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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櫻的身体狀況遠比自己所想象的糟糕許多,她以為自己可以和以前一樣,只要休息個一兩天,就可以再次生龍活虎。然而她錯了,她還來不及等到自己恢复体力,神德會的三神組就已找上門來。在不知不覺中,日子竟然已過了七天。
  三神組向來集体行動,集体現身,當三人一身黑的出現在左櫻眼前時,她才想起和三人的約定。
  “看來你傷得不輕。”“惡神”婁鬼站在左櫻面前,以一种居高臨下的鄙視姿態俯視病床上的她。
  “還勞駕三位特地來看我,真是感激不盡。”左櫻反譏道。這几天她的生活過得糊里胡涂、一團糟,她早把三神組來找過她的事情給忘得一乾二淨了。
  “你自知在七天之內得不到消息,所以不必等待我們三人動手,便想以死謝罪?”“惡神”婁鬼那陰沉的臉孔以黑面罩包里住,僅僅露出他那雙毫無人性的凶狠眼神。
  “可惜我沒死成,被任無恩那家伙坏了你們的計划。”她陰笑一聲。
  “那么你現在是要自行了斷,還是要我們動手?”三神組沒有放過她的意思。
  “這條命我并不想要,不過在沒有見到白荷和死神之前,我還不想這么早去見閻王。”她淺淺一笑,笑得無懼坦然。
  “你是在請求我們再給你一次机會?”
  “你要這么想,我也沒話可說。”她不否認也不承認。
  “可以,反正你這條小命想跑也跑不掉,不如就再給你一次將功贖罪的机會。”很意外的,三神組并沒有赶盡殺絕。
  “我可不記得我有什么需要將功贖罪的地方,別把話說得這么好轉。”她冷冷地望了三人一眼。
  老早就听說過三神組中有一人是女性——“邪神”氐女,對方若真是女子,那么除去“惡神”婁鬼之外的兩人,究竟誰才是“邪神”氐女?她的視線掃著婁鬼身后的兩個人,其中一人劉海覆額,另一人則綁著一頭長馬尾發,兩人從外觀上看來實在分不出是男是女。
  “要不是你還有點利用价值,你以為我們會如此輕易饒過你嗎?”婁鬼暗啞著聲音,不帶表情的斜睨著她。“如果再過十天你仍無法查出我們家主子和白荷的下落,我們三人將以你的生命來作賭碼。”
  “如果我這條小命這么容易就可以引出死神和我們家主子,不如你們現在就拿去用,不是省事多了。”這方法她不是沒有想過,以她的性命為誘餌雖然危險,但只要有成功机會,她不惜冒著被三神組挾持的生命危險來引出白荷和死神。
  “時机未到,我們該動手的時候,自然會動手。”他陰沉地俯視她。
  “那時絕不會只是演演戲,是吧?”她冷笑一聲。
  “你的小命值不值得你的主子現身拯救,到時就可以知曉了。”
  “這种殘酷的考驗也只有你們才想得出來。”她悶哼一聲,臉色白中帶青。如果她真被三神組挾去當誘餌,白荷是否真會因此赶來拯救?或者白荷對她的生死不聞不問,任由她在三神組的手中自生自滅。她渴望見到白荷,卻又害怕結果會令她失望。
  她不怕死,只害怕她的死是因為主子沒有出現。
  “竭盡你所能,找出他們兩人的下落。不然,就好好享受你所剩無多的日子吧!”“惡神”婁鬼陰笑一聲,隨即和其它兩人如風般的消失在黑暗中。
  “去你的,我若死了也輪不到你們三人來替我抬棺木。”她咒罵一聲,好不容易才稍好的頭疼又因為三人的出現市重新發作。
  她胡亂地吞下護士之前給她的藥丸,拿起托人偷買來的罐裝啤酒,一口又一口的喝下。
         ※        ※         ※
  兩、三天之后,左櫻的病情稍微好轉,為了能夠早一日得到死神和白荷的下落,她顧不得身体上的虛弱,勉強佯裝自己病情已經穩定,要求任無恩提早帶她去見那位未曾謀面的“爺爺”。
  東川家位在日本本州蒼敷縣,左櫻和任無恩兩人從東京搭飛机到蒼敷。一路上,兩人不曾交談。任無恩在整個行程中一直忙著和他的一位机要秘書處理公事,而左櫻則顧著應付她身体的不舒服和暈机,根本沒有多余的体力同任無恩講話。她自愿坐在飛机商務艙的最角落處,以避免自己相當虛弱的身体狀況被他發現。她可不希望好不容易才逮到的机會,卻因為健康的緣故而遭到阻礙。
  現在她終于明白為何任無恩要她身体狀況好些時再出發,因為從東京到蒼敷的旅程雖然費時不多,卻不适合抱病的人走上一遭。
  從東京的醫院出發到机場時,她就已經有些受不了了,現在再搭上這一架國內線的小飛机,更讓她倍感不适。
  她不該勉強自己的,左櫻邊想邊從座位上沖到洗手間,整個人靠在狹小的洗手台上,吐得亂七八糟,她甚至連鎖上艙門的時間都沒有。
  她拉下廁所塑料面蓋,整個人虛弱的癱坐在其上。她的視線掃到半掩的門板上,待欲關上它,卻又不想浪費僅有的体力,這种完全便不上勁的感覺比她喝得爛醉時的宿醉還要糟糕。她真不該勉強自己的,左櫻后悔地撫著頭呻吟。
  “早知如此,何必勉強自己呢?”任無恩的聲音從門口處傳來。他站在門緣處望著被她搞得面目全非的廁所,眉頭緊蹙。
  左櫻循著聲音抬起視線,蒼白的臉蛋閃過一抹嫌惡。怎么他總是出其不意的出現在自己面前?而她卻渾然不自知。是她的警覺性減弱了,還是他的形跡太過出神入化?不然為何她總是感覺不到他的存在?
  “你太好強,這對你沒有好處。”任無恩走近一步,抽出一張紙巾,拭去她嘴角邊的水滴。
  他這出其不意的舉止,當下讓左櫻整個人楞住。
  “我看你今天還是早點休息,等明天你的身体狀況好一點,再去見你爺爺。”
  他站在門邊,健壯的身軀占滿整個走道空間。
  “我沒事,不需你瞎操心。”她悶哼一聲,搶過他手中的紙巾,毫不領情。
  “你這樣子像是沒事的樣子嗎?說謊也要有點技巧。”任無恩嘴里不說,心里卻為她的身体狀況擔心不已。他若讓她這副模樣去見干爺爺,鐵定會被他老人家責怪,怪他為何沒照顧好他唯一的寶貝孫女?撇去她的不友善態度不談,其實他很為她心疼不已。如此一個花樣年華的女孩子,為何把自己的人生弄得如此灰暗糟糕?
  和她同年紀的女孩,大都是正沉浸在戀愛中,或者對戀愛和婚姻有相當的憧憬。她才二十四歲而已,卻擁有太多不堪回憶的過往。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或許他該試著和她心平气和的談談,好了解她這個特殊女孩的不同想法。他打量她那毫無血色的臉蛋,心疼地搖頭。
  “我真的沒事,我想快一點儿見到那個老頭。”左櫻撫著昏沉沉的腦袋虛脫地說道。她覺得眼前整個視線全在搖晃,無法集中焦點。
  “你再好強會要了你的命。”他才不理會她的胡言亂語,他輕輕一拉,便將她整個人帶出洗手間,她甚至連反抗的体力都沒有,要如何有足夠的体力去見爺爺?
  “那么明天再說好了……”左櫻的話甚至還沒說完,她便已昏躺在他的怀中。
  “倔強的女孩。”任無恩搖搖頭,將她抱回座位休息。還好今天這架飛机他特地包了下來,不然被其它無聊人士看見了,明天的各大報紙不知又會有什么煽情的小道消息傳出。他這位縱橫財經界的鑽石單身漢可真是不好當。
  任無恩低頭望著怀中的她,腦海突然閃過一抹念頭,如果她能夠總是如此恬靜乖巧,或許他會考慮將她列為婚姻人選之一……不過這是不可能的,不是嗎?他對自己突然產生的荒謬念頭感到可笑不已。和她在一起的時間一久,難不成他也被她奇怪的思想所影響了?他輕笑一聲地走進座艙中。那突如而來的笑聲卻讓一旁的隨身秘書和空服人員感到詫异不已。
  究竟是什么事情讓向來不苟言笑的任無恩也能擁有眉飛色舞的一刻?太不可思議了!
         ※        ※         ※
  “爺爺,我跟您老人家表明過多少次態度了,我現在還不想結婚,等我想要定下來時,我自然會想結婚。”任無恩略帶不耐的聲音透過話筒傳到彼端。
  “我也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你已經三十五歲,不再是以前那個年輕力壯的小伙子。趁還能夠生時赶快生几個孫子讓我抱抱,不然再過几年,你想生都不能生了,你的婚事是迫在眉睫,勢在必行。”任老爺現在人在台灣,他那簡洁有力的聲音說明他身体的良好狀態。雖已年屆高齡,他卻仍老當益壯。
  “我忙著照顧你們的事業都來不及了,哪里還有時間找女人生小孩,你要想抱孫子,去找無怨、無情、無仇他們三人就行了,不要每次都找我的麻煩。”他拿著大哥大,語气相當無奈。今天下午下了飛机之后,他使帶著左櫻就近驅車來到任家的私人別墅休息一晚,打算等明天中午過后,再帶左櫻前往東川老家。
  當他好不容易把仍在昏睡的左櫻安頓好,任家老爺的電話就打過來了;而且還舊事重提,開口閉口就是他的終身大事。
  “你是老大,當然由你帶頭結婚。我找其它三人,他們都說老大不結婚,他們也就沒有負責傳宗接代的必要。況且接掌任家祖業的人是你,你當然就更有理由要給我一個交代。只要你愿意點頭,你和亞馨的婚事可以在三天內立刻舉行。”
  “爺爺,你不要擅自替我作主,如果要結婚,新娘子人選我自己會決定。”他的腳步從客廳轉移到臥房外。他站在主臥房前,壓低聲音道。
  “你每次都這么說,我不相信除了亞馨外,你還能夠找到更好的人選。你這么忙,還會有時間去找女人嗎?”任老爺的聲音充滿威嚴。他這次的態度和以往大不相同,相當強硬。
  “亞馨是很不錯,可惜她不适合我,我想要的女人我自己會找,不用爺爺操心。”他決定在一分鐘內把電話結束,他已沒有耐性在這個話題上打轉。
  “好,這話可是你說的,我給你一個星期的時間,如果到時你不能夠給我一個滿意的答复,十天之后,我將公布你和亞馨的喜訊。”任老爺當真是狠下心來逼婚,昨天和亞馨的父親庄從德暢談之后,更堅定他一定要在近期內幫孫子完成終身大事的決心。
  “爺爺你不能這么胡鬧……”他的話還沒說完,卡喳一聲,電話便已被挂斷。
  任無恩緊緊握著手中的大哥大,情緒一團糟。要他在十天內找到一個他本身喜歡,而對方也愿意嫁給自己的女人,這簡直比登天還難。對方要不是一個拜金的虛榮女人,就是另有所圖。
  他不相信所謂的愛情,那是女人才會喜愛的無聊玩意儿。男人還是事業重要。
         ※        ※         ※
  左櫻一覺醒來,感覺整個人輕松許多。經過一夜補眠与充分休息,她的体力大為恢复,就連頭疼也消失無蹤,和昨夜病懨懨的垂死模樣大相徑庭。
  下了床后,她獨自一人來到這陌生房間的窗台旁。她伸手拉開薄紗窗帘,外面的天气相當好,如沐春風的陽光照射進屋子來。
  或許是太久沒有接触到外面的大自然了,當左櫻站在窗台旁,一眼望見窗外那綠意盎然的美麗鄉野風光時,她久郁的心不禁開闊起來。
  難得身心俱佳的清朗早晨。左櫻跳上窗台,坐在敞開的窗沿上。她倚靠在白色的木制窗欞,整個人輕松許多。好不容易可以放松心情獨處一會儿,卻被窗外傳來的聲音破坏了整個情境。
  “早啊,今天臉色不錯。”任無恩騎著一匹黑駒,英姿煥發的緩步來到她的窗外。他一身整齊的黑白騎師服裝,及不疾不徐的騎馬態度,可以看得出他對騎馬的專精和喜愛。
  “早。”他打扰了她難得的愉快清晨,但她今天心情好,就不跟他計較這么多了。
  她的響應反倒是讓馬上的任無恩感到意外,他以為她定又回以一個冷眼,沒想到她還滿有良心的。
  “干么一直看我?”被他一注視,左櫻又感到渾身不自在。
  “沒什么,只是覺得你今天比昨天可愛多了。”他雙手持韁,視線落在她那毫無人工粉飾的俏臉上。不同于一般時下女子的追求流行,她的臉上總是白淨無瑕,那种清新干淨的自然美极适合她。
  他這么一稱贊,她整個臉頰立刻紅了起來,視線遂轉移到那匹黑色駿馬上。在陽光照耀下,馬儿的鬃毛光滑得發亮,相當悅目。
  “今天天气很好,你想不想和我一起騎馬到外面的樹林走走?”他提出邀請,他從她的眼睛看到了她的好奇。
  “我從未嘗試過這玩意儿。”她搖頭,淡淡地表示。
  “并不困難,只要你抓好韁繩就可以了。”他將馬儿騎到她的窗台前,讓她触手可及。
  “不……不用了,我向來對大型動物沒有好感。”她連忙后挪倚在窗台上的身子,聲音竟有些顫抖。
  “沒什么好怕的,它很溫馴,你可以摸摸它。”見她竟然害怕馬儿,他不禁笑了。
  原來她真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相處時間一久,她“可愛”的弱點一一浮現。
  任無恩跳下馬背,牽著馬儿來到她面前。
  “我真的不想騎馬,謝了。”她和他僅隔著窗台,兩人一呎之隔。正當她打算跳下窗台,重回房間地面時,他卻已經伸手將她抱出窗台外。
  “很簡單的,你真的不用害怕。”作風向來強硬的任無恩,可沒給她任何可以拒絕的机會,他一伸手,便輕易地將她拖出窗台外。
  “我才不害怕,我只是現在不想騎馬。”她吶喊道,試圖掙脫他的霸道舉止。
  “早餐還要三十分鐘才會准備好,趁這空檔運動一下對你的健康很有好處。”
  他才不在乎她的拒絕,輕輕一堆,他便把她推上馬背,隨后自己也躍上馬鞍。
  這匹黑駒相當高大,坐在上面,整個人离地面至少一公尺以上。
  “你怎么這么不講理……”她的話還沒說完,馬儿便已邁開腳步,這突如其來的移動讓她一個重心不穩,整個人往任無恩怀中撞去。
  “抓好疆繩或者抱著我,你才不會跌下馬去。”他很好心地給她建議。他突然發現,自己很喜歡見她出糗的窘樣。
  “我才不想冒生命危險嘗試這玩意,你快讓我下馬。”坐在馬背上,她整個人就像是皮球般,上下不停的震動。
  “不要說話,會咬傷舌頭。”他坐在她身后,從她身后持住馬韁,加快馬速。
  左櫻果真閉上了嘴,隨著馬遠加快,風馳電掣的感覺愈行刺激。她從不知道原來騎馬竟是如此刺激過癮的運動,簡直比飆車還要過癮。
  “哇呼……”左櫻大呼一聲,原先百般不愿的態度大為改變。這种騰云駕霧充滿感官刺激的玩意她最喜歡了。
  見她放開心胸,恣意享受騎馬的樂趣,不再排斥他,任無恩竟然感到無比滿足和有成就感。這是他第一次和她和平相處,且兩人之間竟也能夠擁有相同的快樂時光。
  “抓緊了,我要讓黑駒達到极速。”他吆喝一聲,駕馭著馬儿往樹林的方向奔去。
         ※        ※         ※
  “過不過癮,嗯?”任無恩和左櫻經過一段奔馳后,來到古木參天的樹林中。
  兩人所在的位置距离高山縣并不遠,同樣位于高海拔的山區內。
  “還好啦,馬馬虎虎。”經過激烈刺激的運動后,左櫻的精神大為振奮,就連蒼白多日的臉頰也轉為紅潤。
  “那么下次再讓你更過癮些。”任無恩笑著搖頭,這小女人的嘴巴向來不坦誠,他之前不明白她的這种個性,當然和她相處得很辛苦。
  “才不會有下次。”左櫻悶哼一聲,心底則因現在兩人的親昵狀況感到手足無措。任無恩人坐在她的身后,他的气息團團包圍住她的,讓前座的她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是好。現在這种讓她發窘的情況該是很正常的,然而很少有和异性接触經驗的她,卻感到芳心無措,好想從他的气息下逃走,無奈沒有勇气開口……
  “怎么了?突然變得安靜。”見她低垂著頭,臉蛋殷紅得像顆苹果,他不禁莞爾。
  左櫻搖搖頭,決定轉移他和自己的注意力。
  “這片樹林好美。”她抬起視線,目光落在眼前氤氳繞撩的氛圍中。當她的視線触及眼前那极相似的森林景象時,原本殷紅的臉蛋倏地變得慘白,她那持握住韁繩的雙手甚至還不住地頭抖。
  “怎么了?”任無恩感受到她的惊恐,他停下馬匹的腳步,低頭問她。
  “沒……什么。”左櫻收回方才的視線,黯然地低聲搖頭。
  “怎么會沒事呢?你的手抖成這個樣子。”他的右手放下韁繩,轉而緊握住她的。她的手冰冰小小的,冒著冷汗。
  “我只是……想起了一件事情。”她下意識的想躲開他的掌握,卻被他抓得死死的。既然躲不掉,她也懶得掙扎了。任無恩并無惡意,他只是關心她,這她能理解。
  “什么事?可以讓我知道嗎?”他追問,試圖分擔她的痛苦。
  “你不需要知道。”她咬著唇搖頭。會讓她如此害怕和震惊的,也只有神德會和白荷了,這片林子和她上次在妻女山和三神組交手的森林极為相似,一瞬間,她的回憶被拉回當時的情景。白荷和死神在妻女山的一切過往同時侵蝕著她的記憶。
  “你不愿意說,我也可以猜測得到。”任無恩低歎一聲,她這种倔強的個性遲早有一天會把她自己逼瘋。“這片林子讓你想起白荷和死神在妻女山的一切,是不是?”他從身后愛怜的望著她,能夠讓她如此激動的除了白荷還會有誰。
  左櫻訝然地側身回頭,為何他會知道這一切,為何他總是能夠輕易地抓住她的心思?他到底是怎樣的一個男人?左櫻望著他的棕眸,一陣鼻酸。
  “當時我以為我自己活不了了,沒想到我的命竟然是她答應死神的條件交換而來的。”她啞著聲說。
  “所以你一直很自責?”他的語气相當溫柔,毫無平日的強硬霸气。
  “如果小姐不是為了故我,她也不會被死神……”她痛苦不堪的顫著身子,情緒相當不穩。
  “以你對白荷個性的了解,如果當時她沒有一絲一毫的喜愛死神,她會讓死神碰她嗎?”他從身后緊握住左櫻的雙手,給予她精神上的安慰和鼓勵。這小女人需要開導和幫忙,不然她將一直活在牛角尖中。
  “你是說……不,那是之后的事情,小姐會愛上死神是后來才……”被他這么一點,左櫻忽然驟醒。沒錯,依照白荷那种冷傲的強硬個性,她絕不會因此而讓死神碰她的,至多她會与死神同歸于盡,抑或她會自行了斷……左櫻恍然大悟,這么說來,是左櫻促成了白荷暗戀死神的姻緣,如果白荷不是為了救左櫻,依照死神和白荷的不坦白個性,他們兩人根本不可能在一起,即使對彼此都有愛意,也不可能迸出火花的。
  頓悟到這一點,左櫻又是哭又是笑的趴伏在馬背上。她該是開心還是難過呢,是她自己把白荷推到死神身邊的,說起來,她還是他們兩人的媒人呢,白荷和死神該感謝她的。
  “如果我不和三神組交手,這整件事情的結果或許就會不一樣,而我也就不會像現在這么痛苦了。”她有气無力的趴在馬額上,覺得好累好累。那次和三神組交手的結果,讓她全身是傷,且在背部留下難看的疤痕。只要從鏡中看到那些傷疤,她就會想起所有的一切,她永遠擺脫不了她曾經遭遇過的所有,永遠擺脫不了……
  “左櫻?”見她側趴在馬背上許久沒有動靜,他關心的輕喚一聲。
  “讓我靜一靜……”左櫻虛弱的輕應一聲,動也不動地閉眼休息。
  她那毫無防備之心的弱態,看在任無恩眼底,竟激起他強烈的保護欲望。此時此刻,他多么希望能夠助她一臂之力,多么渴望向她表達他的關心,然而他卻害怕他會嚇到了她,他們兩入的關系到了今天好不容易稍有改進,如果他輕舉妄動“絕對會嚇了她,但她現在這种极需人支持保護的弱態,卻又讓他無法袖手旁觀,真叫他進退兩難……
  任無恩坐在馬背上,強忍住內心的波濤洶涌,望著她嬌弱的姿態在心底苦歎。
  待她能夠接受認同他的存在,進而愿意接受他的好意和幫忙,不知還要等上多久。
  他的年紀已夠大了,可耐不住久候的。
  任無恩脫下他的外套,輕覆在她的背上,在幽靜明亮的樹林中,与她一起靜靜沉淀過往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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