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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怪了,‘大姊’真的不見了。”
  “該死,她到底跑去哪里了?”雷鈞气急敗坏地道。
  打從他發現曦晨不見以來,已經又過了一個小時,他几乎已經把酒店內外,甚至方圓五公里以內的范圍全部徹底翻了一遍。
  “奇怪,我剛才來的時候,明明看到她和那個護士正在公共電話亭等著打電話呢!”和一群緊張万分的男人比起來,露露倒顯得經松自在。“搞不好她根本就不屑待在這种地方,所以和那個護士先走了!”
  “她不是這种人。”雷鈞有些不悅。
  “葉美萱身上不是有call机嗎?”尹風遙突然想起來。
  “call了,沒回。”易非賢也露出難得一見的緊張神色。“還是,我們打個電話去郁家問問看?”
  “只好如此了。”雖然曦晨再三交代沒事不要隨便打電話去家里找她,但雷鈞已經顧不了那么多。
  他拿起手机,正要撥號時,一名手下兄弟突然慌張地沖進包廂。
  “老大,外頭有人找你。”
  “誰?”
  “不知道,不過每個人看起來都很嚴肅,夢媽媽正在問明來意。”
  雷鈞靜默半響,直覺有事情發生了。“讓夢媽媽帶他們進來。”他沉聲令道,只見那名兄弟又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
  “奇怪?還有誰知道我們在這里?”尹風遙和阿雄同時發出疑惑。
  “希望和曦晨不見的事情沒有關系。”雷鈞獨自皺眉道。
  “當然有關系。”倏地,郁家老奶奶龍君安搭話的聲音傳了過來,所有的人皆不約而同望向走進包廂的五個人,一時之間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事。
  “‘大姊’?你到底跑去哪里了?我們全部的人都在找你。”阿雄對著攙扶龍君安的闌夜說道,尹風遙和易非賢也同時點頭。
  “她不是曦晨。”雷鈞毫不考慮地說,眼睛并沒有离開進門的五個人——除了闌夜和老奶奶之外,還有一對极為出色的中年夫婦,和一位身材高大的冷峻男子。
  “不錯,能一眼就辨認出小晨和小夜的人倒是不多。”龍君安柱著拐杖在沙發上坐下來,其他人也一一和雷鈞面對而坐。
  “咦,我見過你”阿雄指著一襲黑裝的龍司翼,叫道。“老大,他就是用凱迪拉克把‘大姊’接走的那個男人。”
  雷鈞和龍司翼同時對看一眼,彼此打量起對方來。
  “小晨之前打電話回家告訴我說她人在這里,是真的嗎?”闌夜首先問道,聲音里有藏不住的泣意。
  “一個多小時前,是的。”雷鈞誠實地道。
  “現在呢?”龍司翼的廣東口音讓雷鈞不由得挑起了眉毛。
  “我們正在找她。”
  “以你‘展閻會’的力量,你認為多久可以找到她?”龍司冀不疾不徐地說,渾身卻散發無比強悍的气勢。
  雷鈞揚眉看他,一顆心同時緊揪了起來——曦晨一定出事情了。
  “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雷鈞站起身,詢問地看了眼夢媽媽,見夢媽媽輕輕點頭之后,他才道:“阿雄,你帶人在外頭守著,警覺一點。”
  “是。”雖然有滿肚子的疑問,但阿雄還是忠心地覆命去也。
  雷鈞帶著一群人轉往另一處較隱密的廳堂后,才開口問:“曦晨怎么了?”
  “被綁架了。”龍君安一臉嚴肅地說,此時,一旁的中年美婦和闌夜終于忍不住啜泣出聲。
  “什么?被綁架?”尹風遙和易非賢惊訝道。
  “有人綁了小晨,打電話向我們勒索五百万美金。”曦晨的父親郁靖楚終于開口道。
  “該死!”雷鈞暗咒了句,低頭撫額思考——他當然知道以郁氏集團的財力而言,這筆錢根本不算什么,但不知為何,他老覺得事有蹊蹺——這次的綁架事件真的只是為了龐大可觀的贖金嗎?
  他可不這么認為!
  “更奇怪的是,他們說小晨的朋友也在他們手上,要我們再多付五十万台幣,一起贖回。”闌夜一邊硬咽,一邊不忘補充說明。
  “一定是美萱。”易非賢說道。
  “可是听起來怎么有點怪怪的感覺?”尹風遙摸著下巴思考著。
  “他們會再連絡嗎?”雷鈞問。
  “交款地點和方式還未決定,我已經留了手机號碼,他們會再連絡。”郁靖楚說道,盡管他已找人探過底,知道雷鈞和‘展閻會’的關系頗為吃惊,但此番談話下來,他對雷鈞的穩定沉著倒是印象深刻。
  “其實這件事情,我們可以直接付錢了事,但我孫女是在你這里弄丟的,你說你是不是該負點責任?”龍君安語帶威脅地問。其實,這才是她堅持此行的真正目的,她可是費了不少心力,才從闌夜那里‘挖’到有關這個男人和曦晨之間的一些事情。
  她倒想看看這個拐走她孫女的男人會有什么作為?
  “既然是在我眼前弄丟的,我就一定會把她找回來。”當著眾人的面前,雷鈞保證道,他不會容許曦晨有任何差錯。
  “如果沒有呢?”
  “到時要殺要剮,隨便你們。”
  他的保證似乎對郁家人起了很大的作用,原本哭得很傷心的闌夜彷佛吃了定心丸,終于停止啜泣。
  “對方既然是在你的地盤上綁人,你想——會不會和你們道上的幫派恩怨有關?”龍司翼冷靜地問,他的猜測和雷鈞之前的顧慮恰巧不謀而合。“按我所知,你的‘展閻會’和所效忠的‘天鷹幫’向來与‘紅虎幫’井水不犯河水,鮮少往來,不過,听說最近你們‘天鷹幫’內部似乎有人起了反叛之心,而和‘紅虎幫’的人走得很近……”
  “你怎么知道這些事情的?”尹風遙警覺地道,龍司翼一看就知道不是台灣本地的黑道份子,但為何能對他們幫內的事情如此瞭若指掌?
  “‘龍騰組’可不像台灣的一般黑道。”龍君安暗示道,臉上是十足引以為傲的表情。
  “龍騰組?”尹風遙和易非賢皆以為自己听錯了。龍騰組?香港那個呼風喚雨的神秘組織?
  “真想不到郁集團和香港的‘龍騰組’還有這層關系。”雷鈞逸出一抹微笑,終于瞭然了。“不過,傳言中,‘龍騰組’向來都是不插手台灣和大陸的黑道事務,不是嗎?”
  龍司翼冷然一笑。“如果我們組織內的叛徒,不巧搭上你們幫內的叛徒……”
  “你是說……”
  話未畢,雷鈞隨身的手机即倏地響起。眾人面面相覷,全繃緊神經看著雷鈞接起電話。
  “喂——”
  “喂,你的女人在我們手上,拿顧天臨的命來換。”喀!一句話樓下,立刻挂斷。
  “誰打來的?”易非賢問道。
  雷鈞慢條斯理地收了線,嘴角竟意外地挂起一抹胸有成竹的笑容。“綁匪之間八成沒協調好。”
  “什么意思?”眾人問。
  “因為——他們要人不要錢。”
         ※        ※         ※
  “唔……”曦晨經輕呻吟了聲,挪了挪身子。奇怪,她的痛已經好得差不多了,為什么又開始頭痛了呢?
  “曦晨,曦晨……”葉美萱經喚著,聲音里有明顯的懼意。
  曦晨睜開眼,甩了甩頭,這才發現自己的雙手已被反綁在身后。“這是哪里?”她努力以手肘支撐身体坐起。
  “我……我也不知道,我醒來就已經在這里了……”
  “看來我們被抓了。”曦晨盡量維持平靜的語調說話,葉美萱看起來像是快哭了,這個時候,她更不能表現出害怕的樣子——雖然她心里也是恐懼莫名。
  這里很暗!
  從屋內唯一殘弱的小燭燈看來,她們應該是在一間類似工寮的小屋里面;
  而依外頭傳來的虫鳴聲,她猜想她們的所在位置大概也熱鬧不到哪里去。
  “我剛才听到外面有人說話……”
  葉美萱話未說完,木門旋即‘啪’地一聲,被人一把推開,王大虎和他的手下走了進來。
  “終于醒了?正好,你——起來!”矮子男一把拉起曦晨。“過去講個話。”
  王大虎將手上的大哥大遞到曦晨耳邊,說道:“和你有錢的老爸說個話。”
  曦晨狐疑地看了王大虎一眼,才謹慎地應道:“喂?”
  起初,電話里确實傳來父親郁靖楚的聲音,但才講了兩句,她竟听到雷鈞熟悉的低沉嗓音從話筒彼端傳來——“你听起來精神還不錯。”
  郁曦晨從來沒有那么高興听到他的聲音,她渴望立刻見到他。“你會帶錢過來救我嗎?”
  “這個嘛——我得想想,畢竟五百万美金不是一筆小數目。”雷鈞又恢复往日慣有的輕松語气。“如果是五百万台幣我還會考慮一下。”
  “什么?你真是……”
  “好了。”王大虎收回電話,對著話筒說道:“都听到了吧!錢准備好就照我說的方法——一手交錢、一手交人。”
  條件談妥,王大虎收了線,便詢問手下:“陸老大那里沒有問題吧?”
  “沒問題,都錯開了,到時,雷鈞會帶著人去赴陸老大的約,而郁靖楚就會帶著錢來會我們了。”矮個男以只有王大虎听得到的音量說。
  王大虎邪笑了聲,隨即轉身對曦晨很有‘道德’地說:“綁架你純屬意外,你只要乖乖和我們配合,再過不久,你就可以回家安心睡覺了,知道嗎?”
  “綁架就綁架,哪還有分意外不意外的?真奇怪!”
  待小屋里再度只剩她們兩人時,曦晨忍不住嘀咕道,經過剛才和雷鈞的一番談話,她現在是一肚子气。
  “不曉得會不會有人來救我們?”葉美萱十分擔心,她到現在還搞不懂歹徒的真正意固。“你想,‘展閻會’的人有沒有可能找到我們?”她想起易非賢。
  “求人不如求己,我們還是自立自強吧!”曦晨潑她冷水。
  “沒望了,我們被綁成這樣,怎么個自強法?”葉美萱苦笑道,她們現在連要殺支蚊子都有困難。
  “總有辦法的……”曦晨左右張望,努力尋找能夠脫身的方法。
  “我還年輕,還沒有談場轟轟烈烈的戀愛,如果就這樣死了,真是人不甘心了。”葉美萱開始悲歎起自己的命運。“我自認平常在醫院對待病人還算有愛心,為什么會得到這种下場呢?”
  曦晨翻翻白眼,受不了地說:“拜托你不要為了這种事在發神經。”
  都什么時候了,還有心情開玩笑!
  曦晨忍不住又想起雷鈞那副凡事皆無所謂的模樣——他剛才竟然還有心情和她為了‘五百万’的‘身价問題’抬杠……等等——郁曦晨突然想起——以她對雷鈞的了解,通常他越是表現得事不關己,就表示他越是胸有成竹。
  而且,他剛才明明是和爸爸、奶奶他們在一起,不是嗎?她怎么會沒注意到這點呢。
  曦晨惊訝地憶起這項事實,這代表——他們一定已有方法來救她了。
  一定是的——
         ※        ※         ※
  ‘龍騰組’果然名不虛傳。
  不過短短的三小時內,龍司翼就從香港調集了數名組織內最精英的幫手來台,這种強勢的動員能力,台灣大概沒有任何幫派可以比得上。
  不過,這里畢竟是台灣,‘展閻會’的影響力仍然無可取代。
  “我說過,‘展閻會’絕對有足夠的能力救出曦晨,實在不需要如此勞師動眾。”雷鈞對龍司翼再度重申。
  “我同樣說過——我是來抓組織內的叛徒。”龍司翼也強調。“反正照目前的情形看來,對方既然‘兵分兩路’,我們不妨就跟著配合一下,也來個‘兵分兩路’,如何?”
  “這倒不失為一個好方法。”尹風遙和易非賢也深表贊同。
  雷鈞領首道:“既然如此——”他攤開一張剛調出來的地形圖,道:“這是交款地點附近的地形圖,那附近有兩間小型工寮,他們肯定會把那里拿來當作根据地,人多半也會藏在那里。”
  “不如,我扮成你的樣子,帶著錢和人現身,你則繞去救出曦晨。”龍司翼指示道。“畢竟,槍手的目標是你,而我要的目標就是那個槍手。”
  “可以。”雷鈞點頭。
  “剛好,天臨回國之前就是在好萊塢學電影,什么不會,就最會做化妝特效。”易非賢說道。
  “沒錯,沒錯,反正這件事多半也是因他而起,抓他來效力一下也不為過。”尹風遙也笑道,幫里已經很久沒遇到這种有趣的事了。
  “那么,你們就各司其職吧!一方去救小晨,一方也可以去解決自家的問題。”看著几個大男人聚在一起,聚精會神地討論救出曦晨的方案,龍君安也忍不住表示滿意。
  “那么,大原則就這樣決定,至于其他方面,就照我們之前討論的那樣進行,各位有沒有意見?”雷鈞問道。
  眾人一致搖頭。那么——一切就看他們的了。
         ※        ※         ※
  夜幕籠罩大地,空气中的霧气越來越重了。
  郁曦晨几乎可以确信自己的所在地一定是靠近山區的地方。
  “曦晨,你有沒有听到什么聲音?”葉美萱吞了吞口水,微微顫抖地問道。
  “我正努力忘記,請不要一直提醒我。”郁曦晨閉著眼,強迫自己盡量不要去注意那一陣陣傳來的狗螺,這种感覺比半夜一個人走醫院的長廊還恐怖。
  “我之前听人家說,如果半夜听到狗這种叫聲,就表示……呢,什么聲音?”
  “什么聲音?”她什么都沒听到。
  葉美萱緊張兮兮地說:“你听你听……好像有人在哀叫耶……”
  “你又來了!”郁曦晨說道,總覺得這段對話似乎‘似曾相識’。
  哦,對了!第一次碰到雷鈞的那天晚上,她和葉美萱也曾出現同樣的對話。
  “真的,而且應該不只一個人……”葉美萱十分确定。
  經她這么一說,郁曦晨也開始感覺有股似遠又近的聲音,像哀叫、又像重物被悶擊的聲音……正逐漸地向她們逼近當中。
  听起來就是有人被……砰!
  有人撞開了門,曦晨和葉美萱不約而同尖叫出聲。
  “拜托,不要叫。”
  “鈞?”看著入門的高大身影,郁曦晨的叫喚几乎是梗在喉嚨深處。
  他來救她了?真的來救她了?她又惊又喜,一個晚上的擔心受怕、一個晚上的猜測疑惑,最后得到證實——他真的來救她了!
  “你這是什么表情?看到我有這么惊訝嗎?”四周昏暗中,雷鈞快速替她解開繩索。
  “雖然我知道你會來救我,但看到你來還是讓我很——感動。”曦晨感覺眼眶不由自主地熱了起來。
  “才多久沒見,你就這樣想我了,嗯?”雷鈞捏捏她的臉,隨即替一旁的葉美萱松綁。
  曦晨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塵,正要反駁他的話時,突地——“小心!”葉美萱尖叫一聲,從她的方向,剛好看見有人從門口竄了進來。
  但,來不及了,轉瞬間,曦晨已被人從后面拿槍抵住額頭。
  “放開她!”雷鈞吼道。
  “別過來!我說真的!”王大虎叫道,拖著郁曦晨退出工寮,其中還因為絆到躺在地上的一個手下而差點跌倒。
  真厲害,雷鈞到底是怎么解決這些人的?
  雖然明顯有一個‘漏网之魚’正以槍抵著她,但郁曦晨還是對雷鈞佩服得不得了。
  “你放了我,我就放了她。”王大虎有些歇斯底里地叫道。
  雷鈞搖頭,慢慢走上前,指正道:“不,你先放了她,我再放你。”
  王大虎見狀,拉著郁曦晨又往屋外走了几步。“人在我手上,應該是你听我的。”
  “錢在我手上,難道你不要了?”雷鈞笑道,舉了舉手上的背包——那是郁曦晨之前遺落在工寮里的。
  “錢?你真的有帶錢來?”王大虎忘形了,隨即想起雷鈞有可能是在耍他。“算了,我不相信你,你本來應該去赴陸老大的約,卻莫名其妙跑來這里,分明是在耍我們。”
  真是搞不清楚狀況的家伙!雷鈞真不由得替他感到可怜。
  “沒有人規定誰該赴誰的約。”他擰了擰眉心,說道。“反正錢在這里,要不要隨便你——”
  驀地,他朝王大虎丟出手上的背包,并且趁著王大虎反射性接住背包的同時,扑上前打掉他的槍一陣混亂之中,曦晨撿了她的背包就往工寮方向跑去。然后,她似乎想起什么似地,手往背包里探了探——“不……不要動。”她顫抖道,手中的黑槍直指著王大虎。
  情勢瞬間逆轉。
  “曦晨?”雷鈞停下打斗的動作,皺眉看她。王大虎更是連動都不敢動。
  “你快過來我這邊。”
  郁曦晨緊張地對雷鈞招手,天真的模樣讓他忍不住想笑。雷鈞聳聳肩,率先走去拾起王大虎掉落在旁的槍。
  “不准動!”郁曦晨對著也想去搶槍的王大虎叫道。“小心子彈不長眼。”
  “我……我沒動,你……你別亂來……”王大虎害怕道,深怕她手指一個不穩,轟得他腦袋開花。
  “我的槍法向來很准,我是說真的。”曦晨再三強調。“只要你不亂動……”
  砰!
  一聲槍響,迅速結束了他們對峙的局面,頓時,只見王大虎像支沒了殼的軟腳蝦,整個人癱倒在地。
  怎……怎么回事?
  郁曦晨愣愣地看了眼手上的槍,又望望雷鈞,不明白王大虎何以會倒下——因為她手上拿的根本就是水槍,不可能會‘走火’,她剛才真的只是嚇唬他而已。
  “是你開的槍?”她問。
  “不是。”雷鈞微笑道,走上前輕輕樓住她。“他是被嚇昏的。”
  “那剛才那聲槍聲……”
  “是另一方的人馬開槍的。”
  像在呼應他的話似的,剎那間,再度槍聲大作。曦晨嚇了一跳,連忙以手摀著耳朵偎進他怀里。
  “你們——看好戲要看到什么時候?”雷鈞喊道。
  “我們是看你一個人就綽綽有余了。”尹風遙和易非賢從工寮后頭走了出來。
  “想不到‘大姊’拿來對付我們的那招還滿管用的。”阿雄也露臉机道。
  “原來……你們都在……”心情一松懈,曦晨這才發覺自己的雙腳打顫得厲害,若非有雷鈞攬著她,她現在一定癱坐在地了,畢竟,有生以來,她從沒碰過剛才那等陣仗。
  “阿雄,這些人就麻煩你去解決。”雷鈞交代道。
  “沒問題,我最愛做這种事。”阿雄和尹風遙立刻帶了几名手下,開始善后工作。
  “對了,美萱還在屋里不敢出來,可不可以麻煩你去瞧瞧?”曦晨對易非賢說道。
  “你倒是挺細心的嘛!”雷鈞撫了撫她臉上的沙污,口气是寵溺的。
  “自己的好朋友,當然要推一把嘛!”
  “我是指你隨身帶槍的習慣。”他樓住她,想起剛才她被挾持的情景,他的心即像被人勒住似的,難受不已。
  “人家送的水槍,就一直放在包包里,忘了拿起來。”想不到還會派上用場。
  “以后不准再這樣了。”他沉聲道,將她樓得更緊了。
  “那只是一把水槍……”
  “我是說你以后做任何事都不能离開我的視線,以免又像這次這樣,打個電話人就不見了……”他的臉埋進她的發絲之中,第一次以溫柔誠摯的語气,輕聲對她說道:“以后不准這樣嚇我了。”
  “你也是。”郁曦晨兩手圈著他的頸項,同樣附耳說道:“你也不准再嚇我了。”
  “我嚇你?”他抬眼望她。
  “你的舊傷還沒有好,剛才你在打斗的時候,我好怕你的傷口會裂開……”
  “它已經裂開了。”
  “嗄?”
  “嘴巴不要張那么大,這里蚊子很多。”雷鈞笑道,忍不佳在她額上輕輕親了下。
  “這不是開玩笑的,讓我看看。”郁曦晨低下身就要掀他的衣服,光線太暗,她實在看不清楚。
  “別這么迫不及待,此時此地似乎不太恰當。”他逗她,連帶努力制止她掀他衣服的動作。
  “雷——鈞——”
  “不要說話,我說過了,這里蚊子多——”
  雷鈞露出一抹坏坏的笑容,隨即俯下身,以實際的行動制止了她的一切言行,同時,也以最直接的方式,表達了他對她的真心雖然地點不佳,但曦晨已不再強求了,因為——她知道自己是愛上了這個有點坏又不會太坏的男人了。
  曲終人不散“沒想到你的堂叔這么厲害耶!”
  同樣的午后、同樣的護理站,葉美萱仍像往常一般,靠在護理站柜前偷空和郁曦晨閒話家常。說是‘閒話家常’,倒不如說是打探八卦消息來得恰當。因為自從‘綁架事件’順利解決之后,她几乎每天都會從阿雄那邊听到許多有關龍司翼如何解決陸老大,以及‘清理門戶’的种种事跡,其精彩的過程足以媲美香港‘古惑仔’系列電影的情節。
  “其實,我堂叔他沒你想像中的厲害啦!”看著葉美萱儼然‘崇拜港星’
  般的模樣,曦晨只好委婉地替龍司翼‘漂白’一下。“而且,你這個樣子,小心我去易非賢面前告你一狀。”
  “啊!別吧!到時他又要對我說教了。”葉美萱雙手合掌,求饒道。
  易非賢愛對葉美萱說教,已經是眾所皆知的事了。
  “倒是你,雷鈞舊傷复發再度住院觀察,壓力很大吧!”
  曦晨聳聳肩,一臉認命道:“他住院對我而言,壓力并不大,倒是我的家人天天來探病,對我來講壓力才真是大,尤其是奶奶。”
  “說的也是,她老人家真是精力充沛,腳受傷了還天天往這里跑。”葉美萱佩服道。
  “她呀——現在可好,學到一樣新鮮玩意,又要迷上一陣子了。”曦晨無奈道。“至于雷鈞他們,自從有了奶奶‘撐腰’之后,更是有恃無恐,每天在病房里公然‘聚賭’,他們呀——根本就是臭味相投。”
  “這樣不是很好嗎?表示她老人家很喜歡雷鈞。”
  “但卻累坏了我——我已經不敢去想雷鈞出院后的日子了,我擔心他真會帶奶奶去高空彈跳。”
  “不會那么夸張啦!”葉美萱忍不住笑道。
  “我覺得很有可能。”
  “喂,護士小姐,值班要認真,不要只顧聊天。”
  “啊,對不起!”葉美萱連忙站直身子定神一看,不妙,又是那位三O二號房的老伯。“請問有什么事嗎?”
  “我的腳不舒服,你去替我找醫生來。”老伯不客气道。
  “腳不舒服?可是您不是明天就要出院了嗎?”葉美萱疑道。腳不舒服竟然還能親自走到護理站?為何不直接按鈴叫她就行了?
  “我怎么知道那個蒙古大夫是怎么診斷?反正我的腳就是不舒服!”這位老人家真是難伺候!
  “美萱,我看你還是去幫他找醫生來吧!”郁曦晨對她眨眨眼,示意她最好照著他的話去做,否則會沒完沒了。“那——這位老伯,需不需要我先扶你回房去等著?”
  曦晨好心地湊上前去扶他,只希望他赶快回病房,以免他又在‘公共區域’大吵大鬧,找葉美萱麻煩。
  “不錯,你倒是挺好心的。”老伯笑露出一階黃牙,不規矩的手亦‘大方’
  地搭上郁曦晨的肩,當中,還‘不小心’地‘掃過’她的胸部。
  這位老伯真是死性不改、得寸進尺!郁咬晨一把怒火攻上心頭,正想開口
  警告的同時,突然听到老伯一聲慘叫——“你這支手——是不是用得不耐煩了?”
  冷酷得几乎像是要殺人的警告聲自曦晨后上方傳來——不用想他知道聲音的主人是誰。她轉過身,果然看到雷鈞以單手的姿態反扣住老伯那支‘不規矩’的手。
  “你你你——做什么?放開我!”老伯跳腳道,整個人因受困于雷鈞強大的反制力量而動彈不得。
  而跟在雷鈞身后的易非賢則一副看好戲的樣子,說道:“我早警告過你了,你偏不听,今天算你倒楣了!”
  活該他誰不好惹,偏偏惹上郁曦晨;而惹上郁曦晨的同時,偏偏又被雷鈞撞見。
  唉!天要亡他,誰也救不了了。
  思及此,易非賢真忍不住要開始同情他的遭遇了。
  “我看算了,放開他吧!”曦晨拉著雷鈞的手求情,她不想把事情鬧大。
  “听到沒!快放開我,否則我叫警察來抓你。”老伯乘勢叫囂,態度絲毫沒有改善。
  “很好,我現在就送你去警察局!”雷鈞冷言道,抓著他的手一扭,頓時只聞‘喀’的一聲——老伯叫得更慘了。
  “啊!你折斷他的手了。”曦晨瞪大了眼,連忙要雷鈞放開他。
  几乎就在同時,葉美萱帶著梁志信醫師赶到‘滋事現場’。
  “這里發生了什么事?”
  “醫生你來得正好,這個人的手用得不耐煩了,你幫他重新接一接。”雷鈞面不改色地說道,隨即拉著曦晨遠离是非之地。
  “你太粗暴了啦!”曦晨又好气又好笑。
  “他活該!”雷鈞耍賴地說。
  “万一他去告你傷害罪怎么辦?”
  “他不敢。”他依然神色自若。
  她該拿他怎么辦?郁曦晨歎了口气,轉問道:“你剛才檢查的結果,醫生怎么說?”
  “死不了……”察覺到郁曦晨警告的眼色,雷鈞聰明的轉圜道:“再住個几天吧!”
  “住院有那么開心嗎?瞧你笑成這樣。”郁曦晨有些啼笑皆非。
  “因為我很高興成了你看護的第二十個病人。”他賊笑道。“你還記得這代表什么意義嗎?”
  “不記得了。”她故意裝蒜。
  “這代表你要准備相親結婚了。”雷鈞興高采烈地宣布。“而我——很幸運地,成為奶奶第一個安排相親的候選人,同時也是最后一個。”
  “誰知道你是怎么收買奶奶的!”她笑捶他的胸膛。
  “如何收買她不重要,要能收買你才是重點。因為你是有可能相親的時候拒絕我的,對不對?”他笑著偷親了她一下。
  “知道就好。”她嫣然一笑,輕靠著他的臂膀。
  雷鈞溫柔地撥開她頰邊的發絲,心滿意足地看著她真心為自己展顏而笑,他知道——他將永遠看不膩那抹如春天般的笑靨。
  盡管未來,他和她——仍可能爭執不斷、斗嘴不斷:但,她是他的——永遠愛不完的小寶貝。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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