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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西餐廳內。
  邵塵淵注意到尚婕旻的食物几乎都原封不動。“婕旻怎么不吃呢?不合你的口味嗎?”他關心地問。
  尚婕旻搖搖頭。“我實在是好擔心冰心,她……”
  尚婕旻的思緒回到了八年前的那晚——
  “小考小瘋、大考大瘋、不考也瘋!”這句話一直是尚在求學的學生們最常流傳的一句話。
  今天是禮拜六,恰巧也是大考大瘋的日子,學校一考試完,整個校園內便顯得冷冷清清;有的出去大瘋,有的則因家住得近而回家度周末。
  而今天正巧也是冷冰心滿二十歲的生日。
  “冰心,你把東酉收一收,待會儿我們搭兩點的車回家。”尚婕旻提著剛整理好的小包包到客廳,她一出來便看見冷冰心躺在地板上翹著二郎腿。
  “今天你自己回去,我不想。”
  “為什么?今天是你的二十歲生日,你應該回去才對呀。我想你們家的人一定正在准備幫你好好的慶祝這成年生日呢!”
  “成年生日?算了,我無福消受。”她冷淡的說。
  “冰心!”尚婕旻有些不快的叫她。
  “你若還想要我這個朋友,就不要問、不要管;如果不想要了,那我就告訴你為什么!”冷冰心自地上站起來:“怎樣?選哪個?”
  尚婕旻不發一語。
  “很聰明的選擇,再見。”她打開門,走了出去。
  “冰……”尚婕旻把未叫完的話吞回肚中,微歎口气,把包包又提回房內。
  她覺得自己好像對她的行為太寵了點,當她仔細想想之后,發現其實自己才是那個被寵、被溺愛的人。
  縱使她對自己說話老是刻薄、威脅、狠毒和恐嚇,但真正履行到位的往往是十件中只有一件。
  她打通電話回家,告訴家人今天不回去的消息。
  然后她出去逛逛,順便買份送給冷冰心的禮物。
  晚上八點多,尚婕旻回到家打開門,除了看見早已回來的冷冰心之外,還看見散落在地上和桌上的兩個XO空瓶、六個啤酒罐,而冷冰心的手中還有一罐。
  “冰心!你在干嘛?”尚婕旻急忙跑上前,一把奪走冷冰心手中的啤酒;冷冰心并沒有顯示出不悅。
  “喝酒啊,不然你以為我在干嘛?洗酒澡?”冷冰心朝她一笑,很平靜的反問。
  “無緣無故的,為什么喝酒?你不知道酒是會傷身的嗎?”
  “慶祝我自己的生日嘛。”她避重就輕的答。
  “喝酒慶祝自己的生日?”尚婕旻不可置信地怪叫。“冰心,你是不是有心事?說出來,讓我知道好不好?也許我能幫你點什么。”
  她坐在冷冰心面前,柔聲哄她。
  “阿旻,我還沒醉,不用想套出我的話。”她冷靜地說,讓尚婕旻清楚地知道她并沒有醉。
  尚婕旻大翻白眼,心想:喝那么多酒還不醉?天哪!酒量也未免太好了吧!
  “怎么?被我的好酒量嚇到了?”仿佛能洞悉別人的心思,冷冰心平常地說著。
  尚婕旻微瞪她一眼。“我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人。”
  听了她的話,冷冰心大笑。“那我‘猜’對嘍?”
  尚婕旻不理會她的笑聲及話語。等冷冰心止住了笑之后,她們彼此都沒有再交談,屋內一片寂靜。而后尚婕旻從她的小背包中拿出一個包裝很漂亮的小東西。
  “生日快樂,冰心,送給你的。”她將它遞出去。
  冷冰心道聲謝,”接過禮物并撕掉包裝紙,是個紅色毛絨的盒子,里面有一只漂亮而典雅的戒指。
  “喲!在向我求婚啊?”她拿了起來,高興地說道。
  “神經!”尚婕旻笑罵著,“我知道你不喜歡這些東西,可是我第一眼見到它的直覺是它和你好相配哦!所以我就把它買了下來送給你。”
  “謝謝你,阿旻。”她抱了抱尚婕旻身子靠近她的怀里,低聲道。“我又多了樣可以拿去典當的東西了。”
  “冷冰心!”尚婕旻大吼。
  “開玩笑的啦!我才舍不得當掉咧!我要把它當成我死后的陪葬物。”她沒有离開尚婕旻的身子。
  “真搞不懂你。”尚婕旻哭笑不得。
  讓你搞懂就不好玩了,她心想。冷冰心把戒指套在無名指上。
  “你還是想知道我發生了什么事,對不對?”她輕輕說著,不再顯得不悅或不愉快。
  “如果你不想說的話,我不會再勉強你。”她也柔聲地回答冷冰心。
  在下午出去逛的時候,她同時也領悟到了也許自己不該強迫冷冰心說出來,或許那是個屬于她自己极為隱蔽且敏感的私事或秘密,而自己根本就沒有權利去挖掘或揭發別人的隱私,即使是家人也不該這么做——除非當事者愿意自己說出;而冷冰心恰巧就是屬于那种宁可死,也不愿將心事說出來的類型,她想著。
  冷冰心沉默一會儿。“我今天早上收到家里給我的生日禮物了。”
  尚婕旻沒有開口問是什么禮物,她打算讓冷冰心自己慢慢的將事情說出。
  “其實這個禮物我在好几年前就已經知道了。”冷冰心頓了下才說,她伸手拿一張報紙,交給尚婕旻,“這就是我父親送給我的二十歲生日禮物。”她平靜地說。
  尚婕旻納悶地接過報紙,看了正面發現沒什么,于是她翻到背面,倏地惊愣住,雙眼直瞪著上面的文字。
  粗黑且大的几行文字印在半篇的白色版面上,那些字体教人看了有股很不安又喘不過气的壓迫感。
  那是則“斷絕父女關系”的啟事,或許對于其他讀者而言,那并不具什么意義,但對于尚婕旻來說,這意義可嚴重了;因為啟事上的“女儿’指的正是冷冰心!
  她原先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或是那個人恰巧和冷冰心同名同姓而已,可是她再仔細一看,發現上頭連學校校名、所讀科系都正确無誤地刊在上面,她終于相信那是自己所認識的冷冰心了。
  “拜托,我都沒這么惊訝,你怎么比我還震惊?嘴巴張那么大,不怕蟑螂飛進去下蛋啊?”冷冰心調侃她。
  “冰心!都什么時候了,你還這么不正經!”尚婕旻斥道。
  “自我解嘲嘛。”她輕笑一下。“你知道嗎?我多希望自己剛剛能夠醉死!如果這樣,我就會把報紙撕了,當作那是張既白痴又智障的啟事;可是我不能!因為我是清醒的,我是理智的,所以我讓它像刻鋼版那樣刻進我腦子,我根本沒辦法忘了這回事!而今天這种下場是誰惹的?是我咎由自取來的,是我自己种了种子、澆水、施肥,然后讓它開花結果的,怨不了誰,恨不了任何人;你知道有一句成語是怎么說的嗎?叫‘自食惡果’,种什么因就得什么果,懂嗎?”她突然在尚婕旻怀中狂笑起來,全身顫動不停,無法遏制。
  尚婕旻知道她在自責,她用狂笑來掩飾胸口的傷痛。
  雖然冷冰心仍舊沒說出原因,但她不想再逼她,她覺得知不知道原因已經完全不重要了。她現在只知道冷冰心最需要的是安慰、關心和安全感,其它都不重要。
  她的笑聲令尚婕旻難過得快掉下淚。
  過了一會儿,冷冰心不笑了。“阿旻,我拜托你用酒瓶敲昏我吧!也許我明天一睜開眼睛之后,我會發現原來我只是做了場愚蠢的夢而已……”她低喃,把頭埋進尚婕旻的肩窩。
  尚婕旻摟抱緊冷冰心,撫揉她的背,就像是慈祥的母親正在安慰傷心的孩子,給她無言的支持和關怀。
  她還知道一件事——
  冷冰心哭了,她悄悄地落淚了……
  ……
  “因此你認為冰心一定是又受到了什么打擊,所以才喝酒澆愁?”在听完尚婕旻敘述的回憶,邵塵淵提出自己的看法。
  尚婕旻點下頭。“我真怕她會做出什么傻事來。她是個自我壓抑滿強的人,除非她自己肯說,否則你怎么退也逼不出話來。我和她相識十六年了,到現在我還是不了解她,不知道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或要說什么;可是她卻能很輕松的把我看得一清二楚,知道我所有的動作,包括我心里想的、嘴上說的;而我,卻還是她最好的朋友咧!天!我真不知道我到底算是她的什么朋友,我甚至連朋友的資格都談不上啊我!”
  “別亂想了,我們現在回去看看她吧,這樣你會覺得好過些。”邵塵淵拍拍她的手,安慰自責的尚婕旻。
  “謝謝你,塵淵。”
  “謝什么,你可是我的老婆耶!”
  尚婕旻嗔他一眼。“誰是你老婆啊,八字都還沒一撇呢!”
  邵塵淵輕笑。“那拿筆來畫一畫不就成了。”
  “神經!不理你了。”尚婕旻忍住笑意,睨他一眼后起身离開餐廳。
  后頭的邵塵淵笑得嘴都裂開了。

         ★        ★        ★

  要穆嵐思去參加商業酒會倒不如叫他去表演一場脫衣舞秀還來得容易和情愿——雖然這是imlrossible的事,但是不去又不行,誰叫他現在的身分是“駐法最高代表”——等于是分公司的“董事長”。
  寒喧之后,穆嵐思便躲進角落,思緒則飛回了台灣,他無法不讓自己去想情之所系的席仲軒,同病相怜的冷冰心……
  半晌,穆嵐思終于將思緒拉回現實環境,一抬眼便看到有個男人正猛盯著自己瞧,那眼神令穆嵐思感到些許不安,于是穆嵐思輕咳一聲,試圖喚回那男人的注意。
  “你有問題要問我?還是我臉上有什么東西?”穆嵐思以英文問他。他的法文不是很溜,所以他通常還是以英文為主、法文為輔,而此刻他希望那個男人懂英文。
  “你……瘦了。”那男人突然迸出這句話。
  “呃?”穆嵐思一听到那個男人沒頭沒腦的回答時,他愣了一會儿,但立刻又恢复自若,他開始讓自己躲在自己的保護膜中。
  “抱歉、抱歉,我又說錯話了,真對不起。”他赶緊道歉。“你別緊張,我沒有別的意思,我之所以會這么說,是因為我們曾見過一次面,我對你的印象非常深刻,所以才會說出那句話的。”他像個被誣陷的小孩般解釋著。
  “我們見過面?可是我不記得我曾見過你。”穆嵐思皺著眉。他想不出那男人是屬于哪家和自己的分公司“菲迪”有生意來往的代表或總裁。
  “我不是你公司的客戶,但我們曾在一家露天咖啡座見過面,事實上——是我向你討位置坐的,還記得嗎?”好似能洞悉穆嵐思的心思,他解答穆嵐思心中的疑問并描述那天相遇的情景。
  原來是那個國籍白痴!穆嵐思在心里嘀咕。
  “你忘了?我還說你是日本人,結果惹你不高興,你還記得吧?”他急急的問著,好像真怕穆嵐思忘記。
  “我怎么會忘。”穆嵐思沒好气道。
  “抱歉,那天我不是有意要這么說的。”他再次誠心的道歉。
  “算了、算了,一直道歉的,多奇怪。”
  “法蘭·席斯,你呢?”他簡扼的說出自己的姓名并伸出手。
  “你叫我藍斯就可以了,那是我的英文名字。”穆嵐思回握他。
  “藍斯?為什么要叫藍斯呢?”法蘭笨笨地問。
  “干嘛?侵犯著作權法啊?”穆嵐思露出一絲不悅。
  “不是,當然不是。”法蘭笑著。他突然發覺自己很喜歡逗他生气,喜歡他生气的模樣以及在生气時所說的字眼,喜歡看他因生气而微鼓著臉、撇著嘴、瞪著眼的樣子,他覺得實在是太可愛了!不過他不敢說出來,不是伯穆嵐思會接人,而是怕他會忿而离去;而在此之前——搞不好還真會被他一頓好打。
  穆嵐思覺得這個叫法蘭·席斯的高大男人不是心智麻痹就是頭殼坏去,他竟然盯著自己傻笑?
  在被莫名其妙的被看了好半晌之后,穆嵐思認為自己已被看夠了;而且對這個酒會來說,自己也已露過臉、打過招呼,所以他不想再委屈自己待在這种令人窒息的場所,于是他沒“叫醒”法蘭便自行离去。
  沉醉在自己心思中的法蘭倏地“惊醒”,這才發現他的“憂傷天使”不見了——他剛剛在心里幫他取了名字;他赶緊轉身走出陰暗,正好瞥到穆嵐思离開酒會。
  他顧不得禮節,緊接著跑出酒會,去追穆嵐思。
  他在門口外發現走在前頭不遠處的穆嵐思,立刻跑上前。
  “等等,藍斯。”法蘭在后頭喚著。
  前方的穆嵐思听到了法蘭在叫他,但并沒有停下腳步而是繼續的往前走。
  “席斯先生,你還有何貴事?”穆嵐思耐著性子問。
  “難道我們不能做個朋友嗎?”法蘭一臉誠懇。
  “我最不需要的就是朋友!”穆嵐思筑起心牆斷然拒絕。
  法蘭并沒有因此而退縮、放棄。
  “前面右轉就是香榭麗舍大道,你一定還沒走過吧?走,我帶你去走一趟,晚上去可是別有一番風情哦!”他不再給穆嵐思拒絕的机會,徑直拉著他往前走。
  穆嵐思在后頭想抽回被握在法蘭手中的左手,但是這次法蘭·席斯握得很緊,他不打算再讓穆嵐思從自己身邊溜走——至少就今晚、此刻而言。
  抽不口自己手的穆嵐思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無可奈何外加羞怯臉紅的任由法蘭·席斯握著他的手。
  幸好這路上沒有太多行人,穆嵐思心想,而且也沒有人太注意這兩個大男人當街手拉著手走路。
  一到香榭麗舍大道底端,穆嵐思便馬上被兩旁絢麗的景象所深深吸引住,就連法蘭已放開他的手,他也渾然不覺。
  以前只能看旅游圖片或听人描述的夜巴黎,此刻竟然真實的展現在自己眼前;穆嵐思此時的表情就像是劉姥姥進大觀園般,藍眸中充滿了惊奇、贊歎与欣喜。
  法蘭也同樣充滿柔情地注視穆嵐思,很滿意他喜歡這一切的神情。
  “走走吧。”法蘭柔聲道。
  穆嵐思遲疑的不敢往前跨出一步,他怕這一跨會使他自夢幻中清醒過來,仿佛眼前的這一切,只不過是場幻境罷了!
  法蘭似乎能洞悉他的猶豫,他笑笑再度握起他的手,往前走。
  這一走,穆嵐思才意識到這一切并不是幻境、不是假象,而是現實、是真象,他像個孩子似的興奮地看著大道上耀眼的霓虹燈和水晶燈,將大道上的劇院、餐廳、咖啡廳、服飾店……點綴得美輪美奐、碧麗輝煌。
  穆嵐思簡直是看得目瞪口呆!他這才發現台北的夜晚根本不算什么,這里才是真正的不夜城。
  看著穆嵐思滿臉欣悅的表情,身為法國人、住在法國長達三十二年之久的法蘭,也頭一次感受到自己國家首都的夜晚竟是如此的美麗,如此令人賞心悅目。
  法蘭不禁也慢慢地融入穆嵐思愉快的心情中。
  陶醉于夜巴黎景致的穆嵐思除了瀏覽各個商店的外貌之外,其實他的心里仍有一絲的失落与哀愁。他正想著若是席仲軒也一起來到這里,不知該有多好卜
  想到席仲軒,穆嵐思整個興奮的心情迅速地跌落谷底,再也提不起興致來。
  不知道仲軒現在在做什么?是安分地待在公司上班?還是又不安分地跑出去偷懶?他依然和夏筱筑在一起嗎?他們的感情好到什么程度了呢?仲軒會選擇她當妻子嗎?仲軒是否還在生我的气?他還記得我嗎?
  仲軒,你知道嗎?我多想和你一起走過浪漫的香榭麗舍大道,由底端走到凱旋門,就只有我們兩個;你能感受到我的心聲,我的呼喚,我的吶喊嗎?
  “怎么了?不舒服嗎?”原本想再看一次穆嵐思滿足的樣子的法蘭,沒料到看到的卻是失了神、滿怀愁緒的穆嵐思;而他的問話也教穆嵐思猛然一惊。
  穆嵐思抬起頭,一臉迷矇地望著法蘭,而后他搖搖頭,哀傷的藍眸顯得更加憂郁了。
  “你不是仲軒——”穆嵐思用中文低喃出這句話,他掙脫開法蘭的手,轉身跑著离去。
  這次,法蘭沒有追上前,他任由穆嵐思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藍斯,你真的不知道你名字的意思嗎?”這次換法蘭低喃。
  他告訴自己,他一定會找到藍斯——不論用什么方法和手段!
  “藍斯”在古法文的原意不就是指等待他人的人嗎?他想他一定會等到他的。

         ★        ★        ★

  “筱筑,嫁給我吧!”
  听到這句話,夏筱筑本能地轉過頭“看”著她身旁的男子;呆愣了將近五秒之后,她噗哧一聲大笑起來,笑聲四溢,使得宁靜的午后公園頓時活潑熱鬧不少。
  “嗯,的确是個不錯的主意,我可以免費得到一只會‘說話’的‘導盲犬’。”她笑著說。
  “筱筑,我是認真的。”席仲軒再次開口,口气中沒有半點虛假或開玩笑之意。
  夏筱筑當然也不是個真听不出席仲軒話里認真、嚴肅語气的笨瓜,只是她不想面對,更不敢面對。
  “不!”她一口拒絕,毫不遲疑。
  “不?為什么?”早已在說出口之前,他就有了心理准備;只是……他沒料到她竟會答得如此干脆,几乎是毫不考慮。
  一直都非常樂觀、開朗的她歎了口气,“天底下還有很多比我更好的女孩子,也有很多比我正常的女孩子,我相信你一定能夠找得到一個真正令你愛她的女孩子。”
  席仲軒此刻真想撥開她的腦袋,看那里面到底裝了些什么東西。
  “筱筑,請你用‘心’‘看’著我!我像是那种口是心非,專說甜言蜜語的愛情騙子嗎?”
  “當然不是!只是……”
  “只要你相信我就好了,我要的就是這個。”席仲軒高興地打斷夏征筑未說完的話。
  “仲軒,你不需要這么做;而我,也不需要你這么對我。”我是真心愛你的,但我不能束縛你照顧我一輩子。夏筱筑在心里加上一句。
  席仲軒深吸口气,“那好,我不娶你,同樣的,我也不會再娶世界上的任何一個女人!”
  堅決的語气叫夏筱筑心痛了。
  “仲軒,你……你這是何苦?一點都不值得啊!”她頭一次怨恨自己失明的雙眼,她多想親眼看看這個真心愿為自己付出的男人一眼。
  “不!一點都不苦,也很值得。當我第一次認識你的同時,我就不斷地在心底問著自己,你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女孩?你是這么的奇特!一般人會因為自己的殘缺而怨天尤人,可你卻像是個溫暖的天使,樂觀、活潑,不怕艱難、努力向上,你就是這樣吸引我的。我愛的是你那顆善良而堅強的心,而不是你的外貌啊!”
  “仲軒……”她深情地喚他,雙手緊抱住席仲軒,感動的淚水自她的眼中滑落,她默許了。
  席仲軒也緊緊地摟住她,不放她走。
  “不過……當然啦,你一定有點后悔不能看到你這位又帥又俊的老公,對不對呀?”
  “哼!我才不稀罕咧!搞不好你長得像四不像或鐘樓怪人呢!”她皺皺鼻頭調侃他道。
  “好啊!敢說我這英俊的美男子是四不像或鐘樓怪人?看我怎么治你。”說完,他使出一指神功。
  夏筱筑痒得咯咯直笑,“哎……哎呀,不……不敢了……啦……”
  “你放心,我一定會讓你重見光明的!”席仲軒允諾。然后他捧起夏筱筑的臉,輕輕柔柔且充滿愛意的唇印上她的。
  好一會儿,他們才分開。
  “對了,我們可以寄帖子給嵐思,叫他回來。”她突然記起。
  一听到穆嵐思的名字,席仲軒歎了一口气。
  “我想——他不會回來的。”席仲軒幽幽地說。一想到那天他吼著穆嵐思并准許他的請求,他就懊悔不已。明知道當時已傷了穆嵐思的心,但他還是該死地轉過背,不看他。
  “仲軒,你覺得你和嵐思是什么樣的關系?”
  “當然是好朋友,不過我們倒比較像兄弟一般。”他直覺地回答說。
  “那嵐思對你也是如此嘍?”
  “嗯。不過他對我多了點父親的情感成份在里頭。”
  “哦。”她應了一聲。
  是嗎?像父親?她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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