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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
  禁不起臭男生們一再刺激,花欣將獨据一角撞球的戚水笙架進撞球場的貴賓室,好幫一班狗眼看人低的叫囂兄弟党開光點眼,見識見識什么叫“球技”。
  推老同學入狼穴之后,花欣朝阿勁丟了個照應眼神,逐行踱出,丟下孤立無援的弱女子獨力面對一票前仆后繼的大男生。
  戚水笙拙于應付丟下半生不熟的熱情面孔,不便冷顏以對又無法一下子進入狀況,十分苦惱。她試著羞澀一笑,隨即被室內轟然爆起的熱情狼呼駭了跳。
  早想認識阿欣這位嬌嬌美美的同學,卻一直苦無机會。美女總是獨据天之涯、地之角,一個人孤苦伶仃的玩著,讓一堆垂涎已久的大男孩只能遠觀不能近鬧,而若有憾焉。
  今日終于達著良机,豈肯錯過招展自己雄壯肌肉的机會,于是紛紛內斗起來。
  大男孩過動的熱情,讓适應不良的戚水笙深感疲憊。
  經過下午的惊嚇,今晚她不想一個人,便選擇了最熟悉且摯友相伴的環境沉殿心情。她卻忘了,性情相投合的大學同窗兼事業伙伴,不再是她想占用就能任意占用……
  想到唯一好友即將追隨另一半遠赴日本,可能不再回來,戚水笙糟透的情緒就越加沮喪……
  阿勁義務排好球,久候不到人開球,插腰踱了過去,仗著他傲人的身長將手足無措的戚水笙從狼堆中拉出來。
  “來,水笙同學,別手軟,放開心盡量殺他們個片甲不留吧!”旋轉的球杆甩定,塞入她手中。
  “烏龜王八勁!我可以容忍你見色忘友,但絕對不能忍受你亂套關系,你的關系已經雜到不能再雜。誰是你同學啊,”義正辭嚴的討好向据說目前名花無主的戚水笙:“你說對不對,水笙同學?”
  握著粉塊輕磨杆頭,戚水笙全神貫注地擇取開球角度,聞言一怔,只能再對一票齊湊她面前耍寶的大男生們靦腆笑了笑。
  阿野這些拜把都很好相處,可惜她不是隨遇而安的欣,欣可以在短時間內与人生熟不分的打成一片,她則完全不行。
  雖不愿承認,但過去那段嚴謹的教養的确影響她至深,使她變得太過矜持而放不開,難以融入人群。因此偶爾為了反抗,她會做些瘋狂如下午在百貨公司前的行逕,豁出去、不顧一切的做,只為證明自己的血是溫的,不是冰的!
  擱下粉塊,纖指架開,戚水笙一回到駕輕就熟的領域,扰攘的心緒自動安定。
  鏘!擊點零誤差的漂亮一杆。
  如狼似虎環伺在小姐身側,大男生們又吹哨又狼哮,捧場的安可聲飛滿室。
  “阿野又被老頭約談啦?!”阿勁晃到抱了一堆零嘴回來的花欣身旁蹲下。
  “是被爺孫倆夾擊吧?”她好笑的糾正他。
  “呵呵,你那口子運气真是好。”注意力讓又叫又吼的兄弟們引去,阿勁瞥視著尷尬纖影。“阿欣,你這同學的球技真不是蓋的。”
  “玩了十几年撞球,不精也難。”花欣揚了揚手上的生啤酒,阿勁搖頭婉拒,向左近觀戰的兄弟要來一根菸。“我這個同學的大學學費和生活費,可都是在撞球間賺來的,球技好那是當然的。”
  阿勁腦中掠過一個哭相凄怨的頑童影像,長睫半掩,叼菸的嘴浪蕩一笑。
  “她是教撞球還是賭撞球?!”
  “當然是教人打撞球!”花欣瞠斥著退至抽菸區點菸的阿勁。
  听他理所當然的口吻,好像在撞球場鬼混只能与賭博沾上關系,而且是正常不過的少年事。
  “何故?戚千金家境不是不錯?”如果他記得沒錯,她一個人住在一間近兩百坪的日式老房子。那地段的房价可不平民。
  “戚氏企業的大當家是水笙的伯父,他好像對她父親有些不諒解……”
  “于是水笙同學順利榮登‘代罪羔羊’寶座?”透析人性的沉嗓不甚起勁。
  “沒那么戲劇性啦,水笙的伯母和三個堂兄弟就愛死她了。”花欣轉頭一呼:“水笙,接著……”丟了罐啤酒給噙著笑意回頭的戚水笙。
  神色不再緊繃的她雙頰亮紅,游刃有餘的宰得几個輪番上陣的大男生哀哀叫。
  “水笙。”阿勁跟著甜甜一呼,卻叫回了戚水笙愕愣的側眸、花欣又好笑又好气的白眼,及一堆翻臉不認兄弟的惡煞凶光。“接著!”扯下發帶,拋了去。
  “呃,謝謝。”戚水笙一怔,直覺接住沾了淡淡菸味隨一汗味的螢黃腕帶,想了下,隨手將一頭黑亮而汗濕的緞發東起,回身接受第四個人的叫陣挑戰。
  “好可愛的家伙。”
  阿勁柔膩的輕喃簡直讓花欣抖落一地雞皮疙瘩。
  “阿勁,我丑話先說在前頭,別動水笙歪腦筋,她玩不起你那种浪蕩不羈的兩性游戲。”她今晚硬拖水笙過來是排遣心情,絕不是來當阿勁的獵艷目標。“容我說得比較不加修飾一些,你和她,是兩個世界的人。”
  “喂喂!阿欣,她到底几歲啊?什么事不能自己作主,要你這個老媽子在這里揮刀赶登徒子!”阿勁夾下半截香菸,滿腹委屈道:“你被你家那口子影響了,對我有先入為主的天大誤解,老天爺,還我”世清名啊!”
  “是淫名吧?”花欣消遣道,繼而語帶煩憂一歎:
  “下午的情形你也看到了,這次若不是為了重整公司,向日本方面尋求合作的可能,我還不曉得水笙同學和日本居然有頗深的淵源。從大一開始,追求水笙的男人就多不胜數,我不曾看她為誰動心過。”
  阿勁謎樣的臉龐隱匿在蒙蒙的煙霧之后,懶散哼著,眼神深邃。
  “其實一方面水笙也是為了生計團團轉,据她的說法是——她忙得沒時間應付另一個不相干的男人。”花欣笑著補充:“也對,當時她的心思全賭在固執不認她的伯父身上,而且她心中一直有一個相干的男人了。”
  “我說,阿欣……”阿勁笑著,轉身將菸頭捻熄。
  花欣見他又要來另一根菸,身体斜靠了過去讓兄弟嘴上的菸幫忙触燃。兩個大男生几乎是頰碰頰,姿態曖昧。
  別人做來嗯心的舉止,在肆無忌憚的阿勁身上總是恰當合理,并罪惡的更添了魅力。可能因為阿勁不在乎世俗的眼光,所以世俗根本定義不了我行我素的他。
  點燃菸后,阿勁不急著抽,懶散的一口一口將指間騰升而上的縷縷白煙吹歪,邊有意無意瞄著花欣。
  “好吧,我是故意的。”花欣被他宁靜不生波的深眸盯得心頭發毛,只好認敗招供。
  “辛苦你嘍,這樣拐彎抹角介紹一堆同學悲慘的際遇,反正最終用意都是在警告我休想染指水笙同學,我真的了解。”阿勁對她良苦的用心深表贊許,伸起夾菸的手,輕松接住她強迫推銷來的冰啤酒。
  “了解就好。”花欣欣慰他孺子可教也,眼睛密切注意著已有“決一死戰以捍衛男性最后尊嚴”情緒性字眼出現的戰敗公雞團,狀似自言自語:
  “水笙同學心中那個人,應該就是下午那個讓她失態的日本男子。”
  君子不奪人所愛。她知道放浪形骸的阿勁打死不沾有玉名花,這是他百無禁忌的性游戲中唯一的禁忌,理由是他何苦為了區區一朵花陪人吼紅了眼,搞不好還得賠上一條命。
  他的口頭禪是:天涯何處無花摘呀!
  “水笙和那個日本男人快要訂婚了。”面對游戲成精的阿勁,花欣盡可能不著痕跡,淡淡說出重點。
  阿勁体察到她的用心,猛不防嗆出一口啤酒,噴了滿臉苦水。
  “你真是夠了,阿欣。”抹去臉上一把水,他掩額求饒。“要不要立切結書?天!本帥哥對水笙同學的胃口全被你這心眼多的家伙打坏了。”
  “抱歉,我好像太杞人憂天了。”他莫可奈何的苦臉,惹得花欣哭笑不得。
  “本帥哥不好奪人所愛,那不符合我高尚的格調。”眉飛色舞的眨眼宣示,阿勁揉了下花欣發頂,起身踱向輸給美女、面子挂不住的叫囂兄弟幫。
  一堆男生丘一敗如山倒,尊顏喪盡,正力挽狂瀾的群起精神喊話。
  “怒發沖冠撞球問,蕭蕭雨歇!”悲不自胜的轉向左邊,与同盟互擊一拳。
  “輸球恥,猶未雪。男子恨,何時滅!”哀泣著,抓起左邊一只應變不及的手掌,憤慨互擊。
  “我……我……匈奴未滅,何以成家?”接錯句的人,立時被六雙火眼金睛砍殺得矮掉不止半截。
  “你好樣的,什么時候了,還有心情想到成家?竟敢暗喻水笙同學是番人!好,很好,輸球輪到這么下流沒品,叫你第一名啦!”骨關節喀啦折響。
  “且待我饑餐胡虜肉!渴飲匈奴血吧!”
  蠻性最強的一個呼喝著,二話不說就狂扑向一失言注定成千古恨者,其他几位正愁找不到籍口牽拖動拳,一見机不可失,競相以盜壘姿勢扑去!
  戚水笙面容潮紅且愉悅,小心避過蠕動的小肉山,摸出手机,檢視留言。
  盈盈笑意自她漸皺的眉睫褪淡,歡喜神采不复見,她轉望貴賓室外面鬧哄哄的大撞球間發怔,直到滿室飛舞為兄弟們吶喊的阿勁一個旋身,不小心擦撞到她。
  “喂,你發呆呀?”大掌揉了把她愁邑的發心,他半強迫的將她推給花欣,長腿又翩然旋開。
  “水笙,怎么回事?臉色好蒼白,又鬧胃痛了嗎?”她只要一緊張就胃痛,這陣子經常在鬧胃痛,人越來越瘦了。
  花欣擔心的想拉她坐下,戚水笙欲言又止,心緒不宁的搖搖頭。
  “伯父有事找我,我出去一下。”把球杆交給同學后,她抓起手机款步轉出。
  螢黃腕帶束不住三千煩惱絲,松脫了下來,遺落在貴賓室門口,直到另一只手將它一指挑起。
  墨駐墨
  “未央小姐的臉怎么回事?!”
  一個气急敗坏的聲音,穿越了連結時空的空洞,直吼到她耳際。
  悉悉萃萃……撞球場外圍刻意按四季栽种的木棉、艷紫荊、鳳凰木、大花紫薇,排排枝繁葉茂,郁郁蔥蔥。
  她听到涼亭外面,蕭瑟夜風在濃蔭間穿枝打葉的寨奉嘈雜聲,和往事一樣既清晰又顯得遙遠陌生……
  “說,未央小姐的臉究竟怎么回事?”
  “被晶小姐打傷的。”
  “你當時人在哪里?怎么會讓這种事發生?”
  “當時我忙著勸阻兩位小姐。”年輕迫人的面容嫌惡一凜。“是晶小姐先出手,無緣無故,突然打人。”
  聲音明明輕得沒重量,卻能將每個字說成千百斤那么的重。
  叮叮當、叮叮當……
  戚水笙飄渺的神思被單調刺耳的鈐音嚇回,猛從雙掌間抬頭,捉起石桌上的手机。
  “你好,我是戚水笙。”听到外面有人在叫她,她走出涼亭,向大門陰影處的那道人影招著手。
  “是我,鬼堂优。”一串优美的日文從電話那端滑了出來。
  猝不及防的戚水笙、心神一震,惊愕的手僵在半空中。
  這個尊貴的夢魘也穿梭時空來糾纏她了,惡夢又重回她宁靜得几乎要忘了有那么一段煩躁往事的恬淡生活。她不要他們再來煩,不要!統統走開!
  “夜深了,鬼堂先生有事指教嗎?”隔著電話線的認知,使戚水笙迅速回复鎮定,但失速的心跳卻像要跳出心口;她管不住,更不愿對方听見。
  反身快步走回樹葉騷動最熱烈的涼亭處,讓風削弱她響雷般的心跳。
  “一回到家,你就不記得日文怎么說了,是嗎?”鬼堂优靜默片刻,依然一口日語地淡然開口。
  他一語雙關的傲慢態度惹惱了戚水笙,從腳底竄燒上來的狂焰將她煩亂、震愕的思緒焚毀得一絲不剩,只餘怒火不斷在加溫。
  “對不起,我是忘了,因為它并不重要。”她依舊操持著中文,冷冷反擊。
  “已經一點多,你是不是應該結束精彩的夜生活,回家歇息了?”提醒她的語气隱含淡不可聞的容忍。
  “鬼堂先生,請你停止糾察員的行為,我今年二十七歲,已經成年很久了,而且也不在你的管轄之下”滿臉慍色的戚水笙頓悟到什么,倏地瞠目低呼:
  “你、你人在哪里?”她只用手机通訊,住處根本沒裝電話,他、他……
  “我在新北投一間不牢固的舊房子里。”聲音忽遠忽近,似在環視著什么。
  果然!
  “你!”注重隱私的戚水笙簡直气炸,中文爆得又快又急:“鬼堂优!你怎么可以未經主人允許,不請自入?!你知不知道這叫擅闖民宅,是不法的犯罪行為?!你要我報警抓堂堂冰川集團的總執行長嗎?”
  “鑰匙是令伯父提供,所以他叫共犯?”她的怒气使他也淡淡上了火。
  “你!”沒料到是至親出賣她,戚水笙無論如何都搜不出具殺傷力的毒辣字眼,只能為之气結。
  “有話回來再談,一點半以前盡量到家。”淡漠囑咐完,對方收線。
  這是戚水戚得回平靜多年以來,頭一次又有砸東西和吼人的沖動。
  情緒惡劣到极點,气得發抖的手指按下一個鍵,鈴聲響了近十聲,對方不情不愿接起。
  “你又有什么事?”鬼堂优生澀的中文硬梆梆,毫不意外地冷問。
  “按規矩禮貌通知一聲,我今晚外宿,不勞等門了。尊駕离開時,別忘了幫我關好門窗,謝謝。”彬彬有禮的,特地以流暢优雅的日文告知完,關机。
  一天遭逢兩次惊嚇,戚水笙再也受不住,軟綿綿的癱倒在石桌,忍受胃部因緊張過度而陣陣抽痛。梗塞在她胸臆一口郁結的悶气,始終吐不掉。
  已經九年,他和她針對相鋒的情形,絲毫不變。
  他們總是這樣,一遇到對方就豎起利刺過當防衛著,恨不能將看不順眼的對方刺得鮮血淋漓。
  如此水火不容的兩個人,怎能共度一生呢?
  真要嫁給他嗎?她不答應……怎能在好不容易逃离了,又飛回那座高不可攀的深宅大院主動被囚?不,她不要答應……
  為何讓這個厭惡的死對頭困扰這么多年,她到底是怎么了……她愛他嗎?只因為九年前他情急下脫口了一句央求,竟害措手不及的她被困住?
  好煩!煩透了……有什么辦法能不去想……她想忘掉、她要忘掉!她就快忘干淨了,現在別來纏,別再來煩!
  呼吸困難的臉容痛苦皺縮,戚水笙埋入屈起的雙膝間,環手抱膝,像是受了傷又找不到歸途的孩子,在石椅上蜷縮成小小一團,強忍著不哭。
  誰能讓她暫時忘掉過去,只要一晚,誰能救救她?救她……
  抑制不住地啜泣出聲。
  “水笙同學,該打道回府了,你在哪里?”
  花欣遠遠呼了來,戚水笙飛快揩去眼角的淚,赶緊拍打灰敗面頰,不想掃了大伙歡樂活絡的气氛。
  “你不是說她在這里?人呢?”東張西望。
  听到花欣質問誰的話聲,戚水笙一怔,深吸了口長气,才跨出涼亭,就望見斜倚在右前方鳳凰木下的俊長身影。
  “啖,看到了吧,人安然無恙的——”斜傾的長腿打直,阿勁走出陰影處,將傻眼的戚水笙帶到花欣面前。“在這里。”
  他在那里多久了?剛剛……叫她的那個人是他?!水笙更加目瞪口呆。
  這表示……他可能全听見了?!緊張万分的回頭目測兩端的距离。
  剛剛會……很大聲嗎?她狼狽不堪的模樣,全被他看見了嗎?
  小臉因可能發生的窘況而急羞急怒,很快就火紅一片。
  戚水笙想克制脾气,理性卻被這些行為孟浪的男人一再挑釁而徹底摧毀,火冒三丈的她再也顧不得其它,豁出去的回頭怒瞪身后的人一眼。
  輕吹口哨的浪蕩兄台一怔,不正經的銷魂俊容懶懶漾大,极盡賣騷之能事的對她眨了眨眼,挑逗得嬌顏更惱,卻落慌撇回。
  ……這位康先生不懂得非禮勿听、勿視的道理嗎?他行事都如此莽撞、不知進退嗎?簡直跟擅入私宅的……某位先生一樣差勁!
  “水笙同學,”花欣喚回戚水笙的注意力。“你還好吧?怎么在外面逗留這么久,撞球場間有一群吃飽太撐的小孩子拿刀亂砍,我好擔心,幸好阿勁出來幫忙看著。”
  戚水笙惊愕得顛箕了下僵怒的步子,差點找個洞把自己埋了。
  ……她不僅不分青紅皂白誤解人家,還把人家數落得那么難听……而且,她竟有臉瞪人家……戚水笙,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一步亂、步步亂……
  “謝謝!”
  戚水笙低垂紅燙的愧顏,迅速回身向阿勁丟了話就急轉回來,活似闖禍當場被逮的劣質小頑童,惹來背后几聲輕柔的悶笑。聞聲,她又有找洞的沖動了。
  “哈羅!散人了,里面情況不對,兩邊殺紅了眼都在叫人,這下有得砍了。”阿野沖下台階,几個大步跑過來拉住女友。
  “老頭不可能放任死小子砸場。”阿勁輕笑著踱上前,停到戚水笙身側。“他一定叫條子抓人來了,這下不閃不行。”
  “反正一樣有理說不清,先閃人,”
  “欣,你今天……”戚水笙支支吾吾,扯住被拉走的患難交。
  “對了,水笙,今天我請阿勁送你回去,好不好?”花欣雙手合十,向她告罪。“我答應他媽媽明天幫她賣早餐,今晚要回他家住。”指指親密愛人。
  想去欣那里窩几天,希望她如同以往的每一次,在她最需要的時候适時拉她或推她一把,佯怒著開解她、罵醒她,或只是听她發牢騷,姐妹倆唱唱私語一整夜或直鬧到天明,然后爭著讓破曉的第一道曙光打在臉上,最后在大笑中困极入眠……
  “好,星期一見。路上小心。”
  戚水笙喉頭噎緊,強求不出口,笑容太過璀璨的孑立撞球場大門口,目送有說有笑的儷影隱沒在巷子那一端,眼底凝聚著深濃的落寞盥一感傷。
  她強烈意識到落單的自己,今晚無處可去了。
  “咱們該閃了哦,水笙同學。”
  悵然若失的小手被理所當然的大手抓起,十指交握,阿勁帶著她反身朝撞球場陰暗的小側門轉了去。
  “水笙同學,你有沒有聞到?”拉她繞過假山后,他突然問。
  見他刻意壓低嗓門,戚水笙忽想起里面正在進行一場浴血圣戰,這里涼風颼颼,牆上的路燈又昏晦慘澹,她頭皮都麻了,另一手不自覺揪住他野性十足的運動外套。
  “喂,怎么樣?你有沒有聞到?”阿勁神秘兮兮的湊近她,牙縫嘶嘶有聲,极具惊悚片的顫栗效果。
  “聞到什么?”散亂的注意力被他全盤吸去,她不解地皺鼻嗅了嗅。
  “這里彌漫著濃濃、濃濃、濃濃、濃濃的……”
  阿勁一向玩世不恭的笑臉此刻异常嚴肅,全身充滿了警戒,害得戚水笙繃了一整天的神經簡直脆弱到最高點。
  “什么?”她忍不住問。
  “桂花的味道,好臭,我的天啊!十一月了耶,味道怎么還那么野。”他抱怨著,挺直高大身軀四下偵察,食指受不了的橫梗在人中上。
  雖然預期到他可能在搞鬼,戚水笙還是一愕,見他煞有其事地愁眉苦著臉,想白他又覺得自己太殘忍。
  笑意連環涌現,不知不覺她竟不雅的噴出一聲笑,心情如釋重負,是許久不曾有過的輕松自在。
  “喂……你這人有沒有半點同情心啊?”逃難般跨出撞球場側門,阿勁很認真的對企圖掩住笑的戚水笙解釋道:
  “不蓋你,本帥哥真的超討厭桂花的臭味,我完全無法理解八月桂花怎樣個香法,竟還有人白目到泡來喝,殺了我比較快……”
  戚水笙低垂著頭,瘦弱肩頭笑得一聳一聳,郁積心坎那一口悶脹的气,在她終于抑遏不住放聲笑出時,暫時消失了。
  笑出淚光的閃閃霧眸,愉悅抬起,不意被上面一雙等待已久的誘惑笑眼逮個正著。她芳心一震,翹長睫羽連忙掩下。
  誰能讓她暫時忘掉過去,只要一晚,誰能救救她?救她……
  戚水笙想甩開腦海中那荒唐放縱的想法,但越不去想,它就盤据得越深,握住她的大手就越讓人著慌。
  夜闌人靜、心不定。
  气定神閒的長腳領著惶亂的碎步,九彎十八拐,漸漸走离了塵囂。
  銀白秋芒由散散落落的几株,到繁密而壓迫人,夜風開始摻入了山澗的濕气。
  兩人轉入一條荒草凄迷的通幽曲徑后,平常嫌太吵的車流竟完全絕蹤了,于是,無措的芳心全亂。
  “謝謝。”
  “水笙同學。”抓著車門,阿勁柔情似水的叫住正要跨上車的人。
  戚水笙莫名一僵!兩人之間越來越清晰強烈的化學作用,讓她下意識抗拒任何可能引爆曖昧情嗉的机會。
  夜風不斷撩飛她兩鬢的柔亮緞發,她不愿看他,情愿低頭研究荒置空地的土質。
  阿勁深沉的凝視差自己一個頭的可人儿,感受到她身上騰升的可怕高溫,低沉笑了几聲,聲聲都是困扰人的蜜意与情挑。
  “別這樣啦,看看我嘛,一眼就好。”他挑逗誘哄著半蹲下身子,体貼的將俊臉送至嬌顏前,灼人的鼻息吹拂在她、心慌意亂的紅臉上。
  香腮熟透,戚水笙進退不得其所。
  “看看嘛,就一眼,嗯?”
  她猶疑了下,飛快斜瞅他一眼,捂著火燙面頰,她轉身想逃入車里,瘦尖的下巴卻被他倏伸過來的兩指捏住,輕柔提高。
  促狹的鳳眸對她一眨,他甜蜜喃哄:“我要……吻你了哦……”
  呢語甫落,愕然微張的朱唇就被存心挑逗的他給吻走,老練的舌尖直接挑入。
  她,透不過气了。
  又脹又沉的腦子像著魔一般,昏昏然,無法思考。
  櫻唇節節退,她想避掉這個太深、太燙人的熱吻,阿勁漾笑的唇吸吮著不放,節節追吻了去。
  “噓,別動……不要動……”蠱惑的蝶吻從她滑嫩的鎖骨間舔舐而上,他一手抵住車門,一手盤牢她不安分的小腦袋,笑唇不再急于掠奪,輕微的抵住紅艷艷的粉唇磨轉、逗咬。
  每見她有逃脫意念,他的進犯就愈加積极。
  耳畔的蜜柔呢語化不去她滿心焦燥,他發現了,低笑著滑握小巧的翹臀,將她抵向自己,不讓她有時間清醒,低頭又是一陣令人窒息的擁吻。
  曖昧的情纏被輕重不一的喘息激發,越夜越囂張。
  “水笙同學……”阿勁將汗濕的額頭抵向她微汗的臉,俊柔鳳眸燃燒著狂炙的情欲,沙嘎失笑:
  “你那雙軟軟的小手如果無處可放,我的身体愿意免費出借。”他語帶雙關,墮落的笑容有一點壤、一點危險,和一點點不想讓人瞧見的寵溺。。
  戚水笙頭昏腦沉,半掀眸,想遮擋入目的刺芒,雙手卻被上頭的人拉了去,強迫中獎的攀附上寬闊臂膀,兩副熱軀的距离一下子消失無蹤,分不清到底是誰的呼吸糾葛著誰。
  路燈幽微,散散淡淡的自阿勁背后打來,讓她讀不出他此刻的表情,蒙蒙霧眸嬌慵一眯,耳畔旋即听到一個絕望的抽喘。
  “水笙同學,不可以用這种表情勾引我哦……還太快了一些……”埋首在香肩的他呻吟聲濃濁,誘惑的苦笑持續失控,在她上衣內技巧揉撫的大手往下探揉,盈握住光裸的纖腰一帶,衣衫不整的她被輾壓入車后座。
  呀!触感冰冰涼涼的,像躺在……
  躺?!水笙彈開眼瞼,愕見微撐起上半身的阿勁正好把頭從上衣領口甩脫出來,長指懶懶撩梳他一頭散亂而魅人的長發,邊對偷窺者親昵地眨眨眼。
  戚水笙想掩住羞紅的眼,才發現她同他一樣……光裸著上身!
  她的、她的衣服!
  “怎么了?””手輕扣住她慌亂的雙手,他好玩的指頭在曲線畢露的艷軀頑皮走蕩,直咚到堅挺的粉淡花蕾。
  越排拒,他熟練的誘惑就越急進,撫触就越親密,戚水笙毫無招架之力,酥軟的意識終在欲海滅頂,情思迷亂、心沉淪……
  半敞的車門,斜洒入有限的燈光,車內的一切影影綽綽的,彷若逃家的風雪夜……她獨自一人,有些惶然卻佯裝堅強,有些孤獨卻告訴自己要活得瀟洒……那時,他在哪里?
  小手依戀的撫上肌理分明的身体,并感受著每一個細微的顫動……好美的身体!勁健而修長,不可思議的光滑……纖蔥玉指猶豫片刻,拂上那個勾笑的好看嘴角,笑得好溫柔,他是……
  “优?”迷离眼眸震愕一瞠,戚水笙不敢相信由自己竟做這种事,捂著狼狽爆紅的臉,轉身想將羞窘的自己填進皮墊里,深深埋著,一輩子不出來。
  阿勁不以為意的笑容少了些許洒脫,大手游移至俏臀緊緊扣住,不讓她逃。
  “噓,沒事的,別怕。”銷魂的綿語,泛著穩定人心的佣懶保證。
  “我對不……”
  他猛烈的將她的歉意和侮意甜甜堵回粉唇,激切索求的吻帶著一絲急迫,与無名的焦灼。
  “要不要摸摸我的身体?”他渴盼的眨眨眼,不給拒絕的將她軟滑小手分別鎖在体側,摟著她一個翻身,在嬌呼聲中兩人面對面浪蕩坐起。
  “這樣有沒有好受一點,嗯?”他逗著方寸大亂的嬌美人儿。
  “我、我……”情場生手不敵挑情圣手,戚水笙兩手不知往哪里遮,惊慌無助徹底沖涮掉片刻前喊錯人的羞恥。
  “你什么?”阿勁啃咬她敏感的花蕊,奪去她的呼吸与心跳。
  他趁机褪掉兩人半脫的長褲,幫她調整回狂野又撩人的跨坐姿態,長指沿小緞褲邊緣游走。
  從未經歷過這种羞人的情況,戚水笙情急之下向前扑去,緊摟著他脖子,深恐春光曝泄在他坏壤的笑眼下。
  兩心相印,絲發交結,她滑膩婀娜的曼妙玉体榨出他最原始的一記粗喘,她這才發現自己作茧自縛的將兩人推入情欲深淵,再也回不了頭……
  “水笙同學……”竭力克制的沉嗓不再甜得沁蜜,乾啞粗糙且繃了滿滿情騷。“別忘了……”
  她抑續嬌吟,無助地瞅著他,領受到一股穩穩包里著自己的狂放休息,思緒軟如絮,瑰紅嬌軀刻被一簇簇激烈的情火灼燒。
  “嘿,你是不是應該問一下……”俊臉繃紅的他勉強擠出几聲笑,放平她,人跟著一起傾倒。
  情潮漫身,戚水笙眼波楚楚,仍只是無言的瞅著他。
  阿勁狂蕩一笑,俯下豹般美麗的雄健身軀,張嘴銜咬住她難耐情欲的抽顫紅唇,撥挑的長指從小褲里緩緩退出,扯去兩人的片縷。
  “我叫勁,勁哦。”魔魅大手緩緩將一只白哲美腿架高。
  在他狂野探入的瞬間,禁受不住的戚水笙只來得及捉住一個字,蹙眉惊喘:“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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