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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袁少剛夜夜的呢喃輕喚,總讓晶儿怔仲失神,這比起被府里的仆人認出她并不是其的蘇映雪的擔憂恐懼更胜一籌。
  只是隨著她待下來的時日与日增多,這層恐懼漸漸被抽离、淡忘。
  為什么侯爺府里沒有人認得出映雪小姐呢?一個人在后花園散步,晶儿閒聞地忖度著。
  這几天她見人時總是小心冀翼地打著招呼,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四周環境,小心冀冀地察言觀色,小心翼翼地注視著他們見到她的剎那表情。
  可是什么异狀也沒有,什么都沒有!
  下人們見到她總是哈腰鞠躬、滿心歡喜地同她問好,時而噓寒問暖,時而送上清涼的北方甜品,讓她忐忑的心安定不少。
  尤其在特意拐彎抹角的套話中她得知,府里的仆人、丫鬟几乎全是新手,待最久的福叔,是自從袁少剛榮升將軍后才由貼身簡朴擢升為總管的。
  袁少剛名下偌大的產業确實需要有人替他管理,未晉升為將軍之前,他一宜東奔西跑,從不覺得出入任何場合需要擺著累死人的陣仗以顯示聲威排場,而福叔照顧他的生活起居多年,兩人間也培養出亦父亦子的感情。
  如此這般觀察下來,這府里根本沒有人認得出她來,也當然沒有人知道她并不是真正的蘇映雪。
  晶儿輕吁了一口气,她一肚子的心事,讓原本活潑的性子收斂了不少。
  雖然沒有人會揭穿她的假身分,但她還是很小心,以免穿幫,在下人面前,她端庄嫻淑、美麗聰慧,只是這樣的架式經常端得她腰酸背痛,身子几乎快僵掉。
  所以她喜歡獨處,尤其是她与袁少剛私人天地中的觀月樓的后花園,是她的最愛。
  “住得還習慣嗎?”袁少剛手背在身后,含笑地踱了過來。
  “你怎么知道我在這儿?”她几乎是有些惊喜!不論她高在哪儿,他總有辦法找到她。
  “我聞到了你的香味!”他將她摟進怀里,俯首偷了個吻。“所以總能輕易找到你。”
  “貧嘴!”她習慣性地望若他的臉。
  而袁少剛似乎也很喜歡她的打量,雖然他看不見,但總能感受到有一股熾熱的眸光盯著他看。他知道她又在打量他了。
  “看了我這么多天還看不夠?”他開玩笑地說著,毫無任何試探性的摸索,他抱著她輕松地坐在涼亭的石椅上。
  她惊呼一聲,因他敏銳的方位感,也被他緊摟在身前坐在他大腿上的親昵舉止嚇了一大跳。
  “住得還習慣嗎?”他含笑地再問。
  “嗯。”她直盯著他的眼,很難相信他是個瞎子。
  “看什么?”他微揚起了下巴任由她打量,像個頑皮的孩子般晃著腦袋,不肯安分的舉止惹出了她的笑意。
  “看你長得俊!”她挺喜歡跟他開玩笑的。
  “不是看我這雙眼睛會不會突然迸出光彩來?”
  她聞言,笑容突然止住,每每望著那雙沒有光彩的眼,她總會感到一陣心疼!
  一雙手指悄悄摸了上來,停頓在她的面孔,修長有力的手指開始沿著她的輪廓輕緩地細触。
  “他們告訴我你長得很美。”烏黑的眼眸沒有焦距地凝視她。“我在心中將你描繪了不下万遍,但是仍舊很難想象你長大后的模樣。”他低低笑出聲,似乎從不曾為自己的瞎眼難堪過。
  “你……”話到嘴邊她又吞了回去。
  “嗯?”他側耳傾听她若有似無的話詻。
  “你……”她猶豫著該不該說出口,最后終于遢是鼓起勇气說了出來,“你還習慣嗎?”習慣失明后造成的不方便。
  “你是指我的眼睛?”他敏銳地問道。
  他奇异的方向感還有他超敏銳的反應又再次令她折服。
  “我沒有說出個完全,你怎么知道我在問什么?”她略帶訐异地抽气聲,已明顯給了答案。
  “我能感受到你的心思。”他將她摟得更緊,感受她的軟玉溫香。
  被他摟著的親昵感讓她好喜歡,因而忘情地摟著他的頸子,更偎進他的怀里。
  “我一直不太好意思問你的眼睛。”她說出數日來困扰她的問題。
  “怕我會傷心難過?”
  “嗯。”她用力點頭。
  她尤其不敢問及他為什么眼睛會受傷,怕又讓他墜入痛苦的回憶。
  “老實說,你不像個瞎子。”她坦白說,依舊望著他烏黑黑的眼睛。“你走啦、坐啦,一些有的沒的,”她聳聳肩,“真的不像是個瞎子。”完全像個正常的人,要不是那雙眼……他但笑不誥,喜歡聆听著她清脆悅耳的聲音。
  “而且我從來沒見你跌倒過!”她惊奇地說,好象必須親眼見到他跌倒,她才能相信他是個瞎子。
  他低笑著,沒有接口。
  “你是怎么做到的?”她好奇地把玩著他的襟扣,乘机打量得更放肆。
  由他寬廣的額,直至俊挺的下巴,她瞧得好過癮!
  袁少剛深吸了口气,因她把弄的小手而有點坐不住,身腹內已明顯凝聚了沖動。
  “學的。”他淡淡地開口,盡量壓抑有點抑制不住的蠢動。
  “這么厲害!”她覤了他一眼,又改打量起他束起的發。
  “你的頭發也是你自己梳的嗎?”
  “還說呢!”他抱怨道:“我每天一大早起來就不見你的人影了,你躲哪儿去了?”
  晶儿的心因這番話而微微發疼,她在心中吶喊,因為你每次呼喚的是蘇映雪!即使在夢中的囈語也依然是蘇映雪!
  映雪!映雪!他叫得她心好慌!無法在纏綿過后的清晨裝作若無其事的面對他,所以她只好逃!
  重整了思緒之后,她才有勇气面對他。
  “人家剛來這儿才不過七天,這宅子又好大,我到現在都還沒逛完呢!”她撒嬌道,以掩飾心中的落寞。
  “有空我帶你逛逛。”侯爺府确實很大,更別提還有其它散落各處的掙錢投資產業,她确實也應該了解。
  “你……”她遲疑了會儿,終究還是把話吞回去。
  “放心!”袁少剛明白她的顧忌,扯了個無所謂的笑容。“我雖然看不見,但你可以代替我的眼,為我解說你所看到的一切,而我可以將我所掙得的一切交予你,咱們夫妻兩個一樣能逛!”
  他挺樂觀的嘛!一層水霧蒙上了她的眼睛,她用力眨了回去。
  “是!現在就帶我去逛逛吧!”她故作輕快地說,想起身拉他。
  “別急!”他微笑道,章著握住他的小手來到胸口。“這里面有要給你的東西。”
  他含笑地由衣襟內拿出一個用金布縫成的小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
  “我早已習慣這個家,”他徐綬地開口。“剛開始确實很不習慣,經常絆倒!”而他也几度脾气失控,摔桌砸椅以發泄挫折。“后來漸漸地習慣這個家的一切,而仆人也早已知道要將東西固定在原來的位置,免得我不小心絆倒。”
  “所以若不細看,根本看不出你是個瞎子。”只除了那雙沒有焦距的眼睛對著她。
  但他似乎很樂觀。
  “嗯。”他輕應了聲,細心輕柔地將小袋子里的珍珠瓔珞全倒在桌上。
  “哇!”她贊歎了聲,毫不掩飾心中的惊喜。“這些全是給我的?”好漂亮!
  “是的,這些全是為你買的。”他老實承認,一點都不忸怩。
  “你?!”她惊詫地笑道:“一個大男人買這种東西,人家不會問東問西的嗎?”有的男人會覺得不好意思。
  他微微一哂,很喜歡她的爽直。“我只告訴他們,我買給我的未婚妻子,他們張羅得倒比我還熱切。”
  他這個只看東西不管价錢的好男人,一直是小販們眼里的肥羊,再怎么樣,也會使盡渾身解數教他買下。
  笑容緩緩由晶儿臉上褪去。原來東西還是為了蘇映雪買的。
  “喜歡嗎?”他笑著問。自從娶她進們,他的笑容變多了。
  “嗯。”心中好象被一根針狠狠地戮了進去!她用力地閉了閉眼,將心中那股掙扎撫平。
  “真難為你了!”她言不由衷地說,那堆細飾突然變得刺眼。
  “真難為我在率軍打仗時竟還細心地張羅這些東西,腦子里所想全都是你長大后的模樣。”他戲謔他接口道。
  血色由嫣紅的臉頰綬綬褪去,晶儿用力咬著唇,努力將涌上喉頭的五味雜陳咽下。
  她的心在猛烈收縮,隱隱發出的疼痛正媛媛蔓延。
  只要一提起映雪小姐,她的心就……就會發疼!
  “想不到‘我’在你的心中地位這么重要!”她無法遏止內心涌現的那股酸味。
  “當然!”他又笑了,表情很認真,認真的回答這個問題。
  袁少剛修長的手指在桌上摸索,用著指尖細細地感受每一件稀有珍品,像在忖度它們的長相,他拿起了一枚由細珠鑽制成的戒指,執起她的手為她輕柔套人。
  “想不到大小正好!”他有點惊訝。
  當初買這枚戒指時還配了一副耳環,耳環倒是不愁,他擔心的是戒指的尺寸,想不到竟這么地剛好。
  “漂亮嗎?”很可惜他看不到。
  她輕攏著秀眉,伸宜了手打量著細貴秀麗的環戒。
  “漂亮!”可惜她不是映雪小姐。
  這枚戒指縱使再如何令她的手指看起來蔥白細致,她依舊永遠是蘇映雪的替身。
  袁少剛又拿起一樣玉潤晶瑩的東西,但他不确定的放在耳旁搖了搖,想知道這究竟是不是他正欲拿的東西,究竟是不是耳墜子?
  一只大手撫著她的耳,晶儿微擰著眉,緊閉著唇,乖巧柔順地微低著臉蛋,任由他笨拙的替她戴上。
  修長的手指雖粗糙,動作卻輕柔,由耳垂媛媛撫往頸項,再輕柔地抬起她的下巴,印下他的烙記。
  “映雪……”他抵著她的唇,一張一合地緩緩吐息。“真希望看看你現在的模樣。”他冥想過千万追,卻沒想到以遺憾收場。
  晶儿震顫了下,故意忽略掉他沙啞的‘映雪’呼喚,故意忽略那份細微的刺痛感,只專心品嘗著目前僅屬于她的人。
  他以舌挑開了她的口,進人她的領域,摟著她腰背的手更加用力攪緊她,是如此甜蜜。
  但她想哭!
  屢次借著抽气的空檔悄悄地咽下甜蜜,卻咽不下那股心酸。
  “你怎么哭了?”袁少剛嘗到了眼淚,訝异地問道。
  她赶緊拭去臉上的淚珠,裝出高興的笑聲說:“因為我太感動了!”
  胡說!你根本就不是!
  她靜靜地凝視著他,淚水再度滑落。
  眼前的人因淚水而朦朧,可是在她的心中卻刻划得如此深刻。
  她已經將他烙印進自己的心田深處,像一道火辣燙痕狠狠烙人她的心脈,從此她走到哪儿,那份刻骨銘心的感受就跟到哪儿,她……她愛上他了!
  手指傳來的溫度讓她不由自主地將臉頰更往那份細膩貼去,自己也忍不住拉著他另一只空閒的手,略蹙著秀眉,与它把玩著,反手与之交握著。
  她閉著眼任由他撫摸著她的臉,感受這份美好,是如此的真實卻又如此的虛幻,又如此令她恐懼和心痛!
  他沙啞低沉的聲音卻又在這時傳了來,像張网,又將她的心再度團團困住!
  “我在邊關時,看到了什么就想買給你。”他抿了抿雇,有著男人不好意思的靦眺。
  “看到了什么就會想,想你得到它時的惊呼表情!”他終日幻想著美好的團聚,發覺因為心中有了她,他的奮往直前才顯得更有意義。
  他臉上的深情讓晶儿盯得有點恍恍惚惚。
  如果那天她再晚個兩日回來,那么她的命運是不是就會變得不一樣了?
  嫁給他的依舊會是映雪小姐,還是另有其人?
  如果那日沒有漲潮,大船沒有提早回來,那么蘇富會找誰代嫁?
  是冥冥之中注定她和袁少剛有這個緣分,還是映雪小姐与他無緣,才會將這么好的男人拱手讓給她?
  想不到她的提早回蘇府,會議原本以為天會塌下來的蘇老頭一見到她便如菩薩降世!
  但如果她一直沒有回來呢?
  蘇老頭派人找過她,知道她已搭船回來了嗎?所以府內喜气洋洋,張燈結彩,全是為了歡迎她藍晶儿回府?!
  否則怎么她一回府,就被人押著穿戴鳳冠霞被,坐上這一生從不敢奢望坐的官家大轎!
  這些全是老天爺的安排嗎?
  晶儿無語地仰望蒼天。
  如果她沒有回來,那么她和牛牟華哥哥……她突然震顫了下,眼睛瞪得圓圓的。
  她忘了!
  她不敢相信地輕喘著气,圓圓的眼睛眨了又眨,望著眼前用情至深的男人。
  打從拜堂成規的那日起,從一見到袁少剛的剎那,她就忘了心中普住過一個叫牛牟華的老實男人!
            ★        ★        ★
  這么快,這么簡單就把一個疼愛她多年的大哥哥忘掉,讓晶儿心里頭對自己感到恐懼。
  “我該不會是個水性楊花、見异思遷的女人吧?”她問著自己。
  深夜時分,夜深露重,晶儿被心中掙扎的聲音吵得睡不著覺,悄聲地溜下床,一個人坐在花廳內,孤單地盯著外頭。
  坐在靠窗的圓凳上,這儿也給了她絕佳的視野,就著月色,她盯著園中的花木,白天与夜晚的風貌截然不同,讓她又更深愛這里几分。
  “我該怎么辦?”她苦惱地將臉蛋埋人雙掌中。
  “什么事讓你這么苦惱?”
  黑暗中,一個聲音突然響起,把晶儿嚇了一大跳。
  “你怎么起來了?”沒聲沒響的,他偷偷盯著她多久了?
  一件外衫由后往前為她披上。“冷不冷?”
  她溫暖又窩心地搖著頭。“不冷。”
  小巧的嘴唇因他的体貼而快樂揚起,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她盯著他說:“你怎么起來了?”事實上她想問的是‘你起來多久了’?
  “你一起來,我就跟著起來了。”溫潤的身軀一离開他的怀抱,他就立刻察覺。“你有心事?”他發覺她一整晚都心不在焉的。
  “沒有。”她說話,習慣性地朝他搖著臉蛋。
  “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他也拉了張圓凳坐在她旁邊,速度、動作之靈巧令她歎息!
  晶儿發現在他幽深的眼瞳‘凝視’下,謊言無法持續太久,于是黯然地垂下了臉蛋。
  “只是有一點點想家啦!”她小聲地說,不住絞扭著手。
  “一點點而已嗎?”他好笑地用食指抬起她的下巴,微笑的臉龐全是籠溺。
  淚水突然掙出了淚腺,一下子瘋狂涌住她的眼眶!
  “我……”她竟然開始哽咽。
  她好想家!
  想弟弟、想妹妹、想著娘……她這一輩子是不是永遠都不能回去,永遠都得待在這儿?
  她是不是將永遠以蘇映雪的替身過一輩子?不得認祖歸宗?
  袁少剛溫柔地將她摟進怀里,輕撫著她光洁的發絲,听著她無依的啜泣聲。
  “你想家,我們就回去看看。”
  “啊?!”晶儿聞言,駭得猛地离開他的胸膛。
  他……他剛剛說什么來著?他要帶她回家?回蘇映雪的家?
  “不!我……”她慌張地想找理由拒絕。
  他卻輕輕地笑出聲,好笑地用食指抬了抬她的下巴。
  “心么?怕我回去与你父親起沖突?”所以她才這么怕他回去?
  “不是!”晶儿像只被困住的小母鹿,慌張地在房內兜著圈子。
  “呃……是!”她的眼睛突然圓睜,用力咬住自己的唇,免得又多話。
  她怎么沒想到可以用蘇富來當擋箭牌?
  “放心!你們聊你們的!我現在身分雖然不同,但以前挺照顧我的王大嬸、王大叔、林伯、陳嫂,他們几個,我很想回去見見他們。”
  晶儿問言,張大了小口,半晌吐不出話來!
  突然眼一翻白,她在心中大聲地斥責著自己!
  藍晶儿,你真是的,哪壺不開提哪壺,簡直……“什么時候?”袁少剛的聲音驀地又響起,笑容卻斂了几分,他察覺到了异狀。
  “啊……啊……什……什么時候?”她惊愕得小口一直合不攏。他剛剛說什么來著?
  “我問你,我們什么時候回去?”他連濃眉都蹙了起來。
  晶儿猛地倒抽一口气,隨即又捂住小嘴,令袁少剛的眉蹙得更緊。
  “你有事情瞞我……”
  “沒有!”惊駭在他的話聲方落之際,同時沖出了口!
  “沒有?”他知道一定有!否則她不會這么慌張。
  在他的凝視下,晶儿的心髒悴枰跳得好快!
  “呃……”她想找理由解釋。
  他卻戳破了她的牛皮。“你到底瞞著我什么事?”為什么這么慌張?
  “沒有!”瞬間她又急吼出聲!
  這……天啊!她簡宜是欲蓋彌彰!懊惱地扶住額角,她差點用力呻吟。
  袁少剛不悅地皺緊了眉,他話都還沒說完呢,她到底在遮掩什么事情?
  “說吧!什么事情?”他做事一向單刀宜人,直搗問題核心,根本不跟她玩迷糊帳的游戲。
  “我……”晶儿的表情有說不出的懊惱!
  完了!今天沒給他一個好理由,他一起疑心,定會派人徹查,那她該怎么辦?
  “到底是什么事情?”袁少剛的口气又冷了几分。她對他這么見外,有心事不肯跟他吐露,讓他非常不悅。
  完了!看他的表情……她還是招了吧!
  正要開口之際,他卻又突然出聲——“是不是你爹的關系?”他隱隱覺得不對勁,難道与蘇富有關?
  “啊……嘎?!”這句話讓她想到了個好籍口!她緊咬著唇,裝出可怜兮兮、万分苦惱的聲調,小心冀冀地坐回他的身邊,小心翼翼地盯著他的臉瞧。
  “我……我爹瞧不起你!”
  袁少剛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
  “爹一直認為你配不上我!”蘇老頭确實這么說過!
  他擱在腿上的大手突然握緊。
  “當初……當初……”她咬著雇,又忙著找理由。
  他猛吸了一口气,道:“當初怎么樣?”
  “當初……”她尷尬地蹙著眉,一時語著,找不出理由啊。
  “別怕!”他突然握住她的手,保證道:“不論你爹說過什么,我都不會傷害你!”
  “你會不會派人去……”查?‘查’字被她吞回肚!
  “我保證不會傷他半根寒毛!”他說得斬釘截鐵。
  可是鐵青的臉色卻不是這么回事,令晶儿更緊張。
  她猶豫得不知該如何結尾。
  他突然歎了一口气。“好吧!我答應你,不派人回去找他算帳!這總可以了吧!”
  晶儿虛軟地吁了口气,差點癱軟在地板上。
  謝天謝地!她閉眼感謝老天爺。
  “映雪!”袁少剛仍等著答案,語气已經出現明顯的警告意味。
  “當初我要嫁給你的時候,我爹曾經千方百計阻止!”晶儿想也沒想便脫口而出。
  嗯……這情形确實是跟當時的情況差不多。
  “然后呢?”有力的手一張一握,似乎正在极力控制自己。
  “我呢……”她滴溜溜地轉著圓眼珠。“則是千方百計的想要嫁給你!”阿彌陀佛!請老天爺恕罪。
  袁少削的表情緒于綬和了不少。
  “我在想……”她极力搜索著适當的字眼。“我在想,我違背爹的意思堅持要嫁給你,一定傷透了他老人家的心。我爹再坏、再苛刻,”她頓了頓,悄悄吐了下舌頭,繼續說:“畢竟永遠是我爹!雖然我很想回去,可是為了怕他難過,只好……”
  緊蹙的眉瞬間松開,袁少剛心想,她說得沒錯,蘇富再坏、再苛,畢竟是她的父親,蘇富好歹也是他的岳父,他能跟他計較什么。
  晶儿露出笑容,悄悄地吁了口气,緊繃的雙肩也放松下來。
  “他有沒有打你?”他拉近她,摸著她的臉,好象她哪里疼、哪里傷了。
  “沒有!”她得意一笑,漂亮的眼睛瞇了起來。當時她被人架著,否則蘇老頭現在可能還躺在床上呻吟。
  溫柔的五指特別喜歡撫著她的輪廓,當撫摸到她的鎖骨處時,突然頓了下,他蹙眉的表情讓晶儿立即進入緊張狀態。
  “你的項鏈呢?”他疑惑地問道,手指在她的鎖骨處徘徊。
  晶儿疑惑地瞪大了眼睛,發出了個無聲的‘啊’字。
  “項鏈呢?我送給你的項鏈呢?”到哪儿去了?
  該不會是被刻薄又小气的蘇富給用力扯下,丟掉了吧?
  晶儿的小口開了又合,合了又開,說不出話來!
  “項……項鏈?”她尷尬地直笑,早已冒出了一身冷汗。
  項……煉?
  完了!她怎么從沒听小姐提起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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