧;況且,還是個專制的女人。
  他瞄了她手里的夜壺一眼——他也還沒窩囊到要用那玩意見。
  “不管你需不需要看護,除非請我來的人說不,否則我是不會走的。”郁曦晨雖然板著臉堅定立場,其實她早已心跳飛快、緊張得很。
  畢竟——獨自單挑一大群黑道弟兄可不是一件好玩的差事。
  尤其她面對的還是他們的‘老大’!
  “現在,可以開始了吧?你不是要上廁所嗎?”曦晨硬著頭皮重申。
  整間病房的气氛頓時陷入一种怪异的尷尬及沉默。
  她從沒有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尤其是當著一屋子年輕男子的面堅持這种事情。畢竟,以前她看護過的病人還是以老年人和幼童為主,對于輔助上廁所這件事,有很大的差別。
  望著她手上‘刺眼’的夜壺,雷鈞眉頭更是緊得嚇人,他不曉得她到底是認瓊抑或是特地拿那玩意見來羞辱他?
  不過……雷鈞不自覺揚高了眉。
  他倒是有個“有趣”的發現。
  見雷鈞始終不發一語、不作任何表示,曦晨直感到渾身不自在,她不習慣整間屋子的人全盯著她和她手上的夜壺瞧,她覺得自己似乎有必要再說些什么來化解這尷尬的气氛。
  “其實……上廁所并不是什么可恥的事,畢竟我們又不是小說里的男女主角,可以不必上廁所,上廁所對我們身体健康是非常重要的……”郁曦晨腦中飛快地想著任何可以說服他的話語,全身不由自主地燥熱了起來。
  “而且……”
  他發誓!她的耳朵快冒煙了!
  盯著她越來越紅的耳朵,雷鈞眼中原本的不悅立即被濃厚的玩味所取代;
  看來,她并沒有她外表看起來的冷靜自持。
  但他不得不承認,她頗有‘語不惊人死不休’的本領。
  “而且……不要跟我說,你宁愿讓傷口裂開也不愿意使用這個。”最后,郁曦晨終于受不了地說。
  “我正有此意。”雷鈞表明了不合作的態度,反正他就是抱定不需要看護的心態,如果能趁此机會讓她‘知難而退’也好,省得麻煩。
  果然,這就是症結所在了!
  曦晨感到有些火大,不管他堅持的到底是什么,但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肯定是個死腦筋、自大、頑固的家伙。
  如果,他以為這樣就可以嚇退她,那么,他就是大錯特錯!
  因為,對付不合作的病人,她向來比他們更死腦筋、更自大、更頑固數百倍!
  盡管內心微慍,但曦晨仍然輕輕扯動嘴角,微笑道:“如果你只是擔心‘口徑’不合,那大可不必,因為到目前為止我倒還沒听說過有人因為‘尺寸’的關系無法使用夜壺的……”
  看了眼手表,曦晨將夜壺塞給一旁的阿雄,繼續說:“反正,該說的我都說了,要不要使用隨便你們,但是,就是不——准——下——床!”
  交代完畢,她頭也不回地逕自走出房門。而突然接過夜壺的阿雄,仍丈二金鋼摸不著頭腦,完全意會不過來這一切的狀況。
  “口徑?什么口徑?”阿雄摸了摸他藏在黑色西裝下的一把左輪手槍,有些心虛地說:“她是說我身上這把槍的口徑嗎?她怎么知道我身上有帶槍?”
  “她是說老大身上的。”尹風遙笑道,其他人忍不住跟著竊笑出聲。
  “老大?老大身上沒有帶槍啊!”阿雄更是不解了。
  “白痴!”雷鈞咕儂了句,他怎么會有這樣遲鈍的手下?
  聞言,眾人更是一陣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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