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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八月十五中秋日，來自四面八方的武林高手涌進雷家庄，所幸雷家庄富甲一方，還不至于讓賓客沒床榻休息，可就是可怜了雷家庄內的家丁、丫鬟們，他們每個人簡直快跑斷了腿，卻還沒得歇息。
　　小鈴鐺也被召喚來跑腿，從沒這般累過的她，几乎要高嚷受不了，可是她的苦難才剛開始，忙完了前端的，這會儿又得服侍霸道又自以為聰明的雷笑天，現在她才清楚，丫鬟真不是人做的。
　　“庄主，您的熱水來了。”她有气無力的放下小木盆，一心只想差事快快結束，否則她即使有九條命都不夠折騰。
　　“你似乎不怎么甘愿伺候我？”雷笑天睥睨著她問。
　　“奴婢不敢，我只是個下人，沒有什么愿不愿的資格。”小鈴鐺口是心非的回著話。
　　當然她的表情和她說的完全不相干，所以雷笑天自是不信她的說辭，“你的表情可不是那么回答的。”
　　“我的表情和我說的話沒什么相干，如果庄主您沒別的事……”
　　“我還沒睡你就想休息，這傳出去，恐怕會讓人說我偏心吧！”雷笑天既沒表示同意也沒表示反對，只用話激著她。
　　如果可以，小鈴鐺想瞪他一記，就像上回在武術大會時給他排頭吃，可是此時非彼時，她不僅沒有那個權力，又害怕會坏了大事，雷笑天比她精，他會讓她當貼身丫鬟，一定是想試探她，她才不會笨得上當。
　　“奴婢明白了，我會守在門外等您睡了再回房。”
　　雷笑天坏心的笑說：“你還算懂事。”
　　“全是庄主教導有方。”
　　“其實我還不想睡。”
　　“啊？！”小鈴鐺當場气結，她的雙腿可是死撐到現在，該死的雷笑天居然敢這么整她，真該大卸八塊再喂魚吃。
　　可是盡管心底又气又恨，她還是不能表現在臉上，只能無所謂又逆來順受的問著：“庄主是否還有事要奴婢做？”
　　“我沒吃飽，你可不可以替我到廚房拿些東西讓我里腹？”雷笑天問得很誠懇。
　　但小鈴鐺恨死了他的笑臉，他明知道自己不敢拒絕，簡直是多此一問。
　　“我馬上替您取來。”她彈扯著笑臉轉身。
　　“最好是熱的，我不習慣吃冷食。”
　　喔！天！她真的好想、好想掐得他一覺不醒，不過君子報仇三年不晚，她相信自己遲早會那么做的。
　　“是！”在拉門而出之前，小鈴鐺皮笑肉不笑的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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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摸到廚房，點上了油燈，小鈴鐺東翻翻西找找，終于讓她找到了僅存的几個饅頭。雖然如此，灶火早已熄了，要讓饅頭變成熱的，勢必要再生一次火，這一折騰，她想睡覺恐怕得等過四更天，想至此，她的怒火不由得燒得旺烈，結果她就邊生火邊臭罵雷笑天。
　　本來她也想趁此机會下毒手，可是在她把劇毒沾在第一個饅頭上時，第一個饅頭就不小心掉到地上，接著她又想如法炮制，可是突然間下不了手。
　　在小鈴鐺看來，雷笑天雖有可惡之處，卻也不是什么十惡不赦之徒，對他下毒手，有失公平。
　　就因她的一念之仁，下毒的事只得作罷。
　　端著熱過的饅頭回到竹園，小鈴鐺的勤快沒換來稱贊，一進雷笑天的房門，就听到他很不耐煩的問著：
　　“怎么這么久？”雷笑天微蹙著眉以示不悅。
　　在小鈴鐺眼里，雷笑天是不知好歹的，也不想想她忙里忙外，為何就要被他這般折騰？她領的薪俸又沒比別人多，早知道方才就不要有什么一念之仁，毒死他算了。
　　“廚房早就熄了灶火，我重新生火得花些時間，如果庄主還要怪罪我，我也沒法子。”這一回她也不管是不是會得罪雷笑天，直截了當的回著。
　　小鈴鐺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原因，最主要是她全身的骨頭快散了，而且雙眼皮像挂著兩個大石子，現在只是勉強撐著而已。
　　偏偏雷笑天還沒放棄找碴，雖然他也看得出小鈴鐺快累慘了，可是他還是纏著她說：“說些你的事給我听，昨日太忙我沒時間細問你的來歷，現在我邊吃東西你邊說。”
　　老實說，小鈴鐺真想哭給他看，這輩子她還沒被人這么折騰過，也不曾体驗過想睡不能睡的感覺，現在她終于知道不能睡覺也會讓人捉狂，可是很無力的捉狂，她還是想睡，所以人是站著，可是眼睛卻快瞇成一直線。
　　“拜托……庄主……我……”
　　“有話直說，不管你的出身為何，我要听的是實話。”雷笑天故意忽略她眼中的哀求。
　　“能不能等明日再說？”小鈴鐺的眼皮已經撐不起來了，連站的力气都缺乏，所以她只能靠著門板低喃。
　　雷笑天笑著看她，猜想著她到底還能撐多久？惡作劇的念頭一直盤踞著他的腦袋，雖然這一點都不像雷家庄的主子，可是逗她自有樂趣在。
　　“我想今天听，你有什么理由不能今日說？難道你不懂今日事今日畢的道理嗎？”
　　小鈴鐺沒听完他的話之前，就已整個身子滑坐在地上，雙眼緊閉，呼吸均勻，任誰都看得出她根本是睡著了。
　　雷笑天趨身蹲至小鈴鐺的跟前，望著她的睡臉，他忍不住想笑，因為這還是他有生以來看到最夸張的事情，她居然像個小孩，說睡就能睡，天生該是無心机之人，但她來的目的不單純。
　　不過也許還不算中毒太深，有得救他就要救她一救。
　　但是想歸想，雷笑天沒忘了該做的事，把手一伸，他將小鈴鐺橫身抱了起來，大跨步的，他朝小鈴鐺的寢房邁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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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日，小鈴鐺被一道刺眼的陽光吵醒，等她真的醒了過來，發覺自己竟然睡在自己的寢房床上，所以情急之下，她只顧著抓緊棉被。
　　但當她再仔細一瞧，她的衣端端正正的挂在身上，該有的都沒缺，而且也沒有什么地方春光外泄，這才讓她松了口气。
　　不過接下來的問題又出現了，小鈴鐺發覺自己睡到日上三竿？！一個丫鬟竟然睡過了頭，這還得了！她該如何是好？
　　就在她思前想后想得頭殼快想破的當頭，門板被推開了，她以為進來的會是雷笑天，可是不是她猜想的那樣，進來的是和她一同進雷家庄的金蘭玉。
　　金蘭玉一進門就呵呵笑著，好象有什么發現似的，那笑讓人頗不自在，偏偏她無意停止。
　　“蘭玉，你笑什么呢？”小鈴鐺忍不住狐疑的問。
　　“小鈴姊姊好福气。”金蘭玉并未馬上說重點，仍笑得嘴都闔不攏的，而且多了一股曖昧不清的神情。
　　本來睡過頭已經讓小鈴鐺亂了心神，現在又被金蘭玉笑得肝火上升，所以她就一時失控的吼著：“你別淨是傻笑，說正事！”
　　金蘭玉被她這一吼有點嚇到了，愣了一會才慢吞吞的說著：“昨夜是庄主抱著你回房的。”
　　“什么？！”雖然小鈴鐺知道有此可能，但是還是大吃一惊，因為她不明白雷笑天為何要這么做，他大可以喚人來扛走她的，不是嗎？可是這問題只有雷笑天自己有答案，除非她去問他，否則是無法知曉的。
　　不過她不會笨得自己去找笑料，雷笑天要不就是給她一頓排頭吃，要不就叫她滾蛋，她不敢抱這兩個結果之外的希望。
　　“那么晚了你不是該睡了？”現在小鈴鐺只希望別橫生枝節。
　　“我正巧上茅廁……”
　　這個理由太牽強了，下人的茅廁离此滿遠，再就是金蘭玉的笑很不自在，所以小鈴鐺看出了金蘭玉在撒謊，但是人家不說，她也不想多問，反正不關她事。
　　“昨夜的事情還有誰知道？”
　　“就我看到而已。”
　　“可不可以不要說出去？”小鈴鐺跟她打著商量。
　　“為什么？你不想抓住這個好机會？”
　　也許在別人眼中她傻得可以，但是小鈴鐺很有自知之明的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昨個儿我太累，庄主又讓我熱東西給他吃，結果我就抵不住睡虫，在庄主門口睡著了，庄主只是好意幫我罷了，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
　　如果不是因為怕金蘭玉到處宣傳，她才不想在這儿解釋這种可笑的事，天底下大概找不到比她更烏龍的殺手了，搞不好被殺了都還不知道哩！
　　“真的只是那樣？”金蘭玉怀疑的睨著她。
　　小鈴鐺胡亂的直點著頭，“我沒必要說謊，而且這件事關系著庄主的名譽，如果我們想再在這儿待下去，我勸你當作什么都沒看到比較好。”
　　危言聳听每個人都會。雖然很要不得，但是通常它會是遏止一些事的好方法，就像現在這情景，金蘭玉被說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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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桂花扑鼻香，雷家庄的后園里依然大紅燈籠高高挂，滿天星斗伴著一輪明月，月光下，有的飲茶，有的舞刀弄槍，有的則是飲酒作詩，看到這糜爛的一幕，小鈴鐺又討厭起名門正派，根本是一群不懂人間疾苦的家伙。
　　不過說得好笑，她也是沒見過世面的井底之蛙，雖然沒有這幫人這么糜爛，卻也沒見過多少疾苦之世，這笑可是五十步笑百步，想至此，她才慌忙收拾起笑意。
　　突然小鈴鐺听到有人大喊，按著就見一群人全圍到方才舞刀弄槍的地方，基于好奇她也忍不住湊上前想看個究竟，按著就見其中一人受傷躺在地上哀嚎不停。
　　天生愛管閒事，學醫的濟世之心又讓她無法見死不救，在一群人喊著要請大夫的時候，她從細縫擠了進去。
　　雷笑天一看到她就蹙起眉，很不贊同她的舉動的說：“女孩家不要太好奇，快閃到一旁去。”
　　別看小鈴鐺平常膽小怕事狀，一旦認真時，天皇老爺來，她還是不會睬他的，在她眼中、心中，救人為第一要事。
　　“該閃到一旁的是你們，等到大夫來時，他恐怕就一命嗚呼了。”她將頭一抬對人群中的几個丫鬟大喊著，“去取些酒來，還有將我放在木柜上的藥箱子取來！動作快些，若是失血過多就會沒救的。”
　　几個丫鬟還不敢移動，因為沒有主子的命令。
　　而雷笑天也不大明白這丫頭想做什么，“你想干么？！”
　　“你問得很多此一舉，除了想救人，我還能做什么？你不想中秋團圓夜有人死掉的話，就最好命你的丫鬟快去取我要的東西來。”
　　這下子才提醒雷笑天，他轉頭對著几個丫鬟大吼著：“還不快去拿那些東西來。”
　　終于她要的東西全來到跟前，在她要敷上藥粉時，突然有人問：“你到底行不行？可別醫出毛病來呀！”
　　小鈴鐺狠狠的瞪向說話的人，有點不悅，但是救人要緊，所以她并未加以理會旁人的冷言嘲諷。
　　可是雷笑天卻不容許有人質疑的說：“有什么問題我雷某人負責。”
　　光沖著他這句話，小鈴鐺本該要扯他后腿的，讓他這個新盟主背黑鍋一樣能讓自己的師父興奮一場，但是她懸壺濟世的心腸就是讓她無法見死不救。
　　“如果你們有什么不滿，等我把人醫死了再來算帳也不遲，現在不關你們的事就少在那儿窮嚷嚷。”她終于將傷者的傷口處理好時，倏地起身說：“他死不了了，可以將他抬到客房去，不過等他醒來最好提醒他不要亂動，如果傷口又裂開，可別把帳算在我頭上。”
　　把話說完，她在眾目睽睽下大搖大擺的走開，把錯愕的眾人去了下來。
　　倒是雷笑天若有所思，他開始相信小鈴鐺是個不簡單的人物，而且來到雷家庄絕對是另有目的，他決定查個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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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自己的寢房，小鈴鐺就開始收拾自己的包袱准備回家吃自己，她不想等著讓人赶，當場開罪賓客，其下場如果不是被赶出府，再不就是家法伺候，不過她只是簽契約的丫鬟，并未賣給雷府，所以家法應該可以躲得過，既然如此，剩下的就是卷舖蓋走路了。
　　就在她專心一意的收拾細軟當頭，房門被推開了，進來的是雷笑天，他看到床上攤著衣物，約略猜到她想做什么。
　　“你不能走。”語气中毫無挽留的誠意，有的只是命令的意味。
　　事到如今，小鈴鐺也不怕會得罪他了，所以就直截了當的問：“為什么？”
　　“你別忘了我在眾人面前的承諾，万一古大俠出了意外，我無法向各界英雄交代，所以你不能走。”
　　“你的意思是說我得等到他醒過來才能走？！”如果是以前她會大罵他混蛋，以她醫過的人來計算，還沒有人怀疑過她的醫術，該死的他居然敢這么看扁她，真是有夠欠揍。
　　“如果人醒過來，你又何須走？”
　　“你到底想說什么？”小鈴鐺自認自己江湖閱歷太淺，不過她可不承認自己笨，實在是雷笑天是個不簡單的人物，如果他簡單怎么可能當上武林盟主，听說想當那個得智勇雙全才行，所以猜不出他的用心當然也就不足為奇，“你還是直接說了干脆，我不喜歡猜謎游戲。”
　　“你還真是缺乏耐心，這樣的人怎么醫病人？”
　　“我來雷家庄賣的是勞力不是過去，我怎么醫人是我的事情，你要將我掃地出門我二話不說，可是如果你要做人身攻擊，我也不會同意的。”小鈴鐺一臉不畏懼的說。
　　“你可以留下來，而且我打算請你懸壺濟世。”
　　“什么？！”小鈴鐺嘴張得挺大，雙眼瞪得快凸出來，她的思緒還無法和雷笑天的提議連串在一塊，想也知道她根本嚇呆了。
　　看她一臉滑稽像，雷笑天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他邊笑邊用戲謔的語調說著：“你如果不擔心自己掉口水，就繼續那种表情好了。”
　　這才讓小鈴鐺回過神來，頭一個反應就是想拿個饅頭塞住雷笑天的嘴，“你窮极無聊是不是？”
　　“懸壺濟世怎可說是窮极無聊？！”
　　“如果你不是窮极無聊，就不會拿我這一介女子尋開心。”
　　“我說的都是真的，我想請你當雷家庄的專任大夫，免費替上門求醫的村民醫病，難道你學醫不是為了救人？”
　　小鈴鐺急著辯道：“我學醫當然是為了救人，你少誣蔑我的原意。”
　　看，一下子就中了人家的計了，這种人城府會深恐怕也沒有人會相信。
　　不過雷笑天卻滿意得很，他唇笑眉也笑的說著：“就這么說定了。”
　　雖然懸壺濟世一直是小鈴鐺的心愿，但她忽然想到，如果窮困人家怎么辦？既沒銀兩如何抓藥，無藥看了大夫也沒有什么用，這一想她連忙說：“說什么說定，我還沒有答應你呢！憑什么我得受你命令？！我救人，你卻當個大善人，如此我不是虧大？如果你真想懸壺濟世，就得照我說的做，如何？”
　　“你又有什么提議？”
　　“窮人家不都是沒銀兩抓藥嗎？他們看了大夫沒用嘛！對不對？”小鈴鐺笑睨著他問，心底則在算計著他的荷包。
　　雷笑天是何許人也，他怎么可能听不出小鈴鐺這么點小心思，但仍不動聲色的說：“是又如何呢？”
　　“如果藥材由你提供，我才會接受你的提議，如果你肯好人做到底，人們會更加的感激你，而你也實際的成了大善人，不是一舉兩得嗎？”
　　這還用說，只不過她也太不了解他雷笑天了，自他掌管雷家庄以來，哪回賑災他少花過銀兩的，所以只是提供藥材根本難不倒他。
　　“沒問題！”
　　“真的沒問題？”小鈴鐺原以為他會考慮很久的哩，沒料到他居然爽快的答應，看來該重新估量他一番，也許他是個好人也說不定呢！她真的該好好的重新估量他一番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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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忙碌的生活從此開始，每天來求醫的人不計其數，光是雷家庄內上上下下的丫鬟、家丁就夠她忙的，再加上雷家庄方圓百里的鄰居，更讓小鈴鐺忘了自己其實是個女殺手，那就更遑論要殺雷笑天一事了。
　　“小鈴姑娘，你的醫術真有如華佗再世，我娘的舊疾經你一醫，現在好了七、八成，現在她夜里都不會喊疼了，你的大恩大德秋儿不知該如何回報才好？”雷家丫鬟秋儿一臉的感激，連雙腿都要下跪了。
　　小鈴鐺連忙扶起她說著：“別折煞我了，我只是做該做的事，你若真想感激，就去謝謝你們的主子吧！是他出的點子，也是他慷慨解囊，如果不是他，我也不會坐在這儿替人看病，去謝他吧！”
　　誰知怎的，這秋儿听了小鈴鐺一番說辭居然笑了起來，讓人很摸不著邊的笑，為此，小鈴鐺自然要問個明白了。
　　“你為何忽而發笑？”
　　“真對不住，我只是想到庄主要我們來謝你的情景，我們都看得出來，庄主很敬重小鈴姑娘，而且很關心小鈴姑娘，連補品都一再強調我們不可忽略掉，也許你在庄主心中是特別的也說不定呢！”
　　被人家這么一說，小鈴鐺突然臉紅了起來，還連忙解釋著：“你可別瞎猜，我充其量只是個丫鬟，也許庄主只是怕我壓力太大，所以多關心了一下，絕對不是大家想的那樣，這話請別再說，否則我恐怕待不下去了。”
　　雖然這些日子的觀察，她相信雷笑天稱得上是好人，他總是忙著為武林除害，還得排除些許門派的糾紛，更要照顧到方圓百里的居民，這种人豈是她這种女殺手配得上的，他當真要喜歡，也該要喜歡大家閨秀或者是官府千金才對。
　　可是這些個想法竟讓小鈴鐺為之失望，她甚至希望自己也能出身名門，她被自己的想法嚇住，飛快的甩開那种病態的想法，她專心的把起下一個求醫者的脈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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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時分，小鈴鐺被一陣細微的雜沓聲吵醒，一睜開眼，就見到她的九師兄童仲好端端的坐在椅子上瞧著她看。
　　她嚇了一跳，忙翻起身子急問：“你怎么會來這？”
　　“你可真悠哉，如果我想殺你，你已經去見閻王爺了。”一見面，童仲就數落著她的防敵做得不夠透徹。
　　小鈴鐺卻沒把他的話听進耳，她只擔心的問著：“你來做什么？”
　　“當然是師父讓我來看看你事情辦得如何了，顯然你根本沒有下過手，難不成你把自己該做的事給忘了？”童仲半開玩笑的問。
　　小鈴鐺悶頭想了許久才決定瞞著他自己懸壺濟世的事情，只胡亂的謅著：“我找不到适當的机會，這事得慢慢來，雷笑天非等閒之輩，如果我貿然行事，恐怕死的是我自己。”
　　可是她失算了，童仲一語道破她的謊道：“我來了兩、三日了，你做什么事情我都知道，懸壺濟世，真有你的，到底你當自己是女神醫還是女殺手？”
　　“我……”小鈴鐺一時無言以對。
　　“你是不是下不了手？如果是，就讓我來好了。”
　　“不行！”小鈴鐺急叫，一叫出口才發覺自己太大聲而連忙壓低音量說：“我的意思是你不是他的對手。”
　　“你看扁我是不是？！”童仲一向心高气傲的，被小鈴鐺這一說，他自是不悅了起來。
　　小鈴鐺突覺做人真難，又要圓滑又要實在，想不得罪人又不想說謊，真的不簡單，“讓我怎么說呢……”
　　“什么都不必說，就讓我去對付他，然后咱們一起回無情谷。”
　　“不行啦！你真的不是他的對手，在武術大會上都沒有人打得贏他，我不能讓你去冒險，給我一點時間，你先回去，我會想辦法下手的。”
　　“你真的會下手？”童仲不大相信的睨著她看。
　　小鈴鐺早已知道她那些個師兄把她看扁了，可是她總是無話可辯，因為她真的連殺只雞都不敢，真的敢殺人嗎？很讓人質疑的。
　　可是她不能眼睜睜看著和自己一塊長大的兄長冒險，所以即使辦不到，也要硬著頭皮承接下來，要死死她一個就成了。
　　“我會下手，你再相信我一回。”
　　第一回看到小鈴鐺這么認真，童仲不再堅持己見，“好吧！我就再給你一次机會，如果到時候你還沒有動手，就由我來，明白嗎？”
　　不明白也要說明白，小鈴鐺被動的點著頭說：“我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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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殺人！殺人！怎么個殺法？她實在很怕，救人她都嫌來不及，怎么能當劊子手，而且還要用很不光明的伎倆下手，她愈想愈煩、愈想愈不安。
　　就這樣，小鈴鐺一整天都不大有精神，連把脈當頭，她也是心不在焉，病人說什么，她東邊進西邊出去，整個人像掉了三魂七魄一般。
　　“姑娘，你把脈把完了嗎？”
　　一聲巨響般的聲音在她耳際響起，她方回過神來，但卻窘得想找地洞鑽。
　　“失禮！失禮！”小鈴鐺連連向吼叫的大漢賠不是。
　　“你不用跟我說失禮，快幫我開個藥方子比較要緊，我還要回去干活呢！”
　　小鈴鐺看了他几眼，反對的搖頭，“你得休息才行，你在發燒，如果又受了風寒，就更難醫治。”
　　“不做活我們一家子吃什么？尤其年節逼近，如果我不多做些活，今年我們一家就不用過冬了。”
　　“只要兩天，如果你家中真的日子難過，就到里頭找雷總管，他或許能幫幫你，總之要先照顧好身体，你家人都還要靠你養活吧？”
　　“你毋需同他說理，他家財產多的是。”雷笑天的聲音打她上頭落了下來。
　　小鈴鐺不得不抬眼看他，而方才的大漢早早就開溜了。
　　“你也未免太好騙了，剛剛那個是個地主，還是個一毛不拔的鐵公雞。”
　　小鈴鐺訝然的問：“那他為何還自稱自己是窮人呢？”她真是愈來愈不明白這世界的人是怎么一回事了。
　　“那還需要問嗎？”雷笑天好笑的反問，他還是第一回碰上這么單純的女子，天真的像個小孩，放她出去江湖闖蕩的后果恕不堪設想喔！“你還是什么地方都別去了。”
　　小鈴鐺一時莫名，難以消化他的語意，“住在這儿和那個病人有什么關系？”
　　真是讓人哭笑不得的問題，雷笑天連笑都笑不出來，還不住的搖頭大歎，如果看到有人對自己大搖其頭還不知道自己鬧笑話的人恐怕智商真的有問題。
　　小鈴鐺還沒笨到這等地步，只是她不大明白自己錯在哪里，“請直言吧！”
　　雷笑天當然明白自己不能繼續用戲謔的笑臉來應對，否則有人要捉狂了，所以他連忙一本正經的說：“剛才那人是貪小便宜，自己的銀兩舍不得花，有免費的就過來了，看到你好騙，他更想著要誆些銀兩回去，這樣說你總該懂了吧？”
　　懂是懂啦！但是她無法理解，“天底下有那么不要臉的人嗎？”
　　“一樣水養百樣人，什么人都有，你看得太少了。”
　　小鈴鐺挑眉看他，扁著嘴問：“听你言下之意，是不是說我太笨了？”
　　“知道自己不聰明的人就不算太笨，如果你想行走江湖，就需要多看多听，你的歷練太淺，很容易受騙上當，所以我建議你就待在雷家庄算了。”
　　听完雷笑天的話，小鈴鐺想著，若他現在的意思是在向自己求愛，那她或許會考慮留下，但是他根本不是那個意思，說得難听些還是在取笑自己，難道她真要留下來自取其辱？
　　再說，她來此的目的若不能達成，師父那也不好交代，在這种節骨眼上，她居然還有心思儿女情長？！連她自己都要佩服起自己了。
　　“這儿不是我的家，所以有朝一日我還是會走的。”不管是不是真心，這是小鈴鐺惟一能做的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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