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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云柳儿悠悠地醒來,入眼的是一張邪魅的俊顏……
  “你……”她一時气虛,接不上話。
  “意外嗎?是我救了你。”他坐在床沿,一雙黑眸閃著幽邃的光芒,瞧不出是喜是怒。
  她竟然沒有死!
  唯一記得的是掉入毒花坳時,全身一陣劇痛,然后就失去意識。
  原來,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猶記得全身劇痛時,心中升起無以名狀的恐懼,她想,她再也沒有勇气再嘗試一次!
  可悲!看來她連死的勇气也無,猶貪戀生命。
  云柳儿別過頭,不去看他。
  每見他一次,她就覺得自己十分輕賤,她實在不愿看見他。
  “在我毒王笑的地方,要生要死由我決定,想死?我偏不讓你死!”他拉起她細弱的手,緊緊握住,眸底流露的是執拗与痛苦。
  對她的感情一直是模糊難辦的,他以為自己不過是想要她的身軀而已。既蹂躪她又想要她,更想抹去她心底那另一個男人的影子,讓她眼里只有他。雖然,她并非他見過最美的女人,但他卻始終忘不了她救他的那一幕,她的怜惜之色,触動了他冷絕的心。
  直到她跳入毒花坳的那一瞬間,他心中那無以名狀的痛才讓他惊覺,自己要的不只是她的軀体,他要她的心,他要她永遠永遠留在他身邊。
  接著,他突然解開她衣衫——
  “你……你做什么?”她虛弱地開口,眼底滿是惊惶。
  “你以為呢?”他倏地拉她起身,在她三焦穴扎上一針,令她無法動彈。
  然后他輕輕褪下她衣衫,讓她伏在床上,為她施針療毒。
  一個時辰之后,他取下金針,替她蓋上薄被。
  云柳儿眼中含著淚,別過頭不再看他。
  借著療毒,他又再一次触碰到她的身子,這令她無地自容。
  “現在起,三天之內你不必再穿上衣服,因為我每隔兩個時辰就必須為你施針抑毒,否則待毒發之時,我怕你承受不住那种椎心刺骨的痛。”
  “我……我宁可痛死也不要你碰我。”她含怒地道。她不愿一再地受他侮辱。
  黑眸瞬間沉了下來,他伸手勾過她的臉。“你可知道你中的是什么毒?‘絕情牡丹’乃上古奇花,被它扎上一次倒不礙事,只要一天之內不動情念便可自動痊愈,而你……若不是服下大還金丹,只怕此刻早已一命休矣。”
  “此毒無藥可解的,不是嗎?”她不在乎地道。
  黑閻笑聞言,濃眉糾結。“看來,你仍不知此毒的厲害,你身中數百毒刺所傷,若非我施以金針,每隔二個時辰你便會疼痛入骨,且一次痛得比一次厲害,直到七天之后便會气絕身亡。”想不到世上竟有如此陰毒之花!
  “既然連你也救不了我,倒不如給我一刀,求個痛快。”
  “誰說我無法救治?”他頓了一頓又道:“只要你清心寡欲,再配合我的醫治,可以延你三個月性命。”
  “三個月后又如何?還是死路一條。”
  “不,只要找到‘七星斷腸草’你便有救。”云柳儿望著他,不再言語。
  救活她又如何?倘若往后的日子都得待在這個狂傲的男人身邊,豈非痛苦?
  “記住,別再動情念,否則只有加速毒發的時間。”云柳儿平時乖順,但外柔內剛的她豈肯听他一面之詞,驀地她開始念超卓玉。
  豈料,情念方生,她的身子便不由自主地劇痛起來,這椎心刺痛來得又猛又快,令她忍不住痛呼出聲:“痛……”她神情万般痛苦,身子縮得緊緊的。
  黑閻笑神情驟變,扳過她的臉,陰鷙地開口:“你可是又想起那心上人?”含著烈怒的雙眸几乎將她吞噬。
  云柳儿痛得咬住了唇,直到唇瓣溢出鮮血。
  黑閻笑心底愛恨交織,想一把捏死她,又想將她緊緊擁在怀里。
  他從來不曾對一個人,尤其是女人,有這么深刻的感情。她是生來折磨他的嗎?
  望著她痛苦的眸,他的心竟痛了起來。
  這輩子,又有誰的眸光可以如她一般,如此牽動他無情的心?莫非一切是注定的,在他們最初那眸光交會的瞬間,已經注定了此生的糾纏?
  他再度取過金針,在她后頸扎下。她立即停止翻動,暈睡過去。
  “這一次,我可以救你,但下一次……千万別再有下一次!”他撫著她清秀的容顏,低聲喃道。
  昏睡可以暫時解除她的痛苦,只要她醒來之時別再動情,那么便不會再有疼痛。
  只是,她做得到嗎?
  黑眸閃過一絲厲光,也許,他可以用其它方法,令她無暇思念別人。
  又到了施針的時刻!
  每一次,當她裸裎在他面前,她便羞愧得無以复加,既無措又痛恨!
  痛恨他撫在她身上的手,以及他那雙熾烈如焰的雙眸;那眸光,像是會灼痛她似的,令她無端戰栗。
  這一次,他的手輕輕滑過她的背脊,有意無意間,像是存心勾挑,令她整個人繃得緊緊的,全身緊張得如箭在弦上一般。
  “你到底要不要施針,倘若存心輕薄,倒不如給我一刀。”她羞怒地開口,雙拳不自覺地緊緊握住。
  “你全身繃得這么緊,教我如何施針呢?”他徐緩地道,眸底漾起一抹狡猾的笑意。
  “你……你到底要我如何?”
  “讓我替你放松。”語畢,他一雙手緩緩在她身上游移,自肩上徐徐而下,以一定的節奏在她身上輕壓。
  “你……你這不是存心輕薄嗎?”她忿忿地道。
  “不,你別想岔了,我這是在替你壓穴,令你放松。”是嗎?她可不相信。
  突然,他一個用力將她的身軀轉了過來。
  云柳儿一陣惊慌,“你還說不是輕薄!”她雙手交疊在胸前,瞠大一雙無邪的含怒瞳眸。
  “我有更好的方式可以令你放松。”話甫落,他已迅速攫住她的唇,以他一貫高明的勾挑方式在她唇間索掠,繼而滑入她口中恣意翻覆,几乎將她吞沒……半晌,他放開她時,她已全身酥軟。
  “你說,這方法是不是挺管用的?”他漾著邪肆的笑。
  云柳儿一怔,霎時羞得全身泛紅。想不到他竟也可以在這种時候誘惑她。
  “你……卑鄙!”她怒道。
  “如果你喜歡,我可以更卑鄙。”驀地,他欺向她,拉開她環在胸前的手,低頭覆上她胸前的花蕾吮吻、輕囓,似怜惜,又似蹂躪。
  云柳儿受不住這勾挑,口中忍不住發出嚶嚀……原本只打算勾挑她的意念,在她一聲聲的嬌吟中有了轉變,化為深切的欲焰。
  他是如此強烈的想要她……但,在他要她之后,她是否會因為他而毒發呢?
  畢竟中了花毒之人,只有在動情念時才會毒發痛苦不堪,他既希望她能因他而痛,卻又痛恨自己有這种想法。要她的情,對他而言是奢望嗎?
  他的遲疑,令云柳儿欲焰退了大半。“放開我。”她猛然掙扎著。
  “偏不!”執拗中有著相當的霸气。“你當真如此厭惡我?”邪詭的俊顏冷沉卻認真。這輩子,他尚未對誰認真過。
  云柳儿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在他那樣對待她之后,他怎能還奢望她會喜歡他呢?
  對他,她只有無盡的惊懼和恨意。
  她冷然的水眸已經給了他無言的答案。
  黑閻笑凝視著她淡白的小臉,想要她的念頭已超越這世上的一切。“如果你肯愛我,我可以給你所想要的一切。”
  云柳儿心頭一震,卻無暇辨別那是什么感覺,依舊淡然道:“倘若我希罕你給的一切,又何苦尋短見?”
  “你!”握住她手的力道不自覺地加重,几乎要折斷她的手。
  “呀……好痛……”她神情痛苦地叫道。
  “你到底要什么?”他放開她的手后又緊緊攫住她肩頭。
  “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放我走。”
  “除了這個,什么我都可以給,只要你肯愛我。”他許下承諾,一貫邪詭的黑眸掠過一絲狂熱的光芒。
  云柳儿看著他,緩緩回道:“這世上除了命運不能改之外,尚有一种東西是不能勉強的,就是感情。”
  “不!”他狂怒地道:“我不信這世間有不能改變的事,我偏要你和我在一起,偏要你愛我。”他几近瘋狂。
  “你這又何苦呢?勉強在一起的感情是絕不會幸福的。”她的神情是万般苦澀。
  “我要幸福做什么!這輩子我從來不知道什么叫幸福!”他瞋目怒道。“如果你不能愛我,那么我就親手殺了那姓卓的小子。”為了得到她,他可以不惜一切,這也是他唯一知道的方法。
  “不!”她惊得脫口喊出,身子卻在此時劇痛了起來。“啊……我……好痛……”她痛得臉色發白,全身發顫。
  他知道她又毒發了。“如果你肯愛我,我可以為你止痛。”狂霸的怒顏夾雜了抹怜惜。
  云柳儿卻未發一詞,緊咬著唇,任椎心之痛侵蝕全身。
  “好,夠倔!我看你能捱到何時。”他替她罩上衣衫之后,傳來顏邵。
  “將她關進地牢。”他冷鷙地下令。
  顏邵雖吃惊,卻仍听令傳喚來兩名婢女將云柳儿扶了出去。
  “傳令下去,沒有我的同意,不准給她飯吃。”“是,庄主。”顏邵心底微微歎息,退出丹房。
  原以為云姑娘可以改變庄主。只可惜他仍然錯了!
  唯一不同的是,他從未見過庄主為女人如此狂怒。
  是因為庄主對她有了不同的其它人的感情嗎?既是有感情,為何又這么待她呢?
  云柳儿在地牢中已經待了兩天。
  這兩天之中,她像是掉入了人間地獄,除了地牢里的陰冷潮濕之外,她還必須承受一次強過一次的劇烈疼痛。
  有多少次,她几乎要大聲求饒,但到口的聲音卻又被她硬生生忍住,獨自閉目垂淚。如果她開了口求他,那么這一生就再也沒有指望了。
  椎心刺骨之痛并非時時刻刻,但她發現,這疼痛來得一次比一次快,是否她已接近死亡?
  她不怕死,唯一放不下心的,只有阿爹。
  突地,黑暗中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云柳儿抬頭望去看見微微的火光,以及火光下頎長的身影。是他!
  黑閻笑手中握著火把來到牢房前。
  良久,他開口問:“改變心意了嗎?”“我宁可死!”身子傳來隱隱的痛,她知道再過不久,又要經歷一陣椎心刺骨之痛。
  冷鷙的眸在此刻掀起了狂暴。“愛我當真比死還難嗎?”這一生他從沒想過要得到誰的愛,她是唯一!
  她低下頭,未置一語。
  “再過兩天,你身上的毒會滲入心脈,到時候連我也救不了你。”“我早已不在乎。”她的神情有些許凄涼。
  想不到她連阿爹最后一面也見不到。而卓大哥可會為她的死而心碎?
  情念一動,劇痛隨即而至。她痛得咬緊牙關,眉頭深鎖。
  黑閻笑一見,又怒又恨,想不到她臨死前想的仍是別人!
  “你休想用死來懲罰我,我毒王笑素來殘忍,不會為你的死而自責。”他一字一語殘酷而堅決。
  云柳儿睜開眼,迎上他妖詭帶怒的俊顏。“死對我來說不是懲罰,而是解脫。”她痛苦万分地道。
  “你……真這么想死嗎?好,我陪你死!”語畢,他大步离去。
  他的离開頓時讓地牢梩再度黯淡無光。
  時間在她陣陣刻骨的劇痛中緩緩流過。
  終于,云柳儿再一次熬過這椎心刺骨的折磨,但身子卻也虛軟的癱在地上。
  她還能承受几次這种非人的折磨呢?
  正在她昏沉之際,突然听見一陣陣腳步聲。
  來的好象不只一人!
  不一會儿,三個庄丁抬著二個大布袋來到地牢。
  “退下吧!”黑閻笑冷聲下令。
  瞬間,地牢只剩下他与云柳儿。
  黑閻笑打開牢門。“還是這么一心求死嗎?”他扶起她,心是痛的。
  愛恨在他心底狠狠糾纏,雖僅一線之隔卻讓他覺得模糊難辦,倍感痛楚。
  從來沒有人如她一般,讓他這么恨,卻又這么心痛。
  云柳儿無語,素白的臉上是冷然的。
  他凄愴而笑,然后放開她。“這些是我命人砍下的‘絕情牡丹’。”他一一將布袋打開,一朵朵絕艷的花洒落一地。“既然你想死,那我就陪你赴黃泉。”縱然是死,他也要她明白,他不會放開她。
  下一刻,他傾身捧起大束毒花,讓毒刺一一扎在自己身上……
  “你……”她惊愕不已,他瘋了嗎?這毒是無解的,不是嗎?
  驀地,他轉過身走近她。“我想,現在我中的花毒已經和你差不多了。”話甫落,一絲鮮血自他唇角流下。
  為什么?為什么他要這樣做?
  “知道嗎?這毒花之苦我是受過的。”他忽然開口。
  云柳儿望著他痛楚的臉龐,驀然想起了那日的情景。“難道……那一次救你……是毒發?”
  “沒錯!我之前确實曾以身試毒,想找出解毒之法。”
  “可是,你不是已服下了解藥?”是她親自喂他服下的啊!
  “那是先師留下的最后一顆解藥。”但是師父卻從未曾告訴他解毒之法。
  也許,師父認為他一輩子也不需要!只可惜他老人家料錯了。
  在他吻上云柳儿的那一瞬間,暗伏的情意已經借著劇痛清楚的告訴他。情念一動,再難收回!
  “你……你別以為這樣,我就會改變心意愛你。”如果他的舉動只為這個目的,那么她是決計不會令他得逞的。
  黑眸冷沉地凝睇在她素白的容顏上。“得不到你的愛,我宁可玉石俱焚。”這是個什么樣的男人?
  他的狂霸令她憤恨,他的妖詭令她惊懼,而如今他的這种自殘方式,更令她不知如何面對!
  倘若今天換了其它女子,會對他的狂戀痴纏而心動嗎?會嗎?
  “三個月后,就算我是再世華佗,內力再如何深厚,若是找不到七星斷腸草,我和你將一同赴黃泉。”他頓了一頓,黑眸漾著怒气,似心有不甘地再開口:“即使來世,我依然要你愛我,定要糾纏你生生世世。”
  “為什么是我?”她心底始終是懵懂的,人人不是都說毒王笑冷絕至极,是個無情無愛的惡人,可為何他偏偏要她的愛?
  “倘若可以選擇,我又何苦如此?”更多的血緩緩自他唇角流下,若非他內力深厚,恐怕早已軟癱在地。
  “你流血了……”她伸出顫抖的手,輕輕触著他冰冷的面頰。
  為什么她的心除了惊惶,還摻了些微的痛?為誰?
  “你在乎嗎?”邪詭的黑眸一瞬也不瞬地凝在她臉上,語气充滿了苦澀。
  “我……”她恨他,不是嗎?
  恨他的冷殘,恨他以勾挑的方式引誘她交出自己的清白,可是……為什么她仍有猶疑?為什么她的心會這么難受?
  “你不必回答,我明白了。”他的語气是冰冷的,眼底殘刻著几不可見的痛苦。
  “我……”試了几次,她終于道出口:“我不愿見你為我而死,那是一种罪過。”黑眸倏地一沉,瞋目怒道:“罪過?在你眼里,我陪你共赴黃泉,代表的只是罪過?難道你心里想到的就只有這個?”如今他總算明白師父當初的告誡,情愛一物果真比世上任何至毒之物更教人痛苦。
  可是師父不明白的是,那是一种教人心甘情愿的痛苦!
  明知自己此舉也許真會丟了性命,可他卻偏偏放不開她。既然生不能同衾,那么就死而同穴吧!
  “如今我心里想什么又有什么差別?”她輕輕的回道,淡白的小臉上有超乎其年齡的淡然。
  “不。”他捉住她蔥白的小手,執拗卻篤定的回道:“我答應過你,只要我毒王笑在世的一日,你絕不會死!”她的手是如此冰涼,他的心猛然一緊。
  他必須快一點,否則她真要香消玉殞了。
  之前之所以會下令將她押入地牢,只不過是想逼她答應愛他,絕非真要她死。
  驀地,他一把撗抱起她,跨出牢房。
  “你……要帶我上哪里?”她气息虛弱地問,感覺身子十分虛弱,全身使不上力,也許……她撐不到兩天之后,极有可能在下一刻,便會閉上眼,再也不會醒來。
  “不是說了絕不讓你死!”他加快腳步。
  “你……”她模糊的視線落在他刻著痛苦与焦急的臉。“你還是……先救自己吧!不要管我。”話甫落,她便緩緩合上眼,思緒似漸离漸遠。
  黑閻笑猛然停下腳步,又惊又怒地用力搖晃著她。“你給我睜開眼,不許死!”此刻他的心是惊狂的,那种欲崩潰的惊狂。
  良久,云柳儿終于半睜開眼。是他的呼喊將她喚回!
  “沒有我的允許,不准你死!”握著她的那雙手緊得像要將她揉入自己体內。
  “生死……豈容你我……決定……”她气息輕喘地開口。
  “誰說不容我決定?如果你真注定要死,我偏要逆天而行!”他狂喊。
  “逆天……是要遭譴的……”他狂笑數聲。“遭譴又如何?我娘在生下我之后就撒手西歸,二年后我又克死親爹,五歲那年被狠心的舅母丟棄,自此流落街頭成為乞儿。若非遇上師父,我早已餓死街頭,這輩子,我又有哪一刻不遭譴的?”狂囂的冷眸隱隱流轉著暴戾。
  他的身世竟如此坎坷!也難怪他待人也總像在報复似的,冷得不近人情。
  驀然間,云柳儿發覺對他的恨似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莫名的心怜。
  喘著气,她掙扎著抬起手輕輕撫上他唇上未干涸的血漬。“閻笑……”此時此刻,她竟不自覺地喚出他的名。
  暴戾的詭眸在一瞬間有了轉變……這是她第一次不受脅迫,發自內心輕喚他名字!
  “噓,別說話。”他柔聲低語,并立時抱著她提步往丹房而去。
  現下最要緊的,就是先保住她的命,縱使往后她不愛他也無所謂了。只要她能待在他身邊,已經足夠。
  “你可終于醒啦,云姑娘。”云柳儿看見的是婢女小菊。她是庄里年紀最小的丫頭,有一雙會笑的半月形眼睛,十分可愛。
  “你怎會在這里?”“是庄主要我來服侍你的。”她笑容滿面。
  驀地,房門打開,黑閻笑走了進來。“你先退下吧!”一雙炯然的眸專注在云柳儿蒼白的小臉上。
  如今他才算真正明白失而复得的滋味。
  “你的命算暫時保住了,只要不動情念,可以再活上三個月。”他在床沿坐了下來,眸光始終未曾稍离她的臉。
  “你呢?”遲疑了下,她仍是問出口。
  “和你同死同生!”看出她的疑惑,他又開口道:“三天之后,我准備帶你前往天山求取七星斷腸草。”
  “世上真有此草?”她從沒听過世上有此草。
  “此草生于天山,乃天下至陰至毒之物,正好可化去絕情牡丹之毒。”這是他耗費心力,尋到一本遺失百年的“神農本草經”中所載。
  “以毒治毒?”“你很聰明。”他唇角微微漾起一絲溫柔的笑。
  云柳儿沉默片刻才開口道:“可不可以答應我一件事?”她的星眸半垂,雙手不自覺地握緊了薄被。
  黑眸閃了閃。“是不是想回家一趟?”
  “你……怎么知道?”她惊訝地瞠目以視。他竟能看穿她心思!
  黑閻笑的薄唇勾起一抹笑,未置一詞。
  當一個人有心的時候,一切都不是難事。
  總有一天,他會要她心甘情愿地愛他!
  三日之后,黑閻笑帶著云柳儿以及青文、青武兄弟和婢女小菊,一行人朝天山出發;庄內事務則交由顏邵打理。
  望著他們一行人遠去的身影,顏邵暗暗祈求上蒼,讓他們能順利找到解毒之法,平安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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