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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卓然險些讓她嚇去了半條命。
  “別哭,你別哭,是哪里疼嗎?”他再一次地檢視她,但得到的答案仍是一樣,他并沒有看見任何的外傷。
  她由得他擔心,等抽抽噎噎地哭得差不多了,這才覺得不好意思地用手背胡亂地擦去眼淚。
  “娃娃,別哭了,到底是發生什么事了?”對她的擔心掩蓋過一切,卓然也不管是不是該遠离她的戒律了,他順從自己的意志,好溫柔、好溫柔地幫她擦去眼淚。
  看著他的溫柔,她的心几乎要像麥芽糖一樣地融化掉。
  經過了這么久、這么久,他終于愿意再用這溫柔的樣子來看她了嗎?
  “阿卓……”她哽咽地喚著他,害怕這只是一場夢境,只要她一員來,他又會變成那個態度冷淡、對她不理不睬的人了。
  “我在這里,沒事的。”他哄她,心里頭再清楚也不過,經過這一回之后,也該是他面對的時候了。
  曾經一度,他以為自己能做到——推開她的關心,遠离她帶來的影響力,然后繼續他不沾情惹愛的人生——但在剛剛錯以為她受傷之時,他知道,他錯了,完完全全又徹徹底底地錯了。
  當命運使他与她重逢后,所有的一切都改變了,他再也做不到他想要的拒情又拒愛的人生。因為她,一切全是因為她,而他只是不愿意承認、不愿意面對,直到剛剛。
  他真的以為他的心會因此而跟著死去,如果她真的有什么万一的話。而到了這個地步,他哪還能夠再繼續欺騙自己,對自己的心意視若無睹,并假裝他的心跟以前一樣,什么事都沒有發生過?
  “阿卓,我現在是不是在作夢?”不知道他內心里的重大改變,她可怜兮兮地問著。“還是說,我其實已經讓車子給撞死了,現在的你只是我的幻覺?”
  會有此一問,全基于這陣子霉運高照的坏運气,教她不由得做如此猜想——也不用什么技巧,只要直接把事情往最坏的一方面去想就是了。
  “你在說什么傻話?”卓然直覺地感到不悅,因為她提及到死不死的事。
  “我才沒有說假話,我是很認真的,我想我現在一定像電影演的那樣,其實已經被剛剛的那輛摩托車給撞死了,然后靈魂出竅,只是我自己不自覺,還傻傻地以為現在的幻境是其實的那一种情況。”她越想越有可能。
  他挑重點的部分听,自動略過奇怪的那一部分。
  “你讓車子撞到了?傷在哪里?”他怀疑她撞傷的部分是在腦子里,因為她奇怪的話,也因為他找不到其他的外傷。
  “你這樣問,我很難回答你,因為真實的我已經被撞死了,傷成什么樣,或是傷到什么地步我也不曉得,但在我靈魂所處的幻境中,也就是以現在我靈魂的感覺來說的話。”
  “夠了!”無法再忍受她奇奇怪怪的話,卓然失去紳士風度地打斷她的話,覺得頭開始痛了起來。
  白淨的小臉委屈地皺了起來,小嘴一扁,看樣子她又想哭了。
  “為什么你連在我的幻境中都對我那么坏?”她好難過,不知道她到底是做了什么坏事,才會讓上天這樣懲罰她,就連在幻境中都得面對不友善的他。
  “娃娃,我只說一遍,是真的,你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不是什么見鬼的、該死的幻境。”說到后來,卓然几乎是咬牙切齒了,他從不知道自己的耐性會差成這樣,而這全拜她所賜。
  “是真的?”她一臉的不信。
  “就我所知,我這沒死,依舊是存活在這個瘋狂的世界,而你也是,如果你能告訴我你傷到哪里,我想我會很感激你的。”卓然是真的開始覺得頭痛了。
  “沒有死,原來我沒有死。”她喃喃自語,有點回不了神的樣子,因為突然想到,如果她真的沒死,那她剛剛說的那一番話,不就……不就像神經病一樣嗎?
  “汪!”像是要證實地真的沒死,被忽略在一邊的肯得基叫了一聲。
  “肯得基,是你,原來你沒丟下姐姐一個人。“她抱住柔軟蓬松的肯得基,白淨淨的小臉貼在那松柔柔的毛里,有點逃避現實的意思,是以整個人看起來失魂落魄的。
  “娃娃?”卓然看著她失去生气的模樣,不止頭痛,這會儿連心都跟著糾結了起來。
  “我沒事,真的。”像是回過神一樣,她故做堅強地笑笑,但看在他的眼中,只覺得她可怜兮兮的,惹人怜愛。
  “娃娃、‘她這樣說,他不擔心才怪!
  “謝謝你赶過來,我沒事,剛剛只是被車子嚇了一跳、跌了一跤,沒有真讓車子給撞到。”她條理分明,一副冷靜模樣地說著,可事實上,只要想到她剛剛對著地說的那一堆沒頭沒腦的傻話,她真恨不得找個地洞跳下去算了,現在的她只是努力地想扳回一點形象試圖讓他忘記她剛剛那愚蠢的模樣。
  “你确定?”他擔憂地看著她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將他的擔憂看成怜憫,她好想哭,為了自己的愚蠢。
  “對不起…”她難過地道歉,真心不想讓他看見她愚笨的模樣,如果可以,她多希望他所看見的,都是她最好的一面。
  “怎么了?怎么突然道歉呢?”他讓她反覆的樣子弄得心亂极了。
  “我不是故意……故意被車子嚇一跳,你的便當……沒有了……”她哽咽,眼淚又開始往下掉落。
  “沒關系,那沒關系的。”他輕聲哄著,對他而言,一個小小便當,哪有她的安危來得重要呢?
  “可是我好用心地做,今天的雞腿是我親手鹵的。”她已經難過到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了。
  “無妨,下次再做一次就好了。”他安慰她,當她被嚇坏了。
  “可是我那么丟臉,剛剛對你說了那么多奇怪的話,你一定覺得我很奇怪。”她難過地說出最主要的原因。
  他一怔,總算明白她現下的難過是為了哪樁。
  將他的怔然當然默認,她心里更加難過,想為自己攤解,卻忍不住便咽。“我不想要這樣的,我一直一直很努力,好想在你面前留下最好的印象,但我就像個大笨蛋一樣地搞砸一切——”
  后頭再也沒有了聲音,因為他用力地抱住了她,緊緊地、几乎要讓她不能呼吸地用力拖緊了她,久久不放,讓地忍不住再度地怀疑起……
  這又是幻覺了嗎?
  基于就近照顧的考量,放棄送她回家的念頭,卓然將她抱回了公司——那里离她差點出車禍的地點只隔一條馬路。
  直到讓他放到沙發上,方茜羿才忍不住偷偷地捏了下自己的大腿,确定這一切并不是出于她的夢境。
  “來,喝點水壓壓惊。”卓然為她取來一杯熱茶,親自送到她面前,看著她喝下去。
  她听話地照做,但卻沒辦法忍住在喝完水后便呆呆地看著他。
  好吧,如果不是她作夢,如果這一切不是幻境的話,那……他是怎么了?還是說在她不知道的時候,發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嗎?
  要不然他怎么會突然變了一個樣,又像以前那樣,也就是她認識他的最初之時那般,會對著她說話,也會對著她溫柔地笑了?
  還有還有,他剛剛抱著她耶!就像電影中那种攔腰抱起的抱法,一路從剛剛的路口把她抱回辦公室,這种浪漫的事,她連想都不敢想,結果他就是這么做了;他抱著她,一路抱著她回來耶!
  “娃娃?你還沒回過神嗎?”他擔憂地看著出神的她。
  “沒,沒有。”狼狽地斂回心神,她乖乖地坐若,眼觀鼻。
  鼻觀心地正經坐好。
  “你別這樣,放輕松一些。”他揉了揉她的發,語气中有明顯的怜惜与不舍——既然無法違抗命運,那他決定從善如流地接受它;該是注定的,他与她,這輩子就該注定牽扯在一塊,那她又何必要違抗這命運的安排呢?
  因為他的話,那一對圓滾滾的大眼睛一下子瞄瞄左邊、一下子又瞄瞄右邊。嚴重怀疑起自己所听到的。若不是為了不在她面前再做出任何愚蠢的舉動,她真想挖挖耳朵,好确認一下自己是不是听錯了。
  “還好嗎?如果沒問題的話,我們得談一談。”他說,而且覺得他早該這么做了。正如杰洛斯所言,他一向就知道他要的是什么,不該延遲到現在的。
  她默點頭,雖然不知道他要談什么,但基本上,只要他想跟她說話,她高興都來不及了,還管他想說什么?
  “你最近所做的努力,我其實看到了,也很清楚你所做的一切,讓你費了這么一番心力,你真是辛苦了。”他直接切入主題。他突然說得這么直接,她反倒沒辦法反應,開始覺得有點不自在了。
  “你……你真的都知道?”她忐忑不安地問,做跟說是一回事,她雖然是真的在倒追他,但他知道就知道,如果他白話地將這件事說了出來,那她會很不好意思的。
  “娃娃,我知道你對我有好感,也很努力地想討好我。”
  她最不愿意的事情發生了,他很白話地把她的所作所為全說了出來。
  這一刻,方茜羿其是覺得自己會因尷尬而死。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自己能變成一只狗虱子,這樣她就可以躲進肯得基那毛絨絨的身体里,讓任何人都找不到她。
  “娃娃,你看著我。”卓然扳住她的小臉,不讓她的視線到處亂瞟,這才很認真地接著說道:“我要告訴你的是,其實你大可以不用這么做。”
  她愣了一下,圓滾滾的大眼睛里寫滿了不解。他松開她,退開了一步,坐到隔她一步的皮椅上,視線從頭到尾沒离開過她。
  “為什么?”受不了這种面對面的沉默,最后她還是忍不住問了。
  “因為我不打算愛任何人。”他一字一句地說著。“我曾告訴自己,這一生將不沾情惹愛,因為我不需要那些,不需要任何會讓我軟弱,甚至是受到傷害的情感。”原來不是要說這些的,但卓然忽地想到,這一時之間突然跟她坦白,說他只是逞強,其實早受了她的吸引……這樣一說,不知道會不會嚇到她?
  有了這個小小的疑慮,所以他臨時轉了個方向,先略過他的最新心情——那些關于他后來才頓悟的情感——而改以從他最初的心情開姐說起。不過,其實會決定從頭說起還有一個重大的原因:在他不再抗拒命運、認定了她之后,他直覺地認為,該跟她分享他的一些心路歷程跟想法,好讓她了解最完整的地。
  只可惜,卓然想得仔細,卻沒考虛到,乍听他這么說,她哪能体會他的用心?
  “你……你怎么會這樣想呢?”沒想到會听到這些,方茜羿直覺就是呆了一下,之后才困難地找回自己的聲音。
  “我所學習到、所看到的,無法不讓我這樣想。”他說得輕松自然,就像是這道理再正常也不過似的。
  “這……這不對,不是這樣的。”她的腦子里亂糟糟的,但一時之間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是嗎?在我看來,我一直以為我做得很好。”他是真的這樣以為,直到她的出現,直到她破坏了一切。
  “不對、不對!”她情急地想說些什么。“事情不是這樣,你弄錯了。”
  “哦?”他覺得她急切的樣子很是有趣。
  “呃……我的口才不好,可能沒辦法說出什么大道理,但你知道的,你不能因為你經歷過的那些不好的事而全盤否定了一切。要知道,我們每個人都有感情,不止是付出用的,也需要別人的感情;事情并不像你說的那樣,人生而在世,是不能沒有感情、沒有愛的,因為那些是每個人最基本的需求。”也不知道哪來的神奇力量,她一緊張,竟然叭啦叭啦地說了一長串。
  “我經歷過的不好的事?”他挑到了一句重點。
  “嗯,我其實都知道了。”她點頭,道出她從母親那儿听來的話。“雖然說……雖然說你的爸爸對你有點過分,那么小就把你送出國,但那其實不關你的事,問題是出在你爸爸身上,只要有一點理智的人都知道,你媽媽的死并不能撒在你的頭上,那并不是你的錯,只能說那是上天的作弄,因為你又不是自己想要生病的。”
  她-古腦儿地說著,只停下來喘了口气后,又繼續說道:“而且再換個角度想,你那時也才十二歲,什么事都做不了主,又病得快死掉了,是你媽媽基于一個母親的立場,舍不得你生病受苦、舍不得你那么早离開她,所以在做了檢驗,确認她的肝髒可用之后,自己做主要由她來做肝髒移植手術,這些事你并沒有任何選擇的余地。”
  他不搭腔,沉默地听著她發表她的見解,因為想知道她對這些事的看法。
  也不用他接話或催促,她不斷地說道:“而不光是那樣而且手術后本來都沒問題的,但誰又能知道,你媽媽會引起并發症,甚至會因為搶救不及而去世,這些事則說是你,換了任何人都沒辦法控制,真的只能說是上天的作弄,因為誰也不保意這樣的事發生,若硬要把罪歸到你的頭上,那真的是太過分,也太不講理了。”
  說完之后,她气呼呼的,為他受到的待遇而憤怒。
  他看著她的反應,但仍是沒有說話,即使心中有几分感動,可因為習慣,俊雅的臉上也沒有其他的表情,看不出他正在想什么。
  “阿卓,你听我說。”她上前一步,蹲跪于他的面前,握住了他的手。“你千万千万別因為那些過去的陳年舊事而有了偏差的想法。就好比你舅舅虧空公款的事,他雖然背叛了你的信任,但有問題的人是他,是他沒讀書,不知道忠孝仁愛信義和平,更不知道禮義廉恥是怎么寫的,所以他才會做出背叛你的事;可你不能因為這些做錯事的人而全盤否定了人本來就該有的感情!”
  說完,方茜羿定定地看著他,圓滾滾的大眼睛中充滿了鼓舞的光彩,就想加強她活中的公信力。說真的,她几乎想為自己說出的這一番話而鼓掌叫好了,她真是天才,這番話說得真是好啊,不是嗎?
  卓然知道她在等他的話,即使是一句話,或是一點什么反應都好,而他确實開始做出了回應。
  他笑了,原本沒有表情的儒雅俊顏慢慢、慢慢地綻出一點點笑意,然后笑容一點一點地擴大,緊接著加入了聲音,從他胸腔處開始發出,越來越大聲、越來越大聲,他大笑了起來。
  “阿卓……”她傻住,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你真的以為……真的以為我會是那种愛往事,或是一點小挫折所擊倒的人嗎?”他說著,差點笑到喘不過气,覺得她真的是天真得好可愛。
  她不知所措地看著他,不明白他想說什么。
  “你知道你剛剛說的那些話有多少的錯誤存在嗎?”他抹去眼角的眼淚,那是笑出來的。見她不語,他逕自說了下去。“首先,我知道我的父親是愛我的,即使我的母親因為我、因為那一場肝髒移植手術而死,他還是愛我,直到他死去的時候仍是如此,這些,我都知道。”
  她眨著她的大眼睛,錯愕于他現在所說的話。
  “不僅如此,我更明白他為什么要送走我,把我送得遠遠的,送到國外的寄宿學校就讀,那是因為他愛我,但是他卻沒有辦法面對我的關系。”因為認定了她,所以他一點顧忌也沒地跟她分享這些他從不向人傾訴的事。
  “為什么?”她不明白。
  “就因為我的瞼。”他好心地為她解答。“我長得像母親,尤其是在我小的時候。”
  他的話讓她開始想像他儿時的模樣。确實,以他現今斯文儒雅的俊逸模樣,是可以想見他儿時的秀气。
  “就因為你長得像你媽媽,所以你爸爸要送走你?”她努力消化這樣的訊息。
  “其實這一個部分倒也還好。‘她輕笑著,冷冷的表情像是在說別人的事一樣。”即使因為對我母親的愛,導致我的父親一度無法接受她為了我而死去的事,但我是他的儿子,就算長得极像我的母親,讓他’睹物思人‘,無法擺脫失去愛妻的悲痛,也几乎有一陣子沒辦法面對我,但就因為我是他的儿子。所以他最終還是接受了事實。“
  “可是你剛剛說他無法面對你,所以送走你。”她快被搞糊涂了。
  “這當然也是原因之一,因為見了我,或多或少總是提醒著他,讓他一再想起失去愛妻的事,但真正的原因不光只是這樣,問題是我外公那邊。”他又自爆出一個她所不知道的內幕消息。
  “你外公?”她一怔,這是她沒听到過的部分,不過豈止是這部分,就連剛剛他所說的,也都跟她從母親那邊听來的不一樣。
  “我外公他向來就疼愛我的母親,他不像我的父親,他很不諒解為了我而讓他女儿死去的這件事,而我的父親為了保護我,避免我在碰面的場合時,受到他們的奚落或是傷害,導致我幼小的心靈變得扭曲、行為偏差,所以他決定把我送走。”他公布真正的原因。
  “就這樣?”她問,也不算問,事實上她是隨口說的,其實正在努力消化所听來的事。
  就像用她作對一樣,他又接著說道:“不止這樣,你還誤會了一件事。”
  “還有?”她一愣,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接收更多的訊息。
  “除了我父親的意愿外……”他一頓,停了一下后,又說出一個惊人內幕。“當年我是自愿被送走的。”
  自……自愿,?
  “你是自愿你?”不會吧?這跟她听到的版本真的是差太多了。
  “那時候年少無知,對于母親的死感到自責,為了不讓父親更痛苦,所以我自愿要走。”他不以為意地說著,像是沒看見她傻呼呼的呆樣。
  “那你舅舅虧空公款的那件事呢。”既然都要問了,那就一次把問題都問完算了。
  “自從我被送出國讀書后,我從沒有正面跟他碰面,甚至是交談過,而在這么多年后,你以為我對這個人會有什么感情存在?”他看著她,如她所愿進一步的說了。
  她無言,想起了上回他曾說過的話。
  他同樣也想到了這件事,而且因為對象是她,所以不厭其煩地再重申一次“就像我上次說的,‘舅舅’這兩個字之于我,只不過是一個名詞,并不代表任何意義,就像是一個不相干的陌生人般,只不過這個陌生人剛好被我爸信賴而重要、是公司的一名員工。如今他做出虧空公款的事,但那也只是一件員工虧空公款事件,他所背叛的是公司、是我爸爸對他的信賴,我身為一個公司的管理者,最多出現的也僅止于管理者該有的情緒,還是說書覺得我還能有什么樣的感覺?”
  “真的就只有這樣?”她無法想像,她跟她的舅舅會老死不相往來的情景。
  海外人有每個人不同的際通,或者你情況不是這樣,有了疼你、寵你的舅舅,但我并不是你,我的人生也不是你的,你不能以你的立場來衡量我的,事實上是,我的舅舅跟我有十八年以上沒見過面,別說關心,因為我外公的關系,他可能同樣是很著我的,對著一個十几年沒見,而且還可能很著我的人,這樣,你能期望我跟他之間的關系是親近的嗎,“他好心地為她分析。
  她沉默,嘟著嘴想著他的話,而結果是她找不到任何反駁的話。
  “那好吧,就算是我誤會了那些,但如果你真的都想得那么透徹,對所有的事都能夠理解,那為什么還要拒情拒愛?這不是很不合理嗎?”她想不通。
  “娃娃,我剛剛不是已經說得很明白了?”他歎息。
  “哪有?你剛剛哪有說什么?你只有解釋你被送出國的事,還有你外公那邊的事而已。”她抗議,因為他露出一副她沒仔細听的怀疑表情。
  天知道,因為是他的事,又是他自己親口說的,她听得有多仔細啊!
  “看著我父親因為對我母親的愛,一生愁促痛苦,直到他死去;再看著我外公因為對我母親的愛,甚至遷怒一個司以說是無辜的孩子,你覺得有他們做例子,我會笨得再去沾情惹愛嗎?”卓然冷笑。
  他沒說出口的是,尤其加上他看著好友杰洛斯為愛受盡痛苦的折磨,律堂為了對喬若的愛而從一個聰明人變成傻瓜,在這樣的情況下,他不沾情惹愛的念頭不更加堅定才怪。
  覆蓋在他手上的小手加重了國道,不知是因為難過于他的遭遇,還是激動于認同他的說法,但是答案很快地就出來了——“我听你在放屁!”她罵,一點也不顧忌什鬼克形象了。
  卓然結結實實地愣了一下,因為這一聲再粗魯也不過的斥喝。
  “你以為你想得透徹,什么都比別人明白嗎?借口!都是些藉口!那些其實都只是你安慰自己的襲口而已。”她老實不客气地做下評論。
  “哦?怎么說?”他揚眉,像是覺得有趣。“不知關于這點,你有什么高見呢?”
  他是真的覺得有趣,其實他一開始說這些只是想讓她對他有多一些的了解,真正想說的事還沒說,但現在她气憤的樣子讓他決定先听听她怎么說,至于他原先想說的那些話,反正都抱到現在了,再等一下也無妨。
  “高見還不至于,我想說的只是很淺顯的事,你你剛剛說的那一些,其實你只是用种种借口來說服你自己,然后冠冕堂皇地說是因為看得透徹,所以決定這一生既不要情也不要受,但事實上才不是這樣。”說得太急,她一口气差點喘不過來。
  用力地吸了口气后,她又繼續說道:“雖然你嘴巴上講得很好听,一到很有道理的樣子,但其實你的心里還是當年的那個d小男孩,徐其實渴望父親的愛猻公的愛、親人的愛,但是他們沒有給你,所以你自己把這一切合理化了,認為自己不需要任何的感情,也排斥所有的感情。”
  “原來是這樣,真是有趣的見解阿!‘津然附和,但看得出其實是很不以為爆——兩人的話題限他原先所預定的其實已經有所偏差了,而且是編得很遠,但沒人注意到,不止是本來就不知他計划的她,也包括了卓然他自己。
  “是真的,阿卓,你不要這樣。”她緊握住他的手,好加強她的說服力。“你不要用拒請拒愛來抑止你對愛的渴求,渴望有人來愛并不是什么坏事,也沒有什么好丟臉的,因為每個人都需要愛。”
  “我懶得跟你說這些;你簡直就是錯得离了譜。”卓然冷笑,根本不把她的話當一回事。
  “有沒有离譜,只要你肯冷寂下來,仔細想想我說的話就知道了。”她堅持她的分析才是對的。
  卓然心底一陣煩躁,想瞪她,但又突然發現:他們怎么會說到這里來了?
  “阿單,你知道問題出在哪里嗎?現在問題的重點是你自己青不青接受現實,接受你其實跟我們所有的人一樣,是個需要愛的几人。”她繼續勸進著,要他接受現實。
  “好吧,那你說,這世上有誰能給我愛呢?”心念一轉,卓然放棄跟她爭論出個真理來,順著她的話問,料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怎么會沒有?你有我啊,我有很多很多的愛可以給你。”她急切地說著,好高興他愿意接受她的建言,但突然又發現不對勁。
  “你?”卓然成功地套出他想要听的話,很是故意地拿來問她。“你是說…。。你愛我?”
  “呢……不是那樣的啦!”她口吃,恨死了自己的愚蠢,竟然對著他,把心底的話全說出來了。
  “原來你剛說了那么多全是說著好玩的,你不愛我,沒人愛我,那你剛剛又何必說那么多呢?”卓然指控似地說道,使雅的臉上配合地堆滿了落寞。
  “不是那樣,你又設會了,我……我當然愛你,而且是真的有很多很多的愛要給你,但不光是我,還有別人啊!”這回她學聰明了,會列舉其他人來做伴。“像趙伯伯啊、我老爸老媽他們啊,他們也都跟我一樣,是很關心很關心你的,還有肯得基,肯得基它也很喜歡你的。”
  “汪!”名字被提起,肯得基配合地叫了一聲,就像是在附和她的話一樣。
  “瞧,肯得基它也很贊同我的話呢!”方茜羿得意地朝愛犬擠眉型眼。肯得基,叫得好,回去賞你一塊牛排吃!
  “是這樣嗎?”他顯得遲疑,內心里很是佩服自己完美的演技。
  “真的,你要學者放開心胸,學著讓人愛你、關心你,相同的,你也可以學著怎么愛人、關心人。”她對自己的推理跟建言滿意极了。
  “是嗎!要學著愛人眼關心人嗎?那我可得找個人來好好的練習一下。”配合著她的話,他沉思,很認真地想著練習人選。
  “万事起頭難,一開始可能很不容易,所以你得找一個有點熟,又不會太熟的女生。”她連忙出主意。白淨淨的小臉上滿是光彩,就差沒寫上“就是我,就是我”了。
  “為什么一定要是女的?你指的是愛情嗎‘!我一定得從愛情開始?其他的感情,像親情、友情這一類的不行嗎?”
  他故意問。
  “其實也是可以。”險些接不下去,但她很快地想出應對的話來。“但你也知道的,你已經這么久習慣不要情、不要愛了,那現在想改善的話就得先下重藥,而友情眼親情的情感沒辦法激起像愛情那樣的火花,我覺得你先談個戀愛,用愛情的激情來刺激你其他的情感,這樣會比較好。”
  看她說得煞是認真,他險些笑了出來。
  “是這樣的嗎?戀愛……要上哪儿找人選呢?”他故作沉思貌。
  “怎么會不好找?就像我剛剛說的,找個有點熟又不太熟的女生,如果你對她的印象還不錯,那就可以談戀愛了。”
  她又開始興致勃勃。
  “但我認識的女人都是工作上的合作關系,我不想在試驗后因為合不來而破坏了原先的合作關系,那這要上哪儿去找人來談戀愛才比較好呢?他暗暗注意著她的反應,看她能忍到几時。
  “喻可以找我啊!“知道這樣實在很不好意思,但她也真的是忍不住了,索性豁出去,跟他毛遂自荐了起來。
  “你?”他合宜地霸出惊訝的樣子。
  “對啊,就是我啊,我覺得再也沒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選了。賭,第一,我知道你的所有狀況;第二,我現在鬧鬧沒事做;綜合以上兩點,我覺得我是最适合跟你談戀愛的人選了。”紅著臉,她堅持把話說完。
  “但是這不太好吧,我之前戲弄了你,說要你當我的女友,卻又對你那么冷淡,態度又那么差。連你好心幫我送愛心便當我都愛理不理的,我這樣做一定很傷你的心,現在再請你幫忙、跟我談戀愛,我真的覺得很過意不去。”不再是說著好玩,里頭的有些話是出自于他的真心。
  “所以你更應該跟我談戀愛,好補償我啊!”其實還是有點不好意思,但她很努力地讓自己說得理所當然。
  “真的嗎?你一點都不介意嗎?”他遲疑。
  “真的!我一點都不介意,我很樂意跟你談戀愛。”她飛快地說著。
  “那……你覺得,我首先該怎么做呢?”他要很用力才能忍住那陣奸計得逞的笑意。
  咕嚕咕嚕——她的肚子突然很不客气地響了起來。
  “去吃飯好嗎?”他提議。
  “汪!”首先附議的是肯得基。
  她害羞地點點頭,表示她的認同。
  “那你想吃什么呢?”
  “日本料理?”她客气地提議,還特別多想了几個選擇:“不然川菜也不錯,還有還有,小火鍋也滿好吃的……”
  “汪汪!”肯得基不甘示弱,也發表它個人的意見。
  “肯得基它說它想要吃牛排,你覺得我們回家去煮好不好?這樣就可以煎牛排……
  卓然听著她吱吱喳喳提供各种的意見,心中充滿了愉悅。
  是陌生的、心底的那份滿足感,但他知道,從今天起,這樣的感覺將會一直伴著他地一向就知道他所要的,從沒有一次錯過,這一回,當然也不例外。
  雖然扯出了一大段關于過去的是是与非非,不過誰的分析正确,抑或是誰的觀念才是真理,那些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現在,以及幸福的未來。
  她愿意伴在他的身邊!他所想要的,也就只是這樣。
  至于其他的,管他是她說的對,還是他堅持的正确,反正那些都是過去的事了誰還在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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