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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甘荒唐的那一夜,也像現下這樣星光燦爛,風儿輕……
  直到兩月后的此刻,她仍舊不敢相信,她的初夜竟會在越野車上發生,而且還是在人煙絕跡的荒郊野外……
  “總經理……總經理……”
  收發文件的活潑小胖妹,將一疊文件丟在紫檀木辦公桌,見呆立在玻璃帷幕前的人沒反應,好奇心被引發。
  “嘩啊!夜景好美喲!台北市只有晚上看起來還可以。”小圓臉湊在呆楞嬌容旁,連聲惊歎,圓滾滾的眼珠子目不轉睛。
  戚水笙緊緊捂著燒紅的艷容回神,尷尬一笑。“七點了,你怎么還沒下班?”
  今年大學畢業的小妹是公司內少數几個敢親近她的人,可能是年輕吧,經歷的人生挫敗沒那么多,所以對人處事多了份坦率与真誠,不會瞻前顧后、想太多。
  單單純純才是真幸福,呵,她喜歡也羡慕這樣的人。
  “我男友又放我鴿子啦!好討厭,因為他又被一個羅哩囉嗦的客戶絆住了,所以我幫會計部几個留下來加班的會計小姐做月結。”小胖妹指指她桌上的文件。“他明天最好別再放我鴿子,不然我甩了他!圣誕夜耶……”
  “辛苦你了。”戚水笙見小胖妹似有口難言,忸怩了下,又將圓臉貼回玻璃窗,不禁笑道:“你有什么事嗎?”
  “不是會計部門的員工八卦哦。”小胖妹先義气聲明,得到戚水笙肯定的笑容才繼續說:“公司的人都在說,總經理要嫁給冰川公司這個超級大酷哥耶!”把口袋里的財經雜志剪報掏出來求證。
  “就是這個……”熱心的小胖妹深恐戚水笙認不出事主,特別指著左上方一張鬼堂优酷勁十足的獨照。
  “八卦都是捕風捉影,訛傳的沒一句真,當消遣就好,別認真看待了。”
  戚水笙不愿多說,走回辦公桌將散落桌面的合作草約收入公事包,准備帶回家熬夜研究。
  不會察言觀色的小胖妹跑過來,趴在桌上讀剪報,不打算离開的樣子。戚水笙不想破坏這份難得的主雇情誼,只好放下公事包,推椅子請她坐。
  “可是大家都說什么冰川集團要吃掉公司了,把這里變成日本的關系企業,到時候會縮編人事,把大家都裁員,這都是總經理……”對人一向和善的小胖妹支支吾吾,不敢將難听的事實真相和盤托出。
  其實大家都說,是總經理出賣美色建立自己的勢力和人脈。還說,要不是利益交換,冰川那种有什么“日本第一財合”稱號的巨獸企業,怎會將戚氏這种小螞蟻企業放眼底咧。
  好惡劣!好惡毒!好可惡!小胖妹義憤填膺,同情著起身泡茶招待客人的戚水笙。
  她一點也不覺得總經理是那种人啊。就像他們都說總經理一副高高在上不愛理人的蹤樣,她也不覺得,因為總經理從來不會對她端架子,看啊,她一人之下,万人……/,百人之上的總經理耶,還幫她泡奶茶!!
  “謝謝!總經理的記性比黃蓉她媽媽還要好,還記得我最喜歡喝這种牌子的奶茶哦!謝謝你,好好喝!”
  小胖妹有奶茶万事足的純真表情,羡煞退到沙發閒品茗的戚水笙。
  戚水笙知道這陣子她正式將冰川集團的資金引進,必然引發几位當權股東的不滿,因為這表示他們略遜一籌,權杖的法力正在消退當中。除了技術干扰公司的運作,一定會像她接掌總經理職務一年多來一樣,私下頻搞小動作,弄得人心惶惶。
  在伯父病愈回來執掌公司前,她必須替他解決公司傾軋嚴重的派系問題,而一切的亂源正是出在各擁山頭又各自較勁的老董事身上。
  伯父說——不能收買就要根除,以免歷史重演,亂源吹又生。
  當務之急是瓦解公司几股相當的勢力,只要重整架构,派系問題自然迎刃而解。這事必須在公司營運發生困難之前,快刀解決。
  她一直在怀疑,伯父推她這個沒社會歷練的人出任總經理,其實只是障眼法。先轉移老人家的注意力,無為而治的伯父方能藉養病之名,暗思破局之道。因為公司正好在伯父發病不久后,爆發了積弊多年的嚴重財務虧損。
  陳秘書說得對,關鍵伙伴決定一切,所以技術提供者日本伙伴,太重要。可惜他們和老人家近三十年的交情牢不可破,日本企業重視忠誠度,她浪費了近一年的時間和他們打交道,還是輸給他們堅貞不移的民族性。
  非不得已,只好做絕,直接引進日方企業的上游公司冰川集團,借由他們還算壓得住人的雄厚勢力制衡日本那邊,也就間接壓壓老家伙高張的气焰。
  正所謂牽一發動全身,這便是資本社會可怕的骨牌效應。
  “總經理,你是不是在生气啊?”小胖妹怯怯的觀察臉色凝重的戚水笙。
  “掃把在哪里,我要掃人出門。”
  “吁——總經理在唬我!”看到佯怒的戚水笙自己失笑了,小胖妹安了心,拍拍胸脯,把掉到地上的剪報撿起來,匪夷所思一呼,活像平白無故也會撿到五克拉南非黃鑽一樣的欣喜若狂。
  “總經理!總經理!好康到相報,這個模特儿好帥好帥好帥哦!他是我最愛的男人哦!要是能愛到他,我一定馬上甩掉我男友!我是‘外貌協會理事長’!”
  看她臉不紅气不喘,驕傲的跳起來指天立誓,准備打道回府的戚水笙穿好外套,正要過去分享她的喜悅,手机的叮當聲響起。
  “小妹,你在這里慢慢看,我先進去接個電話。”戚水笙避到更衣室,遲疑了下,接起電話:“你好,我是戚水笙。”
  “水笙啊,我是伯母哦,你快過來看衣服,快點!”買到好東西而難掩興奮之情,戚夫人眉開眼儿笑,溫婉柔呼:
  “我几個姐妹都說十月的秀展比三月那次有質感,有不少款訂作服都別致,伯母覺得极适合你呢。快點過來!我幫你挑了几件晚禮服和可愛的小洋裝。順便看看你有沒有胖一些啊……”
  听她那么開心,戚水笙笑逐顏開,也跟著開心得像正在拆解圣誕禮物的小女孩。
  “伯母,你這次貪玩了點哦,一玩就是一個多月,我很想你哦……嗯……”清艷眉心的笑意更見溫柔。“呵,你剛到家呀,累不累?……嗯,是呀,我會陪伯父出席,你也要去嗎?是不是伯父的血糖又升高?”她有些緊張。
  “你這孩子就會操心我們……”戚夫人圓潤的憨容淨是感動,拎起手絹拭拭眼角。
  “伯母,不可以哭哦,不然伯父又要罵人了。”戚水笙逗哄。
  “你伯父就會罵人。李醫生說了,只要你伯父按時服藥,不要偷工減料的吃,少生點气,就能福壽綿延呢!”戚夫人溫雅的柔嗓大了些,有意提醒正在一旁練書法的頑固老伴。
  耳朵听著伯母叨叨輕念伯父不按時服藥的惡習,戚水笙心情無限輕松。
  一年前,有糖尿病遺傳的伯父因操勞過度,血壓暴升,差點引發中風,累得心性開朗的伯母成天以淚洗面,整個人由丰腴富泰的貴婦人樣貌,消瘦到了讓人心疼。
  當時三位堂兄都在國外,一時無法中斷學業或教職,伯父正好認為以教撞球篇生的侄女是不務正業,二話不說就將戚氏的管理重擔丟給她。說是,她至少得代替她那個不負責任的父親為家族企業略盡綿薄心力。
  她從不輕易許諾,因為一旦許下,不容自己后悔的她就會全力以赴,不惜任何代价,未了累垮的總是自己,但她還是接下了。
  非關父執輩難解的恩恩怨怨,純粹為了伯母焦急的淚水,多少也不忍年事已高的伯父拖著病体,鎮日為繁重的公事操煩;雖然她与伯父之間,始終因為父親當年的一意孤行而若即若离。
  為了不困住自己,接任之初她便向伯父言明了,她進公司只是暫時幫忙,沒有長久效命的打算,一旦功成就卸任。
  下禮拜与冰川集團的草約簽定儀式,正是功成与否的關鍵。
  這种爾虞我詐的環境太复雜,不适合她。她真的累了,只想過單純的生活、簡單的日子。和欣一樣,交個親密愛人,當個單純的女人、談個單純的戀愛……
  戚水笙不自覺又想起那一場狂野不單純的翻云覆雨,羞澀嬌容轟地炸紅。
  “呵呵呵,水笙,听到你伯父說的沒有?他說今天時間太晚了,而且你最近在忙什么擬合作草約的事,等忙完再回來休息個几天。吃飯沒有?”
  “吃了。伯母呢?”戚水笙編派善意的謊言,旋步走出變得燥熱的更衣間,發現小胖妹還乖乖趴在桌子上等她。
  “你伯父還在練草書,我等他一塊儿吃。下禮拜伯母要好好瞧瞧鬼堂家那個孩子,然后飛巴黎幫你挑几件訂婚用的漂亮禮服……好了好了!你伯父在催人了,伯母不說了,你早點回家歇息。明天再聊。”
  訂婚禮服?她只說考慮,并沒有答應冰川家的要求,他們憑什么擅自認定?
  頓步在更衣室門口,戚水笙生气的輕帶上門。
  “總經理!”小胖妹一見戚水笙說完電話,立刻迫不及待的扔下仕女雜志,揮舞著剪報就跳沖了過去。
  必須在訂婚的謠言滾大之前,找那個討厭的人談談。逃了九年,不想面對,他還是來了……
  戚水笙孩子气的將一張忘了收進公事包的待批閱文件捏皺,投進字紙簍,猛然回神發現,赶忙又跑過去撿起來攤平。
  “就是這個模特儿,辦公室有几個女同事都很迷他哦!”貫徹始終的小胖妹把熨燙得很平的剪報,獻寶似的亮到戚水笙面前。
  戚水笙芳心一枰,淬然看見魅力十足的阿勁正咧大嘴對著她笑,那閒閒懶懶的笑容仍勾帶著一絲慣有的銷魂与輕狂。
  戚水笙捂著爆紅羞顏,抓起公事包,輕推著喳呼不休的小胖妹一起走出辦公室。
  那只是時下流行的露水姻緣,一夜男歡女愛,各取所需后又各自紛飛,不代表什么,但是……戚水笙捂緊熱度一下子竄燒到沸點的火紅雙腮。
  有著恐龍神經的小胖妹生怕上司不懂得偶像的美好,一路吹捧,還不時期盼戚水笙全力附和地望著她。
  “他很……有名嗎?”戚水笙對時裝界不甚了解,訥澀地問。
  “他是我心目中永遠的超級巨星!”小胖妹鏗鏘有力的宣布道。
  小妹說的純粹是偶像之于偶像迷不可取代的超然地位,戚水笙好笑的整理出一個結論——
  不管阿勁是不是知名模特儿,他都很有女人緣,是天生犯桃花的情場老手。
  所以她不需為了那晚利用他來遺忘某個人,而輾轉反惻、愧疚難當。再說這种多對男人來說是飛來艷福,他應該不在意,否則不會在她喊錯人時,還……不,別再想了,反正事情到那為止,別想了!
  揮別小胖妹,戚水笙款立辦公大樓前,遙望遠方星光燦爛,切切領受拂頰的風儿輕。
  這叫一年容易又冬天呵。后天又是圣誕節了,好快,好快。
  再來,一眨眼日本的新年跟著來,大小廟宇擠滿了為新的一年祈福的人潮。
  再眨眼,台灣的新年也悄悄走來,街上處處喜紅,采買年貨的人多了。
  呵,這里的年俗慶典雖沒日本多,但故鄉是自己的好,她還是喜歡這塊生命力蓬勃的土地。因為它是父親念念不忘的家鄉,也是她唯一的家。
  但愿永不离。
  冬冬多
  車行不到六點就打烊了?
  花欣一下班便提著一包妹妹花雕指定的祥記鹵鴨翅、鴨舌、鴨腳赶赴約會。
  一走進机行車,她即詫异地看到涮洗干淨的磨石子地板水漬處處,空气中飄滿免洁劑的檸檬清香。柜台邊應景擺實了一棵比人高的圣誕樹,上面盤滿五花八門的燈泡与可愛小飾品,還有為數可觀的圣誕紅。
  花欣知道飾品是妹妹的杰作,至于圣誕樹和盆栽,大概是浪漫阿勁的杰作。幸好她家親愛的人在日本忙,元旦才回來,不然這對難兄難弟又有得打了。
  “哈羅,我來了!”
  “姊姊,我們在樓上玩跳舞机和電玩,快上來!阿勁的分數好高哦!”花雕嬌嗲的呼聲從車行二樓喊下來。
  大老遠就听到車行二樓鬼吼鬼叫的,果不其然,是人來瘋的阿勁回台灣了。
  “勁哥哥加油!”
  喲,阿野的妹妹阿靈也來了,今天是家庭聚會嗎?花欣嬌懶的拾步上樓。
  “水笙姐呢?沒來嗎?”花雕關掉電腦,回身看到只花欣一人,忙向樓梯間探去。
  “她今天有約會,不來了。”花欣逗著患得患失的妹妹,轉頭探了下前方鬧哄哄的起居間。
  “姊姊騙人,水笙姐才沒男朋友,而且她答應要來參加我第一次主辦的圣誕派對。水笙姐答應就一定會來,她從不食言。”花雕對姊姊的摯交信心滿滿,接過鹵味,拿到后面的小廚房。
  “品逸呢?”
  “今天公公店里很忙,叫剛好和阿勁回來度假的死阿悠過去幫忙,他就順便拖我老公去。姊姊放心,我有以長嫂的威嚴恐嚇楊令悠,要他在八點以前放人。”
  “你那個小叔個性陰晴不定,要是不放人呢?”花欣著實欣慰妹妹在夫家作威作福,沒受到半點委屈。
  “他敢不放楊品逸回來,”花雕從刀架挑出水果刀,刷刷刷,狠耍了三下。“我就把他最喜歡的机車模型賣掉!”
  “那就好,你要繼續保持長嫂威儀,把小叔壓得死死。我去前面打聲招呼。”
  离鄉的日子一天天逼近,妹妹和摯友是花欣唯二放心不下的羈絆。眼看妹妹婚姻幸福美滿,她自身也有歸屬,對感情無著落的好友不免益加擔心。
  花欣走到最前頭的起居室,果然看到人來瘋的阿勁輕捷地踩著跳舞机,旁邊地板坐著一個高挑俊俏的小女生,正熱烈的幫他打拍子。
  “阿靈,你也來了。”
  “欣姐!”阿靈回頭匆匆對她笑了下,紅通通的俏臉又急忙轉回。
  “喲哨,阿欣!”
  花欣回阿勁的招呼聲一笑,環胸注視他們。
  阿野家和阿勁家是對門鄰居,兩家性格迥异的媽媽是童伴,感情濃密到比鄰而居可見一斑。莫、康兩家,基本上是不分親疏的一大家子。
  阿勁長阿野一歲,和小她一歲的水笙同學是同年;也就是說,他比十四歲的阿靈年長了十三歲。他真不知道小女生暗戀他很久了嗎?
  花欣斜倚牆壁,一點也不意外地發現情竇初開的小女生,收斂了平素略顯粗魯的男性化舉措,俊俏稚容含羞帶怯的,几乎是著迷地巴望著阿勁舞得太放的疏狂身姿,和笑得太野的俊美臉龐。
  “喂,靈妹妹,我已經跳了好几首,換你嘍!”
  阿勁汗流滿面跳下來,揉了下小女生輕俏的發稍,大哥哥式強行將別扭的她拖上跳舞机,恍若沒發現女孩家的豆寇心事,熱得脫起披披挂挂的衣服來。
  花欣發現阿勁是一個怎么穿都有型的男人,不是名牌追隨者,卻有一身絕佳的品味,怎么搭都對勁。
  他脫得只剩一件黑色漆皮連帽衣,搭配同樣質感的皮褲,紅白領巾卷成一條細繩隨性的綁在頭上,就是有型。
  去美國拍攝一趟音樂錄影帶回來,他陰柔的過肩長發居然變成飛揚的條碼短發,兩鬢各應景的刷了一道類似金紅油彩的效果。走在流行尖端的模特儿果然不同,每次見他都有耳目一新的惊艷感。
  “那些死家伙好像也快來了。阿欣,怎么只有你,水笙同學呢?”阿勁熱得往樓下走。
  “應該快來了。”花欣跟下去等同學,擔心第一次光臨的同學找不到地方。
  兩人走下去,正好看到一身粉黃休閒裝扮的戚水笙像只黃色小粉蝶,陪一個長相斯文的年輕男子站在車行外聊天。
  “學長,”
  “她是花欣嗎?”一身書卷味的溫雅男子回頭,詢問忽然渾身不由自在的戚水笙。
  “嗯。”雖然知道他也會來,但……戚水笙半掩苦臉。
  “學長偏心,眼底只有水笙學妹。”花欣走上前,笑擁著臉色赧紅的戚水笙。
  “欣,別逗學長,他快結婚了。”
  “真的嗎?”花欣頓感不好意思。“對不起,請學長別介意。”
  “沒關系。我……我還有事先离開。”斯文學長白淨的臉駝紅,開步前不由自主觀了眼車行內正在看電視那個搶眼的漂亮男子。“水……水笙,你可不可以過來一下?”
  戚水笙納悶的跟他走到車邊,從他手中接過一份包裝精美的圣誕禮物。
  “學長,謝謝。”戚水笙溫柔微笑,從小背包里拿出一個別致盒子回贈。“圣誕快樂。我一定去喝宜q酒,幫我向學姐問聲好。”
  “這兩個人,簡直就是儀式了。”花欣退回車行,望著登對的兩人喃喃打趣著。
  “什么儀式?”一直沒搭腔的阿勁,眼睛瞬也不瞬的觀賞女子花式撞球賽。
  “每年的圣誕節禮物相贈啊,學長一定是因為追不到水笙同學,才不得不死心娶別人吧。”花欣想起學生時代,神情愉悅。
  “哦?!怎么說?”眼眸不動,眸光懶懶。
  “水笙同學就是在他家經營的撞球場賺取生活費,我這個斯文學長非常照顧她,所以她對學長怀有一份感激之心。我一直以為她會嫁給他,沒想到……”
  “你干嘛那么感慨啊?”他好笑。
  “因為學長人优秀又真的很好,如果能勇敢一點向水笙同學表白就好了。你不覺得再也找不到比他們更合适的一對嗎?”花欣認真詢問著將雙腿盤上重型机車的阿勁。
  著迷于撞球賽的他抽空回睨不遠處的兩人,旋即夸張的捧頰迭呼:
  “噢噢噢!誰來告訴我,我并沒有看錯?!天啊,那、那分明就是金童玉女下凡塵!”
  “阿勁,你夠了哦。”花欣佯怒瞠他,卻笑不可抑。
  “你家同學怎么那么狠心,沒發現人家的處男心事啊?”眸光更懶,微泛頹色。
  “你呀,自己浪蕩成性,好意思笑人家清純。”听到樓上妹妹的呼聲,花欣走到樓梯處回應了聲,才回答他:
  “她當時是沒心情發現,現在是過了那心情,不想發現。”
  “原來水笙同學都是用這招閃躲追求者啊。”雙肘枕往腦后,他弓起一腿,踩著儀表板,嘲弄道:“請問你呆呆笨笨的學長被這樣閃躲了几年?”
  “人家是品學兼优的青年才俊,不強人所難的正人君子。”花欣糾正他,不由得一歎:“想不到學校頭號夢中情人竟輸給日本人。七年,真替他不甘心。”
  “頭、頭號夢中情人?!”阿勁身子一個不穩,差點滾下机車。“那是因為貴校女同學沒福份見到本帥哥。打本超級帥男出生那天,全台灣千万桃花一夜忽開,就沒人敢在我面前這樣自稱了。”
  免費擺出個最上鏡頭的角度,他姿態美美的睥睨她。
  “我初步判斷閣下說的應該是夾竹桃,体液含劇毒,人畜不能食,几乎全年開花。”花欣凝神戲譫著,陡地笑出:“康勁兄弟,我明明把重音放在‘七年’這句。”
  終于听進去的阿勁震惊瞠目,掩頰狂呼:
  “噢!Mygod!不會吧?近水樓台那么多年還追不到水笙同學,可見他們注定無緣,看破娶別人是明智的選擇。漂亮!”他賞給電視內球技精湛的女選手瘋狂的熱烈掌聲,嚇了外面還在細聲交談的兩人一跳。
  “這句話由你情場浪子口中說出來,特別不具說服力。不談這些了,對了,我一直想問你,阿勁,那天你到底把我同學載到哪里去了,戚伯父一直問我要人。”花欣問得漫不經心。
  阿勁聲音懶洋洋:“去看星星啊,怎么,你又要開始精神訓話了?”
  “水笙也這么回答。”始終懸念著這事,花欣霎時像春了顆定心丸。
  “所以說嘍,別再疑神疑鬼、自尋煩惱了。”
  阿勁嬉笑的鳳眸深斂著一簇頹芒,從重型机車上放下一腳,斜睨笑著轉進來的戚水笙,一直睨到她發現了,笑意凝結,慌忙撇開眸為止。
  “水笙姐!我就知道你不會食言!”
  從樓上下來的花雕激動的沖過來扑抱賞臉的戚水笙,阿靈跟在她身后蹦跳下來,馬上像落難獲救的小狗又纏到阿勁主人身邊去。
  “咱們閉塞學長終于表白了?”花欣勾著同學一起到廚房幫妹妹弄圣誕大餐。戚水笙詫异。“你怎么知道?”
  “哪位學長?他在哪里?”
  戚水笙對搞不定火雞又抑不住好奇心的花雕一笑,把開膛火雞拿過來,填料一一塞進去。
  “學長走了,他只是……”
  “只是想了無遺憾的展開另一段感情生活,所以必須先結束這一段,了解嗎?”花欣屈指敲了下妹妹的頭,讓她專心准備料理。
  “有人暗戀水笙姐不稀奇啊。”花雕的嗲嗓充滿了興奮,嬌眸詭詭祟祟,确定身后沒人偷听還是不放心,勾著小指頭讓她們一起湊到另一邊,圈嘴嘶聲道:“姊姊,你們有沒有發現阿靈在暗戀阿勁啊?是不是很詭异?”
  “真的嗎?”
  站在最外面的戚水笙注意到身后多了個人,想出聲示意,菱唇就被一只熟悉的大掌捂住。花欣則抿住笑,任由粗枝大葉的妹妹說個盡興。
  “真的!她做得太明顯了。以前哦,有個女生也在暗戀楊品逸,她比較含蓄。你們待會注意看阿靈,她的眼睛根本就釘在阿勁身上。那個低級花心到無人能比的阿勁有什么好?我更搞不懂。”
  “對啊對啊,我也不懂呢。”
  “阿勁!”花雕終于瞄見湊在三個女人之上那張眯眯笑臉,她嗲呼著握起粉拳叮咚捶他。“死阿勁、臭阿勁!偷听人家說話!你欠揍,”
  阿勁將嬌顏微紅的戚水笙反手推到身后,以免被流拳捶中。
  “喂喂喂!雕雕,我受點委屈是沒關系啦,你這東道主名譽受損就不太好了。那堆禽獸餓到集体捉狂,你最好在他們獸性大發前放開我,我找看看有沒有什么東西可以壓制他們的獸性。”
  前面果然一片打斗獸吼聲,花雕嬌眸迸出一道強光,歡呼著飛奔出去。
  “你們今天是不是又去教練場玩車了?”花欣多此一問,看著蹲在冰柜前翻箱倒柜的阿勁,他頭上賣騷的領巾已經拿下來,綁在臂上。
  “小玩了一下。那堆家伙空有一身蠻力,不幫忙消耗一些,一定會危害國家社稷。”肩負覓食重任,阿勁埋首在冰柜里沒空回頭。“對了,那堆精力充沛的家伙等一下要去北宜公路夜游兼夜釣。你們呢,去不去?”
  專心洗水果的戚水笙心一咚,心跳以惊人的速度枰動,楚楚嬌容越來越紅,斂睫苦思藉口好退出廚房避開尷尬与燥悶,正在切片的花欣就把水果刀交給她。
  “看水笙同學,我沒意見。外面那些男生好像真的餓坏了,我先把這些端出去安撫他們。”花欣端起鹵味和切好的水果,逕行走出。
  “我、我也……”戚水笙丟下洗了一半的水果,轉身想逃出去。
  阿勁一個箭步間跨過來,憑恃他過人的身長与敏捷身手,左擋右擋,輕輕松松擋下了慌亂無頭緒的她。
  “水笙同學呢,你去不去?”他一手好整以暇的插腰,垂視今天特別嬌艷的她。
  “我……”
  戚水笙明顯要婉拒的慌唇忽被采花郎偷了個香,她惊駭的倒抽了口細气,伸手推開他想逃,卻被他敏捷移動的身軀擋下。
  阿勁清朗的笑聲斂沉,仿佛蓄意要撩撥她刻意閉鎖的墮落綺思,以便喚回那一場回不了頭的激情纏綿,左跨右踩的逗著她玩。戚水笙猶墜天羅地网中逃不開,掩著急遽升溫的燙頰,气沮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阿勁好心的幫她解決難題。
  將一臉挫敗的她推回水龍頭前,他拿起籃子里洗到一半的苹果塞進小手里,打開水龍頭,逐行接下切水果的工作,邊笑睨無可奈何之下只好一個勁并命洗苹果的纖楚美人。
  “喂喂!你真的認為俊美如本帥哥,不如一顆苹果嗎?”食指沾水,他懲罰她的漠視,在紅扑扑的嬌靨輕打一個勾。
  戚水笙一震,縮開一些,才打定主意不瞧他,又被頰上親昵而冰涼的触感一震。
  逃無可逃的,她終究只能無奈瞥了眼纏人的他,也依然被一雙蟄伏等待的頹眸逮個正著,而心更慌、意更亂了……
  “水笙同學,不可以這樣瞅著人哦。”她越是逃避、刻意想忽略他,阿勁帶蜜的挑逗就越是甜透,神色就越加狂放。“這里人太多,不适合……”
  “你!”戚水笙又羞又惱,飛手捂住他不正經的嘴,低聲央求著:“你不要說了。”事情已經發生,她不愿后悔。
  “誰教你那天利用完人連聲招呼都不打,你這不夠義气的女人,自己偷偷閃人,今天又不看我一眼。”他抱怨的笑容既透坏又頹唐,一點也不委屈,斜眸冷睨著一抹從門口急晃而去的迷戀俏影。
  “我沒有、我不是利用……”怎么回事,為什么事情會變成這樣?
  “噓,有人來了。”安撫的長指點在她急于辯駁的菱唇上。
  一串粗魯的腳步聲,從車行外面重重踩了來。
  “媽的,死人勁!你是不是在里面挂掉啦!剛才給你那個榮幸進來找東西吃,你還嘰嘰歪歪的……啊!”探頭進來的大男生一看到戚水笙慌忙轉過去的纖纖背影,立刻狂吃一惊的連退五、六步,攤在牆壁心碎悲呼:
  “水笙同學也來了!為什么沒人告訴我!我好不容易打造出來的溫文學者形象!我不要活了!阿靈妹妹誤我一生!我恨你!”悲不自胜的掩臉跑開。
  這些人都好戲劇性,物以類聚……戚水笙忍俊不禁的掩嘴笑著。
  “那些家伙怕你被我拐跑,在叫人了。我先出去。”她如釋重負輕吁了口長气,看得阿勁好笑又好气。
  “喂,先說好,我特地向老娘拗來几天假赶回台灣,你不能跑去夜游哦。”他屈身在她沾水扑濕的粉頰又蝶吻了下。
  只想一頭栽到水龍頭下將臉上的騰騰高溫沖掉,戚水笙聞言愣住,不解的斜瞅他。只見阿勁笑容加大,一臉分享秘密般對她頻拋媚眼,眉梢那朵蓮仿佛也在笑。
  “因為圣誕夜是情人的夜晚,我們的夜晚。”笑容變懶懶,他說得理所當然,輕搔了搔她鬢發,轉身邁出了廚房。
  他、他在胡說些什么……戚水笙瞪著嘩啦啦的水流,震愕到無以复加的腦子被敉成一片平坦。
  她并不打算延續這段關系,那只是一夜情,一夜而已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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