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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節


  一大清早,郡南王府的門外便候著三輛馬車,奴仆們忙碌的打點旅途該備妥的物品,今天是他們四上人帶新娘子返鄉的日子,眾人全來到大門外送行。
  “這真是……壯觀呀!”齊飛雪看著面色一臉鐵青又眼泛黑圈的陸丹風。
  “喂,老三,覬覦自家兄弟的美色也別這么明顯好不好!”對那握住他下巴端詳的手,陸丹風沒什么好气拍掉。
  “而且气血不足!”老二沈元智也在旁搭起他的脈相。“四弟,你怎么才一個洞房花燭夜就搞成這樣!”
  不是他們几個兄弟愛大惊小怪,平時的陸丹風,無論外形、舉止、談吐,都要求角度來配合風向,以符合飄飄似仙的瀟洒,愛美愛到無人可及,如果派頭不光鮮、气概不顯露,不如直接叫他去死,因為憔悴的丑態對他而言,簡直比一劍穿身還致命,怎么……才一夜就變了!
  “夠了、夠了!平時不見手足之情,也別在我要遠行時才發揮這么徹底,挺肉麻的!”才佯裝泰然的一轉身,迎面就見從府里走出的容百曉(金牌五御史中的老大)。
  “四弟!”一身道袍的容百曉惊訝的連長長白須都翹起。“你還好吧!”
  “沒事!”他強笑扯唇。
  拜托!可不可以不要這么注意他,往常他那超級無敵俊美的謫仙風采一現,就沒見自家兄弟捧場,現下不過精神差了點,鬼嚷個什么勁呀,尤其几個大男人一定得這么張揚嗎?
  “四弟,”齊飛雪拉過他,壓低了聲問。“你老實說,昨夜到底發生什么事了?”
  這一問,連容百曉和沈元智都靠過來。
  “……”他蠕動著唇。
  “說大聲點。”
  “什么都沒有!”
  大伙儿沉默相對,狐疑更加升高!
  “四弟,每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時,你的眼一定眯成一條線!”
  “那是我睡眠不足!”死都不能說,昨夜他栽了!
  睡眠不足!這句話在他們几個兄弟的耳中,作用發揮到了极致,也比較能理解的點頭。
  “想想也是,四弟垂涎云捕頭這么久,好不容易美夢成真,這是難免的,呵、呵——”沈元智大笑地拍拍老四。“只是別縱欲過度呀,太過貪歡,容易成病撈鬼,年輕人,真叫人羡慕呀!
  “二哥,你胡說什么!”
  “四弟!”齊飛雪一把捉過他的衣領。“你老實說!”
  “說什么?”
  “看看那邊!”
  大伙儿的視線全朝前方望去,馬車旁,云天驕和送行的半月、白瓊露,還有黃真,全說說笑笑的熱鬧不已,有別昨日那股气怒難平的模樣,新娘子神采飛揚,反觀今早的新郎,簡直只有晦暗慘淡可形容。
  “一個洞房花燭夜,能把你們兩人的精神弄得天地對調,我真是只能想到一個可能性。”
  “什么?”
  “云捕頭闖蕩江湖已非一朝一夕,為了辦案所需,三教九流的武學她定然耳濡目染不少!”齊飛雪忽道。
  “你到底想說什么?”
  “你猜,她的武功中有沒有‘采陽補陰’這一項!”否則怎么會有這么匪夷所思的變化。
  “采陽補陰?”心情正嘔的陸丹風一時沒反應過來。
  “老兄,千万別說你不知道,想你從年輕就縱橫欲海多年,為兄都怀疑你練了邪道功夫,只差你是‘采陰補陽’!”從以前他就怀疑四弟那身用不完的精力從哪來!
  “喔!”一旁的沈元智張大了眼与嘴!“大哥,道家中好像听說過這种事情!”忙問一旁的容百曉。
  “那是茅山邪術呀,練者將來必不得好死!四弟!”容百曉倏地轉向陸丹風。
  “大哥!”第一次看到素來和藹慈祥的老大這么怒气沖沖的表情。
  “若讓大哥知道你真練了這种坏人家女孩子的邪術,別怪大哥斷了金蘭結義之情!”
  “大哥,別气呀,四弟向來胡天胡地,你別當回事!”老二忙追老大去。
  “大哥……我沒……”看著气走的容百曉,陸丹風委屈慘號,昨夜栽了,今早還被自家兄弟嫌棄,他到底是倒了什么霉呀!“你們對要遠行的兄弟是這种態度嗎——”他怒咆始作俑者。
  “那你老實說,昨晚到底怎么了?”齊飛雪揪緊他的領子追問到底。
  “……”
  “你不說,我直接去問弟妹!”
  “啊……”他指著天空。“看,北斗七星!”
  “去你家的!”齊飛雪直接把他一頭壓到牆上去,誰一大清早,能看得到北斗七星!
  “再不說實話,我就讓你面對一件更殘忍的事!”老三威脅老四。
  “真是嚇死我嘍!”陸丹風嬌聲裝腔,隨即嗤道:“這种把戲,你老三的股數還在我老四之下!”哼,就不相信還有什么更殘忍的事。
  他驕傲轉身,正面就迎上一個他打死都不想在此刻面對的人。
  “四師父——”宮千雪掩頰大喊。“你遇上妖精了嗎?怎么一副气血全失的模樣!”
  “四哥,你沒事吧?”連伴在妻子身旁的龍九天也惊訝地道。
  “老……天……爺……”他悲吟,這下好看了!
  “面對咱們那惡魔徒儿,是不是一件更殘忍、更痛不欲生的事!”齊飛雪在他身后道。
  而馬車旁的云天驕,看著另一端大門前的情況,陸丹風正被兄弟和徒儿圍剿。
  “笑這么賊,可見昨夜我叔叔被你好好整治過。”
  “報复不到你們,我總得有個出气對象!”云天驕笑笑環胸,若不是今天得一大早啟程,書翎在昨夜又赶回京城,連這兩個同伴她都打算再好好回敬。
  “七丫頭,這么記恨將來容易變成刻毒的女人!”黃真提醒師妹。
  “拜周遭人之賜,我想不刻毒都難!”這群就會講大道理的女人。
  “看四哥樣子挺可怜的。”遙望被眾人拷問到無路可退的陸丹風,白瓊露极是同情。
  “是呀,真可怜!”婦人之仁!云天驕涼笑。
  “追風,你要想報复,可以換個方法嘛,那种看得到吃不到的老招已經過時了,而且以我說的方法付出性命,叔叔一定也會含笑九泉。”
  “什么方法?”
  “精盡人亡!”
  “你确定這對他是一种懲罰?”有別于因這露骨話而面容大紅的白瓊露和黃真,云天驕依然是那懶懶不帶勁的表情。
  “死了就抱不到,也看不到心愛的老婆,當然是懲罰!”她彎著笑眼。
  “我會跟書翎商量看看你提出的這招。”
  “當然——”下一句話拉住追風要走開的勢子。“老招之所以會存在,就是因為好用。”
  “你干么這么怕書翎?”
  “我討厭不必要的紛爭。”
  “是誰告訴你這种爛招?”
  “修羅!”
  少泱!“你別栽贓呀!”
  “可他說,當時年少輕狂不懂事,還差點因此而完蛋!”半月回想著。
  “這小子,年少犯的事還真多,后果都是別人擔!”連她的婚事也賠上,云天驕牙痒。
  “可不要他沒幫你逃脫成功,就把气轉到他身上,打算開始欺負他。”半月看著三輛馬車中的最后一輛,小朱八和一個老婦正照料著。“一路上照顧著點,他有任何缺失,我可不放過你。”
  “看你這模樣,就知道你必定寵出不孝子,本姑娘勸你將來別生小孩,以免禍害他人。”
  “彼此、彼此!”第一次,半月懊惱地道。
  “哈,你終于冒火啦!”云天驕食指點向她額頭。
  “誰与你一樣小心眼,反正去邊關受苦受難的又不是我。”
  “本姑娘受苦受難就找你叔叔出气。”這一切是陸瘋子造成的,活該他受!
  “找我叔叔出气!”像听到多好笑的話,半月笑不可抑。“哎,別整倒叔叔一次,人就了,看在同伴之情提醒你,我叔叔追女人向來是無孔不入的,尤其他對你垂涎的程度,就像一個饑餓過度的人看到一根大雞腿,吃以前,口水先流滿地,聞一聞、舔一舔确定味道后,再一口吞下,連渣都不剩。”
  “你跟你叔叔有不共戴天之仇嗎?”怎么把自己親人形容的像野獸。
  “這是了解,叔叔從年輕風流時就會帶著我出去抱大腿喊爹,好殺軍退敵,再等下一次戰役,我太清楚他了。現在他對你還勉強可以安于口水期,等他确定味道以后,等著被一口吞掉吧你!”半月恐嚇似的對她發出詭笑。
  “別說的這么可怕,什么确定味道!”
  “就是确定從哪開始吃比較對味呀!”
  “沒有的事!”始終在旁听的白瓊露忙切進她們之間打圍場。“四嫂呀,余姑娘是開玩笑的,四哥人非常好,有正義感,平時浪蕩是又愛玩了點,但是以……”
  “以叔叔的風流本性,誰敢說事情不是這樣。”
  “以四哥的風流,這件事……很有可能!”這一推想,連白瓊露都惊恐。
  “天驕嬸、嬸,你自求多福吧!”余夢清揮揮手絹。
  “這也么說,這一別也許是最后一面,來,七丫頭讓二師姐好好看看你。”黃真感傷的捧起她的面龐端詳。
  “無聊!”這三個一搭一唱的女人,云天驕翻翻白眼懶得理會。
  吵吵鬧鬧中,馬車終于啟程,在揚起的塵煙中眾人用力揮手送行。
   
         ☆        ☆        ☆
   
  “天驕。”馬車里,陸丹風支著額,雙眉糾結。
  “什么事?”云天驕倚窗看著飛逝而過的景致。
  “你很怕我嗎?”
  “怎么會!”
  “那你干么抱著劍不放!”一上馬車就警戒的抱在怀里。
  “習慣!”
  “是嗎,那……”陸丹風傾身上前,只見寒光倏閃,利刃直逼向他。
  “做什么?”她銳眼逼來。
  “我、我想……”不過想把窗帘拉上點,也需要用這种陣仗伺候他嗎?
  “想!”云天驕高亢揚聲。“想都不要想,我現在慎重警告你,不要以為我們有夫妻之名,你就有可趁之机,在本姑娘還沒有認定你以前,你敢有任何不詭意圖,我閹了你都會!”
  “可、可是——”他不服、他抗議!
  “沒有可是!”長劍改架到他頸上。“你只有點頭!”
  “我不要!”陸丹風嘔极了。
  “你想死嗎!”話才出口,爍光一閃,她頸上也架著一把劍。
  “不公平的事,我宁死不屈,娘子。”他露著洁白的牙笑。
  “有种你動手呀,相公!”云天驕也跟笑著。
  要笑大家一起笑,這一把誰輸還不曉得呢!
  “我等著你先動手呢,娘子。”
  小倆口就這樣互相持劍指著對方!
  正午時分,小朱八喊叫不應,打開轎門時,就見還拿劍僵持不下的兩人。
  “我說小伙子,一個大男人就不會讓著妻子點,居然拿劍想殺老婆,還是不是個男人呀!”隨行的老婆婆三姑,老邁而臃腫的拄著拐杖數落陸丹風,粗啞的破嗓尖削,皺紋斑駁的臉,猛一看,還真像鄉野奇談中的鬼姥姥。
  陸丹風耐著性子吃飯,告訴自己別跟個鬼老太婆計較,而一旁的云天驕捧著碗喝湯,卻喝的有些顫抖,顯然正在竊笑。
  午餐,他們在野外野炊,好不容易能下車來活動筋骨,三姑當然順便活動她那老人家慣有的脾性,倚老賣老的雜念。
  “想當初我那老伴多寵我呀,常贊我生得美,人嬌聲也甜,跳起舞來簡直是傾倒眾生,那個啥米洛神、西施都比不過奴家!”三姑扭著水桶腰,蹣跚的身材,讓人深怕地會被踩陷,她老婆子卻像活回去當年那風光的年代,著迷的舞動那肥滿的身軀。
  “惡——”陸丹風作嘔,差點吐出。
  “臭小子,別浪費食物!”一拐杖毫不留情的打到他頭上。
  “噗!”云天驕忍俊不禁。
  “臭老太婆,本上人敬你是長輩,你別得寸進尺呀!”心情已夠老大不爽的陸丹風跳起來。
  三姑再敲他一拐杖!“知道我是長輩,還這樣跟我老婆子講話,想嚇著我老婆子呀!”
  “我——”正要發作的陸丹風忽見眼前的老太婆逼到跟前。
  “哎喲喲,嘿呵……”三姑綻開她那干癟的嘴,聲本就粗啞此刻更如夜梟,皺紋的老手摸上陸丹風的臉。
  “你、你做什么?”陸丹風起了一身疙瘩,這鬼婆婆想干什么?
  “仔細一看,小伙子長得真是俊呀,連皮膚都不輸姑娘家,哪像我老婆子皮膚粗得可刨番薯皮,哎喲,連身材体格也扎實,喔,這胸膛靠靠也舒服,真讓我老太婆越看越心動吶!”肥碩的身軀毫不客气地貼上僵愣的人。
  陸丹風駭得要退開時,朱八的聲傳來。
  “三姑,‘小姐’說不吃飯!”朱八在馬車上叫著。
  “不吃!”三姑可不得了地喊。“這怎么可以呀,餓著我家‘小姐’,這不是揪我老婆子心肝嗎?”
  “我去看看。”云天驕起身。
  “不用、不用,‘小姐’鬧脾气,就是要找我老婆子撒嬌。”臨去前,還不忘再拋給陸丹風一個媚眼。“嘿呵,小伙子,你有福了,一路上跟我老婆子有好多獨處的時間,搞不好還會添一樁艷遇喔。”說罷,款擺著肥腰离去。
  云天驕爆出大笑,簡直是捧腹的蹲到地上去。
  “還笑,你丈夫被人吃盡豆腐你還這么開心!”害他差點要吐光胃里的東西。
  “你、你就當敬老尊賢,又不會少一塊肉!”她笑得淚都快溢出。
  “那個鬼老太婆再這樣騷扰,我怕不只少一塊肉,還會瘦到剩一把骨!”因為光想就沒食欲。
  “那你可得好好保重,讓三姑看上的人,很少逃得過她‘辣手摧草’的命運。”
  “自己相公被摧殘你都無動于衷嗎!”居然一副像在說別人家的事。
  “那換你去非禮她,娘子我心胸寬大,這一次不跟你計較!”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公平吧!
  “非禮那個鬼老太婆——”他拔尖了聲,隨即見她一臉惡作劇的表情,馬上改為緩頰一笑。“好呀,既然大家都不介意,我還推推拉拉就太不是男子漢了!”
  “你連老太婆都好!”云天驕不敢置信的叱罵。
  “是你要我去非禮的,現在來怪我!”他也回吼。
  “我隨便說說你也听,有沒有一點主見呀!”
  “有!我主見可強了,要照我的意思,干脆直接非禮你!”
  “好呀你,我就知道你隨時都充滿邪惡的意圖,下流!”
  “我想抱自己的妻子叫下流,難道真要我去抱個老太婆才叫高尚!”
  夫妻倆又開始指著彼此開罵,且務求辯倒對方,多么荒謬無理都不是重點!
  “你敢這么做試看看!”不砍死他,也要閹了他!
  “對,我不敢!本上人唯一敢的,就是非禮自己妻子!”他气沖沖的拉起衣袖,一副准備動作的模樣。
  “你想干什么?”
  “反正我邪惡、我下流,現在就剝光你衣服,讓你看看什么叫非禮!”他不怀好意的朝她陰笑。
  “你——”
  “咳,抱歉,借個光!”另一個聲音在兩人之間響起。
  “呃!”這才警覺到周遭環境,各自退開一步。
  小朱八踱過他們眼前,來到爐火前,添飯、盛湯、挾菜,拿著個大托盤又踱過去,恭敬一禮。“可以繼續了!”隨即朝馬車走去。
  這一攪和,讓雙方冷靜下來,互相看著對方,清清喉嚨。
  陸丹風先帶開話題。“那個三姑武功不差,她家‘小姐’是誰?”牙儿這死丫頭,就只會神秘兮兮的告訴他是朋友,要跟他們去邊關。
  “小姐就是小姐,三姑武功當然不差,否則要怎么保護主子!”云天驕四兩撥千金的打混。
  “是喔!”陸丹風倒也沒追問,只是冷笑。
  能讓朱八隨身照料的還有誰,姬少泱這小子跟著一起到邊關八成是為了避開靈闕宮主,這鬼老太婆會這么整他該是修羅授意嘍,莫不成,陰陽小子到現在還想報复他奪走天驕!很好,大家走著瞧!
  “為了你好,勸你最好別去打扰轎內的人!”云天驕道。
  “為什么?”這個陰陽小子一扮姑娘就像個黃花大閨女般,死躲在轎里不出來,是養病還是另有隱情。
  “你們兩個有過節也不對盤,見面也是枉然!”
  “哼,就知道陰陽小子記仇、心胸小!”陸丹風低咒,隨又試探地問出心中疑惑。“天驕,你現在可以告訴我陰陽小子的真面目是什么?”
  “真面目?你說少泱!”什么怪問題。“他是人呀!”
  “廢話——”話才出口,在她的白眼下,忙又堆起笑容。“總能回答他是公的還是母的吧!”
  “你就是想探少泱的底!”云天驕斜眼勾睨他。“我可以告訴你,當少泱扮成段淳時,至少有一樣是真的,至于是性別、容貌或者年齡,自己去猜吧!”
  性別、容貌、年齡!陸丹風側頭沉思。“可不可以再稍微提示一下。”
  “提示……”她食指敲敲下巴,彈過手指。“有,還有一項是不會變的,就是身高!一個人再怎么能易容,身高總不會熱脹冷縮吧!”
  “有沒有……更智慧一點的說法!”這么虛幻,誰知道。
  “沒有了!”直截了當。
  “哼!本上人也想到一個他絕改變不了的事!”這种提示誰不會,陸丹風馬上展現他的聰明。“他的心呀,一個人再怎么能變裝,不會連心也能換吧!這么說來,喔,他的腦、他的肝、他的胃……喂,天驕,捧個場,不要我話沒說完就走嘛,娘子!”忙追上不理他的妻子。
  下午,馬車繼續上路。
  “天驕。”聲帶幽怨的喚。
  “干么!”沒什么好气的回應。
  “我要坐到你旁邊。”
  “別想!”
  “那你坐到我膝上!”這樣更好。
  “做夢!”云天驕徑自撇開頭。“早上就說過了,在我還沒認定你以前,別想越雷池一步……你干什么!”陸丹風忽然上來抱住她大腿,頭緊埋到她腹上。
  “太狠了,天驕,怎么說也不該把我犧牲這么徹底,我不管、我不管——”他像小孩子耍脾气般的死摟著她,就是把無賴扮到底。
  “太難看了,男子漢大丈夫,你成什么体統!”
  “你要犧牲我——我還當什么男子漢——”他甩著頭,還有往上竄游的趨勢。
  “我的便宜都讓你占盡了,究竟是誰比較犧牲呀——”云天驕用力推開他,一腳抵住他要再往上扑的沖勢,決定改變戰略,綻出微笑。“丹風,我只是一時還難以适應突然嫁人的身份,你給我點時間。”
  “真的?”看著還踩在他胸膛上的那一腳,他疑惑。
  “當然是真的。”云天驕連忙收起腳端坐回位,笑得很和悅。“我們也可以好好培養感情,增進夫妻間的相處,有了這層信賴再進一步嘛。”
  “可是……”陸丹風垮下肩,像給他個大禮又突然收回去的小孩一樣,充滿沮喪。“我向來習慣用激情培養感情,肉体培養愛情,這比較實在!”
  無恥色鬼!成天就會想這等事!云天驕控制上沖的火,怒焰盡量化成兩邊唇角拉開的笑靨。
  “你說愛我,又說我是你此生最想一起長醉、一起歡笑的女子,那就要讓我感受到,對你而言我真是特別的,否則我与往常那些跟你歡蕩的女子有什么不一樣。”
  句句是理。他沉默片刻,繼而露出陽光的笑容,眨動誠摯的眼。“我一定會讓親愛的娘子感受到我的真情。”
  這一笑,倒真悸動云天驕內心。面對他時而輕佻、時而正經,又一派無賴模樣,她雖啼笑皆非,卻也總是不自覺地感到甜蜜、怦然。
  “可是,至少得答應我一件事情!”他開出條件。
  “什么事?”
  “親親和抱抱要保留著!”他雙眸燦燦充滿幸福的期待。
  “這……”
  “你不答應!”見她猶豫,他自暴自棄地喊。“你不答應,我就會因欲求不滿而產生低級的想法,因為低級的想法就會分裂出不好的人格,這個不好的人格有可能是個采花狂,也有可能是個殺人狂,一個有為的英雄、俊美的青年就此毀了前程、地位,堂堂的多情劍客、邊關陸家庄主也因此隕歿于世上,一切都是得不到妻子溫暖的照顧,甚至——”
  “好、好!”云天驕掩耳大喊。“我答應!我答應!只要你閉嘴!”天呀,誰說女人長舌!男人才聒噪呢!
  “真的,天驕,你真好!”馬上享受得來的權利,抱住心愛的妻子,感受怀中佳人的柔軟,親親她的臉、她的眼,再貼貼她的額頭,才滿意的擁緊。
  陸丹風面龐摩拳著那烏緞的發,心中可笑著:妻子想跟他玩游戲呢,那就玩一場吧,現在以退為進,看誰才是最后贏家!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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