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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慕容殘就是慕容旭,慕容旭就是慕容殘!
  項洛妍渾身僵硬,這個事實宛若晴天霹靂,轟得她腦筋一片空白。
  如果說她活到二十歲有做錯什么事的話,那就是她千不該、万不該撒了那個謊。她居然把自己許給了那個令她夜夜難眠的惡鬼!
  皇甫靖拱手道:“慕容庄主,在下皇甫靖,久仰閣下大名。”這么說倒也不夸張,有關慕容旭的傳聞真的是相當多。
  不過那些傳說實在悖离真相十万八千里!眼前的慕容旭体格挺拔、四肢健全,沒被長發遮蓋的左半邊臉甚至俊美得透出几絲邪气。
  皇甫靖不得不佩服表妹,她選的人雖然帶著几分陰沉的气息,但論外表、論家世,的确是上選的佳婿,以往提親的人沒一個比得過他。
  慕容旭——或者該說是慕容殘——朝他們拱了拱手,表情不冷不熱地道:“有勞各位久候了,請坐。”
  桌上已擺好了酒菜,皇甫靖三人依次坐下。
  慕容殘視線轉向項洛妍,微微一笑,在她身旁落坐。
  她亦回他嫣然一笑。此時縱有万般不情愿,她也不能露出一點嫌惡之色,讓兄長察覺有异。
  皇甫靖暗暗觀察兩人的神情。慕容旭身上找不出什么破綻,倒是表妹似乎隱瞞了什么……雖然她親口說要嫁給慕容旭,但是以她的個性,即使對方是個難得的人選,也不可能這么隨便就決定了自己的未來。總之,一切還要再斟酌。
  吩咐丁淳退下后,慕容殘率先下箸,并且不忘為項洛妍布菜;至于對待皇甫靖和孟昕,他的態度仍然是淡淡的,雖不失禮,但也不熱絡。
  “慕容庄主,有關東大街的五間店面,不知閣下之意如何?”皇甫靖道出此行目的。
  慕容殘斟了杯酒,淡淡地道:“慕容家和皇甫家既然結為姻親,所有的事都好談。”他一轉首,溫柔地笑看項洛妍,“我想把店面送給妍儿,作為聘禮。”就當是項洛妍出賣一生的代价。
  項洛妍心頭猛跳一下。這個男人是很可惡,但長得俊美,笑起來時很迷人,這一點她無法否認。
  “送給我?旭哥,你這么大方,我真有點受寵若惊。”
  “只要你高興,就算把整座慕容山庄送給你,我也愿意。”他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樣,執起她白皙的手包在掌中。
  “旭哥,我好高興你這么疼我。”項洛妍裝出一臉幸福的模樣,愛嬌地凝望著他,事實上雞皮疙瘩正悄悄爬滿她全身。
  皇甫靖和孟昕自在地喝酒吃菜,未因他倆的對話而局促不安——這种卿卿我我的場面他們見多了,早就習以為常。
  “這是我該做的。”慕容殘湊近她耳邊低語:“畢竟這是你用命換來的,你說是不是?”他順勢輕舔了下她白嫩的耳垂。
  項洛妍輕輕推開他的臉,嬌嗔道:“別在人家耳邊吹气嘛!真是討厭。”他的气息就像一陣陰風,吹得她背冒冷汗,寒毛直豎。
  他笑了笑,沒再說什么,順手挾了一塊肉到她碗里。
  兩人的舉止如此親密,讓人無法相信他們是頭一遭見面。
  皇甫靖淺啜了口酒:“慕容庄主准備何時上擎宇山庄提親?”
  “為表誠意,今日我就和你們一起回去拜訪妍儿的父母。”慕容殘說完,向皇甫靖敬了杯酒。
  “咳、咳……”項洛妍一听,口中菜肴梗在喉頭,嗆得她漲紅了臉。
  “噎著了嗎?”慕容殘一臉關怀,溫柔地拍撫她的背,又端了自己的酒杯湊到她唇邊,“來,喝口酒順順气。”說著,他硬是將酒灌入她口中。
  一口飲盡那杯酒,她不免泄出几分焦急:“為什么這么快就要去拜訪我的父母?需要這么急嗎?”事情似乎越搞越大了!以后慕容殘不就能光明正大的進出擎宇山庄?夜晚被騷扰已經夠她受的了,若連白晝都擺脫不了他,她一定會發狂的!
  “小妍?”
  “妍小姐?”
  皇甫靖和孟昕疑惑地看著她有點激動的反應。她對慕容庄主不是一見傾心嗎?
  “妍儿,我已迫不及待要与你相守,難道你不想嗎?”慕容殘執起她的手,溫柔地詢問,手上卻暗暗施力,警告她不要亂說話。
  “旭哥,你別誤會。”斂去慌亂,她略顯嬌羞地解釋,“我當然也想和你相守,只是……只是不太好意思……”呸!鬼才想和你廝守呢!
  “那就好。”慕容殘笑容滿面地攬住她的腰,將她擁進怀中。
  皇甫靖飲下一杯酒,笑道:“喔,你也會有不好意思的時候?看來慕容庄主的确是你的真命天子。”剛才兩人的一舉一動他全看在眼里,更加覺得事情一定有蹊蹺。
  皇甫靖,你好樣的,竟然落井下石!項洛妍瞪了他一眼。
  利用桌子的遮蔽,慕容殘的左手在她腰間游移,隔著衣衫輕輕摩挲她的肌膚;他的掌溫不高,甚至有點涼,但項洛妍卻覺得被他碰触過的地方微微發熱……她擰了下他的手背,要他收斂一點。
  他輕笑一聲,湊到她耳邊低喃:“你捏我?好女孩……”他越來越滿意這個新游戲了。不會反抗的獵物玩來無趣,反抗過度的獵物徒然讓人生气,而項洛妍這樣的獵物正好合他的意。
  “別這樣。”她伸手擋住又要吻上她耳垂的薄唇,“表哥在看著呢。”
  “我有在看什么嗎?”皇甫靖放下酒杯,一臉無辜地看向只顧著吃喝的孟昕。
  “沒什么,二少爺。”孟昕順著他的心意回答。在皇甫家底下做事將近二十載,這一家子的個性,他早摸清了。
  慕容殘抬起頭,面對皇甫靖時又是一臉淡然。
  “事情就這樣說定了。”他直截了當地說出結論。
  對他的淡漠,皇甫靖微微一笑:“就看慕容庄主的安排了。”人各有性,何須在意。
  于是,這頓飯局便在看似圓滿的情況下結束。

  飯后,慕容殘要皇甫靖和孟昕先回避,讓他和項洛妍獨處。
  皇甫靖倒也識趣,便同孟昕先行离開。
  等他們走遠,慕容殘坐上欄杆,背倚著柱子,雙腳則擱在欄杆上,似笑非笑地道:“你的臉色不怎么好看,未來的娘子。”
  項洛妍沒好气地哼了一聲,雙手環胸。“遇上這种情況,沒有一個人會有好臉色,未來的夫君!我剛剛竟然還在為冒用慕容旭的大名而愧疚不已!”
  他放聲大笑,似乎很高興。
  “惡人!”她不悅地別過頭。過去她常常嘲弄一些蠢男人,碰上他卻只有被他嘲謔的份。這一定是報應!她忽然冒出這樣的想法。
  “這一次倒升格為人了。”他止住笑,朝她勾勾食指,“過來。”
  “干嘛?”她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向他。
  他雙手環胸,目光瞟向遠方的皇甫靖。
  “你有一個精明的表哥,讓這個游戲刺激了不少。”食指輕輕划過她的紅唇,他笑得有一絲詭异,“你說,要怎樣才能讓他不再怀疑你是被迫的呢?”方才他曾捕捉到皇甫靖狐疑的眼光,雖然只是一閃即逝。
  “我哪知道,我不及閣下陰險狡詐的十分之一。”她語帶不善。
  “說得好。”慕容殘只當她的諷刺是贊美。他抬起她的下頜,揚起一抹邪笑,“如果你主動吻我,他的怀疑應該就會消失。”
  “要我主動吻你?”她提高音量嚷著,著實想扯爛那張形狀美好又性感的嘴。
  “不錯。這場游戲既然起了頭,你就必須玩下去,容不得你退縮。更何況,你屬于我,根本無權說不。”他伸手一拉,讓她扑到他怀里,雙手環住她的纖腰。
  衡量情況,她明顯居于弱勢,只好強抑不甘心,屈服在他的威勢之下,側頭將紅唇印在他的薄唇上,輕輕一触隨即离開,跟著羞赧地別過頭。
  他不滿意地皺眉,這樣的吻根本無法滿足他掠奪的心態。
  “就這樣?”他哼了一聲。
  她的雙頰泛起紅霞。“就是這樣,你不要得寸進尺。”他根本是存心讓她在家人面前難堪。
  “再給你一次机會。”他扳過她的頭,讓她看著自己,“別忘記上天生了個可愛的舌頭給你,不用可惜。”說著,他輕輕地舔了下她的紅唇。
  唔!她皺了皺俏鼻,再度吻上他,怯生生地將丁香舌探入他口中。
  過去見到大哥与表姊這對夫婦熱吻得意亂情迷的模樣,總教她好生羡慕,也想嘗嘗那樣的滋味;但現在她一點都不想了,她只想要拿几杯清水漱漱口。
  縱使她鼓足了勇气,他仍是不滿意這樣生澀又溫吞的吻。
  慕容殘雙手一托,將她放到自己的腿上坐好,開始化被動為主動。
  他輕輕含住她小巧滑軟的丁香舌,舌尖輕触挑弄,像在品嘗美食一般地吸吮著她的蜜汁,手掌挑逗地在她背后游移撫弄。
  她胸口微微起伏,軟軟地偎在他怀里,任他霸道地侵略她的口舌,攫取她的甜美。他的吻沒讓她惡心得反胃,反倒像摻了麻藥,讓她渾身酥軟無力。
  她香軟的唇令他流連不已,她細微的呻吟更催動他的欲望,讓他不由自主的索求更多。隨著欲望的驅使,他的右手探入她的衣襟里,襲向她柔軟的雪峰,隔著薄薄的抹胸輕輕地搓揉,享受那綿軟的触感,跟著又不饜足的探進抹胸中——
  “嗯……”一只酥胸忽然被涼涼的大掌握住,拉回她不少理智,她困難地脫离他唇舌的糾纏,“快停止……住手……”
  他抬頭看著她緋紅的羞顏,輕聲呢喃:“你不喜歡?”
  一陣風吹過,撩起他右臉的長發,魔魅的綠眸展現,濃烈的欲望在眸中流轉,勾勒出她妍麗的嬌顏,幽深的右眼映現了她的迷蒙和沉淪。
  “我不知道……”她迷惘的搖搖頭。她應該不喜歡他呀!但卻有一股奇妙的悸動發生。不該是這樣的……
  “無妨,我們可以玩點別的——”最后的語音消失在她唇中。
  他以一种霸道的姿態吻住她的唇,身体輕輕一移,擁著她一起落水。

  下了离別亭,皇甫靖和孟昕二人在湖邊隨意游逛。
  皇甫靖搖著折扇,閒适地走在植滿柳樹的湖岸邊,一雙鷹眸始終緊盯著亭中兩人的一舉一動。
  嘖嘖!才認識一天不到就打得這么火熱呀!
  看著遠方陷入熱吻的男女,皇甫靖隨口問道:“孟昕,你覺得如何?”
  孟昕雙手環胸,視線亦是落在亭中,“就算諼少爺和大小姐見了,恐怕也要甘拜下風。”主子隨口問問,他也隨口回答。
  “我又不是要你拿他們和那對万年新婚夫妻相比。”皇甫靖收起折扇,塞入腰帶里,“你不覺得奇怪嗎?”
  “不會呀,妍小姐和慕容庄主簡直是天生絕配,況且那种程度的親熱不像是裝的。”
  皇甫靖才要接話,卻听孟昕道:“哎呀!跌到湖里去了。”他笑笑地指著兩人落水的方向。
  皇甫靖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他們也太忘我了吧!”
  孟昕斂起笑,話鋒一轉,“但過度親熱,倒有點像在作戲。”
  皇甫靖頷首道:“我有同感。剛剛雖然是小妍主動去吻慕容旭,但……整件事不太對勁。”
  “二少爺,你不過去看看嗎?表小姐雖然擅水性,不過……”孟昕見皇甫靖又抽出折扇优閒地扇涼,便盡忠職守地提醒著。
  “也好,免得被小妍怨恨,說我是沒良心的表哥。”

  一落水,慕容殘便擁著項洛妍往湖底游去,在他的鉗制下,她根本無法浮出水面。
  他將口中的气度給她,望向她時,在她眼中見到了指控。
  混蛋!他根本是故意的!憋著一口气,項洛妍非常不滿地瞪著那張有點模糊、帶著惡意微笑的臉孔。
  好玩嗎?他得意地以眼神詢問。
  一點也不!這算哪門子的游戲?若是再沉下去,她會撐不住的,可是那個緊緊抓著她,讓她動彈不得的臭男人還是一副輕松的樣子,看了就心生怒火!
  她開始不停地掙扎,企圖脫离他的掌控。
  慕容殘在水中依舊身手靈活,輕易地控制住她的行動,讓她的掙扎徒勞無功。
  眼見她的臉色越來越生气,越來越痛苦,他卻越顯愉悅。
  越往深處,四周向她襲來的力量便越大,重重地推擠著她的四肢百骸,令她難受地擰起眉,肺部傳來的壓力讓她下意識地想呼吸,一張嘴,湖水便灌入她的口鼻中。
  她劇烈地咳了起來,大量的气泡從唇齒間逸出,她只好以眼神哀求慕容殘饒了她。
  面對她哀求的眼神,他的心中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但隨即被征服的胜利感所掩蓋。不想他的獵物就此死去,讓游戲提早結束,他雙足用力蹬了几下,身体快速地往上竄,帶著項洛妍一起探出了水面。
  項洛妍雙臂緊圈著他的頸項,一邊嘔水一邊大口喘气,好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他故作好心地輕拍她的背:“好點了嗎?”
  “好的不得了!”她收緊雙臂,用力勒住他的脖子。
  他輕易地拉開她的手,嘴角微揚:“不乖的女孩,你想再玩一次嗎?”
  “不想!”她連忙搖頭。再來一次的話,她的小命說不定就沒了。
  “那就乖乖听話。”說著,慕容殘輕輕拍了拍她的粉頰。
  她小聲地道:“能不能別一直待在水里?”
  “行。”他解下腰帶,用力揮出——
  腰帶頓時成了一柄黑色軟劍,卷住欄杆繞了兩圈,他左手攬著她,右手用力一扯,借力躍出水面,飛入涼亭中。
  站定了身子,他手腕一抖,收回軟劍,恢复成腰帶扣在腰間。
  她全身上下都在滴水,濕衣裳緊貼著身子,曲線畢露;他亦是全身濕透,長發緊貼在臉上,不停的滴水。
  她一邊撥開覆在額上的濕發,一邊道:“謝謝。”
  話才出口,她便恨不得咬掉舌頭。她為什么要向他道謝?是他害她的耶!她的眼中有一絲气惱。
  “不客气。”他毫無愧色地接受她的道謝,帶著欣賞的眼光在她身上游移,嘴邊噙著一抹微笑。“現在我們算是扯平了。”
  “扯平?你欠我的還多著呢!”誰跟他扯平啦!
  “我說的扯平,是指你偷窺我洗澡的事。難不成你已經忘了?”他靠著柱子,狀似愜意。
  “我哪有偷窺你!我是不小心看到的,誰教你——呃,表哥……”她硬生生地咽下話尾,側頭看著滿臉訝异的皇甫靖。
  “小妍,你也不必急在一時吧!成婚之后,你夜夜都能看個過癮。”
  “我都說我是不小心了,你還這樣說。”她不悅地往前走,“我要回去了!”
  “傻丫頭,你現在這副模樣能見人嗎?”皇甫靖笑著把她拉回來,“全身濕淋淋的,會著涼喔。”
  “哼!”項洛妍甩頭不理他。
  “放手!”慕容殘沉下臉,左手劈向皇甫靖,右手趁他格擋之際拉回項洛妍。
  他的所有物不容他人染指!
  皇甫靖飄然退了一步,淡淡一笑,“慕容庄主,好功夫!”看樣子慕容旭早發現他一直在觀察,才故意帶著表妹落水。
  慕容殘哼了一聲,橫抱起項洛妍,縱身往离別亭外跳——
  “啊!你怎么又要跳水了?”項洛妍抓緊了他的衣襟。
  豈知他足尖在水面上輕輕一點,滑掠數丈,身法如鬼魅一般飄忽,轉瞬間已到達岸邊,拐入一條小路,就此無影無蹤。
  “哇,真厲害!”皇甫靖咋舌道。“如果真的要動手,我一定三兩下就被制伏了。”他轉頭看向亦是惊异不已的孟昕,“我們被慕容庄主棄之不顧了。”他也不過握了下表妹的小手,就招來這么激烈的反應,真是莫名其妙。
  “有些人占有欲強,妍小姐恰好選到這樣的人。”
  “是啊,還真是巧,找到這樣的怪人。”皇甫靖看了兩人消失的方向一眼,轉身走出离別亭。“去找丁總管吧,地契的事總要有個結果。”他頓了下,又略有抱怨地道:“早知道就別過來了,當個旁觀者至少不會莫名所以地被遷怒。”
  “我只是從旁建議。”孟昕將他的小抱怨推回去。
  “下屬還是要沉默寡言,又能有中肯意見的比較好。”
  “下人又不只我一個,今天空閒在山庄里的不乏二少爺理想中的部屬。”
  “姊姊大概舍不得把她的心腹愛將借給我用,我只好揀你這個剩下的。”皇甫靖挖苦回去,頓了下又道:“孟昕,你認為我的疑慮還要保留嗎?”
  他可以感覺到慕容旭有意無意地在混淆視听,好讓他的怀疑找不到證据,弄不清他和表妹兩人之間到底是真是假。
  “就看二少爺的直覺。”孟昕答得很滑溜。
  “一點也不中肯!”

  回到廢園,進了房,慕容殘毫不怜香惜玉地把項洛妍扔到床上。
  “真粗魯。”項洛妍摸摸撞到床板的后腦勺,不滿地嘟囔著。他抱她到他房里做什么?該不會又想對她動手動腳吧。
  只見慕容殘從衣柜里拿出一青一黑兩套衣衫,將青色的那套扔給她。
  “換上。”他面無表情地道。
  “我穿原來的就行了。”若是換上他的衣衫,她的清白就毀了。
  他雙眉一挑,更不多話,手腕一抖,腰間軟劍如游龍逼向她——
  他想殺了她?!見墨黑軟劍直逼面前,她閃避不及,只好閉起眼等死。一陣破空之聲后,一切歸于平靜。
  正想著自己怎么好端端地沒事,她睜開眼,立時尖叫一聲:“我的衣服!”
  她身上的濕衣服已成為碎布,慢慢地從身上滑落。
  他冷哼一聲:“換不換隨你。”說完,他絲毫不避諱她的眼光,就地更衣。
  她倔強地道:“不換!我要等表哥來找我。”
  他的表情登時轉冷,沉聲道:“他若見到你衣不蔽体的模樣,我就挖了他的雙眼;若是碰到你赤裸的肌膚,我就砍了他的雙手!”
  她抿著唇,不發一語地將青衣換上。她當然不希望家人受到傷害。
  孰料,她換上了衣服,他的臉色卻更難看了。
  他冷冷地道:“你很關心他?”
  “廢話。”她白了他一眼。表哥是她的家人,她不該關心嗎?
  聞言,他大步跨到床邊,捉著她的右手,用力地將她拉起,讓她半跪在床上与他平視。
  “我不許你關心他!你是我的,任何人都不許染指,你也不能分心在其他人身上!”他要的是完全的擁有。
  “我想分心在誰身上是我的事,你能控制得了嗎?”她抬起下巴,不馴地睨著他。“你不過是把我當玩具、當游戲,我為什么要對你真心真意?!”
  啪!
  他憤怒地打了她一耳光,令她跌坐在床上。
  她紅了眼眶,捂著紅腫的左頰,憤怒地瞪著他:“我長這么大,第一次被人這么羞辱!”
  “羞辱?真正的羞辱你根本沒見過!”他的眼中充滿暴戾之气,雙眉緊擰著,表情森冷。
  只有嘗過的人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羞辱;真正的羞辱是——
  好痛!
  胸口傳來的刺痛感教他的神色更冷了。
  他猙獰可怖的表情和眼神讓她背脊竄起一陣寒意,她害怕地退往床角。
  見狀,他的眼中閃過一抹悲凄,側轉身子面對窗口,伸手撫上碧綠的右眼。
  他總是得到別人的恐懼和厭惡,誰讓他是惡鬼、是羅剎呢?他從來不屑在意旁人的恐懼和厭惡,甚至以此為樂,但這次她畏懼的眼光卻令他有一絲難受……不該是這樣的,不該……
  她可以感覺得到,自己似乎傷到他了。可能嗎?她不解地看著他孤獨的背影。
  “秀,為什么你要死?如果你沒死……”他下意識地低喃。
  想到慘死的妹妹,他的心痛不由得加劇。他一直以為只有兩個人的眼光會令他在意,一個是秀,另外一個就是那笑起來和妹妹一模一樣的女孩。如今項洛妍的眼光竟能影響他,這代表什么?
  他似乎在說些什么。注意到慕容殘的不尋常,她側耳傾听,卻只听到開頭的字。
  秀?是人的名字嗎?
  正想著,慕容殘卻轉過身,面無表情地道:“起來,我們該走了。”
  項洛妍沒問出心中的疑惑,她知道他是不會回答的。
  依言下了床,還沒走到門口,項洛妍忽然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慕容殘扶住被他點了穴道的項洛妍,打橫抱起她,露出詭异的笑容。
  不論先前的感覺代表什么,他只清楚的知道一點,他絕對不會放過她!

  “小妍怎么……”見慕容殘抱著身著男裝,不知是昏迷或睡著的項洛妍進了暗春堂,皇甫靖訝然地站了起來。
  慕容殘淡淡地道:“她太累,所以睡著了。”
  皇甫靖扯動了下嘴角:“就算是累得睡著了,也不必勞煩慕容庄主幫小妍換衣服。她這個樣子,只要踏出山庄大門一步,清譽就毀了。”他雖不悅,卻沒打算動手將表妹搶過來,因為她那未來夫婿的眼神充滿占有意味。
  慕容殘淡淡地道:“衣服是她自己換的。”
  “就當她是心甘情愿換的好了。小妍這樣子也沒辦法騎馬,請庄主送她一程。”皇甫靖見到她臉上未消的紅腫,頓時又皺起眉。這個男人居然動手打她?!
  慕容殘傲然昂首:“我原本就有此意。”吩咐仆人准備馬車后,他連一聲“請”也不說,逕自跨出廳門。
  “原來我這么討人厭呀!”皇甫靖無謂地笑了笑,和孟昕一起离開了暗春堂。

  “快瞧,是慕容山庄的馬車耶!”
  “真的假的?我瞧瞧……真的耶!”
  “啊,坐在車夫旁邊的是慕容山庄的總管,我認得他。”
  “這么說,車里坐的應該就是慕容庄主嘍?”
  “肯定是。”
  “你看你看,那不是皇甫公子嗎?他怎么和慕容山庄的人在一起?”
  “是啊,真奇怪。”
  眾人的竊竊私語清楚地傳入慕容殘耳中,他得意地露出微笑——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行經城中最熱鬧的大街時,他出手解開了項洛妍的穴道。
  她嚶嚀一聲,緩緩地睜開眼睛,一發現自已被他緊緊地圈在怀里,劈頭便道:“放開我!”
  慕容殘不理她的不悅,“現在的情況,即使我放開你,你也無法离開。”
  “我在長安街上?”她听到了喧鬧聲,也注意到自己正坐在馬車里。
  “你何不自己瞧瞧。”他突然拉開遮陽的窗幔。
  她眯起眼看著窗外的街景,隨即接触到路人好奇玩味的注視,心中一惊。可惡的慕容殘!他分明就是要弄得滿城風雨,人盡皆知。
  “慕容殘,我還真佩服你疼愛未婚妻的方法。”她几乎是咬牙切齒,“你教我往后如何做人?”
  他放下窗幔,“你是我的未婚妻,遲早會嫁給我,又何必怕別人說話?”這事鬧得越大越好,越合他的意。
  她冷哼一聲,沒答腔。身著男裝,待會儿要如何進家門,又如何跟家人解釋呢?
  而他正好与她相反,心情挺好的,連帶表情也和緩許多。
  “還痛嗎?”他輕輕撫上她仍然紅腫的左頰。
  她遲疑了下,右手覆上他的手背。“不疼了。”又是落水,又是生气害怕的折騰了大半天,她覺得倦累,不想再与他起沖突。
  她臉上的紅腫看得直教人不舒服,慕容殘從怀里取出一只小銀盒,打開盒蓋,以食指沾取了一些半透明的藥膏敷在她臉上。
  他這般溫柔的舉止教她心頭一陣怦然。是的,她心動;但當他倏然色變,陰寒冷峻得令周遭空气都為之凍結時,又讓她感到畏懼。對于他反覆無常的性格,她實在吃不消。
  慕容殘面頰貼著她的面頰,輕輕摩挲,感受那不同于自己微涼体溫的溫暖。他左掌一翻,執起那只貼著他手掌的白嫩小手,放到唇邊輕吻著。
  透過他的發絲縫隙,她怔怔地凝望那雙晶瑩的綠眸。她似乎是被他迷惑了,對他的感覺到底是討厭、害怕,或者……喜歡,她有點理不清了;可以确定的一點,她是無法逃過這個魅影的糾纏了。
  她的身体又軟又溫暖,將她擁在怀中,他仿佛也感染了她的溫熱。只有溫熱的身体可以驅走冰冷,藉著碰触她,他才能暫時的擁有溫暖……
  他貼著她溫潤的面頰,淡淡的甜香滲入他鼻中,讓他的心神暫時放松,稍稍有了睡意。
  他向來少眠又淺眠,往往數日甚至十數日都不睡;并不是想睡卻睡不著,而是他根本不想睡。這算是一种習慣吧,他從很久以前就習慣不睡,一個人對著夜空發呆,或者是在月光下練功。
  睡意襲來,他緩緩地閉上眼。
  “喂,慕容殘?這樣你也能睡……”見他貼著自己的臉,舒服地合上眼瞼,項洛妍心想難得這家伙也有比較像人的時候,她就大方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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