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一頁
前一頁
回目錄
第二章


  怀儿在一個平穩的心跳与溫柔的舒适中悠然轉醒,一雙比星光更燦爛的眼神深情地凝視她。
  “席安……”她呻吟地喚著。
  外面的夜已深,在寢宮里,無數個夜晚,她繾綣地枕在他結實的胸膛上,他熱情的唇,像夜風般輕撫漫游在她身上,低柔的沙啞聲是世上最美的呢喃,這是他們共享的親昵時刻。
  “我的怀儿……”他嘶啞地低喚,修長的手指和火熱輕柔的唇,從她美麗的頸間游走而下……
  輕喊自她口中逸出,親密的撫触帶給她甜蜜的喜悅。“怀儿……我的寶貝,今晚真是嚇坏你了……”丰盈的胸部在他的探索下逐漸解開束縛。
  “今晚……”怀儿驀然從激情的迷咒中惊醒。急忙掙脫他,滾到床的另一邊,惊恐地看著他。
  席安對她突來的舉動不解。
  “你別過來!”她阻止他靠過來。“你太可怕了!竟然就這樣把人……殺了………”想起大殿那一幕,她余悸猶存。
  “你說杜賀悟,”席安輕蔑地冷笑。“他是罪有應得,你不必同情他。”
  “你用這么殘酷的手段對待一個活生生的人,竟然還能這么毫不在乎?”怀儿不敢置信,尤其想到杜賀悟那臨死前的掙扎,她反胃地掩嘴欲嘔。
  “怀儿!”席安關切地伸出手。
  怀儿看到那只不久前才殺人的冷血之手,她更感反感的躲開。
  席安的眼神一暗,他的怀儿第一次反抗他。
  “你知道什么罪最不可恕嗎?”他冷冷地道。“內奸、小人、背叛者!這种人是最該千刀万剮的,他們是一個國家的蛀虫;經常一個計划、戰略、机密,在他們的興風作浪下出賣給敵人,結果全盤盡毀。你覺得我殘酷,杜賀悟想泄漏軍机一旦成功,有多少人會死在他手里?燒、殺、擄、掠,也只是一個地方的危害,一個內奸、背叛者卻足以亡了一個國家。殘酷,什么叫殘酷!那些玩弄權術、只懂居中圖利的內奸、小人,害人家破人亡、生离死別的人叫殘酷!”他最后的聲調已是嚴厲的激動。
  怀儿深深地吸口气。“那你大可一刀殺了他,何必──”對他的偏激,她簡直不知該何言以對。
  “背叛者不得好死!況且不殺一儆百,又豈能以儆效尤!”他森冷地說。
  “但是……”她搖著頭,知道世人對他那些毀譽參半的評价從何而來。
  “夠了!”他一把拉過她。“以后不准你再為一個背叛者反抗我,知道嗎?”
  怀儿沈默以對。席安將她圍在怀中,在她的秀發上輕蹭。“好了,我們別再吵了好嗎?”
  對他的求和,怀儿軟化,歎口气倚在他怀中悄聲間:“席安,万一我恢复記憶后發現,我是說假如……我的家人不准我們在一起或者……我們是敵人……你會怎么辦?”
  席安有趣一笑。“這我倒沒想過,不過很好解決呀!誰敢阻止我,我都不會放過,是敵人就更好辦了,一個不留的全殺光,然后你嘛……”他捏捏她的下巴。“奸、淫、擄、掠,你選一樣!”
  怀儿气得抓住他的手指就咬,這招可是學他的!她正經地問問題,他卻開玩笑地回答,嚇她一大跳!
  席安當她磨牙,但是這小家伙磨久了還真有點痛,只得捧著她的臉,正色地道:“還有兩個選擇,”他附到她耳畔。“先奸后殺、再奸再殺,你說哪一好?”
  怀儿的小拳頭毫不留情就打過去,席安笑著握住她的手腕,而他的雙眸卻像火焰般盯在她身上。
  怀儿看向自己,方才的激情讓她誘人的春光外泄,美麗高聳的乳房若隱若現,引人無限遐思。她羞澀地低下頭,雖然每晚他們的身体有著親密的接触,席安卻從未真正占有過她,每當他專注地凝視時,總讓她面紅心跳。
  “怀儿……”席安將她的手移到自己胸口上。“知道這里面有什么嗎?”
  她咬著唇,搖搖頭,嬌羞地看著他。那楚楚動人的模樣,席安忍不住輕啄她的唇。
  “這里面有我對你的一片真情。”他閉上眼,將她的手緊按在自己胸口上,隨著他口中念出的咒語,一股灼熱從他的胸口透出,直傳到她掌中。
  他睜開眼,捧著她的手掌打開,在她掌心中有一顆半圓狀如拇指指甲般大小的物体,像是石頭卻又帶著淡藍色的寶石光澤。
  “這是……”
  “天地之石!”他微笑地說。“可別小看這塊石頭,它能化解任何結界和法力。”
  怀儿翻閱掌中那塊灰黑還夾雜著藍光的奇石,難以看出它有這等神力。
  “在我的成長中,有很多不可預知的危險和敵人環伺,所以從小義兄就將這大自然的至寶天地之石嵌入我胸中,讓我不受任何結界和法力的傷害。”提起義兄席安不覺流露出小孩般景仰驕傲的口气。
  怀見對他口中的義兄倒是略聞一二,席安如今的作為、想法皆受此人影響甚深,然而卻很少有人見過這傳言中的神秘人物,怀儿曾問過他,席安也只是笑著搖頭。“我無法將他的身分透露太多,因為這是我与他的約定。”
  怀儿很好奇是什么樣的人,能讓席安的言行、觀念和手段都帶著一种陰柔的偏激;又是什么樣的人能讓殘酷的沙漠梟雄如此尊敬、思念?
  席安捧著她的手深情款款地凝視她。“天地之石多少年來護著我,隨著我的呼吸脈動相融,几乎是我体內的一部分,現在我將它一分為二,另一半放進你胸中,讓你心中永遠有我的存在,我們此生此世永不分离。”
  怀儿瞳孔顫了一下,手中的天地之石竟像有千斤重。席安獻出的是他的心、一顆真誠愛她的心,許下的是締結白首的盟誓!不可能,這樣的承諾她無法回應,她不敢想像一旦真相大自的那一天,手中所捧的這顆心,會不會變成一道情變的枷鎖永烙在她身体里?
  “怀儿!”他打斷沈浸在思緒中的她。“天地之石能保護你不受任何結界的束縛和法力的傷害,同時也是我送你的婚姻信物。”
  “婚姻信物?”
  “我已經和眾大臣商議好,下個月就是我們的大喜之日。”席安握著她的手堅定地道。
  “不、不行!我不答應!”她激動地叫。“你不能擅作主張!”
  “夠了!怀儿,到此為止!”他火了。“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我,你究竟想跟我鬧到什么時候,我的耐性有限,這次不容你任性。”
  怀儿感到手中的天地之石再次發熱,隨即化為一道光沒入她胸口中。
  “不、不行──”她大叫,拍著胸口,天真地想讓天地之石掉出來。“你拿出它,我不能接受!快拿出它!”
  “怀儿──”他憤怒地捉住她的雙手。“你究竟在躲什么?在抗拒什么?”
  她抿著唇,囁嚅地道:“席安,其實……我們這樣很好呀,我可以把自己……全部給你,不一定要結婚……”
  “怀儿!你知道你在說些什么嗎?”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的是情婦!”
  “就當……是吧!”她咬著唇,別過頭。
  “為什么?”他扳回她的下巴。
  “我不想你將來更恨我呀!”
  “我不懂,為什么?你說清楚,說呀──”他握住她的雙肩搖晃,覺得自己快瘋了,她竟然宁愿富情婦,也不愿嫁他。
  怀儿沈默地低下頭。
  席安眼睛像要燃燒起來,切齒地道:“你以為夜夜抱著你,卻不碰你是很簡單的事嗎?”
  “席安……席安……”她抬頭,含淚的眼波閃動,雙手撫上他憤怒的臉。“我可以將自己給你,我的身体、我的心,一切都是你的,只要你想,我……”
  “夠了!”他厲吼,几乎捏碎她的肩胛骨。“數次的肌膚相親,欲望像火一樣燒得我体無完膚,我卻不曾真正占有你,你知道為什么嗎?”
  他猛然一把攫住她的頭后,迫使她往后仰,怒气吹拂在她唇邊。“我要在泰坦神國的神殿上、眾人的見證下名正言順地擁有你,不管你之前是誰、過去是什么、甚至是出賣肉体以求溫飽的妓女,我全不在乎,從我救你的那一天起,你就是我的人、是個新生的人,我要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屬于我沙漠梟雄!但是你越來越令我迷惑了,你心里在想什么?對我的感情又是如何?或者你只是想跟我玩一場愛情游戲?”他最后已是怒吼!
  她噙淚看著他并未說話,甚至連辯白敷衍的話都沒有。
  席安突然捧緊她的臉,鎖住她的紫眸。“怀儿,你從不對我許下任何承諾,現在你告訴我,說你會永遠跟我在一起,哪怕是騙我也好。你說呀──”他眼中的神色瘋狂又惊慌。
  怀儿只是緊閉雙眸流下淚來,無聲地哭泣。
  “可惡、可惡呀!你……”他恨恨地覆住她的唇,粗魯地又吻又咬,既想狠狠地吻她,又想重重地咬傷她。
  他好恨、恨她的沈默、恨她的無言,更恨自己對她的感情深得不可自拔。
  霸道的唇舌在她口中恣意地凌虐,野蠻的怒火已令她的櫻唇淌下血絲,她也只是低咽任他發泄。
  這是報應嗎?七年前在他還是王子的時候,他的寡情負心親手摧毀了一段真情,令一個純真的少女怀著他的孩子,心碎地死在他怀中!這段逝去的感情,讓席安的心像開了一個空虛的無底洞。從此他游戲人間,私生活极度放蕩荒淫,女人對他而言是不可或缺的玩物,所謂的淑女蕩婦在他眼中上了床全是一個樣。
  如此的荒唐、如此的聲名狼藉,泰坦神國雖在他的統治下強盛、壯大,但是沙漠梟雄暴戾的手段和靡爛的私生活無人敢領教,大臣們對他既頭痛又膽戰心惊,只希望他能定下心來成家,以化解他滿身的肅殺之气和浪蕩生活,奈何他們的國王雖對帶女人上床不落人后,對結婚卻決不爭強斗狠,非常禮讓地敬陪末座。
  如今他對這個從沙漠中救起的少女愛戀已极,她溫柔婉約得像一道清新的春風,深深悸動著他,感情的复蘇,令他從放浪形骸的生活中走出。一段至痛的過去,讓他對這段感情更加呵護備至,小心翼翼地生怕有任何疏失。
  然而她的感情若即若离、她的心飄忽不定;這一刻柔順地偎在怀中說愛他,下一刻卻對他提出的婚約激動得加以拒絕。讓席安對她患得患失的心越演越烈,深怕怀儿是上天派來懲罰他的,當他付出全部的真情后她會棄如敝屣地离他而去,當初他對女人是怎樣的手段,而今就是怎樣的回報!他非常明白,怀儿一旦离他而去,會將他的心掏空、令他瘋狂。唯有盡快立她為泰坦神國之后,讓世俗的規范來牽制她,用名分將她永遠鎖在他身邊。
           ※        ※         ※
  清晨,費伊丹站在高樓上,俊逸的臉有一股書卷的清和,斯文儒雅的模樣,令人難以將他和弟弟費席安那般粗獷深沈的樣子聯想在一起。和弟弟殘酷的個性最不一樣的地方是,他是泰坦神國以仁善睿智聞名的宰相。
  他望著沙漠的遼闊蒼茫,心中感歎又驕傲,沙漠的生活是艱辛的,廣闊橫亙的大漠中,水源短缺、乾燥煩悶的熱風、彌天漫地的大風沙,環境惡劣得像是大自然中的煉獄,然而沙漠的人民堅韌耐苦,几百年來在這片乾燥的土地上困苦地爭取生活空間,寫下輝煌歷史。而泰坦神國從早期的小部落到如今雄霸北方的帝國,這之中的起起落落無疑也是沙漠歷史中光輝奇跡的一頁。
  這時高樓的另一邊,一個秀麗的人影望著遠方的天空,陷入自己的思緒中,直至一件外衫披到她身上,才令她微愣地抬頭。
  “怀儿,穿這么單薄會生病的。”溫煦的聲音在她眼前道。
  “伊丹大哥!”沙漠的日夜溫差极大,清晨仍是寒風刺骨,她拉緊披在身上的外衣,似乎這時才感到冷意。她咬著紅唇,卻又像碰到傷口似的顫了一下。
  “怀儿,你的嘴唇受傷了,不要緊吧?”伊丹看到她唇邊的傷口,關心地問。
  她撫著唇角,搖搖頭。
  他蹙著眉,明了地道:“和席安吵架了?跟昨晚的宴會有關嗎?”他雖沒參与昨天的慶功宴,但席安殘暴的行為早已震撼整個皇宮。
  “我這個弟弟個性是偏激,對感情也太急躁,不給人喘息的空間,但是請你別惱他,他對你絕對是真心真意!”伊丹柔聲道。
  “我明白、一切我都明白……”她幽幽地經歎。
  昨晚席安面對他的杰作,撫著她流血的唇邊,想說什么卻又咬牙低咒一聲,冷冷地丟下一句話:“睡吧!”
  接著往后一躺地背對她。怀儿難過片刻才在他身旁躺下,席安卻猛然翻過身來緊緊地抱住她,命令的聲音帶著緊繃的低啞。“別說話、什么話都別說,就這樣靜靜地待在我怀中。”躺在他怀中感受到他內心的沈重,怀儿痛苦地無言以對。
  她歎口气,看著伊丹略帶躊躇地道:“伊丹大哥,你……恨不恨席安當年對你……所做的一切?”
  “恨自己的弟弟?為何這么想呢?”
  “我知道伊丹大哥為人寬厚、不与人爭,但是席安的所作所為你真的毫不介意嗎?他奪取政權,逼退身為皇太子的你,繼位為王,照理你該恨他的!”
  可是費伊丹卻盡心盡力地幫助弟弟,似乎從沒將弟弟的所作所為放在心上,而席安也對被自己推翻的兄長极為放心,一旦他不在國內就將整個國家、政權交給兄長監國,毫不擔心有變,兄弟倆像是信任至极,完全不像歷代以來兄弟鬩牆該有的隔閡。
  伊丹喟然輕歎。“大概世人都這么想吧!但是又有誰知道若非當年的政變,泰坦神國只怕早已毀在奸佞手中!”
  怀儿楞住,被篡位的人感激篡他位的人!這是怎樣的一段過去?
  “怀儿,你說說我是怎樣的個性?”他突然問道。
  “嗯……伊丹大哥,善良、好說話,很能為人著想,從不刁難人,是個体貼的好男人。”怀儿對他的問題頗感有趣地道。
  她的恭維反而讓伊丹涌上一抹無奈的笑容。“善良、体貼、好說話,在別人听來或許是优點,但卻是一個君王的致命傷!”他感歎地道。“當年父王遇害后整個朝政把持在有心人士手中,朝野上下一片腐敗,當時的席安手擁重兵,身邊多是勇將謀士,再加上他自身的能力,令那些弄權的奸佞都對他顧忌三分。唯一的應變之道便是推我繼位,因為他們認為我和父王的個性一樣好操縱,那時內有奸臣弄權、外有歐諾人虎視眈眈地想吞下泰坦神國這塊肥肉,國家內憂外患,真是危急到了刻不容緩的時候,這時,席安找上了我,自成年后我們兄弟倆就一直處于隔閡狀態,而今為了泰坦神國我們兄弟倆終于正式地面對面了。”
  看到怀儿愕然的神色,伊丹明了地說:“對我們當年這樣冷淡的兄弟情分,你感到訝异是嗎?”
  他深深地歎口气。“宮中的派系斗爭由來已久,年幼時尚可無邪地玩在一起,到成年照宮中的老規矩是分開受教,這時派系斗爭的魔爪開始伸向我們,再加上有心人士的挑撥离間,我和席安嫌隙日深,雖不致反目成仇,兄弟的感情卻也几近無存。直至父王遇害、國家危殆,我整個人陷入茫然中,身邊一些居心叵測的人懼于席安的勢力,不停地游說我宣布繼位,從那刻起我突然發現這些人的面目有多虛偽,我再不才、無用,也明白一旦如他們所愿,將會葬送掉整個泰坦神國。心中雖清楚事實,卻也想不出解決的方法,只能和他們周旋,直至席安來找我……”
  他停了一下,望向遠方的蒼闊,唇邊涌起難言的微笑。“你知道嗎?當時的席安看著我,直接伸出手,對我說:“王兄將皇位給我,我會清掉這些毒瘤,讓泰坦神國成為北方最大的帝國,奠定不倒的根基,我們兄弟倆永遠都不再受任何人的操縱!”那語气、那模樣,就像小時候的他一樣,彷佛他跟我要的不過是玩具、糖果,而非人人垂涎的皇位。看著他,我的心在激蕩,眼前站的是我唯一的親人,我的弟弟,如此的自信、傲气睥睨,突然一种身為兄長的驕傲充滿我心中,握住他的手,我像是看到了泰坦神國的未來!”
  伊丹望著她,眼神充滿驕傲与堅定。“所以,怀儿,与其說席安逼退我,占領皇位,不如說是我們兄弟聯手,奪回屬于我們的一切!”
  “伊丹大哥……”怀儿感動地道。“我明白了。”
           ※        ※         ※
  今天是各國使者進貢的日子,每年到這個時候泰坦神國總會舉辦一次盛大的宴會,各地涌來的吟唱詩人和雜技團將整個皇宮襯得熱鬧非凡。
  怀儿坐在席安身邊,有別于大殿上那些沈醉在歡樂气氛中的眾人,她的內心是難受的。這几天席安對她的不諒解,令她的處境為難又尷尬。雖然夜夜他們依舊同床而眠,席安卻未再有任何親昵的舉動,怀儿努力想化解兩人間的磨擦,席安卻始終冷冷淡淡地回應。對這一切她只能逆來順受,畢竟是她拒絕他全部的真情,而今她又有何立場可怨,這一切是她咎由自取呀!
  當她抬起頭,下意識地往正在觀賞表演的人潮望去時,一張熟悉的面孔瞬間和她對上,怀儿愕然楞住。
  待她定睛一看時,那道幽幽凝望她的目光卻逐漸消失在人群中。她猛然站起,想往下奔去,卻惊動了身旁的席安,他伸手拉住正欲离去的她。
  “我……我感到不太舒服,想先回……寢宮去。”面對他質疑的目光,她支吾其詞地想脫身。這時,其他國家的使者涌上要敬酒,怀儿不待他回應,便甩開他的手,轉身离去。
  今晚大殿上眾多的人潮、鼎沸的人聲,再加上席安刻意的疏离,令她再也受不了地想擺脫那股茫然的孤獨,她拾階而下地奔進月色中,直奔到一棵大樹下才喘息,倚靠在樹上。
  皎洁的明月、万點的星空,怀儿的心情卻無法輝映這美麗的夜色,憶起方才的人影,不禁漾著悸動的情緒,是她眼花了嗎?怎么可能在泰坦神國會見到那張熟悉的面龐?各种复雜的情緒從心底涌起,為自己目前的處境感到無奈与疲憊,她歎口气想往寢宮走去時,一聲低喚從背后傳來。
  “天若!”
  怀儿整個人楞住。這個名字!在泰坦神國誰會用這個名字喚她?她遲疑地回頭,怕是自己的錯覺,畢竟這個名字她已失落了一年之久。
  陰影下走出了逐漸清晰的人影。
  看見來人怀儿不敢置信地掩著嘴。
  對方俊朗的五官帶著与她同樣的惊愕,接著欣喜若狂地抱住她,激動地叫道:“天若,是你,真的是你!在宴會上見到你時我還不敢相信,天呀!這一年多來大家找你找得都快瘋了。”
  “小……哥哥!剛才那大殿上的人真的是你,我不是在作夢吧!”怀儿也惊喜地抱著來人。
  “天若、天若,你可知為了找你整個蕭家簡直天翻地覆,奶奶為了你擔心得都病倒了,老天有眼,哥哥終于找到你了!”
  “奶奶病了?奶奶一向很健康的,竟然為了我……”她在兄長怀中哭泣。“對不起,小哥哥,當時我被救起后已喪失了記憶,不久前才想起來,讓大家擔心了,對不起……”
  “傻丫頭,這不是你的錯,說什么對不起,只要你沒事……只要你沒事就好,曾經……大家以為……你死了……”他哽咽地緊抱著這好不容易尋獲的妹妹。
  “小哥哥……”她嘶啞地低泣。
  “快別哭了,讓小哥哥好好看看你,這一年多來讓大家想死了。”蕭家老四,丹青捧著妹妹的臉輕輕地擦掉她的淚水,專注的神色盡是兄長的關愛。
  這時怀儿注意到他身上的衣著,才知道他喬裝成了樂師混進宮里來,不禁擔憂哽聲地說:“小哥哥,費席安恨蕭家人,你卻為了我……深入皇宮這么危險的處境……”
  “別說傻話了,為了唯一的妹妹就算是龍潭虎穴也得一闖。”丹青柔聲道。“天若,你知道嗎?二哥和三哥也都潛進泰坦神國了。我們來到北方后,听說了很多事,也知道一年前泰坦神國的國王費席安,在沙漠中救起一名失憶少女,而冷酷的沙漠梟雄竟然對這名溫柔清雅的少女動情,愛她有如怀中之寶,甚至為她取名……怀儿。”
  “小哥哥……”她低著頭。
  “天若!你是蕭家的寶貝,是哥哥們沒將你保護好,讓你遭遇到了可怕的事,如果你有了万一,蕭家四兄弟万死不足以謝罪,更愧對九泉之下的父母。費席安救了你,蕭家永遠感激他,但是我們兩家的宿怨你我都清楚,這樣下去并不是辦法,你……明白嗎?”
  她抿著唇,繼而喟然長歎,幽幽地道:“是該結束了,怀儿并不存在,我是蕭家女儿,蕭天若!”
  “天若!”丹青心疼地望著她,深深明白她內心的痛苦。
  “他會恨我的……小哥哥,一旦……他知道我就是……蕭家人時……他一定不會原諒我……”怀儿掩面痛哭。
  “天若……小哥哥并不想逼你做決定,如果你想繼續留在泰坦神國,小哥哥會尊重你,其他兄長那邊我會想辦法,只要你別難過成這樣……”他心疼地抱住她。
  兄長的關心怜惜讓她感動不已,親情的溫暖包圍著她。她是該醒了,秘密沒有永遠,親情卻是一世。總有一天費席安會知道,他的怀儿就是他最痛恨的蕭家人,到時愛恨交織,沙漠梟雄會做何种抉擇,她該明白不是嗎?畢竟世人都已告訴了她,泰坦神國的費席安最──殘!
  “小哥哥,我是蕭家人,一生都是!怀儿只是他心中所想像的女孩,而天若才是真實的存在。天下沒有絕對的秘密,總有一天怀儿和天若會划上等號,到時夢會醒,情會淡,隨之而來的恨意將囚禁我一生,比生命更慘重的代价我付不起。”她搖著頭,凄然一笑。
  費席安對蕭家的憎惡已是根深蒂固,一旦那深情的眼轉為恨,教她如何能面對?而今逃避或者离開已是最后的退路,至少心中烙下的會是一段美麗的戀情,他們的相遇真是命運的捉弄……她痛苦地想。
  蕭丹青無奈地歎气,只能擁著妹妹輕聲安慰。
  兄妹二人陷在重逢的喜悅和親情中,全然不知遠處的陰影中一雙因怒火而血紅的眼,凜絕地看著他們,雙手的拳頭也因他們親熱的相擁而握得青筋暴起。
后一頁
前一頁
回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