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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程釆依哭著燒完紙錢后,止不住淚水,雙手合十跪在墓碑前忏悔,一旁的龍過翼也不舍地陪她跪著。
  “釆依,別哭了。”跪了約莫十分鐘后,龍過翼心疼地揩去她不斷落下的眼淚。
  “你不知道。”她哭啞了嗓子,“我一直以為爺爺還在恨我害死奶奶,所以他不要我,將我送到‘云天盟’。”
  “都是葉萍搞的鬼。”他气憤不已。
  “不是。”她猛搖頭,“是我膽小,怕回來看到爺爺責備的眼神,我怕自己會受不了他還恨我的事實。奶奶去世的那一陣子,他真的恨我。”
  龍過翼輕輕地將她擁進怀里,“但是他更愛你。”
  “你怎么知道?”她推開他,淚痕斑斑。
  “爺爺說的。”他從怀里拿出一封信,“這就是你爺爺寄放在我家的信。”
  “信?”她顫抖地接過信,心亂的几乎打不開,龍過翼体貼地拿過信幫她打開,又遞給
  程釆依既惊又喜地看著上面熟悉的字跡。字体雖然扭曲得很嚴重,卻十分親切,淚水為急涌上來的感動傾瀉而出,她得一再抹開淚水才能看清信上寥寥可數的字。采依愛孫如晤:
  一直讓你以為爺爺恨你,系出于無奈,相信當你拿到這封信已了解大概,亦重獲幸福。記住,我心愛的乖孫女,爺爺從不曾恨過你,縱使奶奶過世時亦不曾。
  八年前送你离開程家,只因爺爺護孫心切,不知愛孫能否体會?前塵往事,吾早已淡忘。今,走至生命盡頭,盼孫歸來不果,爺爺無力再等,唯有將未了之事,托付好友。但愿爺爺心愛的采依能重獲幸福,吾愿已足。
  愛你的爺爺絕筆
  程釆依埋在信里,心碎地拉不成聲,“爺爺,原諒采依不孝。”
  龍過翼溫柔地將她納進怀里,輕柔地安慰道:“程爺爺在給爺爺的信中提到,他要你到龍家拿回的東西,其實是你的幸福。”臨出門前,爺爺一再交代他要把握机會,可是她這么傷心,他要怎么開口。
  听他說完,她哭得更傷心了。爺爺真的不怪她,還是爺爺了解她,知道她怎么也無法從別人口中釋放出囚鎖已久的自己,唯有他才能。
  她好象听不出來他的暗示,龍過翼苦惱地搔著頭,不知道該怎么求婚,還是先讓她發泄一下情緒好了。
  程釆依傷心地倚在他怀里,哭了半個小時,龍過翼心如刀割地捧著她的淚臉勸了半個小時,終于忍不住了。
  “釆依……你想不想讓你爺爺含笑九泉?”他有意無意地開了口。
  “怎么說?”她含著淚水,莫名所以地瞟了他一眼,沉重的心理壓力在痛痛快快哭完一頓后,正逐漸減輕。
  “你只要依你爺爺的話,找到你的幸福,他就能安心長眠了。”他急切地暗示。
  淚水漸漸被涼風吹干,傷心也似乎漸漸遠去了,程采依抿了抿嘴,要笑不笑地望著他,看他怎么說。
  “也……也就是說,你應該替自己的終生打算了。”這樣夠明白了吧!
  程釆依還是笑而不語。
  龍過翼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慌忙中,他瞥見了程家兩名仙逝的照片,靈光乍現。
  “爺爺、奶奶,我叫龍過翼,今年三十三歲,事業還算有成,身体十分健朗,最重要的是我很愛采依。如果爺爺、奶奶放心將采依交給我,我保證一定會讓她過得很幸福,不會受半點委屈,請爺爺、奶奶答應。”說完他猛磕頭。
  原本無風的天气,突然淡淡地刮起了一陣沁人心脾的涼風,龍過翼因而興奮地大吼大叫,“謝謝爺爺、奶奶的成全!”
  他渾厚有力的嗓門真的吵“死”人了。“他們又沒開口。”程采依為他的興奮好笑,不過是偶來的一陣風而已。
  “有,剛才那陣風就是爺爺、奶奶給的承諾。”他固執地認為。
  “就算是,又如何?”她安之若素她笑道。
  龍過翼煩躁地拉拉領帶,不知如何接續。每次面對她,他再沉穩也會亂了腳步。唉!管他的,豁出去了。年關將近,有錢沒錢總得討個老婆好過年。
  “爺爺、奶奶,我想娶采依,可是面對她我往往會說不出話來。”他老實地面對墓碑招了,“如果她答應的話,就……就閉上左眼,想考慮一下的話,就閉上右眼。”他偷偷地瞄她,不太敢正面看她,怕她拒絕。
  這人不給她拒絕的机會嗎?程釆依溫柔地看著他,沉默不語。
  龍過翼偷偷瞄瞄她,見她含笑不語,只得重复地說了一遍。
  程釆依笑著慢慢閉上雙眼。傻瓜!真是個執著的傻瓜,她眼角沁著晶瑩透亮的淚珠。她的确讓他吃太多苦頭了。
  他不得不傻了,這是什么回答?龍過翼愣愣地瞪著她絕美的容顏。
  “釆依,你是不是嫌我哪里不好?”他心急如焚地擁她入怀。
  “哈啾!”程釆依敏感的鼻子告訴她,龍過翼的西裝底下穿的是什么料子的背心,剛才太傷心沒注意到這個。
  “你感冒了嗎?”龍過翼緊張兮兮。
  “我對羊毛敏感。”她笑著。
  “對不起。”難怪那天晚上她會拒絕他的背心。恍然大悟的龍過翼簡直無法原諒自己的過錯,他慌著要脫下背心。“我以后不再穿羊毛制品。”他信誓旦旦地保證道。
  程釆依笑著,但沒有阻止他,只因她清楚自己無法答應穿著羊毛背心的男人的求婚。
  ★★★
  天哪!老天爺對他大不公平了,嗚……莫非天妒英才,所以他這种英俊迷人的帥哥,注定不能事事圓滿。
  “恭喜。”藍虎施施然從外面走來,嘲弄地拍拍趴在樹上,有些不敢面對現實的兄弟。
  “嗚……殘忍的家伙。”青狼怨恨地回頭瞥他一眼,就知道這家伙是最沒道義的一個。天哪!他居然會輸給這些可恥、只會落井下石的伙伴,居然該死地、烏鴉地一語成讖,成了“五色組”最后的單身貴族。嗚……老天爺,長得帥又不是我愿意的,何必用這种方式來懲罰我。
  “他怎么了?”黑豹護著老婆走出內院,淡淡地撇了愁眉苦臉的青狼一眼,隨口間道。
  “青狼,台中到高雄不過兩小時車程,你不用太難過啦!”谷映黎調皮地打趣道。它的郁卒隨著紅狐婚期的逼近而益加明顯,“云天盟”上下恐怕沒人不知道他有多痛恨自己仍是孤家寡人這种劣勢。
  “誰管紅狐要嫁到美國還是非洲去。”青狼恨恨地白她一眼,很不想听到這种嘲諷似的關心,“你快變得和你親愛的一樣討人厭了。”
  “會嗎?”谷映黎笑得十分可人,不怎么介意他的批評,“我親愛的再怎么討人厭,至少也為人夫,就快為人父了。”
  “你怀孕了?”這記惊歎,從在場的三名男性口中一致散開,最為錯愕的非准爸爸黑豹莫屬。
  首先恢复的藍虎忍俊不住地仰頭大笑。黑豹這好家伙居然隨后跟進,就要當爸爸了,這下子青狼可要悲泣上几天几夜了。
  這無疑是一記又大又響的青天霹靂!青狼心痛地揪著胸口,身心嚴重受創。谷映黎挑在這种悲傷時刻宣布此事,分明是故意刺激他。“黑豹,把你的模特儿老婆帶開,我真的不想看到她。”
  愣在當儿,一直無法思考的黑豹不敢相信她會當眾宣布這個好消息,而不是先告訴他。
  “才兩個月而已,別擔心。”她甜蜜地倚進黑豹怀里,緊摟著他,以為他又在擔心她容易受傷的体質了。“你高不高興?”他怎么板著臉?
  黑豹冷著臉,一張無与倫比的俊臉漸漸發臭。
  “你看不出來你親愛的不高興嗎?”青狼逮到机會,赶緊扳回一城,有意無意地摜她,“還說是人家的親愛的,連老公生气了都不知道。”
  “他生气他不是第一個知道的人。”藍虎心有戚戚焉地笑道。他們已經將兄弟間彼此的喜怒哀樂拿捏得很清楚了。
  是這樣嗎?谷映黎仰高了臉,美顏淡出濃烈的自責,“我昨晚才知道,本來想告訴你,可是你昨天很晚才回來,我等到睡著了。今天一大早又急急忙忙地打扮,准備參加釆依的婚禮……”
  “我的天啊!你能不能私下再解釋,我們沒義務陪黑豹听這些吧?”青狼對他們之間的濃情蜜意吃味极了。
  黑豹將冰眸投向青狼,不能容忍別人對他老婆太凶。
  “好好好,別瞪了,我閉上尊口就是了。”青狼立即舉高手投降,敗在他的冷眼下。
  “這人無法接受打擊。”藍虎朝青狼撇撇嘴,驀然瞥見從門口快步走來的淡藍色身影,戲謔的眸光瞬間被溺愛取代。“老婆,慢點!大肚子的人,動作可別太粗魯。”
  去他的!汪水熏恨恨地瞪他一記大白眼,雙手微微拎高裙角,不怎么爽快地踱到他身邊。
  “我哪里粗魯了?”不過步伐快了點,誰規定孕婦走路得慢吞吞,比龜爬還溫吞的。她沒好气地拍開他圈至的手,就是不習慣在人前恩恩愛愛。
  “你們分居了嗎?”青狼好笑地看著火气旺盛的汪水熏,巴不得他們离婚算了。“怎么藍虎到了快半小時,你這會儿才到。”
  “要你多事!”她气惱地狠瞪他。她當然不會告訴青狼,藍虎不准她騎机車來,她和他嘔气,因而不肯一起前來。“五色組”這些家伙喜歡損人,還把損人當樂趣,她才不想這么沒品。
  “你還是這么凶啊!”她好象從來沒有尊敬過他。青狼怕了汪水熏那對凶巴巴的鳳眼。奇怪!有這么一雙古典味十足的美眸,她的個性怎么一點也沒有溫馴和柔美的成分在。看來還是他的可琪最可取,美麗、可人、溫柔、善解人意。
  “青狼,你還是管好自己的事要緊。”藍虎拍拍他俊逸的臉龐,取笑道。
  “難怪可琪遲遲不肯嫁他,她怎么不干脆放棄他算了。”汪水熏不客气地說。
  “你這殘忍的女人。”青狼好不容易才勉強忘記了傷痛,汪水熏一來,當下不客气地又將它給刨了出來。
  “脾气別太暴躁,當心胎教。”再過六個月,他的第一個孩子就要誕生了。藍虎想到這就忍不住想笑,痛痛快快地大笑,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的滿足与喜悅。
  “是啊!學學谷映黎,同樣是孕婦,她的气質比你好上太多了。”青狼譏剌道。
  “你!”汪水熏才想發火,卻突然想到什么似地轉向谷映黎惊叫:“你怀孕了?”
  “嗯。”谷映黎眉開眼笑地抱緊黑豹,企圖軟化黑豹不曾稍減的怒气。
  “他怎么好象不高興?”汪水熏不明白地看向藍虎。當初藍虎知道自己就要當爸爸時,高興得只差沒沿街跳舞,怎么黑豹的反應倒像在生气?“他不喜歡孩子嗎?”
  “喜歡,他怎么可能不喜歡我們的小孩。”谷映黎護著沉默寡言的帥老公。
  “那他這是什么臉?”汪水熏不悅地指著他,越來越不怕他了。
  黑豹冷而銳的眼神不客气地移向汪水熏,殺气騰騰。
  藍虎赶緊將她拉近身邊,怕黑豹將怒气殃及她,“清官難斷家務事,這件事你別管。”有個時常熱血沸騰的老婆,實在不好。
  “什么別管?”她正義凜然地杈起腰,眼看就要開罵……
  “喂,你們都到了啊!太好了。”范舒荷穿著一襲露肩的白色長禮服,拖著白浩庭快樂地跑了過來,俏臉上帶著如沐春風的笑靨。“哇!大家都好漂亮哦!”映黎是黑色的開襟小禮服,优雅性感;水熏穿著藍色的薄紗長禮服,美麗大方;四位男士則一律是著黑色西裝,個個英挺、瀟洒,但其它三個不及她的浩庭一半帥,呵呵。她笑著回視老公寵愛的視線。
  “可琪還沒來嗎?”白浩庭溫文地笑道。
  “她從台北赶來,就快到了。”青狼忙著替女朋友的遲到解釋,“是我們早到,不是她遲到。”
  “我們又沒怪她。”藍虎為他的緊張好笑。
  “對……對不起……”一聲細碎的嗓音自門口傳來。嬌小可愛的桑可琪穿著綠色的短禮服急急跑來,一張迷人的笑臉顯得活力十足。
  范舒荷一直覺得哪里奇怪,直到桑可琪出現,她才恍然明白原來她們的禮服都呼應著男伴的綽號,原來在不知不覺中,她們已經習慣了另外一半,亦將其代表色當作互屬的顏色。愛情的顏色竟然有這么多种,有趣!
  “青狼,加油囉!”白活庭真摯地為他打气,“就剩你是孤家寡人。”他不是損他,只是提醒他。
  “可琪,听到了沒?老大也在為我抱屈了。我已經等了兩年多,天可怜見,我這個風流倜儻的帥哥。可以抱得老婆歸了吧!”青狼可怜兮兮地對喘吁吁地跑到他身邊,正一一和所有人點頭的桑可琪抱怨。
  “青狼……”桑可琪不好意思地羞紅了臉。當初她和他約定三年后結婚,這些年她一直堅持著不肯嫁他,不是試驗他,而是覺得時机未到。哪知才兩年多而已,“五色組”的成員竟紛紛找到各自的愛侶,就連紅狐也將在今天出閣。她想,她不該再拖了。
  青狼見她不言不語,以為她又要找理由搪塞,赶緊向眾家兄弟求救。人多勢眾,如果這种气勢還壓不倒可琪的話,他只有認了。
  “可琪,答應青狼啦!他好可怜哦!每天傍晚都形單影只地在院子里晃來晃去,好象沒人要的癩痢狗,最最可怜的是他還常常向我借儿子玩耶。”范舒荷率先義气地開口了。
  “仔仔都快變成他儿子了。”白活庭溫柔地摟著清麗的老婆,為她的形容好笑。
  桑可琪低垂著臉,忍不住想笑。他真有這么悲慘嗎?
  范舒荷絕對是在損他,什么癩痢狗?他哪有那么丑。青狼朝藍虎歪歪下巴,要他發揮兄弟情,不敢指望范舒荷了。
  “是啊!他的人格雖然不怎么高尚,品德也不算光風霽月,長相是勉強可以啦,就是自戀了點。你就當是做功德或收垃圾,把他收走好了,省得他夭天對月哀號。”藍虎半是譏誚半是諷刺。
  “我雖然不贊成你嫁給他,”汪水熏說話時還刻意瞄瞄青狼,“可是這人有事沒事就來我家串門子,我煩都快被他煩死了。你還是早點嫁來台中好了,省得他打扰我宁靜的家居生活。”
  其它人一听簡直笑歪了嘴,青狼則气得牙痒痒的。
  “我上你家吃飯,是你的光榮咄!別人請我去,我還得考慮再考慮,沒有三顧茅廬,還請不到我青狼先生咧!搞不清楚狀況。”青狼白了她一眼。
  “是嗎?那我請你不要來,已經請了無數次,為什么你還是厚著臉皮天天報到?”江水熏輕蔑地低哼。
  “我……”青狼愕然無語。
  大大小小的爆笑聲驀地傳散開來,“歡樂和諧”的气氛飄飄蕩蕩地滲進清柔的空气里。
  桑可琪溫柔地望向青狼,有些不舍。他老是被損,真可怜。
  “嫁他吧!可琪。”谷映黎輕柔她笑道:“再這樣下去,他一定會灰心喪志,覺得人生沒意思。”她努了努青狼,為他請命。
  “說真的,我現在才知道知我者,非映黎莫屬。”青狼感動得一個箭步沖向谷映黎,想賜她一個吻和大大的擁抱,感謝她大力相助。
  黑豹敏捷地伸出手擋住他,“別想,要抱去抱你的女人。”他冷冷地警告。
  青狼被他的殺气駭住,及時收住勢,像只喪家之犬地轉向桑可琪。他滿泛失意的眼儿垂垂,一向帶著瀟洒的嘴角下塌,就連神釆飛揚的劍眉也揚不起來了。
  “可琪,嫁我嘛!”他不帶希望地懇求道。
  “嗯。”桑可琪輕聲囁嚅。
  “嗯什么?”他愣在當場,小心翼翼、几乎不敢相信地問。
  “人家答應了啦!笨蛋。”汪水熏瞪著痴呆的他。
  一波波綿延不絕的恭喜聲涌向青狼,差點將他淹沒。
  “哇哈哈……”青狼突然爆笑出聲,拉著藍虎大跳華爾滋。“她答應了,答應了!”他那快樂狂喜的笑聲,直透云霄。
  “你确定你真的要嫁給這個笨蛋嗎?”汪水熏睨著青狼,极其怀疑地問桑可琪。
  “水熏……”桑可琪漲紅了小臉,嗔道。
  ★★★
  龍過翼緊張地扯著領帶。
  “別拉了,你是新郎,這樣多難看啊!”劉達頗不以為然。“哇!這里的人种是不是規格化了,為什么每個都是帥哥美女?”他看過站在成排櫻花林下,挺拔、俊帥的“五色組”成員。
  由于是生死至交,他把生命押在嘴巴上,所以龍過翼才戰戰兢兢,不怎么情愿地告訴他程釆依的來歷。龍過翼不知道的是他听完后,不知有多久不敢看程釆依,就怕她一個不高興,他的小命便告吹。
  “他們真的都很优秀也很高。”難怪釆依不怕他,原來她周圍的男人都和他差不多高,想到這些男人比他還了解他的老婆,龍過翼的心里就很不是滋味。釆依還說嫁給他后,她將還會是“五色組”的一份子,成天槍林彈雨地過日子,讓人擔心,他一定要緊緊地看著她,以防万一。
  “也難怪她眼高于頂,她以前接触的男人都是一等一的好看。”劉達贊歎又有些自歎弗如。“她怎么會看上你?”他調回眼光上下看了龍過翼一遍,不是很滿意地搖搖頭。
  “我哪里差了?”他不經意的大嗓門,惹來前方成排俊男美女一致的投視。
  “气質就差很多。”劉達還是搖頭,“別吼了,你老婆出來了,當心她突然發現你太粗魯而不嫁你。”
  龍過翼根本無心听他說些什么,他的心和魂魄都被披著白紗、美得不可方物的程釆依勾攝去了。好美,他的釆依好美,她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女人。
  “又來了。”劉達百般無奈地長歎,“每次她在場,你就變白痴了。”
  程釆依從內院緩緩地走出來,在通往大門的櫻花小徑上,她含淚看著“五色組”的伙伴們和他們的如花美眷依次站成排,像极四位兄長在為他們的小妹送嫁。
  “老大。”她站在白浩庭和范舒荷面前,极力忍住淚。“謝謝你這八年來的照顧。”
  白浩庭溫文地將她摟在怀里,“這里永遠是你的家,想回來就回來。”
  “換我啦!”范舒荷撥開老公,可愛明亮的小臉亦布滿淚水,她快樂地擁住程釆依,“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找到一個好老公。”
  “謝謝。”程釆依太珍惜這個好朋友了。“歡迎你和老大隨時到高雄來玩。”
  “我會。”紅狐是她最喜歡的朋友了,好舍不得。“以后不會再一個人偷偷躲著哭了,有龍過翼陪你。”她調侃為她痴狂的男人。
  程釆依紅了明艷的美顏,辛福滿溢。
  “換人了。”排在范舒荷之后的藍虎用力扳開她。她的樣子好象人家擒了她心愛的玩具一樣。“老大,拉好你老婆,她好象要跟紅狐嫁過去了。”他戲謔道。
  “要是龍過翼欺負你,你一定要告訴我。”汪水熏趁隙摟住程釆依,藍虎將她和老婆一起抱著,反駁道:“龍過翼人不錯,我相信你會過得很幸福,別虐待他了。”
  “我知道。”這對夫婦真是的……程釆依不停地落淚。
  “來來來,換我了。”青狼風流倜償地踢開藍虎,緊緊地抱著她,“你今天很漂亮哦!也不是說你以前不漂亮,只是今天特別亮眼。”說著,他忽然詭异地低聲問道:“喂,紅狐,我和可琪打算上你那里度蜜月,你給几折优待?”
  程釆依怔忡了會,繼而破涕為笑,“我會給你全額优待。”
  “謝謝。”青狼喜孜孜她笑著將身邊嬌柔的桑可琪拉過來,“可琪,紅狐答應免費招待我們哦。”
  桑可琪紅了臉,早听見他的問話而竊竊地笑著。青狼真是的。
  “恭喜了。”程釆依抱了她一下,“也該是時候了。”
  “你也是。”她溫柔她笑著,“看得出來龍過翼很愛你。”
  “她也愛他啊!”谷映黎將白紗新娘拉到身邊,“我們是你的姊妹,你可別忘了。”
  “不會忘的。”程釆依又笑又哭。
  “黑豹……”谷映黎撞撞黑豹,要他表示一下,“快點啊!時辰快到了。”
  “別勉強他了。”程釆依笑著就要越過他,黑豹突然羞澀地抱了她一下。“保重。”
  龍過翼這才認出來,原來那天在海灘擁抱釆依的是黑豹。吁,幸好,這個陰美得不象話的男人已經有個漂亮的老婆了。
  他眉飛色舞地迎上前,將好不容易自由的程釆依接過來。
  “謝謝大家對釆依的照顧,今后我將會好好疼她、愛她。”龍過翼鄭重地鞠躬九十度,向成排的俊男美女致謝。
  只見那一排的男男女女皆因他過分正式的舉動而笑得東倒西歪,直不起腰來。
  “過翼,他們不習慣太正式的。”程釆依好笑地拉直他。“和他們在一起別太拘謹,大家都是自家人了。”
  “不,該有的禮數還是要到。”他堅持著。
  “傻瓜。”她嗔看了他一眼,臨上禮車前,再次淚眼蒙矓地瞥了她那幫兄長們一眼,“謝謝各位這几年來的照顧。”她哭著說,不知如何表達她的感激。“我一直當你們是我的哥哥。”
  “早說嘛!”青狼笑著眨眨眼,“我們等你這句話八年了。”其它三個英姿煥發的同伴也笑開了臉,表示贊同。
  程釆依一听,淚水直滴,不想上車了。若不是龍過翼頻頻暗示她時辰已到,她想她會因為舍不得這些真情至性的好兄長而毀婚。
  “別哭了,眼睛都腫了。”龍過翼一坐進車內就拿出面紙小心地為她拭淚,“想看他們隨時都可以回來啊。”
  那种意義已經不一樣了,嫁人就等于邁入另外一段旅程,舉凡過去的种种都將成為一串回憶。她相信爺爺、奶奶不會怪她堅持從“云天盟”出閣,畢竟她是在這里重生的。
  “我保證,你想回來住多久都可以,我會陪你,爺爺很開明不會阻止你。”他忙著安慰她,极力保證著。
  程釆依定定地看著輕柔地為自己拭淚的龍過翼,忽然執起他的手寫字。她該讓他知道她對他的感覺,否則對一往情深的他太不公平了。
  “看……看不懂。”該死的,他又開始緊張了。從她執起他手的那刻起,他的心已經不尋常的跳動了。
  她透過白紗溫柔地看看他,又輕柔地重寫一次。
  “還……還是看不太懂。”今天是大喜之目,他的心一直難以平靜。
  “別慌。”她柔柔地笑著。
  龍過翼長長地吸气,再吐气,被她柔美的笑顏安定了急躁的心。她真美,而——她是他的,她終于嫁他了。
  程釆依放慢寫字速度,充滿愛意的臉龐始終定定地瞅著他笑。
  “我……”他看懂了。
  她笑著點頭,繼續寫下第二、第三個字。
  “愛……你……”他念著,悄悄爬上的淚水不經意地模糊了視線,他狂喜地擁住她。原本以為這輩子很難听到她說這句話,她總是那么冷靜,不像是會輕易表達愛意的人。他也以為她只是喜歡他,被他纏瘋了才答應嫁他,沒想到她會用這种方式告訴他。
  “我是一個愛哭的男人。”他緊抱著她,不好意思地揩去淚水。
  “我知道。”程釆依推開他,抬起手溫柔地抹去他的眼淚。“但只對我如此。”他對它的好她全放在心上,只是不說而已。
  “釆依,你……你真的不是勉強自己愛我的?”他有些害怕和擔心。
  “沒人能勉強我做我不愿意的事。”她笑著保證。
  “你真的愛……愛我?”他就是不能相信天堂已經在他左右。
  “嗯。”她點頭。
  “那……你可不可以再寫一次?”他渴望地伸出他因事必躬親而顯得粗糙的大手,微微抖著,不敢奢求其它。
  可不可以?龍過翼的溫柔刺痛了她。他從不對她做過分的要求,只是一味地奉獻,只喜歡默默忍受一切。傻大個,他真的好傻啊!
  “我愛你,過翼。”她拉著他的手,毫不猶豫地說了她以為自己再也說不出口的話。
  龍過翼呆愣住了。她給他的遠超出他所想象的,多出這么多,教他錯愕得不知如何反應。
  “一輩子愛你夠不夠?”她笑著凝視他的呆相,存心逗他。她欠他大多了,也許后半輩子也還不完。
  他大張著嘴,怎么也合不上,光是點頭。這輩子這樣他已經心滿意足了,下輩子或下下輩子或不管几輩子,他都會努力尋找她,再愛她許多次。
  “傻瓜。”她扑進他怀里,笑得十分幸福。“我怎么會遇上你這個傻瓜。”她甜蜜、不像在抱怨地笑道。
  龍過翼慢慢回過神,收緊手臂,激動得說不出話來,只能痙攣地抱住她。
  “別太寵我,听到了嗎?”以他對她的痴心來看,他一定會慣坏她的。程釆依淡淡地揚起嘴角,忽然發現她已經習慣了他的寵愛,或許早已耽溺其中而不可自拔。
  她是特意選在今天,送他這些話好當成特別的結婚禮物嗎?龍過翼呆愕的思緒再度被直線竄高的惊喜凝固。他极力想厘清思緒說些或做些什么,結果卻只能心花怒放地掙扎了老半天,等禮車都已經穩穩地開進巍峨的龍光飯店了,還是怔忡著沒能吐出半個字。
  程釆依輕輕推開他,笑著提醒目瞪口呆的他,“該下車了,我們的家到了。”
  我們的家!
  “釆依!”龍過翼管不得外邊的人怎么想,他狂猛、熾烈地大笑著扑抱住她,想再擁抱她一會。她的聲音真好听,尤其是當她說她愛他的時候,簡直就是天籟之音,他怎么也听不夠。
  “傻瓜。”她笑著歎息,反手緊扣住他結實的熊腰,隨那堆圍上來的伙伴去看、去笑了。
  她連罵人的聲音都這么好听。龍過翼在心里輕歎,簡直為她神魂顛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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