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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在項洛妍的細心照料下,慕容殘复元得很快,看在她眼里,心中著實喜悅,但她仍有一個小煩惱——
  慕容殘瞪著項洛妍手上的那碗藥,一臉厭惡之色。
  “喝几口就好了嘛!”她軟語相勸。
  要他喝下一碗藥出乎意料地困難,他非常討厭這光聞就覺得難喝的藥汁,每次都和她僵持到湯藥涼了,最后不了了之。
  他睨了那棕色的藥汁一眼,“我根本不需要喝這种惡心的藥!”打從八歲之后,他再也不曾喝過一滴藥。
  “喝這一次就好。”她按捺著性子勸哄。這絕對是最后一次,她不會再花力气做白工,要他喝下這碗藥只是為了讓自己先前好言好語相勸的辛勞有點回報。
  他不是不明白她的心意,也察覺她不太高興,可是他實在不想喝下那碗鬼東西!
  慕容殘考慮了一下,微笑道:“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我才喝。”
  “行。”
  “我要你喂我喝。”他笑得有些邪气。
  她哪會不曉得他在打什么歪主意,“好,我喂你喝。”她把碗湊到他嘴邊,打算用湯匙喂他喝,反正他沒明說用什么喂。
  他擋住碗,邪笑道:“妍儿,別裝傻。我是要你用嘴喂我。”要他喝藥總得有好處才行。
  動用自己的嘴豈不又被他占便宜?但沒讓他喝藥,她又無法放心。
  掙扎了一會儿,項洛妍讓步了。她喝了一口藥,將唇覆上他的唇,緩緩地把藥汁注入,兩酡紅云隨之飛上嫩頰。
  他卻不規矩地喝藥,反而乘机將舌頭探入她口中,挑逗她的丁香舌与之嬉戲,那口藥倒有半數進了她喉中。
  “咳、咳……”她嗆了下,一把推開他。
  他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一點也不在意她的瞪視。
  “真可惡!”她不悅地捶他的胸膛,“明知我擔心得緊,就不能乖乖地配合?”
  他雙眉一挑,道:“我已經答應你喝藥了,還不夠合作嗎?”
  喝藥?是她喝得比較多吧!
  她輕哼了一聲,端起碗走到窗邊,把藥倒到窗外,順手把碗扔了出去,“現在我們兩個都不必為喝藥的問題傷腦筋了!”
  他起身走到窗邊,由她背后摟著她的纖腰,在她耳邊低語:“生气了?”
  她賭气不答。
  “妍儿……”他試探地輕喚她。
  妍儿、妍儿、妍儿、妍儿、妍儿,到了第五聲——她投降。
  唉,她就是抵擋不住他低沉溫軟的嗓音,一下子便熄了怒焰。
  “原諒你了。”她轉過身,“不過,你還是要喝完一碗藥。”妥協不表示她放棄堅持,沒讓他喝下藥,她實在不甘心。
  慕容殘凝視著她,在她眼中見到不容置疑的堅持,才勉強道:“好吧。”
  “這樣才乖嘛!”她露出笑容,拍拍他的頰,“話先說在前頭,是用碗,別奢望我會用嘴喂你。”
  見他不滿意地皺眉,她又道:“每次都是我被占便宜,委屈一點又不會少一塊肉。”她的便宜早被他占光了,一個小要求他卻答應得那么勉強,真是過分。
  他在一旁的椅子上落坐,拉她坐到他膝上,左手攬著她的小蠻腰,右手食指輕敲椅子扶手。“我何時占過你便宜?”
  得了便宜還賣乖……她翻了翻白眼,“很多次!我哪數得清啊。”
  第一次見面就奪走她的初吻,在她肩頭作記號;只要見面几乎都會脫她的衣服取樂;尤其是那一晚,她全身上下被他摸了個透徹……
  他微微一笑,額頭抵著她的,幽深的眼眸對上她的雙瞳,低語:“妍儿,你不喜歡我抱你、吻你嗎?”
  她臉一熱,心跳猛地加速,紅著臉回道:“喜……喜歡啊……”
  “既然你喜歡,那就不叫占便宜了,是不是?”
  他低柔的嗓音蠱惑著她的心智,差點讓她點頭稱是,幸好她及時打住,搖頭道:“不是!”她气惱地戳著他的額頭,“你最惡劣了啦!行動要占人家便宜,口頭也要,真差勁!”她哼了一聲,拍開他環在腰際的手跑了出去。
  望著她离去的背影,他得意的放聲大笑。
  听見他的笑聲,她回頭橫了他一眼。這么囂張,待會儿就有得受了,哼!

  項洛妍前腳剛走,慕容殘后腳就出了房門。
  這三天來,項洛妍說什么都不讓他練劍,硬是要他留在床上休息。拗不過她的堅持,他只好答應她,可是從第二天開始,他便趁著她熬藥的時候偷偷練劍,再赶在她回來以前回房。
  提了長劍步入開闊的中庭,他隨手捏個劍訣便練了起來。
  但見劍光縱橫交錯,如流光百轉;變幻不定的人影狂舞翻飛,矯胜飛鴻。劍气所及之處,隱約可見道道淺痕;身影所過之地,片塵不激。
  庭中那株老松受劍气激蕩,青翠的松針墜落如雨,舖陳一地綠意。
  真气運轉如意,劍式隨心所欲,一切就和中毒前一樣,看來他的毒已經完全清除了。
  練了一陣子,他仍是意猶未盡,估算項洛妍一時不會回來,又練起下一回合。
  由于太過投入,當他再度停止時,屬于她的腳步聲已在不遠處。
  慕容殘長劍一揮,以劍气將地上的松針逼入角落,然后提劍匆匆進房。

  “喏,喝藥。”項洛妍將碗遞到慕容殘面前。
  他看了那碗藥一眼,然后看著她,皺眉道:“這樣算一碗?”
  她心情不錯地回答:“對啊,我只用了一個碗。”她的确有遵守她先前說的話,倒了平常的藥量,只不過是添加熱水稀釋,裝了一個海碗罷了。
  他悶悶地接過那碗藥,又瞟了她一眼,才舉起那碗藥,一飲而盡。
  “行了吧?”他繃著臉將碗交給她。令人作嘔的藥味仍留在喉中,他的臉色怎么也好不起來。
  “行了。”她這才滿意地笑笑。
  接過碗時碰到他的手,發覺他的体溫升高了點,她不禁蹙眉。難道他又發燒了?不,應該不是。她瞧見他額間有細小的汗珠。
  “你剛才偷溜去練劍?”難怪庭中的松樹葉會少了大半,她還在奇怪呢!
  “沒有。”他一口否認,沒半點心虛的模樣。
  “沒有?”她抹了下他額上的汗珠,“做了坏事還不懂得湮滅證据!”
  “證据何在?”
  死鴨子嘴硬!
  “臉上。”項洛妍將掌心往他唇上一抹,“嘗出沒?是汗味!而且庭中的松樹少了一堆葉子。”她掀開棉被坐在床邊,“看來你已經恢复了嘛!”
  他不甚在意地笑笑,不答。
  “笑而不答就是默認嘍!”她拿起布巾拭干他的臉,“怎么不早點告訴我?”
  他微笑道:“你又沒問。”
  “旭哥,你既然完全好了,那——”她撒嬌地靠到他身上,“陪我回家一趟好嗎?”
  他本想說不,但轉念一想,便答應了。
  “那我們待會儿就去!”她露出開心的笑容。但他會答應得這么爽快,似乎則有目的。她拉拉他的衣袖,“旭哥,你該不會要修理洛陵一頓吧?”
  “你說呢?”
  “我不會阻止。”她聳聳肩,“不過別讓他受重傷。”
  “我保證他不會缺手斷腳。”他微笑著,眸中閃過一絲冷光。
  “好吧。”她不再多說。他能這樣保證已經是很難得了,要怪只能怪洛陵自己不好。
  她這個做姊姊的可是有替他開口求情,剩下的他只能自己看著辦了!

  “今天怎么搞的,眼皮跳個不停……”項洛陵一邊揉著眼角,一邊咕噥著。
  從早上開始,他的左眼眼皮就跳個不停,心里頭也浮躁得很,老是定不下來,只好在庭院里東晃西逛。他總覺得會撞上坏事,待在家里似乎不太安全。
  “外出可能比較妥當。”想來想去,他決定出門避避,至于避什么他也不曉得,只是覺得別在家比較好。
  可惜天不從人愿,他手才拉開馬廄的門,就被仆人叫住:“陵少爺,諼少爺和大小姐找您,正在廳上等著呢!”
  “唉,真倒霉,何時不好找,偏挑這個時候。”項洛陵重重歎了口气,認命地前往大廳。

  “小妍,洛陵那家伙何時和你的旭哥變得這么好啦?”皇甫靖實感疑惑。
  慕容旭一來,劈頭便要洛陵出來見他,听口气當然不可能是為了聊天敘舊,讓人好奇他們之間發生了什么過節。記得洛陵除了上次慕容旭上門要人時差點跟他起沖突外,之后應該都沒机會招惹他。
  “你們來的那天,洛陵也來探病了!”項洛妍特別加強“探病”兩字。
  眾人一听,大概都猜到項洛陵那張嘴又惹出什么好事。
  “怎么會有人如此不受教,領了一次教訓還學不乖。”
  “大哥,你找我?”這時,項洛陵一腳跨進大廳。
  “不是我,是小妍旁邊那位。”項洛諼笑著指指慕容殘。
  啊!不妙!
  “姊……姊夫……”項洛陵心下大惊,忙擠出諂媚的笑容,“您康复得這么快,真是可喜可賀!”
  慕容殘狀似慵懶地靠著椅背,淡淡地道:“這都要感謝你。”他嘴角微揚,清冷的眸光射向項洛陵。
  “是……是嗎?”項洛陵被看得頭皮發麻,“呃……沒事的話,我就不在這里打扰你們說話了。”他邊說邊移動雙腳退到門邊,准備開溜。
  “站住。”慕容殘聲音不大,卻充滿不可違逆的气勢。
  “姊夫……”項洛陵生硬地停下。那聲音仿佛是由鬼魅所發出,讓他全身一陣寒涼。
  “我要和你單獨談談。”慕容殘緩緩起身走向項洛陵。
  “單獨……不太好吧……”項洛陵扯出僵硬的笑容。
  慕容殘雙眉一挑,“你不愿意?”他右手搭上項洛陵的肩頭,緩緩將陰寒的勁力傳入未來小舅子体內。
  “我……我哪敢……”項洛陵打了個冷顫,向兄姊們投出求救的日光,得到的回應卻是同情和無可奈何的眼神。他只好乖乖地跟著出去,祈禱自己不要一去不返,見不著明日的太陽。
  除了當事人,沒有人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事后,慕容殘從容自得地帶著項洛妍离開,而項洛陵則是打著冷顫,在家仆的攙扶下回到房間,然后連穿了几件厚棉襖和皮裘,又把几床棉被往身上蓋,還命人在房里生起炭火。
  項洛陵在心中發誓,從此以后絕對不再去招惹他恐怖的姊夫,絕對不會!

  隨著婚期的接近,慕容山庄也開始張燈結彩,一掃陰郁沉悶的气氛。
  原本項洛妍應該回擎宇山庄待嫁,遵守婚前不能与夫婿見面的禮俗,但慕容殘根本不甩那一套,堅持不讓她回家。擎宇山庄眾人也不拘泥于禮教,放任他去,項洛妍當然更樂得和情人日日甜蜜相依。
  就這樣到了婚禮前夕——
  离別亭內,完全不必為婚禮煩雜瑣事操心、天天輕松快活的男女主角正在亭中小酌。
  項洛妍品著香茗,對默然飲酒的慕容殘道:“旭哥,你想知道我為什么逃嗎?”
  他放下酒杯,臉色有些陰郁,“不想。”過去的就過去了,他不愿再多想。項洛妍不管他的回答,徑自道:“我是被你气跑的。”她知道他很在意,一直將此事擱在心上,她有必要說個清楚。
  “我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見他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樣,她不由得有气,“下聘那天你為什么不來?”
  “你就是气這件事,所以才逃婚?”他挑眉,怀疑地看著她。
  “追根究底都是因為你的缺席气得我發昏,以致于對來路不明的消息真偽不辨,越想越難過之下就逃家了。”她頓了下,繼續道:“我听到你殺人的消息。”
  “接下來呢?你是不是想問我到底有沒有殺時歿生?”他不甚在意地微笑著。
  “你這么說是在問我信不信任你?”她在杯中斟滿茶。
  “不。”他啜口酒,“我是在賭自己夠不夠了解你。”
  “我是想問。”她站了起來,移步到亭柱旁倚著欄杆,望向遠處的燈火,一雙健臂隨之摟上她的腰際,他溫熱的鼻息拂在她頸間。“我想問的是,你那几天在山庄忙些什么?”
  他沉默了一會儿,“那時候,我一直在想自己對你到底是什么感覺。”他頓了一下,問道:“你相信嗎?”
  她微微一笑,“相信。”這個理由讓她心頭很舒服。原來他也是早就喜歡著她了。
  聞言,他露出微笑,在她的粉頰上烙下一記輕吻。
  “不過,要是你真的和時歿生對上了,結果會怎樣?”她不免好奇。
  他笑道:“如果真的對上了,有五成的机會是同歸于盡,有三成的可能是他死我重傷,一成是我們傷重無力再拚斗,最后一成嘛……”
  “別賣關子!”她伸手拍了他的額頭一下。
  他微笑著捉住她的手,輕咬了下她的食指,“他沒死,當然就是我死在他手中嘍!”
  “不准!”她馬上轉過身。一听到他會死,她就緊張起來。
  他凝視著她,柔聲道:“放心,我不是好好的在你面前嗎?”他微笑著輕撫她的粉頰,對于她緊張的反應,他的心中充滿喜悅和滿足。
  “你還會繼續做殺手嗎?”她不安地問。
  “如果你不喜歡,我可以退出江湖。”他溫柔地凝睇她。對他而言,江湖根本沒什么值得留戀的,他在乎的只有她。
  “就……退出江湖吧!”她靠著他的胸膛輕喃,“江湖上能少一個鬼面郎君,我卻不能失去你。”
  “我答應你。從今晚起,江湖上再也沒有鬼面郎君這號人物。”他執起她的手,低語:“慕容殘屬于過去,而我……”他低頭輕吻她洁白的額頭,“屬于你。”
  這番深情告白令她心頭狂跳,她紅著臉仰起頭,“今生今世,不論天涯海角,我只愿与你相依相隨。”
  “妍儿……”他激動地抱緊她,久久不能言語。
  硯洛妍任由他緊緊擁著,淡淡的男子气息漫入鼻中,牽引著她激烈的心息漸漸与他契合,一种無比的安适感充滿全身。
  “旭哥……”她望向夜空,一顆顆的星子格外明亮耀眼,“星星好美呢……”
  他溫柔地微笑道:“你喜歡看星星嗎?”
  “喜歡。去高一點的地方看,好不好?”才說完,就被打橫抱起,她攬住他的頸子,“要上屋頂嗎?”
  他搖搖頭,露出一個神秘的笑容,卻不說話。
  “不說?那就快帶人家去嘛!”她愛嬌地在他頰上香了一記。
  他輕笑一聲,抱著她躍出涼亭,飄然掠過湖面,飛奔而去。

  慕容殘的腳步是如此輕盈迅捷,仿佛与夜晚的涼風并肩而行,所經之處僅有枝葉微微地顫動。項洛妍耳邊只听得呼呼的風聲,隱約能辨識出眼前模糊的景物正以飛快的速度被拋到身后。
  到了一處接近山頂的平緩坡地,他帶著她躍上一棵巨樹,但并不是落在枝干上,而是在一間樹屋前的平台。這里雖非山的最高處,視野卻极佳,整座慕容山庄的燈火盡收眼底,更遠處疏落的點點光亮也清晰可見。
  白天從此處望過去的景色一定很美!
  一陣清風吹過,屋檐下的一串風鈴叮叮當當地揚著清脆,歡迎兩人的造訪。
  “你造的樹屋?”藉著星光,項洛妍十分仔細地打量這間架在巨樹枝椏上的木屋,他看來非常珍惜此處。
  他微笑著點頭,放下她。
  “這里是‘星夢小屋’,我十五歲那年蓋的。”他撫著門楣,輕歎一聲,
  星夢?那一定是別人取的名字,這兩個字不适合從他口中說出。項洛妍暗忖。
  推門進入,屋頂的四個角落似乎鑲有夜明珠,透散著淡藍色的光暈,照亮了小屋。
  原本她就覺得這木屋不太可能是慕容殘蓋給自己的,燃起小桌上的燭火后,她更加确定了。
  牆邊有張罩著紫紗帳幔的床,一旁的五斗柜上疊放著衣服,看花色和樣式,分明是女子穿的;牆上挂了一幅畫和一把劍,劍穗上結滿了小小的蝴蝶結;角落散置著几顆晶瑩的琉璃珠,一個嵌著貝殼的木匣,和三四本書。
  后山是奴仆的禁地,屋內卻一塵不染,想來是他親手打理的吧!
  這個充滿少女甜美气息的地方,讓項洛妍頗不是滋味,心中泛起一股酸酸的妒意。他還喜歡過其他女人?是誰?
  秀……
  驀然,她憶起慕容殘痛苦又帶著濃濃情感的低喃,那聲低喃雖然輕淺即逝,卻深刻地烙印在她腦中。會是那個叫“秀”的女人嗎?
  慕容殘跟在她身后進屋,立刻察覺到她的神色有些不對勁。
  他輕攬著她的肩,關心地問道:“怎么了,你不舒服嗎?”
  “她是誰?”項洛妍悶悶地指著挂軸上的少女,“是秀嗎?”
  他的眼光移向牆上的畫,微笑道:“是秀沒錯,另一個是我,你應該看得出來吧?秀的畫向來畫得很好,這一幅更是其中之最,是秀最喜歡的畫。”還記得當初秀拼命撒嬌,他在無可奈何之下,才答應讓她畫自己。
  好啦好啦!人家想畫你嘛,哥哥……
  人家一定會把你畫得很英俊,哥哥,你答應我嘛……
  望著那幅畫,耳邊仿佛又響起她甜甜的聲音,想起她拉著他的手撒嬌的模樣,然而,畫在人已渺……
  他的聲音中滿溢著溫柔和怀念,教項洛妍心中的妒意更濃了。
  “喔。”她隨意應了一聲,然后席地坐下,盯著畫上那笑容燦爛的漂亮女孩,“你很喜歡她吧!”
  “當然。”他在她身邊坐下,輕歎一聲。
  沒有人會不喜歡秀的,她是那樣的天真單純、善良無邪……在過去晦暗的歲月里,秀是他僅有的一絲陽光。
  “歎什么气?”項洛妍倚上他的肩頭,淡然道:“既然舍不得她,為什么要娶我?”
  慕容殘訝然地看著她。
  如果他想的沒錯,她是在……吃醋!可是她何必和秀吃醋?她不知道秀是誰嗎?
  “我說錯了嗎?”她終于忍不住用力地推他一把,“你怎么能腳踏兩條船?!說喜歡我,又忘不了秀,這算什么?還有小漓,她的四拼糕會比我親手送上的核桃糕好吃嗎?”她一古腦地爆發出來,不滿地捶著他,“可惡、可惡、可惡!”
  他一愣,隨即朗聲大笑。
  “盡管笑吧!”她惱怒地哼道:“我就是小家子气,見不得你對別的女孩子好!”
  “咳!”他止住笑,將她擁進怀里,附在她耳邊悄聲道:“你這是在吃醋嗎?”
  “難不成我會是喝了糖水?”
  “原來你也會吃醋。”他笑著輕啄她的粉頰。
  “當然,你是我的。”她轉身揪住他的衣領,“你能看、能碰、能想的女人就只有我。”
  他微笑道:“我和秀不是你想的那樣。”
  “可別對我說,你們之間只有兄妹之情,沒有男女之愛。這种理由已經老掉牙,沒有說服力了。”
  “但事實是如此。”他挑起她的下頷,讓她直視他的眼睛,以非常清晰的聲音道:“因為她是我的親妹妹,慕容秀。”
  “呃……”她霎時紅了臉,吶吶地說:“原來秀是你的……妹妹……”糗大了!她吃了老半天的醋,對象竟然是他妹妹!想起慕容秀早已亡故,她又不禁有些歉然。
  “是呀,秀是我妹妹。”他以調侃的語气道:“很遺憾,我只能給你這种老掉牙的理由。”若在以前,他不可能以如此輕松的語气提起秀,但因為項洛妍,他不再怨恨上天奪走了秀。
  不明就里的對他發了頓脾气,她知道自己理虧,不好意思地絞著纖纖十指,“我一時誤會,現在知道了。”
  “然后呢?”他挑眉。
  “然后……然后……”她低下頭,“是我不對。”
  “就這樣?”他湊近她,“沒有別的表示嗎?”
  得寸進尺的男人!她翻了翻白眼。
  “親你一下,夠誠意了吧?”她將櫻唇印到他嘴上,輕吮著他的唇,見他沉醉于其中時,冷不防咬了他一口。
  听他哼了聲,皺眉看著自己,她馬上掩去得逞的小快樂,一雙白玉似的藕臂圈上他的頸項,舔舐他唇上淡淡的齒印,以平息他的不滿,也藉机轉移話題,“我們到屋外去看星星,嗯?”
  見慕容殘鬧脾气地不予理睬,她只好再接再厲地撒嬌,設法撫平他的不悅。誰教她剛才要惡作劇呢!
  她以臉輕輕摩挲他的頰,在他耳畔軟軟地低語:“旭哥,人家只是玩玩,不要不理我嘛……”語聲甫落,她又一點一點地自他耳后沿著頸吻到臉上。
  慕容殘被她吻得心痒難耐,伸手抱住她,將她壓制在地板上,輕咬了她的櫻唇一口,“小野貓!”
  “現在咱們互不相欠,可以到外頭去了嗎?”她眨眼微笑。
  “暫時放過你。”他笑著拉她一同站起,牽著她走出木屋,繞到木屋的右方。
  “還有玄机啊!”項洛妍好奇地看著眼前的繩梯。
  攀上繩梯,到了一座更高的平台,這里才是真正的觀星台。
  她展臂披襟迎著清爽的山風,深深呼吸著清涼的空气,轉頭對隨后而至的慕容殘笑道:“這個地方真是太棒了!”
  “你喜歡就好。”他的微笑間滿是寵溺。見她仰躺于地,他也跟著躺下,握住她的柔荑,同她靜默地欣賞滿天熠熠生輝的星子。
  夜漸深,風漸涼,她不自覺就往暖源偎靠過去,他溫柔地擁她入怀,為她擋去寒意。
  “以前,我從來不覺得星空美麗。”他突然開口。
  她伸手環住他的腰,靜靜地听他說下去。
  “秀也很喜歡看星星,有時候我會陪她一起望著天空。對她而言,每顆星星都代表一個希望、一個夢想。她說,沒有任何東西會比希望和夢想更美,可是我始終無法明白,因為那時我不知道什么叫做希望,什么是夢想……”他的聲音越來越低,終而化作一聲輕歎。
  “旭哥……”听著他的慨歎,她很想說些什么,卻找不出适當的話語。
  他輕撫她的粉頰,給她一個微笑,凝望她的雙眸中盈滿柔情。
  “現在我知道了,我明白了星星的美,最重要的是——”他側身輕啄她的紅唇,微笑道:“我已經擁有了世上最美的一顆星……”
  “而且,只為你一人閃耀。”她溫柔一笑。
  “妍儿……”他動情地低喃著她的名字,捧起她嬌美的臉龐,吻上那兩瓣紅嫩,汲取只屬于他的甘美。
  此情此意,愿請浩浩繁星共鑒!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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