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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天,才剛蒙蒙的亮。
  矞矞漫無目的地走在冷清的人行道上,三三兩兩赶著上學的學生從她身邊走過,發出嘻嘻哈哈的笑聲。
  她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混沌的思緒慢慢變得清晰了。
  她呆呆地想,瀧澤奇是否醒了呢?發現她趁他熟睡之際溜走,一定會生气吧!如果他看見,她把他套在她手上的戒指一并還給他時,恐怕會更大發雷霆了。
  事情的發展完全不在她的控制之內,但瀧澤奇所預言的計划居然都一一實現了,她“又”和他上床了,而且還是“心甘情愿”。
  想起昨夜的瘋狂,她蒼白的臉上泛起了紅暈,瀧澤奇已不是六年前的十八歲少年了,他的肩膀變寬、胸膛變得厚實,尤其扯松領帶的姿態最讓她覺得性感至极,她實在不懂,條件如此优秀、男性魅力正要開始展現的瀧澤奇,為何執意要她?
  今天,她已正式踩進三十歲的門檻了,有什么本錢和二十四歲的瀧澤奇大談瘋狂的戀愛,她無法忍受背后的指指點點和可怕的批評。
  即使兩人的确是彼此真心相愛,但痛苦的深淵她卻沒有勇气跳進去。
  接下來該怎么辦?矞矞陷入為難的境地,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能力扑滅瀧澤奇所引燃的愛之火,她只擔心,引火的人一不小心便會反燒了自身。
  矞矞胡思亂想著,想得太陽穴都隱隱發疼了。
  她招了一輛出租車回家,約個會卻一夜未歸,父母親不知會怎么樣想,更何況她也不能穿著和昨天一模一樣的衣服上班,企划部的那些女人們可不是省油的燈,准會把她剝了一層皮來拷問。
  而且一到了公司,無可避免地就會見到瀧澤奇,她相信自己現在絕對沒有應變的能力,今天又是瀧澤奇的生日,听說總務部安排了一個盛大的生日宴會,公司每個人都必須參加,她也一定逃不掉——
  她歎了口气,算了,還是請假吧!
   
         ★        ★        ★
   
  傍晚,冢原株式會社的大會議廳,被總務部布置得相當華麗熱鬧,大廳中央用几張長桌并在一起,舖上了麻紗桌布,成為一個長長的食物台,上面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水果點心以及一個三層大蛋糕,透明雕花的玻璃盅里裝著果丁調制出來的雞尾酒。
  當六十几名員工一踏進改頭換面的會議廳,都發出連連的惊歎聲來,如此隆重、豪華、盛大的生日宴,從不曾在“冢原”出現過。
  李葳、小如、巧巧、彥婷四個女孩子擠在一起,各自用目光挑選自己最喜歡吃的點心,一邊七嘴八舌地聊天。
  “想不到瀧澤特助居然和矞矞同一天生日,真意外!”彥婷不可思議地說,有种說不出來的异樣感覺。
  “矞矞今天請假,我們合買的那條項鏈怎么送她?”巧巧說。
  “等宴會結束以后,我們再一起到矞矞家送禮物好了。”李葳笑說。
  “她今天突然請假,倒是有點奇怪。”小如輕輕說。
  “噓——瀧澤特助進來了。”巧巧壓低聲音提醒她們。
  她們頓住不再說話。
  接下來,所有的員工就在几個高級主管的帶領下唱起生日歌、舉行切蛋糕的儀式,儀式一完成,所有的人全朝食物台一擁而上,興高采烈地大吃大嚼起來。
  宴會中,瀧澤奇總是心不在焉的,他甚至連自己的生日蛋糕都沒吃一口。
  當宴會接近尾聲時,企划部几個女孩子推派李葳去找Tony,告訴Tony她們准備提早离開。
  坐在Tony身旁的瀧澤奇听見李葳的話,忍不住問她。“何矞矞今天請假嗎?”
  “嗯。”李葳笑了笑,据實以告。“今天也是矞矞的生日,我們正准備到她家為她慶生。”
  瀧澤奇抬了抬眉,仰頭一口喝光杯中的雞尾酒,站起身對李葳說:“我送你們過去。”
  李葳和Tony一時愣住,Tony很快地回神,馬上阻止他。
  “瀧澤特助,今天的主角是你,你千万不要先离開,如果要送她們,也應該是我來送。”
  瀧澤奇把空酒杯交給Tony,輕輕一笑說:“我本來就打算到何矞矞家,順道送她們而已。”
  李葳和Tony听了更是瞠目結舌,彼此惊詫地對望著。
  “你們一共几個人去?”瀧澤奇問李葳。
  “四個。”她呆呆地回答。
  “一部車剛好,走吧!”他帶著謎樣的笑容,對李葳說。“我先去開車,你們再一起到停車場來。”
  “瀧澤特助——”Tony追在他身后叫著。
  “我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有話明天再說。”
  瀧澤奇筆直地走出會議廳,然后把Tony阻擋在電梯門外,直接進入地下停車場,把那部深酒紅色的Verita開出來,停在電梯的出口前。
  他已經不在乎是否會讓全世界知道他對矞矞的感情了,他沒有耐性去多想,也不准備給矞矞退縮的空間。
  与她重逢,他內心平靜已久的感情世界再度刮起狂風暴雨,徹底蹂躪了好几回,對她的感情仍然鮮明如昨,強烈得無法控制,他确定再也不會有任何一個女子,能引爆他狂炙的熱情。
  他認識了几個貓樣的日木女孩,溫柔、謙順,可是激不起任何動心的感覺;矞矞則不同,她像只稀有難馴的云豹,總令他惊艷,心動得難以自抑。
  如今充塞在他腦中的只有一個想法,就是得到矞矞,其它的一切一切,包括雙方家長、彼此相距甚大的年齡,全不在他的考慮范圍之內。
  不管現實究竟有多嚴苛、矞矞究竟有多難掌控?他都決定放手一搏了!
  電梯門開了,走出四個滿臉疑惑的女人。
  瀧澤奇把車門打開,帶著一抹微笑說:“四位小姐請進。”
  李葳把彥婷推進前座,自己和巧巧、小如擠進了后座。
  瀧澤奇踩下油門,流利的轉動著方向盤,車子才慢慢駛出停車場。
  “這部迷你小車是我媽媽的,如果很擠請忍耐一下。”
  四個女人已經夠戰戰兢兢了,听見瀧澤奇這么說,急忙你一句我一句的連說不擠、不擠。
  坐在前座,個性直爽的彥婷,再也忍受不了滿肚子的疑問了。
  “瀧澤特助,我想請問你……你曾經……叫喬奇嗎?”彥婷緊張兮兮地問。
  瀧澤奇轉頭看了彥婷一眼,有點吃惊。“是何矞矞告訴你的嗎?”
  “天哪!”彥婷睜大了眼睛,發出模糊的歎息,不敢相信地說。“我居然猜對了!你……真的就是喬奇。”
  “你猜的?”瀧澤奇發出輕笑聲。“何矞矞向你提起過我嗎?”
  彥婷抿著嘴,不敢說得太多,矞矞只把喬奇的事告訴她一個人,喬奇的存在是她們兩個人之間的秘密,企划部沒有人知道。
  而現在,她也根本不了解瀧澤奇和矞矞之間存在著什么樣的關系,万一說錯了話,矞矞一定不會原諒她,她只好保持緘默。
  坐在后座的李葳、巧巧和小如一頭霧水,三個人你看我、我看你,听不懂他們到底在說些什么?
  “瀧澤特助早就認識矞矞了嗎?”李葳試著加入話題。
  “是啊!很久以前了。”
  瀧澤奇的坦承嚇了彥婷好大一跳。
  “真巧。”小如狐疑地說,腦中有些飄飄忽忽的想象。
  “世界這么大,巧合的事情太多了,瀧澤特助和矞矞的生日都是同一天,這不是更巧嗎?我都碰不到這么浪漫的事哩!”巧巧以單純的方式和他們閒聊著。
  “瀧澤特助,矞矞知道你也要到她家去嗎?”彥婷緊張地問。
  “我不打算告訴她。”
  “這不好吧——”彥婷咬了咬牙,低頭拿出行動電話。“我先提醒她一下,好讓她有個心理准備。”
  “不必告訴她!”瀧澤奇以隱含命令似的語气說。“我就是希望她不要有任何的‘心理准備’。”
  “哇!瀧澤特助是想給矞矞一個惊喜耶。”巧巧以直線式的思考去解釋。
  “我看惊喜可大了。”小如悶聲地接口,第六感敏銳的她,早已喚出瀧澤奇和矞矞之間非比尋常的气氛了,她很期待等一下上演的會是哪一出戲碼。
  愈近矞矞家,彥婷的心就懸得愈高,她真擔心自己會莫名其妙背上“背叛好友”的罪名。
   
         ★        ★        ★
   
  矞矞蒙頭睡了一早上,然后整個下午就窩在沙發上和宁宁一起看著租回來的錄像帶,她愈刻意想把那股恍惚混亂的思緒掏空,卻把她煎熬得益發焦躁。
  明明是部爆笑的喜劇片,她卻連干笑兩聲來應付都辦不到,只覺得整個人空蕩蕩、懶洋洋的。
  母親蕙秋整個下午都躲在廚房,准備几道大飯店才有的菜給矞矞慶生,當瑞哲提著一盒蛋糕下班回家時,宁宁高聲歡呼著。“太棒了!是伊沙貝爾的蛋糕!”
  矞矞強提起精神,欣賞母親為她所做的名菜和恍若一幅藝術畫作的蛋糕。
  蕙秋拿出她最心愛的燭怡,一一點亮彩色的蜡燭,矞矞就在浪漫的燭光中,和家人一起度過了她三十歲的生日。
  吃完了蛋糕,全家人擠在沙發上看電視。
  門鈴驀地響起——
  矞矞慵懶地從沙發上起身,隨意掠過長發,慢條斯理地把門打開。
  當看清門外站著的每一個人之后,她臉上的血色驟然褪去,渾身凝結成冰。
  “你為什么來了?”她怔怔凝視著瀧澤奇,僵硬地問。
  瀧澤奇不正面回答她,只淡淡一笑說:“生日快樂!”
  矞矞忽略了其它人的存在,愣愣地站在大門口,似乎不准備請他進來。
  “矞矞,你怎么啦?請客人進來坐呀!”蕙秋拍了拍她的肩,露出親切的笑容招呼著被拒在門外的一堆人。“你們是矞矞的同事嗎?請進、請進!”
  彥婷仔細觀察著矞矞的反應,看見她的臉色有些迷离、蒼白,就不知道該怎么才好。
  “來來來,大家請坐,別客气,吃塊蛋糕好嗎?”
  瑞哲頻頻招呼眾人入座,而蕙秋則是忙著切蛋糕、給客人遞果汁,她的目光好几次停留在瀧澤奇身上,如女莫若母,她發現這個男人的出現,讓矞矞整個神情都變了。
  四個女孩子無心吃蛋糕,彼此之間傳遞著擔心的眼神,誰都感覺得出來,矞矞和瀧澤奇之間有种不對勁的气氛在發酵著。
  “矞矞,這是我們送你的禮物。”李葳拿出一個絲絨盒子送給矞矞。
  “生日快樂!”几個女孩子异口同聲地說,隨附燦爛的笑容。
  矞矞恍恍然地打開禮物,是一條心型的鑽石項鏈。
  “謝謝。”她由衷地笑了,半開玩笑地說。“這條項鏈一定花光你們的零用錢了,對不對?”
  矞矞的笑容沖淡了一點緊張感,每個人也都笑了起來。
  宁宁借机靠過來看那條項鏈,其實她最感到興趣的是瀧澤奇這個超級大帥哥,她絲毫不掩飾自己對他的興趣,大大方方地問瀧澤奇。“喂!大帥哥,你是誰的男朋友?”
  瀧澤奇一怔,眾人也對宁宁無厘頭似的問話大感意外。
  “我是你姊姊的男朋友。”瀧澤奇微微一笑,气定神閒地回答。
  眾人發出一聲低呼,視線紛紛落在矞矞身上。
  “瀧澤奇——”矞矞的臉刷地緋紅,情緒性地反彈。“你別再胡說了!”
  宁宁一時無法接受瀧澤奇石破天惊的答案,惊奇地睜大眼睛。“天哪!姊,你什么時候交了一個這么帥的男朋友?”
  “多謝你的贊美。”瀧澤奇微笑地看著宁宁,語不惊人死不休。“希望我能有榮幸當你的姊夫。”
  啷啷兩聲,瑞哲和蕙秋手中的杯子跌在桌上,打翻的果汁引起眾人一陣大亂,紛紛抽面紙、拿抹布擦拭。
  “你們……什么時候……開始的?”蕙秋結結巴巴的,顯然惊呆了。
  “六年前。”瀧澤奇搶在矞矞之前說。
  矞矞惊跳起來,几乎是用吼的。“瀧澤奇,你鬧夠了沒有,太過分了。”
  “我這輩子從沒有這么認真過。”瀧澤奇的神情篤定而且溫柔,對著一屋子的人正色宣布。“我今天是來求婚的,希望何伯父、何伯母同意讓矞矞嫁給我。”
  矞矞沒料到他會來這一招,從頸部到背脊驀然僵硬了,仿佛毫無預警地擲來一顆手榴彈,將她的思考能力炸得支离破碎,在眾多目光齊射之下,她的腦中一片空白,全然不知所措地瞪著肇禍的他。
  眾人面面相覷,李葳和彥婷几個人完全無法接受這急轉直下的變化,每個人都屏住呼吸,觀賞這出比羅生門還要羅生門的精彩好戲。
  “矞矞,這是怎么回事?”瑞哲尷尬地轉頭問她,不知道自己的女儿玩些什么把戲。
  “爸,別理他,他是個瘋子!”她的牙關緊咬,勉強擠出一句話來。
  “不,何伯父,請您听我說”瀧澤奇不理會矞矞警告的眼神,自顧自地說著。“我姓瀧澤,單名奇,日本早稻田大學剛修完碩士學位,目前于冢原的日本總公司任職,年薪千万日幣,在日木東京都內有一幢四十坪的房子,我想我有足夠的條件讓矞矞嫁給我,請何伯父、何伯母成全。”
  瀧澤奇的自我介紹根本是無懈可擊,這种优秀得無人能及的條件輕而易舉就能征服為人父母的心。
  瑞哲和蕙秋一樣沒有例外,他們滿意地點了點頭,蕙秋更掩不住那份欣喜。
  “原來你們已經交往了那么久,矞矞,怎么可以偷偷瞞著我們呢?”蕙秋含笑責備矞矞。
  矞矞一時語塞,瀧澤奇乘勢又說:“我和矞矞真心相愛。”
  “那是必須的。”瑞哲慈愛地看著他,似乎已認定了他這位准女婿了。“只要你們彼此相愛,我們沒有理由反對,你的條件夠不夠优渥都不重要,對矞矞真心才是最重要的。”
  矞矞只覺得自己現在像是朵立在狂風中的小小花朵,搖晃得就要站不住了。
  她看見自己的父母親心滿意足的表情,又听見宁宁興奮地叫著。“姊真是太厲害了,找到一個超酷的老公,果然不鳴則已,一鳴惊人喔!”
  而自己的好朋友們都帶著几分興味的神情望著她,眼中有羡慕也有嫉妒。
  這是怎么回事?
  她都還沒開口說話,瀧澤奇的求婚竟然就已經成功達陣了?
  他不過是三言兩語,就征服了屋子里的每一個人,難道沒有人看出其中不對勁的地方嗎?
  她不要自欺欺人!
  沒有勇气跳進痛苦的愛情深淵,卻鼓足勇气選在自己最親密的親朋好友面前大喊了出來。“他才二十四歲呀!你們注意到了嗎?”
  每一張期待喜悅的表情斂住,空气頓時靜默了下來。
  瑞哲和蕙秋終于明白了——
  他們終于明白矞矞何以逃避畏怯的原因了,她害怕受傷,愈在意就愈害怕,害怕自己的愛情會被“六歲的差距”詛咒,這就是她的個性,宁為玉碎,不為瓦全。
  “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Y世代的宁宁繼續惊爆她的觀點,不以為然地說。“姊,能讓比你年輕的男人瘋狂愛上你,還迫不及待想娶你,你應該感到自豪才對,介意那么多干么呀!”
  宁宁剛演講完,有忍俊不住的笑聲泄出來。欲不住的人是巧巧,她的年齡和宁宁最為接近,看起來對宁宁的說法頗為認同。
  “矞矞,瀧澤特助是多少女孩子求之而不可得的人,你得到別人得不到的机會已經夠幸福了,還有什么好擔心的呢?”巧巧幫腔說話。
  一直不曾開口說話的彥婷也忍不住開口了。“矞矞,別太悲觀了,你明明是愛他的,又何必把自己的幸福擋在門外呢?我覺得你們之間的年齡根本不是問題,最主要的問題在于你過于悲觀了。”
  矞矞吃惊地看著每一個人,不敢相信他們竟都幫著瀧澤奇說話。
  宁宁帶著自信滿滿的笑容凝視著矞矞,看來成功在望了!
  矞矞僵硬地轉頭,求助她望著父母親。
  瑞哲聳了聳肩,鼓勵她。“幸福是必須追求的,逃避沒有用,我想瀧澤奇愛的應該是你的人,而不是你的年齡多寡,為什么不給他一次机會呢?”
  蕙秋也微笑地點了點頭,加強語气說:“机會稍縱即逝,矞矞,能找到真心相愛的人就足夠了,別奢求得太多。”
  矞矞奇怪地看著每一個替瀧澤奇說話的人,視線最后落在瀧澤奇臉上,喃喃地說:“你究竟有什么魔力,能讓我身邊最親近的人全倒向你那邊?為什么大家都相信你會給我幸福?”
  “幸福不是光說不練的。”瀧澤奇再度拿出她不曾收下的生日禮物,交到她手中。“這個世界上不會有比你更适合我的女人了。”
  她下意識地打開粉紫色的小禮盒,盒中靜靜躺在一只鑽石戒指,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貲。
  這是夢吧!像一場醒不來的美夢——
  即使在瘋狂思念喬奇的時候,也不曾作過如此美麗的夢!
  漫長的六年,讓矞矞的人生轉了一個大彎,她輕輕咬住抖瑟的唇瓣,竭力不讓淚水漫出眼眶。
  与喬奇分別開始,她給自己下了一枚咒語,還以為,這個咒語怕終其一生都不會有人破除得了,想不到,竟會在這么多年以后,以如此童話般的方式解除了。
  “六歲的魔咒”令她孤單許多年,如今,卻指引她找到真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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