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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幽暗的房間里,淡淡的月光從窗口洒落一地銀白,隱隱約約照出床邊的黑影;朦朧的光暈籠罩著床上的人儿,為嬌顏添了几許柔美。
  食指輕輕划過佳人的粉頰,指尖傳來的細致触感令他微微一顫,留戀的撫上她的面頰。緩緩的低下頭,他戲弄般的輕舔她的唇,細細的描繪那优美的唇線,左手則探入錦被之中尋找她的衣帶。
  “嗯……我一定是在作夢……”項洛妍微微睜開眼,模糊的視線中,許久不曾入夢來的那人正在親吻自己的唇。
  不對!她合上眼,卻發現那触感竟是真實的!從輕触的指尖傳遞來的溫暖和唇上的濕潤令她霎時清醒,訝然地瞪大了眼睛。
  “慕容殘?”老天,他怎么來了?!
  听到她的惊呼,他微微抬起頭。
  這一次他沒有戴上那張猙獰的鬼面具,所以她可以藉著月光見到他露出微笑。
  “醒了?”絲絨般輕柔的低喃拂過她的耳畔。
  “這一定不是真的!我一定還沒醒!”被他的气息一拂,她打了個冷顫,拉起被褥蓋住頭,隔開那張俊美的臉孔。
  低沉的笑聲在靜謐中響起,听得出他頗為愉悅。
  錦被教人用力的掀開,魔魅的面容重現她眼前。
  “我說過,你是逃不了的……”他俯身在她耳邊輕喃。
  她偏頭看他,對上那綠瞳,忍不住伸手撫向他的右頰,低語:“綠翡翠之眼……為什么要出現?”她隨即想起自己不該有這樣的反應,慌亂地推開他,避開那灼熱的目光,“你讓我不得安眠,知不知道!”
  他翻身上床,側身以右手撐起上半身,异色的眼眸直盯著她,左手悄悄解開她的衣帶。“光看你夜夜打坐,便知道你有多么想我了。”
  說著,他微微一笑,湊近她的臉龐,輕輕舔了舔她的櫻唇。
  她不由得泛起一股冰涼的懼意,縮向床內邊。“你……一直在監視我,早知道我住在擎宇山庄?”她居然天真的以為自己擺脫了他,還日日過得悠哉!
  他翻身將她壓在身下,俯視她。“你既然屬于我,我當然應該知道你的行動。這些日子以來,你唯一不乖的行為就是——”他褪下她身上的薄衫,望著裸露的雪白臂膀,眼神轉為冷漠,用力握住她的左肩,“去掉屬于我的印記!”
  “我用的傷藥太有效,才會不小心去掉傷疤。”她直視他黑綠异色的眼眸掩飾心虛,盡量讓語气顯得輕松,連左肩被他握得發疼也不敢表現出來。
  他冷哼一聲,湊近她臉龐,語气變得輕柔,手上卻多加了几分力。
  “是嗎?你以為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就是以為你什么都不知道!”掩住心中的惊駭,她使勁要推開他,“誰曉得你像游魂一樣一直在我身邊。”
  “不用白費力气了。”說著,慕容殘伸指封住她几個大穴,讓她口雖能言,手足卻動彈不得。
  “你到底要怎樣才會滿意?才肯放過我?”她強抑下想啐他一口的沖動。
  “我說過,你是我的,我不會放手。”他松開她的肩,輕輕梳理她披散的青絲,“不過,我可以給你一個机會。只要你在半個月內找出我藏在什么地方,我就放了你,不過……”他抵著她的唇輕語:“這半個月里,每過一天,擎宇山庄就必須付出一條人命。你覺得這項交易如何?很公道吧。”
  她咬著下唇不語。
  “不要?”他抬起頭,“既然如此,你已經失去了唯一的机會。”他翻身坐起,從怀中取出一枝通体墨黑的鬼頭錐,以內力將它彎曲,覆上她的右腕,再使之屈曲成環,緊緊的貼肉套住她的右腕。
  她一臉惡心地看著套在腕上的東西,挑釁地揚眉道:“我一定會把這個鬼東西弄掉的!”
  “不要試圖惹火我!”他用力捉住她的手腕,兩簇怒火在眼中閃動。
  “你很生气,我難道就高興了?”她极不悅的回瞪著他,“會碰上你這個霸道的惡鬼,我大概是積了八輩子的德!”
  他不怒反笑,臉上卻是一片森冷。
  “稱我是惡鬼的人還少的了嗎?我不在乎多你一個。”說著,他用力甩掉她的手腕,解開她的穴道,起身站在床邊。“惡鬼……哼!多貼切的稱呼。”二十八年來,他一直是鬼的化身,更難听的稱呼他都听過。
  “為什么要選我?”她有點喪气地坐了起來,如黑緞般柔亮的長發隨之披散在光裸的背上。
  “因為我高興。”他嘴角微揚,食指輕輕挑起她的下頷,“記住,別想逃。除非我不要你,否則你一輩子都別想脫离我的掌握。”
  她幽幽地輕吁了口气,“意思是我极有可能一生都要受制于你——”
  “或許,你根本不會有一輩子。”他陰陰的笑了,指甲划過她柔嫩的咽喉。
  被他以指划過,喉頭竟有些干澀起來。項洛妍別過頭,不愿看他。
  他微微一笑,執起她的右腕,在那墨黑的環上烙下一吻。
  但覺一陣微寒的夜風拂過她身邊,他又像初見時一般飄忽地失去了蹤影。
  又要失眠了吧?
  她怔怔地看著腕上的環……㚱㚱
  約莫過了一個月,慕容殘沒有再拜訪擎宇山庄,但是項洛妍一直郁郁寡歡——那只緊套在右腕上的環時時提醒她慕容殘的存在。
  這天,項洛妍精神恍惚地走進客廳里。
  “小妍,怎么了,又沒睡好?”項洛諼拍拍妹妹的肩,關心地問。
  項洛妍的失眠,全家都知道,但原因她不肯說,大伙儿也沒辦法幫她。
  “嗯。”
  “這奇怪的手環哪來的?”瞥見她右腕上的黑環,項洛諼執起她的手仔細查看。
  這只手環的樣式不尋常,像是一柄暗器,而且環身緊貼著手腕,感覺上是被強加上去的,最重要的是環首的造型——那張猙獰的鬼臉讓他聯想到一种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暗器……
  “你遇見慕容殘了?”他問。
  她抽回自己的手,正巧看見門外走過的人,不答反問:“表哥和孟昕要去哪?”或許,出外透透气會讓她的心情舒暢一點。
  見她不說,項洛諼也不好勉強,只道:“他們要到城外的慕容山庄。有几間長期向慕容家租賃的店面想要買斷。”
  項洛妍笑了笑:“我想跟表哥他們出去逛一逛。”雖然“慕容”兩字讓她聯想到慕容殘,不過兩者之間不可能有關系吧。
  “靖和孟晰應該在馬棚那里,你去找他們吧,路上小心點。”也許是他多心了,如果妹妹真的遇上慕容殘,哪還會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呢?

  慕容氏久居長安城郊,是長安一帶有名的世族,擁有廣大的土地和店面。
  依山而建的慕容山庄巍峨雄壯,風景优美,是長安有名的庄園。由于歷代庄主熱情好客,山庄內時常夜夜笙歌、宴飲不息,真的是熱鬧非凡。
  然而,慕容山庄的繁榮盛況卻在十年前走入寂靜,隨著前任庄主慕容堂的亡故而不复見。
  十年前,慕容堂帶著妻儿出游,卻在伏牛山遇上盜匪,結果所有人全數罹難;時年十二的么女慕容秀慘遭奸殺,而十六歲的次子慕容桄則是尸骨不全。至此,整個慕容家只剩長子慕容旭因留守慕容山庄而逃過一劫。
  此案震惊朝野,朝廷命人全力緝凶。但在官兵到達之前,山寨早已為人鏟平,所有賊眾皆死無全尸,下手之人手段狠辣殘酷,卻不知是誰。雖然如此,此案也算是了結,沒人去追究是誰下的手,畢竟死的只是一批亡命之徒。
  之后,十八歲的慕容旭繼承了慕容山庄的產業,作風丕變,不但不再邀宴賓客,而且与人不相聞問,連父母的好友、世交也拒于門外;若有生意事宜,則由老管家丁淳負責。整個慕容山庄因此蒙上一層神秘面紗,慕容旭其人其事也成了市井小民茶余飯后閒話的對象,因為在慘案發生之前,大家甚至不知道慕容家還有一個叫做慕容旭的長子,而且他詭秘的行事作風和活躍的慕容家人完全不同,加上他現年已二十八歲卻沒有娶妻,甚至連媒人上門說親都沒有,于是開始有傳言說慕容旭其貌不揚,甚至可說是奇丑無比;又有人說慕容旭五官不全,四肢殘缺,所以不敢見人;至于其他什么身染惡疾、斷袖之癖的謠言更是少不了。
  然而,即使謠言滿天飛,慕容山庄的人卻毫無澄清的意圖,于是謠言傳得更加厲害了。由于外人根本沒有見過慕容旭長什么模樣,各种奇想怪談甚囂塵上,內容也越來越离奇。
  總而言之,雖然慕容山庄不复往日盛況,卻從未被人們遺忘。

  費了約莫半個時辰,皇甫靖一行人終于到了慕容山庄。
  下了馬,沿著一級一級的石階走上,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雄偉壯闊的大門,門上的匾額以黑底金字寫著“慕容山庄”四個大字;字跡奔放剛健,气勢非凡,料想定是出自名家手筆,一看底下的署名,原來是前朝大書法家沈敬亭的遺跡。
  平日緊閉的大門早已打開,一名頭發灰白,滿臉精悍之色的老者立在門外,身后還站了兩名家丁。
  一見皇甫靖等人走近,那老者立即往前走了一步,作揖道:“貴客臨門,敝庄深感榮幸。”
  兩名家丁也跟著恭敬地作揖。這三人可是山庄十年來僅有的客人,意義非凡,怠慢不得。
  “丁總管太抬舉我們了。”皇甫靖客气地笑著拱了拱手。對于能進入慕容山庄,他實在是頗感惊訝,以往有關土地店面租賃的事向來是在皇甫家的地方進行,因為慕容山庄不歡迎外客。
  丁淳往旁邊讓了一步,笑容滿面地道:“三位請。”
  皇甫靖、項洛妍和孟昕便在丁淳的帶領下進入庄內。
  三人一邊走,一邊打量四周。
  “時隔十年,完全都沒變呢!”孟昕似有所感地歎道。當年他曾隨著老庄主到此地參加盛大的宴會,那熱鬧的景象仍留在他的記憶中,而今日庄內卻回蕩著一抹冷清。
  皇甫靖也道:“是啊,我還記得,慕容小姐長得十分清秀美麗呢!只可惜……”他最后一次到慕容山庄時,不過是個十一歲的小毛頭,卻也曾為那美麗的容顏而喟歎。“對了,小妍好像沒來過慕容山庄吧?”
  “沒有。”她搖搖頭。環顧四周,這里的景致設計得十分高雅。
  丁淳听著他們的言語,心中暗暗歎息,但他并沒多說什么,只是領著他們穿廊過戶,最后在一個典雅的廳堂前停下。
  “諸位請進。”
  “暗春堂?”項洛妍看了下廳堂的匾額,心想這晦暗的名字与格局開闊明朗的大廳完全不合。
  皇甫靖道:“我記得原名是‘春煦堂’,‘暗春堂’應該是現任庄主改的名字吧。”看來慕容旭的性格似乎有點陰沉。
  “請三位稍等,小人去通報庄主。”丁淳拱拱手,命人奉上茶水后,轉身离開。
  三人落坐后,孟昕有點奇怪地道:“二少爺,這一次是要和慕容庄主談嗎?”
  皇甫靖聳聳肩。“丁總管沒事先通知我。”
  項洛妍不解地問:“難道以往不是如此?”
  皇甫靖回道:“以往都是在錢庄里和丁總管談妥的,不知為何慕容庄主忽然重視起這樁土地買賣。”就他所知,過去慕容旭完全不管事。
  “哦。”她放下茶杯,站了起來。“這里的景致不錯,我出去逛逛,待會儿就回來。”她對家中的生意完全不感興趣,從未搭理過。
  由著她走出廳堂,皇甫靖和孟昕繼續談論生意方面的話題。

  丁淳肅立在一旁,靜候主人練功告一段落。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時間,慕容旭才暫時收起長劍,緩步走上涼亭斟了杯茶,背對著丁淳淡淡地問道:“來人有誰?”
  丁淳將三人的名字報上。
  在听到項洛妍的名字時,慕容旭的動作頓了一下,但隨即如常。
  “告訴他們,我現在沒空見客,要他們暫留庄內。不必限制他們的行動,中午時分,帶他們到离別亭用膳,到時我自會出現。”
  “遵命。”
  “你可以退下了。”慕容旭擺擺手要丁淳离開。
  此時,一名家丁匆匆來報。
  “稟庄主,項小姐擅自离開暗春堂,是否要請她回去?”
  慕容旭沒作聲,提起長劍進入屋內。
  丁淳見狀說道:“庄主有令,不用限制他們的行動。你把命令傳下去。”
  “是。”那家丁領命,躬身退下。
  丁淳回頭看著慕容旭遠去的背影,長歎一聲,舉步离開。

  走在庭園里,入目皆是精心建构的假山流水、亭台樓閣,當令的花卉爭相開放,一片欣欣向榮,令游者一掃郁悶心情。
  “好大的紫藤喔!樹齡恐怕有一、二十年了。”項洛妍輕撫著棚架旁紫藤糾結樹瘤的枝干。一陣涼風襲來,柔軟的藤枝隨風款擺,沙沙作響。
  她繼續朝庭園深處走去,忽然瞥見一處獨立而荒涼的院落——至少与周遭相比,那院子實在冷清。
  “廢園?怎么又是這种名字,看來慕容旭的個性不太好呢!”她皺了皺眉,站在門外觀望了一會儿,還是好奇地進去了。
  這座廢園并非景觀鄙陋,卻回蕩著凄清的气息,連鳥鳴聲都稀稀落落的,花草樹木也了無生趣,只庭中的一株老松和牆縫里探出的一叢小草點綴了一絲生气。看來……廢園這名字倒取得貼切。
  這會是慕容旭的居所嗎?那樣陰沉的人住在這樣的園子也是有可能。她一邊想,一邊來到了一座人造瀑布附近,眼前所見卻教她羞紅了臉。
  堆疊約三丈高的嶙峋奇石頂端流瀉一股清涼冷泉,而在冷泉之下,一名長發披垂及腰的裸身男子正在沖浴,清冽的泉水沖激在他身上,白色的水花飛濺四散。那名背對著她的男子,身材頎長,肩膀寬闊,体格精悍結實,但膚色卻略顯蒼白。
  不知那人是否察覺,項洛妍紅著臉轉過身,刻意放輕腳步离開。
  身形才動,卻听到水花飛濺聲与布帛迎風之聲并作,一道人影飛掠過她頭上,翩然落下,背對著她擋在她面前,正是那名男子。
  只見他以一條黑色長巾圍住下半身,雙手背在腰間,不發一語,拔塵的身形如山一般峙立前方。
  項洛妍只得停下,不好意思地解釋:“呃……真抱歉,我第一次到慕容山庄,所以……”
  “廢園從不迎客。”那人冷冷地說著。
  “對不起,是我失禮了……”這聲音為何這么耳熟?好像……不,絕對不會是他!一定是碰巧相像罷了。
  “雖不迎客,可是屬于我的人可以例外。”他緩緩地轉身。
  老天!怎么可能?為……為什么慕容殘會住在這里?
  看著滴著水珠的邪美面容及灼亮的异色眼眸,她心中暗暗懊悔著自己干嘛要出外散心,散心沒几個時辰就撞鬼!
  她的表情凝了下,隨即柔柔地笑著欠身:“這位公子,是小女子打扰了你沐浴的好興致。”她故意略過他的話,當是見到未曾謀面的陌生人,心中卻慌亂不已,只想赶快逃离他的勢力范圍。
  想裝傻?
  慕容殘雙眉一掀,伸手將她拉進怀里,帶笑的臉孔不見愉悅,只有邪魅。
  “你以為裝作不認識就可以否定一切?太天真了!”食指挑起她的下頜,他不怀好意地盯著她,目標是嬌嫩欲滴的櫻桃小口。“是你自己闖進我的地方,想一走了之是不可能的,項洛妍。”
  她秀眉輕蹙,推開他的手。“我是項洛妍沒錯,但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公子,我想我們是第一次見面,請你放庄重點。”要裝傻就裝到底吧!
  “何謂庄重?”他不屑地冷哼一聲,“世俗禮法豈在我慕容殘眼中,你跟我說庄重,我卻偏要不庄重!”冷冷一笑,他打橫抱起她,走向一旁的涼亭。
  “放開我!慕容山庄的人都這么無禮嗎?”她一邊叫,一邊掙扎。
  “你還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無禮!”他將她放在石桌上,以天生的优勢壓住她。
  “慕容殘!你這個可惡的爛人!”她一手抵著他的胸口,一手按住他探入裙內的大掌,雙腳狠踢他几下。
  “隨你怎么說,我不在乎。”
  他不顧她的抵抗,硬是拉開了她的手,左手將她的雙手按在頭頂,右手解開腰帶,扯下她的裙子丟在一邊,准備再褪下礙事的褻褲。
  “慕容殘,我可是慕容庄主的貴客,你還不住手!”見羅裙被扯落,情急之下,她只好抬出主人的名號來恐嚇他。
  “貴客?”他停下動作,沉默了一會儿,就在她以為她的威脅奏效時,卻听他冷笑道:“慕容旭向來不歡迎客人,哪來的貴客可言。就算是貴客,他也不會介意我玩我的人。”說著,便伸手探入褻褲中。
  本以為他會罷手,結果卻是變本加厲,摩挲大腿內側的手掌往她的禁地探去,她不由得戰栗了下,隨口扯了個更荒謬的謊言:“我是慕容旭的未婚妻,你還不住手!”只要能讓他住手,她也顧不得說出這話的后果了。
  他一愣之下,當即停住。
  “你是慕容旭的未婚妻?”語气除了惊訝之外,還有著她無法理解的怪异。
  “對,我今天就是要來跟他商討婚禮事宜的。”她沒好气地瞪著他,卻沒發現他眼中的詭譎光芒。
  他放開了她,靠著涼亭柱子看她,表情似笑非笑,說不出的古怪。
  一得到自由,她連忙從桌上下來,快速地穿上羅裙,整理凌亂的儀容。
  “你走吧。”他不再理她,轉身朝瀑布走去。
  看了他一眼,她快步离開廢園,不敢稍作停留。

  暗春堂上,皇甫靖和孟昕仍在談論有關生意的事,卻見項洛妍腳步匆忙,神色不太對勁地跑進來。
  “小妍,你怎么了?是看到什么奇怪的事,還是見到了慕容庄主?”所以被嚇到了。這一句皇甫靖可不敢說出口,畢竟這里是慕容山庄。
  “沒有,這里的庭院很漂亮。”項洛妍急忙扯出一個笑容,“表哥,你們還沒見到慕容庄主嗎?”剛才用慕容旭的名字撒了個漫天大謊,實在令她心虛不已。如果可以,她准備先离開這里,免得又碰上那個討厭的家伙。
  “還沒,丁總管說庄主有事。”看她的表情,明明就是一臉慌張的樣子,沒事才怪呢!皇甫靖心里雖這樣想,卻沒打算戳破她的謊言。
  “喔,那我——”她正想說自己要先走時,丁淳卻進來了。
  他滿臉欣喜,頻頻拱手致歉,態度比先前恭熱絡許多:“請恕小人怠慢,小人實在不知道項小姐允婚下嫁,适才庄主命人通報,小人才知道諸位不單是為生意之事來訪,更是為了商談婚事而來。怠慢之處,還請見諒。”
  雖不知主人何時冒出一個未婚妻,但是盼了這么多年才盼到主人有意成家,對象又是名門千金,他高興都來不及了,又豈會在意這樁親事的原由。
  皇甫靖与孟昕聞言都大吃一惊,這是何時定下的?怎么他倆毫不知情?
  “小妍,這是真的嗎?你心甘情愿嫁給慕容庄主?”皇甫靖質疑地看著她。事出突然”她方才又神色怪异,說不定是慕容旭逼婚。
  “皇甫公子,您這是什么意思?不是自愿,難不成是我家庄主逼婚嗎?”丁淳神色不豫。
  “丁總管,我并非不信任慕容庄主的人格,只是這樁婚事我從未听說過,不免怀疑它的真實性。”皇甫靖從容解釋,又問:“小妍,你說呢?”
  項洛妍對從未謀面的慕容旭有些歉意,自己用了他的名字不說,還累得他被人怀疑。但當她想否認時,卻見到小窗外的黑色身影,只好硬著頭皮道:“表哥,我是心甘情愿要嫁給慕容庄主的。”該死的慕容殘!啐!
  “那就好。姑姑和姑丈一定會很高興的。”皇甫靖調侃地拍拍她的肩,“我還以為家里要養你一輩子呢,沒想到你會來一見鐘情這一套。”
  “恭喜妍小姐。”孟昕亦是面有喜色。他素知項洛妍眼高于頂,會与慕容旭定親,想來這位庄主并不像外界傳聞般不堪,而是人中龍鳳。
  項洛妍訕訕地笑了笑,知道自己闖下大禍了。如果慕容旭真的和傳聞中一樣,她的人生豈不是毀了?
  丁淳頗為得意地挺起胸膛:“我家庄主不但貌若潘安,而且武功高強,和項小姐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
  “慕容庄主确實是一表人才,儀表出眾。”項洛妍微笑著附和。事到如今,只好繼續演下去了,天曉得慕容旭是不是長得像丁淳說得那樣!
  皇甫靖笑道:“我想你也不會隨便找一個才貌不出眾的男人下嫁。”
  “三位貴客,”丁淳恭敬地往旁邊讓了一步,拱手道:“庄主命小人先帶諸位在庄里走一走,午膳時分,庄主會在离別亭等候。”
  皇甫靖朝項洛妍擠擠眼:“慕容庄主大概是要讓未來的庄主夫人先認識認識環境吧!”他和孟昕站在一旁,要她先行。
  被赶鴨子上架的項洛妍只得裝出神態自若的模樣走出暗春堂。一切都得等見到慕容旭后再作打算。

  走近“沉劍湖”,一座由大理石建构而成的九曲長橋自岸邊向湖心延伸,橋的盡頭是一座建筑精巧的八角亭。
  步上石橋,兩旁的欄杆雕刻著各式花紋,雕工精細,构圖明朗有力;在他們的腳下,橋面的每一塊大理石都是精選的“水墨石”,天然的紋樣連綴成一幅山水畫,卻又可以分開來各自欣賞。
  湖心的八角亭中,可以見到有人獨立,隨著眾人的前進,亭里的身影也益發清晰。
  但見一個衣袂飄飄的青衣男子背對著他們,出神地凝望著湖面。
  項洛妍登時愣在原地。
  看著那頎長挺拔的青色背影,她有不好的預感——非常非常不好。
  丁淳躬身稟告:“庄主,三位貴客到了。”
  “嗯。”慕容旭隨口應了一聲,緩緩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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