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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因為愛一個人,所以想把最好的都獻給她。
  不愛則已,一愛就是全心全意的耿天敖就是這樣。
  他可以啃白吐司、白饅頭,但是卻不愿意讓于霜葭和他一起吃苦。
  他是男人,他要用自己的力量,讓自己的女人快樂。
  其實就像程露所說的,別人讀書是要花錢,耿天效卻可以靠著好成績賺錢。因為他的成績优异、反應過人,所以系主任基于愛才的心理,希望他可以在資訊相關領域中更上層樓,所以總是主動幫他寫好推荐表,因此一學期下來,耿天敖至少可以領到二、三十万元的獎學金,加上每年寒暑假他都會到知名企業打工,同時長期擔任于星谷的家教,他所累積的財富只會比程露結算的數字多,而不會比較少。
  但是耿天敖真的窮,他把大多數的獎學金和打工費,全都寄回到育幼院,因為院長收容愈來愈多的院童,院里食指繁浩,負擔十分沉重,他知道院長已經苦撐多年,現在他長大了,有能力為院長分擔的,他絕對責無旁貸。
  支持院長与照顧院童,早已經是耿天敖的人生里頭,最重要的一部分。
  而現在,耿天敖得到另一份深重的、來自一個女人的愛,那种愛和院長給他的親情不同,但是比重相等,他愛于霜葭,也要把最好的給她,就像他對院長一樣。
  中午時分,他們喜歡習慣窩在人潮較少的小餐廳用餐,耿天敖總是吃得很少,卻給于霜葭點了一大堆好吃的,面對于霜葭疑惑的眼神,耿天敖會故意邪邪的笑說:“多吃點,我喜歡你多長點肉,這樣抱著比較有感覺。”
  “好,那我就吃他個‘母豬賽貂蟬’,讓你嘗嘗抱著五花肉的感覺。”于霜葭果真埋頭吃將起來。
  看著她賭气埋“食”的模樣,耿天敖其實很想告訴她,不管環肥燕瘦,他都愛她。
  而每當于霜葭爭著想付帳的時候,耿天敖都會霸道的阻攔她。“我從不讓女朋友付帳的。”
  喔,“從不讓”的意思是說……
  “你交過很多女朋友?”于霜葭忘了与他爭付帳,開始吃起醋來。
  成功轉移她的注意力之后,耿天敖寵溺的揉揉她的發,并不多做解釋。她不只是他的女朋友,更是他的“牽手”,如果他現在養不起她,如何能照顧她一輩子?
  在享受愛情、享受被寵愛的感覺之余,于霜葭一直有种奇怪的感覺,她總覺得耿天敖瞞了她一些事,他愿意跟她分享研究网站創意的心得,更坦承他孤儿的出身,他把那些都告訴她了,還有什么可隱瞞的呢?
  直到有一天,于霜葭無意間在耿天敖的包包里翻出一條吃了一半的白吐司,她的心都疼得發酸、酸得就要腐蝕了。
  她知道他對她好,可是她希望他也過得好;她愛他,但是不愿因為自己的愛成為他的負擔,她更不允許他繼續苛刻自己,變成營養不良。
  她沒有拆穿他,但是她知道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她不能讓自己的愛害死他。
   
         ☆        ☆        ☆
   
  放學后,于霜茨拉著耿天敖到學校附近的超級市場,買了一大堆的特价品。面對耿天敖疑惑的眼神,于露葭只是拍拍他的手臂說:“你只管乖乖把錢掏出來就好了。”
  耿天敖二話不說付了帳,然后騎著鐵馬載著于霜葭回到破舊的小窩。于霜葭先把一身汗濕的耿天敖推去洗澡,然后像變魔術似的,她竟然能用小電鍋煮出香Q有勁的面條,以及白胖胖的白煮蛋,她把面條盛在馬克杯里,再把煮熟的白煮蛋對半切開,露出里面金黃的顏色,拌上切碎的辣椒末,再澆上些許的醬油和麻油,就是一碗便宜又好吃的干拌面。
  濃濃的香味,在耿天敖打開房門的瞬間,扑鼻而來,他呆愣的看著眼前的一切,而于霜葭則是跪坐在小木桌邊,笑眯眯的說:“可以吃飯嘍。”
  原來她把他支開,一個人在房里忙著。耿天敖傻愣愣的走到小木桌前坐下,看著眼前色香味俱全的干拌面,不可思議的問:“這是你做的?”
  “我很厲害吧?”于霜葭自吹自擂的說。
  每次期中、期末考,于霜葭都會到程露的租所一起挑燈夜戰,有一次讀到三更半夜,程露卻連一包泡面都沒有儲存,只有上回吃火鍋剩下的冬粉,兩個女孩就靠著与生俱來的“烹飪本能”,胡亂加上蔥蒜辣椒,淋上醬油香油,硬是吃個他嘴滿胃飽、形象全無。
  “能吃嗎?”耿天敖故意咂咂嘴,擺明一臉不敢苟同的神色,其實他的心正激動的狂跳。
  “耿天敖,你很瞧不起人喔。”于霜南抗議著,听他的口气,分明認定她就是個不事生產的大小姐。“這可是我發明的‘葭’常面,包管好吃得讓你痛哭流涕。”
  二話不說,耿天敖捧起馬克杯,裝出一臉“從容赴義”的表情,浙瀝呼嚕吃下一大口面條。
  于霜葭得意的看著耿天敖悶著頭,一口接著一口,狼吞虎峻起來,她真的是太佩服自己了,一定是太好吃,好吃得他連話都說不出來了,不過,好歹也分她一口嘛。
  她昂揚的聲音,半是得意半含抗議的說:“耿天敖,人家也餓了嘛。”
  嬌嗔了半天,也不見耿天敖慰勞她一口,他平常不是這個樣子的,“香的辣的”,他通常都一古腦的往她口里塞,老是說他自己不餓不餓的,怎么這會儿她辛苦半天,也不見他有所表示?
  她低下頭,探看著耿天敖始終不曾抬起的臉。天啊……她只是隨便說說而已,結果耿天敖他竟然真的……痛哭流梯了?
  “天敖……”她伸出小手摸著他的臉,他的臉濕漉漉的,而且溫熱的淚水仍在無聲的流。
  耿天敖放下杯子与筷子,一把抓起她的小手,貼在他的頰邊,斷斷續續的聲音像是沒有關緊的水龍頭,落著滴滴答答的水聲。“面很好吃,只是太辣了。”
  他的葭葭,為他放下大小姐的身段,陪他窩在這間破舊的小房間,還像個小妻子般為他做晚餐。怎么辦?她為什么要這樣可愛,為什么要這樣貼心,為什么要讓他陷得如此之深?她再也不是高高在上的于家大小姐,她是他的小婦人,他一個人的,他絕不會讓任何人把她搶走。
  “原來是太辣,我還以為真的是太好吃了。”于霜葭往他身上膩去,她拿起他擱在桌上的筷子,夾了一口面滑進自己口里。
  哇塞,還真不是普通的辣,朝天椒的威力真是惊人,嗆得她熱淚盈眶。
  “真的好辣……”她對著耿天敖吐吐舌頭,揮舞著小手驅赶著唇舌上的辛辣气息。
  粉紅色的小舌,雖無心卻勾人,耿天敖激動得捧起她的臉,吻住她“火辣辣”的舌,他邊吻邊說:“這樣還辣嗎?”
  喔,簡直辣到心坎里了,可是不要停啊、不要停啊……于霜葭用力攀住他的頸項,在他每一個离開她的空檔,馬上撒著嬌說:“天敖,人家好辣喔。”
  果然,她這樣嬌嬌弱弱的一喊,耿天敖又會急急吻住她的唇……天啊,她愿意在這一刻死去,在他的熱吻中死去。
  “葭葭,你再這樣‘辣下去’,面都要干了硬了。”兩個人吻了半個小時之久,耿天敖終于忍不住提醒她,他不是怕浪費,而是珍惜她為他所做的一點一滴。
  好嘛好嘛,早知道就不要費心“洗手做羹湯”,這樣他們就能有更多的時間接吻,甚至于……唉,于霜葭勉強自己把手從耿天敖的頸項上扯下來,她安安靜靜坐在耿天敖身邊,臉上的表情卻是心不甘情不愿的。
  “乖,張開嘴巴……”耿天敖重新拿起馬克杯,夾起一筷子的面條湊到她嘴邊。
  “不要,人家不餓了……”可惡的家伙,對食物的興趣竟然比對她濃。
  “葭葭,別鬧,把面吃了,我再好好的給你‘呼呼气’……”為了別讓心愛的“家”餓坏,耿天敖竟然不惜祭出美男計。
  真的?那、那她就勉為其難吞几口吧,不過……
  “我才不稀罕你給人家呼呼呢。”于霜葭嘴硬的說,眼神卻覬覦著他性感有力的唇。
  “好好好,不稀罕,你怎么說怎么算。”只要肯吃飯,一切都好辦。
  火辣辣的夜,怎么也吻不完……
   
         ☆        ☆        ☆
   
  接下來的日子,于霜葭瘋狂研究起食譜,凡是不需動到油煙、用簡單的電鍋就可以完成的食物,她都特別有興趣,當然,如果能夠再“辣”一點的話就更好了。
  茶碗蒸、鹵蛋鹵肉、日式咖哩,甚至于容易變黃的青菜她都有辦法弄得青蔥翠綠,讓人食指大動。他們買了米,也在逛夜市的時候意外買到一組便宜但美麗的碗盤,加上程露熱心的推荐,他們更在一家二手家電行,用不到五百塊錢的价格,抱回一個中古小冰箱。
  當然,所有的錢都是耿天敖付的,她了解他的固執。也懂他的自尊,她能体諒。雖然他從來不說,但是于霜葭知道,他愛她,和她愛他一樣多。
  接著,于霜葭會把晚餐吃不完的飯菜,稍微變化一下,漂漂亮亮的盛裝在便當盒里,冰在冰箱,做為兩人第二天的午餐。即使不花大錢,也一樣能讓他吃得營養又健康,她絕不容許他背著她哈白面包、白饅頭。
  同時,她還向程露借來一部簡單的縫紉机,她把耿天敖穿得破洞的牛仔褲車縫成獨一無二的挂袋,一方面裝飾過于單調的房間,一方面可以收納一些小小東西。假日的時候,她拉著耿天敖到永樂市場,在琳琅滿目的各色便宜的布料中,選中几碼如碧海藍天色的布料,她把藍布裁成窗帘、做成桌巾,于是簡陋的房間有了大海的气息,他們像是擁有了大海的一個角落。
  那天,推開大窗戶,陽光跑了進來,風把藍色的窗帘吹成大海浪,拉著耿天敖的手,于霜葭快樂的說:“天敖,你看,這里有陽光、有風,還有大海,這里是我們的家,是耿天敖和于霜葭的家。”
  愛,迸發了她体內無限的潛能,她不知道原來自己可以這么賢慧。
  喔,上天待他何其优厚,他從小在育幼院長大,他一直沒有真正屬于自己的一個家,那是不管院長再愛他,都無法圓滿的一個期盼啊、眼前這個可愛的女孩竟然為他達成了。而且,他不只有一個家,他有兩個呢,一個是“葭”,一個是葭給他的“家”,他真的太幸運、太幸福了。
  耿天敖緊緊擁著他的“葭”,濃濃的感情撞擊著他的胸口,几乎要把他的胸口撞破,他在她耳邊狂野奔放的說:“葭葭,我愛你,好愛好愛,好愛好愛……我一定會讓你幸福的。”他不要她這樣辛苦,他一定要讓她過好日子。
  喔,他說了,他說了愛她,而且不只一遍,是好多的愛。于霜葭的心飄飄然的,她輕輕的說:“我相信你會讓我幸福,因為你已經做到了。”
  天啊,他不想讓她走,不想讓她回到于家,他多想請求她留下來,他几乎不能允許長長的夜里沒有她的陪伴。耿天敖甚至希望于霜葭也和他一樣沒有家人,那么,他就可以堂堂正正把她留下,可是……他甩甩頭,把這個卑鄙又自私的想法給甩掉了。
  他勉強自己松開她,勉強自己送她下樓,勉強自己載她回家,勉強自己不要貪得無厭。
  留我,只要你說一句留下來,于霜葭在心里吶喊著,讓我為你留下來,我愿意為你留下來。
  可是,和每一個夜晚一樣,于霜葭仍然只能在夜色中,目送耿天敖獨自騎上鐵馬,慢慢消失在黑夜的盡頭。
   
         ☆        ☆        ☆
   
  期中考過后的星期六下午,外同是大陰天,但是六人小組等待許久的陽光卻露臉了。
  下了課,耿天敖帶著于霜葭到小顧的研究室,本來要繼續進行网站內容的討論,沒想到六人小組之中負責聯絡英特爾的湯進權和劉思語,卻帶來延宕近兩個月的好消息。
  一向沉默寡言的劉思語說:“我最近才知道,原來我們老板和英特爾在台負責人還算有點交情,所以,英特爾的李總經理答應讓我們去試試看。不過李總下禮拜就要出國,剛剛下班前,我們老板告訴我,英特爾的李總今天下午三點可以和我們見個面。”
  碰了一大堆的軟釘子、硬釘子之后,英特爾卻始終不得其門而入。劉思語不得已,只好勉強向自己的老板開口,她一向討厭靠關系,更不想欠老板人情,而且她只不過是隨口提提,并不抱任何奢望,不想老板卻真的當成正經事來辦,半天工夫就解決了她兩個月來的困扰。
  机會之門終于快要開放,几個年輕人欣喜若狂,卻又戰戰兢兢。
  “小語,做得好。”小顧像對待哥儿們一樣的拍拍劉思語的肩。
  劉思語紅了眼眶,她知道小顧一直把她當成好哥儿們,可是……她吸吸鼻子,不想在這么值得振奮的時刻想起那些教人傷感的心事。
  “那么,時間不早了,為了避免塞車遲到,我們這就出發吧。”耿天敖充滿信心的吆喝。
  他們靠著猜測摸索出來的主机板,究竟是廢物還是寶物?答案就快要揭曉了。
   
         ☆        ☆        ☆
   
  几個年輕人怎么也沒有想到,和英特爾李總經理的第一次會面,會遇上這樣尷尬的場面。
  他們比約定的時間早到了半個鐘頭,原本是想給李總經理一個好印象,沒想到卻碰上英特爾內部測試新微處理器用的板子發生故障,工程師正忙著解決問題,而李總經理顯然情緒也不好,因此對耿天敖一行人十分冷淡。
  就這樣,几個年輕人只好默默在一旁耐心等待著,等著等著,大家忍不住分析研究起來,經過一番詳細的討論之后,他們几乎已經可以确定問題症結所在,于是耿天敖和小顧便挺身而出,兩三下就對症下藥,將所有疑難雜症悉數排除。其專業的程度,讓現場的英特爾工程師看傻了眼。
  一直沒空搭理這几個年輕人的李總經理,這時候才正視起他們的存在。這几個不出天高地厚的大孩子,看起來是有几番真功夫的。
  他的眼中充滿贊賞,很感興趣的問:“听說你們自己研發了最新款的主机板?”
  “是的,我們想請李總經理給我們一個机會,看看我們設計的板子管不管用。”小顧大聲的說。
  接下來一刻,是決定成敗的一刻。耿天敖和小顧一行人拿出大家嘔心瀝血的結晶,而李總經理則拿出尚未上市、并且是全亞洲第一顆的最新微處理器,在眾所期待的眼神下,往主机板上一插。
  奇跡,就這樣發生了,板子真的動起來了,六人小組大膽的嘗試成功了。
  他們憑著技術与毅力,戰胜了先天環境的不足,他們用行動證明——IBM做得到的,台灣也可以。
   
         ☆        ☆        ☆
   
  离開英特爾,大伙抬了一箱啤酒,回到小顧的公寓,又叫又跳鬧了一個晚上。
  眼見大家興致高昂,酒量不好也不敢貪杯的耿天敖悄悄拉起于霜葭,輕輕溜出門外。他只喝了小小一杯啤酒,因為他沒忘記要把于霜葭平平安安送回家去。
  走出公寓大樓,夏末秋初,燠熱的風已轉成微微的涼。
  “看你,不會喝還要逞強。”耿天敖摸摸于霜葭酒酣耳熱的紅臉,又急又疼的說。都是小顧,一整個晚上想盡辦法要她干杯,簡直是居心不良。
  “我沒事的……”她真的沒醉,只是容易臉紅,而且她喜歡賴在他身上。
  “還說沒事,連站都站不穩了……”耿天敖生气的說。幸好他在她身邊,如果是不認識的人見到她這副嬌酣的模樣,難免色心大發,只怕被占了便宜都沒處喊冤。想到這里,他不禁捏緊拳頭。
  “別凶嘛,人家只是為你高興……”于霜葭在他耳邊咯咯笑說:“我就知道你是最棒的!”
  即使是男人,也喜歡听好听的,尤其是心愛女人給的贊美,听起來就是特別動人。耿天敖的眉宇放松了,他摟著她的肩頭,溫柔的說:“今天別坐腳踏車了,我攔部計程車送你回去。”
  他怕她一個不留神,如果從腳踏車上摔下來,那就糟了。
  “不要……”于霜葭扯著他的手臂,不依的搖頭。
  “別擔心,我會送你回去的。”他不放心她一個人搭計程車,男人一見她這副可愛的模樣,只怕都要變成大野狼。
  “不行,如果被爸爸媽媽聞到我身上的酒气,他們不會饒我的。”
  “那……那你想怎么樣呢?”哎,好像某一個鑽石廣告中的台詞,只是這句話似乎是女方說的。
  “你把我丟在路邊好了。”于霜葭有點賭气的說。
  “呃……”耿天敖猶豫了一下,緊張的說:“去我那儿好了,我可以把床讓給你……”只是,他很擔心自己變成大野狼。
  于霜葭歪著小臉想了一會儿,假裝勉強的說:“我看……也只好這樣了。”
  “那么,你要不要先打電話回去?”他有點不敢直視她的眼睛,心里有一絲惶惑,他從來不曾對自己如此沒有把握。
  “放心,我已經打過了。”她騙媽媽今晚住在程露家。
  “什么時候?”他一臉狐疑。
  “在小顧的公寓。”她得意的說。
  什么?她是早有預感會沾上滿身酒气,所以先“預定”不回家了?
   
         ☆        ☆        ☆
   
  走進小小的公共浴室,耿天敖似乎還能嗅到于霜葭淡淡的香味,站在她剛剛站過的地方,強勁的水柱從蓮蓬頭里一泄而下,拍打在耿天敖的身上,四濺的水花在他男性的肌膚上激起一陣戰栗。要命,他覺得自己就像個色情狂似的,想起于霜葭剛剛站在這里的姿態,想起她玲瓏有致的身段……該死該死,他真不是個君子。几聲咒罵之后,他把熱水關上,開始沖起冷水澡。
  于霜葭穿著耿天敖的大T恤,乖乖躺在他為她整里好的床舖上,枕頭上有他的味道,薄薄的涼被上也有他的味道,是一种清清爽爽的男人味,她把臉深深埋進枕頭里,貪婪的呼吸著他的气味……這是她的男人啊。
  耿天敖磨磨蹭蹭了好久,沖了一遍又一遍的冷水,确定自己臉上已經找不出任何一絲“色情”的痕跡之后,才帶著臉盆回到房間。他不敢看躺在床上的于霜葭,只是直直的走近塑膠衣櫥,他一向把毛巾挂在白色的勾勾上的,可是……那上面竟然挂了一套濕濕的白色內衣褲?他一愣,手上的濕毛巾應聲而落。
  原本乖乖躺在床上,也不敢看他的于霜葭,在听見毛巾落地的聲音后,才大著膽子往他的方向張望。發現他正對著她的“內在美”發傻,她的臉一紅,吶吶的說:“對不起,我找不到地方晾衣服。”
  好不容易冷卻下來的身体好像又著火了,耿天敖啞著聲音說:“沒關系……”
  他用發軟的手撿起地上的毛巾,故作鎮定的吊在她的內衣褲旁邊。可是他的腦中又開始胡思亂想起來。天啊,她的內在美挂在這里,那她現在豈不是……什么都沒穿?喔,真是要命。
  挂好毛巾,回過頭,耿天敖看見她用手肘半撐著身子,他的T恤太大了,裹不住她小小的身子,斜斜露出一邊的香肩,那滑膩膩的肩頭肌膚,白嫩得讓人恨不得一口咬下去。視線往下,來到她用薄被蓋住的胸口,那沒有胸罩保護的乳房,喔……他還記得那美好丰滿的形狀,他想起在那塊皎白地帶曾有的放肆,想起飄浪在激灩乳波間的紅花……
  耿天敖不敢再看下去,他怕自己不顧一切掀開她身上的屏障,他大喘一口气,繃著身体走到牆壁邊,伸手按熄了屋里的燈,
  “睡吧……”他嗄啞的說,走向自己今晚的‘床位’躺下。
  “天敖,你冷不冷?”沉默了一會儿之后,于霜葭忍不住開口。
  雖然才是夏末秋初,但入夜之后气溫便開始驟降,躺在床角邊草席上的耿天敖什么也沒蓋,唯一的一條涼被在她身上。
  “不會。”耿天敖覺得自己快熱死了,他從來沒有陷入這樣深的渴望里。
  喔,于霜葭放了心,隔了半天又突然問:“地板會不會太硬?”
  “還……還好。”他背過身,阻止自己在黑暗中用眼光探索床上的她。“葭葭,別說話,閉上眼睛睡覺吧。”
  他的舉動和言語刺傷了她,于霜葭把自己往牆邊靠,阻止自己過去吵他,她只是太興奮,興奮得睡不著覺,這是她第一次留在這里過夜,她想整夜擁有他,可是他竟然嫌她煩了。
  過了好久,耿天敖從地上坐起身,原本想看看她是不是睡著了,這才發現她把身子緊緊貼在牆邊,空出一大半的床舖。該死的,他嫉妒那面牆。他在黑暗中找到她的眼睛,大大的眼閃著光亮,她還沒有睡去。
  他口气不穩的問:“怎么了?睡得不舒服?”
  于霜葭搖搖頭,沒有開口。
  “你怎么不說話?”
  于霜葭仍然在貼在牆邊,動也不動。
  耿天敖直起腰,把手往她的臉上探去,摸到她臉上濕答答的,他大惊,慌亂的說:“葭葭,你怎么了?不要這樣,跟我說說話。”
  “是你叫我不要說話的,”于霜葭別過臉,避開他的手,委屈的說:“是你嫌我煩、嫌我吵、還嫌我占了你的床……”
  “你在說什么?”耿天敖從地上跳起來,他站在床邊,气急敗坏的說:“我什么時候嫌你了?我這是在尊重你你知不知道?天知道我現在最想做的就是跳上床去,狠狠的占有你!”
  “喔……”于霜葭叫了一聲,然后捂住自己的嘴巴,似乎不能相信自己听見了什么。
  耿天敖知道自己的欲望嚇坏她了,他雙腿一軟,倒回舖在地上的草席,喘著气說:“葭葭,我愛你,我永遠不會嫌你煩的。所以,求求你,別再考驗我,我只是個平凡的男人,我再也不能接受更多的誘惑了……”
  他听見于霜葭動了動,知道她已經把他的話听進去了,于是他緊緊閉上眼睛,想赶走所有不純正的雜念。可是他愈是努力“正心”,綺念卻愈在心口擴張,他覺得自己的呼吸愈來愈急促,而且他神志不清到老覺得有只小手正在愛撫他的胸膛,他不想張開眼睛,他不想讓那只小手消失,可是他再這么樣喘下去,難保不吵醒她。
  耿天敖在心里默數一、二、三,然后猛然張開眼睛,他要再去沖一個冷水澡,然而……
  “葭葭,你在干什么?”他再度從地上跳起來,原來那只手不是他的幻覺,而是她真的把手從床上伸下來,真的是她在他的胸膛又撫又揉的。
  于霜葭紅著臉收回自己的手,把小手放進涼被里,睜著無辜的大眼睛凝望著他。
  “我說過,你再這樣我就要——”耿天敖驀地住了嘴,他已然适應黑暗的眼睛,竟然看見她的臉上挂著得意的笑容。
  “怎樣呢?”于霜葭沒有被他的大吼大叫嚇傻,反而甜膩的問。
  耿天敖坐到床沿,伸出雙手握住她的雙肩,低頭垂視她躺在枕頭上的臉,嗄啞的問:“你真的醉了?”
  “我再清醒不過。”于霜葭迎視著他如火的眼神。
  “那么……”他舔舔自己過分渴望的干唇,低低的問:“你是在勾引我了?”
  “我成功了嗎?”她用性感的嗓音反問著。
  “你……”耿天敖像惡狼扑向獵物一般,疊上于霜葭的身体,他太焦躁、大渴盼,他已經沒有辦法回答她,只能用身体語言告訴她,她成功了,在她踏進這個房間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成功了。
   
         ☆        ☆        ☆
   
  耿天敖几乎無法相信,他竟然在她体內射了四次,而且是連續四次。“葭葭,你有沒有不舒服?”
  香汗淋漓的于霜葭躺在耿天敖怀中,羞怯的把臉埋在他的頸窩。天啊,她真的得到了,生命中的第一次……不,是四次高潮,程露真是不老實,老喊痛痛痛的,誰知道痛過之后竟然是這么樣……銷魂蝕骨的快樂。
  擔心的問號換來滿室的沉默,耿天敖用手勾起埋在他肩上的小臉,他想起她剛剛的喘叫,忍不住又把問題重复一次。
  于霜葭的臉紅了又紅,即使他已經到過她的体內,即使他們已經緊緊融為一体,這樣近距离看著他俊美的臉孔,她仍然免不了一陣臉紅心跳。她想告訴他,最初的痛楚已經被無數的快樂淹沒了,但是這樣羞人的話,她卻怎么也說不出口,只好搖搖頭。
  耿天敖放心的擁緊她,她玲瓏的身軀妥妥貼貼的鑲嵌在他怀里,契合得如此完美,像是一塊被分割的藝術品,經過多年的尋尋覓覓才找到失落的那一塊,終得蔚成方圓。
  于霜葭原本也想這么靜靜的偎著他睡去,然而她的腦中卻突然想起女研社長說過的話:“男人啊,都是經過無數次的練習后,才能讓女人達到高潮的,所以,聰明的女人不會希望自己是男人的第一次,因為男人的第一次通常都是手忙腳亂、笨手笨腳的。”
  照這樣看來,耿天敖的經驗一定很丰富,所以才能讓她……噢,可惡,她几乎不想承認剛剛的快樂,她情愿他手忙腳亂,她情愿不要一次得到那么多,也不愿他把他的那個……伸進別的女人的身体里。想到這里,她的心都要碎了。
  “葭葭,你在想什么?”耿天敖輕輕撫著她裸露的雙乳,用指尖感覺她堅實飽滿的彈性。
  “我什么也沒想。”于霜葭很不是滋味的說,她的腦海中已經清晰浮現他和另一個女人翻云覆雨的畫面。
  “那你為什么不高興?”耿天敖啞然失笑,前一刻她還像只溫馴熱情的小綿羊,怎么一轉眼又不曉得鑽進哪個死胡同去了?
  “我沒有不高興。”他的面容太帥了,他的身材太好了,他太會接吻了,他的床上功夫大棒了,于霜葭愈看愈傷心,她不可能是他的第一次的。
  “葭葭,是不是我表現太差勁了?”耿天敖摟著她又抱又親的,“原諒我,我跟你一樣,都是第一次嘛,你就多多包涵包涵。”
  什么?他他他他他也是第一次?可是女研社社長明明說……于霜葭的舌頭被貓吃掉了,答不出話來了。
  耿天敖趁著她目瞪口呆的空檔,又開始色情的在她身上游走,同時喃喃的說:“只要多練習几次,我一定會表現得更好。”
  “只要你別把練習的‘對象’弄錯就好。”于霜葭甜蜜蜜的說。
  “我不會弄錯的。”耿天敖信誓旦旦的說。“現在,我可以開始練習了嗎?”
  不等于霜葭回答,他已經自動自發,練習到非常、非常、非常“深入”的地方。
   
         ☆        ☆        ☆
   
  徹夜激情的演練,讓從不賴床的耿天敖睡到日上三竿,而且,他還是被滿室的香味喚醒的。
  “啊,你醒了,肚子一定餓了吧?”于霜葭是“以己度人”,經過昨晚的折騰,一向食量不大的她,也不禁喊餓,更別提出了一整晚力气的他了。
  “你做了皮蛋瘦肉粥?”耿天敖胡亂穿上褲子,裸著上身就下床。他很想親親她、碰碰她,但是卻不想讓她太尷尬,他看出她有點不自在。
  一身整齊的于霜葭看見他精壯結實的胸膛,不禁想起自己在那上面躺了一夜,小臉又情不自禁的紅透。
  耿天敖看見她的紅臉,于是折回床邊找到T恤套上,拿了盥洗用具准備到公共浴室刷牙。
  經過她的時候,他停下腳,体貼的問:“等會儿我去幫你買一把牙刷。”其實他不在乎和她共用一把,卻怕她不愿意。
  “不必了,”于霜葭跪坐在小木桌邊,低頭盛著粥,小小聲的說:“我已經用你的牙刷刷過牙了。”
  喔,耿天敖眉飛色舞的沖到浴室,花了比平常多出一倍的時間刷牙,讓自己每一顆牙齒至少和于霜葭用過的牙刷親吻十次以上,才滿足的漱漱口。
  回到房間,耿天敖看見桌上不只擺了兩碗熱騰騰的皮蛋瘦肉粥,還有一碟涼拌小黃瓜,那是于霜葭前兩天做好,冰在冰箱的。兩個人就這樣面對面吃起早餐,這是他們第一次共同迎接朝陽,雖然朝陽已經快要變成“日正當中”。
  “葭葭,你的手藝愈來愈好了。”耿天敖滿足的說。
  噢,于霜葭低下頭,她只知道他的眼光比粥還要燙人,至于粥的真實滋味,她已經無法分辨。
  “葭葭,你做的黃瓜又酸又辣,很帶勁。”耿天敖夾起一片黃瓜,伸手放進她的碗里。
  她看著耿天敖伸過來的手,他的手指修長又有力,昨夜愛撫過她身体的每一寸曲線……她赶忙吞了一口粥,又把他放在她碗里的黃瓜放進嘴里咀嚼,她的嘴現在只能用來“食不知味”,儼然失去說話的功能。
  “葭葭,你的頭發很漂亮。”
  “嗯……”
  “葭葭,你的味道好香。”
  “嗯……”
  “還有,你好美麗。”
  “嗯……”
  “你……昨天晚上很熱情。”
  “呃……”她好像哽到了。
  “你打算一輩子低著頭不看我嗎?”
  “我……”于霜葭鼓起勇气抬起頭,才發現耿天敖不知何時已經挨到她的身旁。
  “葭葭,你是老天爺送給我最好的生日禮物。”他把她的小手圈進自己掌中,用額頭抵著她的額頭。他的心一樣跳得厲害,可是他不容許她因為害羞而逃避自己。
  “昨天是你的生日?”于葭葭總算找回自己的聲音。
  耿天敖搖搖頭,他的頭仍然抵著她的,因此也間接晃動了她。
  于霜葭被他孩子气的舉動逗樂了,心情一放松,她笑了出來。
  見她已經漸漸恢复正常,耿天敖离開她的額頭,但是仍然握著她的手,他清清楚楚的說:“葭葭,你知道我是個孤儿,我不知道自己确實出生的日期,我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我的生命充滿問號,那些疑問曾經讓我很自卑,也很痛苦。可是我有了你,你帶給我陽光,你帶給我新的生命,你是最美的、是最好的……”
  眼淚從于霜葭的眼中滾出來,她忘怀了一切的不自在,溫柔的投進他的怀抱,她原本想說些什么來安慰他,可是又覺得好像沒有必要了,那些不愉快的的往事,都過去了,她不想把他再往那個黑暗漩渦里推。
  她在他的怀中想了一會儿,帶著淚水調皮的說:“這樣啊,那你叫我娘好了。”
  “你在占我便宜?”他故做凶狠狀。
  于霜葭只是咯咯嬌笑。
  相較于她的嬌軟,耿天敖就顯得愈緊繃,他情不自禁收緊她,在她耳邊呼著熱气,“我可以再領一次‘生日禮物’嗎?”
  “老天爺說好孩子不可以貪得無厭,你昨天已經領過了。”于霜葭的身体更軟了,她像一攤水,融化在耿天敖的怀里。
  “我不貪心,只是想補領去年的、前年的、大前年的……生日禮物。”耿天敖動手脫去她的T恤。
  沒听過生日禮物還有訂回溯條款的,可是于霜葭來不及抗議,她的身体已經迎合起他的掠弄,徹底淪陷在他的唇与雙手間。
  耿天敖輕輕撫弄著她,然后吸吮著她的雙乳,她的乳房,那樣雪白晶瑩,是世間最無瑕的色彩,而且,是他一個人專屬的。
  “天敖,啊……”于霜葭的身子泛起紅潮,她的呼吸變得愈來愈急促,她開始呻吟著,渴望耿天敖更多更多。
  耿天敖直起身,然后攔腰把她抱回床上,他貪婪的在她耳邊呢喃著:“我不只要討回老天爺之前積欠給我的生日禮物,我還要預支明年的、后年的、大后年的……”
  他知道,老天爺欠他的,她會用一輩子來賠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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