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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十年后
  這是一個月明星稀的夜晚。
  馬蹄聲划過寂靜的黑夜,衛疆和他的三名部下策馬狂奔,所到之處塵土飛揚。他不想浪費時間在休息上,為了辦這微不足道的事,他從京城南下已經赶了五天的路,而他這趟任務不過是“拜堂成親”罷了。
  十天前,韓王信和匈奴勾結,皇上誤中其計,在平城的白登山被困了七天,于是皇上和朝中大臣決定不再与匈奴作戰,改采“和親”政策。所以衛疆便從前線被召回,毋需再与胡人征戰。
  衛疆并不訝异事情變成這樣,畢竟在北方征戰的部隊中,只有少數部隊能克敵,而他所率領的精英軍隊便是其中之一。
  在秦末八年混亂的戰爭中,衛疆并不常在中原一帶打仗,他通常在北方和匈奴作戰,守衛邊疆一帶;就連歷時三年有余的楚漢相爭,他也只是偶爾在漢王危急之際回南方救急;大部分的時間,他都在北方与匈奴周旋。因此,雖然皇上封他為“鎮遠將軍”,但南方一帶較少听過衛疆的大名,在北方卻是如雷貫耳。
  雖然朝廷采取“和親”政策,但皇上仍希望衛疆能留在京師訓練士兵,并保護京城的安全,遂想將公主嫁給他以締結姻緣。但是,衛疆可不想娶气焰高張,只會頤指气使的公主,而他也突然憶起十年前訂的婚約;當初會答應,雖是因為他想出征作戰,不想在弱冠之年就成親,但既然許下了承諾,他是一定會履行的。
  皇上在得知衛疆有婚約時頗為惊訝,但也莫可奈何,還要衛疆快去迎娶,并賜了許多禮聘。衛疆日夜赶路,就是想把這惱人的事赶緊辦完。
  “停──”衛疆舉起右手,“馬匹累了,今晚我們就在這露宿。”他看著四周稀疏的樹木,推測大概明天中午就會到達縣內。
  衛疆的部下听到命今之后,翻身下馬,各自找棵樹坐下來,閉目養神。
  衛疆的右副將──也是他的弟弟──衛宗走向他,“大哥,咱們沒通知女方家人就去迎娶,似乎太倉卒了些,而且她可能已經嫁人了。”
  “不可能。”衛疆十分肯定。
  “為什么?”
  “沒接到我戰死的消息,她不能再嫁他人,這是律法的規定。”
  “嫂子長得如何?”衛宗好奇地問。
  衛疆的腦海浮山一個模糊的影子。當年他只与她相處了几天,而如今都過了十年,他根本沒印象了,只隱約記得她很愛說話,總喜歡纏著他。
  “事隔多年,早忘了。”衛疆回答。
  “可怜的嫂子。”衛宗調侃道。
  衛疆瞪了他一眼,“還不休息!”
  衛宗自討沒趣,只好也找棵樹,坐下來休息。
   
         ★        ★        ★
   
  柳蝶儿坐在銅鏡前,努力的想把頭發梳成一個髻,一邊想著是否該叫她的侍女小春進來幫忙。
  “算了,好不容易才把小春支開,如果她看我穿成這樣,一定會嚇到。”蝶儿看著自己一身男裝打扮,忍不住稱贊自己的聰明,她穿這樣就不會有人認出她,尤其是那個可惡的地主的儿子──王通天。
  哼!他真是個欺善怕惡的家伙兼好色之徒,不過是仗著家里錢財多,就一副囂張跋扈的模樣,真是令人作惡!也不想想那些錢都是兼并別人的土地得來的,有什么好神气?
  前天,她為了想替爹買份五十歲生日的壽禮,遂和小春一起上街,卻在街上看見王通天正在調戲一名女子,她實在是看不過去,所以跑上前去痛罵那無恥之徒,沒想到他卻反過來想對她毛手毛腳,還說為什么不答應他的婚事。天啊!誰會嫁給這种人?而真正讓蝶儿生气的是,他竟然說她的未婚夫一定死了,不然為何一直沒來迎娶。
  “王通天膽敢這么說!”蝶儿瞪著銅鏡生气的罵道。
  她低頭凝硯胸前的弓箭木雕項鏈,這是當年雖開衛府時,衛疆送給她的。
  “你一定會來娶蝶儿的,是不是?”她望著鏡子喃喃地說著,心想他不會丟下她的。
  那一日,當王通天講出那句話時,她气得打他一巴掌,當時的情況可真混亂。
  蝶儿回憶起王通天不可思議的表情,就覺得好笑,不過他老羞成怒的樣子還真可怕。他立刻叫手下抓住她,小春當時嚇坏了,但還是很勇敢的想要保護她。其實她當時想,如果他們膽敢亂來,就要他們好看,畢竟學了几年的武術,應付几個人還綽綽有余,只是她不想惹是生非,免得波及到爹。幸好當時官差正好路過,王通天這才罷手。
  小春赶緊拉著她回家,東西也沒買到。回家后不久,王通天就來到家中,在爹面前告了一狀,爹气得不准她出家門一步,還吩咐小春好好盯著她;她也不怪爹,因為王通天的父親是地方上的大財主,擁有一些權力,想讓他們柳家在鎮上難以立足,并不是件難事。
  可是,后天是爹的五十大壽,她連禮物都還沒買,所以得溜出去一趟才行;而為了避免遇到王通天被認出,只好以男裝打扮出現。
  “好了,終于把頭發梳好了。”蝶儿高興地說,“得趁小春還沒回來之前溜出去才行”
  她急忙走出房間。
   
         ★        ★        ★
   
  蝶儿在街上到處逛,希望能發現一些特別的東西,突然,她看見一只玉麒麟,忙走上前去看個仔細。
  小販一看生意上門,遂不停的鼓動,“公子,你真是好眼光,這玉可是西域一帶產出的,色澤、手工都是一流。”
  蝶儿拿起玉麒麟端詳,手工還算精致,色澤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爹一定會喜歡的。“多少錢?”她問。
  “二十錢。”
  “成交。”蝶儿拿出銀子交給小販,喜不自胜的把玉麒麟放入怀中。
  她正想在小春發現前溜回去,卻听見嘈雜聲從銜尾傳出,放眼一看,怒火馬上上升,又是那可惡的王通天,他似乎拿了人家的東西不付錢。
  蝶儿跑過去瞧個究竟,只見一位老伯拉著王通天的手懇求著:“大爺,您不能拿了東西不給錢,這教我怎么過日子?大爺,您行行好……”
  “你真是囉嗦!”王通天把老人推倒在地,“我只不過拿了你几盒胭脂,不行嗎?”
  “當然不行!”蝶儿大喊。她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如果今天不教訓教訓王通天和他的手下,她一定會嘔出病來。
  王通天睥睨的看了她一眼,輕視道:“你這臭小子是什么東西,敢管大爺的事。”
  “是啊!你這臭小子是什么東西,敢管我家少爺的事。”王通天那三個獐頭鼠目的手下附和道。
  “你們管我是什么人,今天非好好的教訓你們不可!”蝶儿不屑地說著。
  王通天狂妄的大笑,“小子,好大的口气。”說完,立即和三個手下把蝶儿團團圍住。
  街上的民眾都在替這位身材嬌小、長相俊美,看似乎無縛雞之力的少年擔心,但也沒人敢站出來和他站在同一陣線,因為,他們惹不起地方上最有勢力的地主少爺;即使他們看不慣王通天乎日作威作福、仗勢欺人,也沒人敢吭一聲。
  就在蝶儿准備施展拳腳時,她感覺好象有人在注視她,那种感覺就像自己是獵物般被牢牢的抓住。下意識的,蝶儿開始在人群中搜尋,突然,她看到了他。
  老天!蝶儿倏地倒抽一口气。從街尾走來一群戰士──她心中這么想著,一共四個人,他們是她見過最高大、魁梧的男子;尤其是中間一身黑衣的男子,他是之中最高大也是最剛硬的,他的雙眼好象能看穿人似的,定定的看著她,而且臉上充滿憤怒。
  蝶儿打了個冷顫,他的怒气像是沖著她來。但,令人惊奇地,那位巨人竟然笑了,雖然只是微微牽扯嘴角,但她就是知道他在笑。
  衛疆一行人剛到鎮上。為了避免引起注意,他命令手下把馬系在城外,徒步進城,才一踏進城里,就看到一瘦小的少年在為一老人打抱不平。
  衛疆本是打算站在不遠處伺机而動,若是這位少年有危險,再出手相助,但是,突然地,他被這位少年胸前所挂的弓箭木雕項鏈吸引;這項鏈是他十歲時所刻,送給了他的新娘當訂情之物。頓時,他知道了一切,而且愈走近,他就發現這少年的身材曲線像女子一般,雖然她盡量把衣服弄得寬大,使体形像男子,但仔細一看還是可以辨識出來。
  衛疆肯定她是他的妻子──柳蝶儿,如果他沒記錯名字的話;從她仗義直言,生气的模樣,可看出十年前的影子。十年前,柳蝶儿在盜匪面前怒罵的表情,和現在如出一徹;瞪大雙眼,雙手插腰,臉頰酡紅──一樣的不知天高地厚。
  衛疆頓時非常生气,她的妻子一點都不知控制她的脾气,這么火爆的性子,一定得好好管教才行。后來看見蝶儿打了個冷顫,他想,至少他的新娘還懂得什么叫害怕。
  這時王通天的手下見蝶儿注意力不集中,遂雙手握拳,朝蝶儿打去,群眾頓時大叫:“小心!”
  蝶儿忙退后一步,卻撞上了一道牆,而王通天的手下也在同時全被人打飛出去,群眾的叫好聲不絕于耳,等她回過神,才猛然注意到自己正靠在那黑衣人怀中,他的手攬著她的腰。蝶儿頓時脹紅了臉,想扯開他的手,但他卻扣得更緊。
  “你是什么人?敢管少爺的事!”王通天指著衛疆大吼,他的手下這時也紛紛從地上站起。“你是不是不想活──”
  王通天倏地住口,因為衛疆的眼神冷冷地向他掃去,眼中充滿寒意。直到此時,王通天才知道這些人不好惹,這位巨人身旁的三名部下,像是在等待他們首領的命令,准備收拾他們。
  識時務者為俊杰。王通天如此想著,于是大喊一聲:“走!”
  “等一下。”蝶儿出聲道:“你把胭脂盒還給人家。”
  王通天正待發作,但看了衛疆一眼,只好恨恨地放下胭脂盒走人。
  人群這時也一哄而散,留下蝶儿、衛疆和他的手下仍站在原地。
  “請你放開我好嗎?”蝶儿往后仰視著衛疆。
  衛疆也正低頭看著脹紅臉的蝶儿。回憶像潮水般涌來,她還是像十年前一樣的嬌小可人,而且還非常的柔軟,十年的歲月使蝶儿出落得更標致,紅紅的雙頰更增添她的嫵媚。
  蝶儿覺得頭抬得好酸,他真的是好高大,她甚至還不到他的肩膀。雖然他的体形魁梧,但她卻不覺得害怕或危險,甚至感覺很安心,還有一股說不出的熟識感……天啊!她怎么可以胡思亂想?她可是有婚約的人。蝶儿正想再次叫他放手時,他移開了,令她松了一口气,赶緊踏開一大步。
  “謝謝你方才出手幫忙。”蝶儿道。
  “你怎么長得這么矮小?”一旁的衛宗開口道,他從來沒見過這么矮的男子。
  蝶儿气憤的看著這位四人當中最年輕的男子,并且怒視這群正在微笑的可惡家伙。“很高興我的身高能博君一笑。小心你的大腳絆倒你自己,跌斷你那長長的頸子,撞坏你的大嘴巴!”
  她一說完,衛宗頓時笑得不可遏抑,心想:天啊!他罵得真絕,好厲害的嘴。
  另外兩人,忙轉向一邊,只見他們的肩膀不停地抖動。
  衛疆微笑的想著,她可真是生气勃勃。“胸前的木雕鏈子是你的?”
  蝶儿低頭注視著項鏈道:“當然是我的。”
  “你做的?”他追問。
  “不是,這是……”蝶儿赶惊住口,差點就說出是自己的丈夫送的,如果她這么回答一定很奇怪,畢竟她現在穿的是男裝。“你怎么知道這是用手工刻的?”她好奇的問道。
  “因為這手工做得不好,看起來像是小孩子做的。”衛疆懶洋洋的回答。
  蝶儿剛消除的怒气,此時又涌了上來,他憑什么批評?真是太可惡了!
  “你……你真是太無禮了!雖然你幫了我的忙,可是你也沒資格這么說,你們這群自大狂,我不想再和你們說話了。”她吼完,作勢要离去,可是卻被衛疆擋住去路,她甚至不知道他是怎么移動的。
  衛疆對她的行為大吃一惊,沒想到她這么重視這條項鏈,她令他耳目一新。
  “你為何擋我的路?”蝶儿怒道。
  “你是柳蝶儿?”衛疆問。
  蝶儿和其它三人都大吃一惊。蝶儿心想,他怎么知道她的名字?而另外三人則訝异眼前俊美的男子原來是女扮男裝,更惊訝將軍怎么會知道她的名字。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她好奇的問。
  她果真是他的妻子。但他可不認為在街上說清楚是好主意。
  “既然剛才我出手幫你,難道你不該請我到你家作客,以示謝意?”衛疆岔開話題。
  蝶儿雙眼圓睜,哪有人自個儿來討賞的?“我可沒請你幫我,更何況我也謝過你了,這還不夠嗎?”
  “我有事找令尊。”他換個方式說。
  蝶儿恍然大梧,“原來你是來向我爹祝壽的,難怪他們拿了這么多禮品。”她指著衛疆部下提著的聘禮,笑著指出,“所以你才會知道我的名字,對不對?我還以為自己女扮男裝沒人認得出呢!”
  原來岳丈生日。衛疆心里想,不過既然她誤會自己的來意就算了,省得解釋。
  而對這項消息最吃惊的莫過于衛宗,沒想到他的嫂子竟然是眼前這位瀟洒、英俊、嬌小的“少年”。本以為未來的大嫂是溫柔端庄的大家閨秀,可是眼前這位女子可和溫柔扯不上一點關系,性子還“火辣”得很!想到她方才罵人的話,他又想笑了,她一定會使大哥的生活多彩多姿的。
  “你們隨我來。”蝶儿追說邊往前走。
  衛疆一行人跟隨在后。
   
         ★        ★        ★
   
  “爹,我回來了。”蝶儿才進大門就出聲喊著,“有人來向您祝壽。”
  她話才說完話,突然有個人影竄到她面前。
  “柳蝶儿,你可回來了,我等你好一陣子了。”
  原來是王通天和他的保鏢。他跑來她家作啥?這是個令人討厭的無賴!
  “蝶儿,你上哪去了?不是告訴你不准踏出大門一步,為什么又不听話?”柳青松叱喝。
  “爹,我──”
  王通天插嘴道。“柳老爺,你總該相信我了吧!剛剛就是令千金在街上找我的碴。”
  “是他拿了老伯的胭脂盒不給錢,我才仗義直言的。”蝶儿申辯。“不過你怎么知道是我?”
  “那是因為你胸前的鏈子讓我認出來,有這种鏈子的人,只有你柳蝶儿一個。”王通天得意的說著。“柳老爺,令千金三番兩次与我作對,你可要給我一個交代。”
  衛宗年輕气盛,正待發作,衛疆朝他搖搖頭,眼神泛出怒意。衛宗心里藏著笑意,王通天這個人渣可要倒大楣了。
  “這樣好了,你把令千金嫁給我,我可以既往不咎。”王通天快樂的說著。
  “你少痴人說夢!”蝶儿怒斥。
  “王少爺,我已經說過,小女從小就已許配給人了。”柳青松道。
  “我知道,我知道。”王通天揮揮他的手,“可是那么久沒消息,那人肯定是戰死了。”
  衛疆的手下听到王通天竟如此咀咒將軍,個個怒火中燒,正想出手,可是有個人比他們更快──
  蝶儿一听王通天又這么說,頓時勃然大怒,伸手自怀中拿起銅錢往王通天臉上打去,只听“啪”的一聲,王通天臉上立刻紅腫。蝶儿沒想到自己第一次動武,對象竟是王通天,但是她可不后悔。
  “我已經警告過你,不要再讓我听到這种話。”蝶儿斥責道。
  衛疆沒想到蝶儿對自己這么忠誠,她可真是充滿惊奇!他的心里一陣愉悅。
  衛宗和衛疆的手下也頗為自得,沒想到他們的女主人如此護衛將軍,這真是件令人歡喜的事。
  不過卻嚇坏了柳青松了,他可沒能力對付發怒的王通天不禁喊道:“蝶儿,不得無禮。”
  “你……”王通天又羞又怒,對他的保鏢喊:“給我抓起來,帶回去!”
  王通天剛吼完,衛疆已閃電般出手,抓起王通天扔出門外,他的三名保鏢還沒出手,也全部被衛疆打飛出門外,跌入前院。
  王通天從地上爬起,正想向衛疆開罵,但是一看到衛疆結實、高壯的体格和冷硬的臉孔,只能把話全部吞回去,給結巴巴地說:“你到底是……什么人,憑……什么……管……管本少爺的事?”
  “憑我是柳蝶儿的丈夫……衛疆。”他冷然道。
  此話一出,除了衛疆身旁的人,其它人皆大吃一惊,王通天更是一臉慘白,冷汗直流。
  衛疆喝道:“滾!”
  王通天一行人嚇得落荒而逃。
  蝶儿目瞪口呆,一臉駭然的望著衛疆,腦中一片空白。瞬間,她的情緒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為什么在街上他不告訴她,還騙她是來向爹拜壽的?她覺得被欺騙、被耍了,她快气瘋了!
  她指著衛疆大聲道:“你這個騙子、無賴,我討厭你!”也不等衛疆回答,就气呼呼的奔回房中。
  衛宗一行人,都強忍著笑意,這可是第一次有人敢指責他們威風凜凜的大將軍,不過他們可不敢冒著生命危險笑出來,只等不及要看好戲了。
  衛疆听完蝶儿的指責后,在心里歎了一口气,他的夫人得好好收斂脾气,她實在是太率性而為了。
  這時,柳青松也剛從惊愕中恢复,“你真是衛疆?”
  “是。”衛疆點頭,“這些是皇上賜的聘禮。”他做個手勢,他的部下立刻把聘攫放在案上。
  柳青松朝北做個揖,恭敬道:“承蒙皇上愛戴。”然后回過身,“令尊身体可還硬朗?”
  一抹憂傷出現在衛疆和衛宗一行人的臉上。
  “五年前,家父戰死在沙場上。”
  當年衛疆和衛廣各自率領部隊深入敵軍領地,因而在衛廣誤中敵軍陷阱后,衛疆沒能及時予以救出。
  “唉!衛兄,沒想到你早我一步走。”柳青松哀傷的呢喃,雖然他和衛廣只見過一次面,但是兩人一見如故,也曾約定將來重逢之日必定不醉不歸,奈何世事捉弄人。
  他隨即勉強振作,問道:“你准備什么時候娶蝶儿?”
  “愈快愈好,我還得赶回北方。”衛疆解釋。
  柳青松點頭道:“我明白。雖然現在已和匈奴和親,但邊界一帶還是不能掉以輕心。這樣好了,后天是我五十歲生日,你和蝶儿就在同一天成親,這可說是雙喜臨門。”
  “是。”衛疆應道。
  柳青松看著自己挺拔的女婿,一股安慰之感浮上心頭,“你也該去向蝶儿解釋解釋,而我也該去和夫人說一聲。”柳青松笑道,有時候他也拿蝶儿一點辦法都沒有。
  “我這就去。”衛疆回答。
   
         ★        ★        ★
   
  蝶儿沖回房間后,立刻憤怒的拴上房門,在房里來回踱步,气得想丟東西。但她從沒有生气丟東西的習慣,所以一時間也不曉得該丟什么比較好。
  她真想大哭一場,把所有的不滿都宣泄出來。沒想到自己等了這么多年,原以為對方見到她時也會很熱切、很高興,可是他卻一點都不在乎她,呆呆的表情像木頭一樣,一點儿高興的模樣都沒有,枉費自己等了這么久……想到這儿,她的眼淚已奪眶而出。
  “蝶儿,開門。”衛疆的聲音突然出現在門外,讓她嚇了一跳。
  “不開,不開!”她賭气的嚷著。
  “那我可要破門而入了。”他雙手交叉在胸前,懶懶的應道。
  她沖到門前,打開門怒吼:“你是野蠻人嗎?”
  他凝視著她眼眶里的淚水,不禁柔聲問:“怎么哭了?”他走了進來,順手帶上房門。
  蝶儿才剛止住的淚水,一听到他這么柔聲的安慰自己,心中的委屈全涌上來。“哇!”一聲,她又哭了出來。
  衛疆知道她心中委屈,遂伸出手,很自然地把她拉在怀里,讓她宣泄所有的不滿。他微笑的想起,十年前蝶儿也是在他怀中大哭,感覺好象昨天才發生似的,而今她在他怀中還是這么自然,她的身子纖細又柔軟,一股滿足感從心中升起。
  蝶儿漸漸收住淚水,但仍靠在他胸前繼續抽泣,她為自己在他面前如此缺乏自制而感到不好意思,但是她又不想雖開他溫暖的怀抱,那讓她覺得被呵護;畢竟他還是在乎她的,她高興的想。
  “為什么哭?”衛疆低頭看著她。
  他這一問,又勾起她的不滿。她仰頭質問:“為什么不在街上告訴我你是誰?還騙我你是來拜壽的。”她不平的戳著他的胸膛。
  他無奈的歎口气,“我什么時候告訴過你我來拜壽?一切都是你自己瞎猜的。而且若我在街上告訴你實情,說不定你會像方才一樣,大叫一聲跑走。”
  蝶儿露出不置可否的表情,“我才不會,我從來都不會大聲說話。”
  他反記的說:“原來我今天看到的都還不算大聲說話。”
  “是啊!我從小就被訓練做賢慧的妻子,其實我女紅做得很好呢。對了,你為什么現在才來接我?”
  衛疆為她突然轉變話題而愣了一下,“我在北方作戰,沒有閒暇。”
  “那你也該捎個訊息啊!”她叫道。“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你根本忘了我,是不是?”
  不曉得該如何回答,他聳聳肩。
  這使蝶儿更确信他從來沒想過她。她离開他的怀抱,怒視著他,“那你為何返來娶我?”
  “皇上下的令。”他心想,她有權知道事實。其實就算皇上沒下令,他也會娶她;他許下的承諾,是一定會實現的。
  蝶儿覺得自己快气瘋了,原來他早忘了她。“我不會嫁給你,你听到沒?”她尖叫。
  “我想全屋子的人都听到了。”衛疆淡淡地指出。
  蝶儿提醒自己要鎮定,等到他走了之后,她再痛哭一場。“很高興我們達成共識。”
  “我可沒答應。我們后天成親,還有,不准你再這么大聲對我說話。”他正色道。
  蝶儿當然是不可能這么听話的,她正准備回嘴時,他已先她一步,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圈住她的細腰,把她拉回自己怀里。
  她呆了几秒后,開始拍打他的胸膛,想掙脫束縛,但根本無濟于事,他一點都不受影響。
  “蝶儿,你想違背承諾悔婚,是嗎?”他低頭注視她俏麗的臉龐,“我不會允許的。”說完,移開了揚在蝶儿唇上的手。
  源水再渡盈滿她的跟眶,她硬聲遁:“我從來沒想過要悔婚,可是你根本不在乎我。”淚水滑下她的面頰。
  他輕輕拭去她臉上的淚珠,心里一陣抽痛,卻不懂自己為何會有這种感受。他宁愿她像潑婦一樣對他吼叫,或是大聲哭泣,也不愿看到她這么哀傷的啜泣。
  “衛哥。”
  “嗯?”他微笑地想著,只有蝶儿這樣叫他。
  “你是不是很討厭我?”
  “不討厭。為什么這么問?”他皺眉道。
  她抬頭看著他英俊的臉龐,心想他真的沒理由長得這么好看,他的眼眸是她見過最深邃的……這真是沒有道理!她應該討厭他,而不是像個痴人般一徑儿的望著他。
  他捏捏她的腰,示意她回答問題。
  “你這十年來都沒和我聯絡,我當然以為你討厭我。”她埋怨道。
  他無奈的翻白眼,這女人可真會鑽牛角尖。“我在邊防打仗,忙于軍事,所以無法与你聯系;這也是莫可奈何之事。”
  “我曉得,但我無法讓自己不難過。”
  衛疆歎口气,下巴怜愛地磨踏她的頭頂。
  她在他怀中愉悅的想著,這种被呵護的感覺真好。
  “蝶儿。”
  “什么事?”
  “我們后天成親。”他提醒道。
  “為什么這么快?”蝶儿杏眼圓睜,一臉訝异的看著衛疆。
  “我不能离開邊界太久。雖然現在戰事已結束,但胡人還是會騷扰邊疆一帶,所以得盡快赶回去。”
  蝶儿雖然能理解,但這對她來講畢竟有點措手不及。今天一天之內,先是她的丈夫突然出現,然后又得在兩天之后出嫁,這使得她一點心理准備都沒有。
  衛疆把她的反應都看入眼里,知道這對她來說是太倉卒了。他擁緊蝶儿,低語道:“信任我,蝶儿。”
  蝶儿一听,整個身子松懈下來,雙手緊抱他的腰,她知道他不會故意做出任何事情使她難堪或措手不及,一切都只是情勢所逼。
  “我們拜堂后,立刻啟程嗎?”她問。
  他點頭。
  “我知道了。”她頷首道,“我想去看看娘,她現在一定很難過。”
  衛疆讓她离開他的怀抱,輕聲道:“一起走。”他也得回前廳交代一些事。
  她指著自己一身男裝,微笑道:“我得先換回衣裳,不然娘會罵我又到處撒野去了。”
  這話使得他想起不久前在廳上發生的事,“你學過武術?”
  “嗯。”她也正在回想剛剛發生的事,“王通天的表情很好笑吧!”說著說著她已經哈哈大笑了起來。
  衛疆也覺得好笑,但他可不想助長她的“气焰”。
  “蝶儿。”他正色道。
  “什么?”她仍兀自笑個不停。
  “以后不可如此魯莽。”
  “為什么?”她疑惑的問。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若是碰到武功比你高強的人,你會吃大虧。”
  “我才不會吃虧呢!”她偏頭道,“你會保護我的,就像方才在大廳一樣。”
  衛理無法反駁她的話。對于她信任他的態度,他覺得不可思議,也感到很窩心,可是他還是得為她的安危著想,他不可能寸步不离的跟在她身旁。
  “沒錯,我會保護你。但是,你還是得答應我,以后不可如此魯莽。”他加重語气。
  “好吧!”她答應,“但是如果他像王通天一樣可惡,我可能會出手。”
  他就知道她不可能這么听話,“沒有‘但是’,你得听話,現在就答應我。”他厲聲命令。
  他的表情看起來真可怕!蝶儿心想,要是自己不答應,他是不會退讓的。
  “好嘛!我答應就是了。”她無奈道。
  衛疆頷首道:“我出去了,你也該去看你娘了。”說完已走出門外。
  她的話點醒了蝶儿,她赶緊換了衣裳朝東廂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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