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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奇怪,冷气怎么突然坏了?”喻姍滿臉疑問的在空無一人的起居室內自言自語,無法理解原本還好好的空調怎么會說坏就坏,一點征兆也沒有。
  “算了。”她放棄掙扎,決定改到廚房准備午餐。佐原之臣應該快回來了,一個賢淑的家庭主婦是不能讓丈夫餓肚子的。
  丈夫?被這個字眼嚇到的喻姍連忙撐起雙頰左窺右探,生怕被配有紅外線掃瞄器的佐原之臣逮個正著看穿她的心思。他真的很恐怖,無論她走到哪個角落他都能立刻找到她,她都快把他當成神膜拜了。
  她來到廚房打開冰箱,准備好好發揮手藝,當個賢淑的家庭主婦。結果卻發現——
  “咦,冰箱也坏了?”有這么巧的事?
  “發生了什么事?”佐原之臣柔柔的男中音像鬼魅一樣飄進廚房,這次喻姍很驕傲的立正站好,沒被他嚇著。
  “冰箱坏了,冷气也坏了,我沒辦法做飯。”她抱歉的說,對著欠電的冰箱發愁。
  “可能是電力公司的問題。現在正值用電的尖鋒時刻,這种事常常發生。”他才不會告訴她是他故意將發電机的開關扳到off的位置,跟電力公司一點關系也沒有。
  “沒電我無法做菜。”她最煩惱的就是民生問題。真搞不懂他干嘛非把主屋里所有器具都弄成以電力運作不可,包括眼前這台令人頭痛的電爐。
  “先別擔心這件事,我們有客人了。”佐原之臣眉頭微蹙。
  “客人?”她愣了一下,眼底寫滿了問號。
  “是我那對‘可敬’的父母。”
  他的父母來了?她沒听錯吧?
  喻姍緊張的吞吞口水,潤了好几次喉以后才有辦法發音。
  “你是說伯父和伯母?”不行,她一臉滄桑如何見人?
  “對,他們就在客廳,堅持一定要見我的未婚妻一面。”他笑得好溫柔,看得喻姍一陣心神蕩漾。
  未婚妻……那是在說她嗎?為什么她明明應該生气,卻又為他的說詞雀躍不已?
  “走吧,我們一起去見我的父母。”佐原之臣趁她還沒回魂時迅速拐跑她,將還在傻笑的喻姍拉進燠熱的大廳中,會見他的雙親。
  喻姍還沒做好心理准備,冷不防迎上一雙和佐原之臣同樣狹長的眼睛。只不過她的眼神要冰冷得多,也勢利得多,不若佐原之臣老是帶笑。
  毫無疑問的,眼前這位美麗卻冰冷的女人就是佐原之臣的母親,另一個坐在沙發上蹺腳的男子便是他的父親。
  “你就是之臣的未婚妻?”佐原美智子不屑地打量著喻姍,涂滿蔻丹的十指极不耐煩的互蹭,微挑的嘴角寫滿了輕視,明顯看輕的態度教喻姍更為緊張。
  她猛吞口水,將眼光轉向坐在另一張沙發上蹺腳的男子。和佐原之臣神似的面孔上刻划著縱欲過度的痕跡,輕藐的眼光比他老婆好不了多少,喻姍立刻明白她絕不會在他這儿得到任何支持。
  “我叫馬喻姍,伯父伯母好。”她笨拙的行禮,未料過于緊張雙腳滑了一下,差點當眾跌倒。
  “小心。”佐原之臣适時扶住她,在她耳邊低語。“深呼吸,喻姍。”他用笑容鼓勵她,知道她最容易緊張。
  她也回他一個笑容,很努力的喘气,決心把力气找回來。
  這情形落在佐原美智子眼里卻有如低級笑話般庸俗不堪。之臣怎么會看上這么一個完全不起眼且笨拙的女孩?
  揚起輕視的嘴角,佐原美智子開口說話了。“我說之臣,你也象話點吧。日本政壇找不到好一點的女孩了嗎?再不然隨便一個剛踏出校園的小女孩气質都比她好。
  瞧瞧她那一身髒衣服,比我在夏威夷雇用的女佣還不如!”又是喘气又是跌倒,說有多土就有多土。
  侮辱意味強烈的話語回蕩在悶熱的大廳中,低著頭的喻姍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本來就不大會打扮自己,又喜歡待在溫室里照顧那些風信子,把衣服弄髒是常有的事,反正佐原之臣也不在意。她怎么知道他的父母會突然造訪,現在就算回房換衣服也來不及了。
  她低著頭忍著淚,十指交握不安的絞扭,不知道還能說些什么。
  “老天,這里真熱!”佐原美智子伸出五爪強力的揮動,被熱气熏得快發瘋,臉上的濃妝也不斷脫落。
  “還不去給我倒杯茶來!”她一邊拭汗一邊對喻姍下令,擺明了將她當女佣。
  “快去呀!”真沒規矩,連奉茶都不懂,之臣當真想娶她?
  “是……是!”尖銳的命令划過燠熱的客廳,喻姍這才如夢初醒的移動腳步。
  真恐怖,佐原之臣他母親那張色彩斑駁的臉,恐怕連畢加索的名畫也比不上。
  “這太過分了吧,母親大人。”慵懶卻危險的聲波徐徐地飄過大廳,有效阻止了喻姍的動作。“想喝水請你自己去倒,喻姍不是佣人。”佐原之臣不悅的開口,一向輕柔的男中音倏地降至冰點。“而且我建議你罵人之前先去照照鏡子,你那張抽象畫似的臉恐怕比喻姍身上的衣服還糟,需要更徹底的清洗。”
  不帶髒字的罵人方式比直接開罵還有效。佐原美智子原本鮮麗的臉蛋驟然變白,不敢相信如此惡毒的批評竟然是出自自己儿子的口中。
  “你這是什么態度?!你以為我和你爸爸想來這個爛地方嗎?”她邊罵邊揮掉額頭落個不停的汗,和炎熱的天气奮戰。
  “怎么會這么熱?!你這破小島上沒安裝空調嗎?”她都快熱昏了。
  “坏了。”佐原之臣微笑的響應母親的暴躁,一副心靜自然涼的模樣。
  “算了,美智子。”半天不開口只管搧風的屈延沾一心想离開這個天殺的島嶼。
  再待下去穩中暑。
  他轉向佐原之臣求和,只想拿到錢。
  “快把錢給我們,我們馬上离開。”管他儿子打算娶貓還是狗都不關他的事。
  錢?什么錢?他們不是特地來探望他們的儿子,怎么會提到錢的事?
  喻姍百思不解的望著出身高貴、長相高貴、衣著高貴但面孔猙獰的兩人,由他們的瞳中看見“$”的符號。
  “對,快把我們的錢拿來!我和你爸爸大老遠的搭游艇來可不是為了熱死在這天殺的小島。快把錢給我,我還在等那筆錢支付我剛買的貂皮大衣!”几近身無分文的佐原美智子忍不住狂吼。
  “你母親說的沒錯,你無權扣留我們的錢,還要我們到這個破小島來。”屈延沾邊說邊揮汗,和老婆一樣無法忍受這么炎熱的空气,熱得快發瘋。
  “要你們這么大老遠赶來真是抱歉。”佐原之臣微笑的道歉。听完了父母第一階段的狂吼,他預計他們即將進入第二階段的狂飆——等他把話說完之后。
  “但我必須很遺憾的告訴你們:錢不在我這里。”他淡淡的宣布。
  缺錢二人組馬上叫了起來,輪流開罵好不熱鬧。
  “你說什么?!我有一大堆帳單要付,夏威夷那邊的房子也需要整修,你故意不給我們錢是什么意思?”佐原美智子气得七竅生煙,差點中風。
  “還有我的賭債怎么辦?拉斯維加斯那邊的酒店也在催我付錢,我還想拿這筆錢翻身呢!你說沒錢就沒錢,叫我和你母親怎么過活?”屈延沾也很著急。沒錢他如何養得起情婦?
  “靠自己的手生活!”
  喻姍宏亮的聲音尖銳的插入他們的嘶吼,頓時所有的人都停了下來,呆呆的听她訓話。
  “你們既不缺手也不缺腳,不會去工作啊?只要肯工作一定餓不死,這個簡單的道理你們也不懂嗎?”喻姍生平最恨的就是他們這些有錢又不事生產的大爺,更何況他們壓榨的對象還是自己的儿子。
  “你……你這個——”
  “閉嘴!”豁出去的喻姍惡狠狠的打斷佐原美智子的咆哮,決心訓人到底。“你還配當人家的母親嗎?生了孩子就跑不說,還把自己的孩子當貨品賣,現在竟然還敢來跟之臣要錢,你到底還要不要臉?”一想到樹屋里貼著的相片她就心疼,那些相片的背景中從來沒有他父母的影子,足見佐原之臣是多么孤獨的長大。
  “還有你!”猛烈的炮火轉為攻擊閃躲不及的屈延沾,轟得他灰頭土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請你把你那張臉撕下來,因為你根本不配擁有跟之臣同樣的臉孔。
  你雖然跟他長得很像,內在卻差了十万八千里!他是我的……我的……”她支吾了半天,就是找不出一個适當的形容詞。
  “反正你撕下來就對了!”說完這句話她拔腿就跑,迫切需要一個人靜一靜。
  佐原之臣一定覺得她很莫名其妙,沒她的事還如此激動。
  喻姍一溜煙的不見人,留下目瞪口呆的要錢夫婦和了然于心的佐原之臣對瞪。
  “這就是你選的好女孩!”佐原美智子如夢初醒的破口大罵,不甘受此侮辱。
  “我告訴你,我絕不承認這個媳婦!”她跩跩的宣布,整張濃妝臉扭成一塊儿。
  “我沒要你承認。”佐原之臣笑笑的戳破她的春秋大夢,目光冷得像冰。“比起你們,喻姍更像我的家人。她關心我、維護我,懂得我的努力,不像你們只會拿我和大哥換錢。”在安排這場戲之前,或許他曾私心盼望過結局能有所不同,事實證明他錯得离譜。自私了一輩子的人怎么可能因一次會面而改變他們自私的習慣?
  是他奢求了。
  “那是因為……因為……”面對突來的指責,佐原美智子傻眼了,而她那和她一樣自私的老公正准備開溜。
  “拿去,這是最后一次。”佐原之臣拿出老早准備好的支票交給父母,心平气和的開口。“就像喻姍說的,只要肯工作一定餓不死。你們這一生都過得太順遂了,從不了解親手賺錢的辛苦。”說得難听點就是米虫。“這些錢大概還夠付你那件貂皮大衣,至于夏威夷的房子就勉強湊合著住,等你們自己賺了錢再說。”
  他的話成功地引起了注意,佐原美智子打開支票一看,差點被票面上的金額气倒。這跟她一貫拿到的金額足足差了一半。
  “這些錢只夠拿來塞牙縫!我要打電話給爸爸。”她拿起行動電話就要撥號,佐原之臣冷冷的聲音卻阻止了她。
  “你撥了也沒用,我早通知過你,會計換人了!爺爺不會理這檔事。你若喜歡吃閉門羹的話盡管打,但支票上的金額是不會更改的,這點你可以放心。”
  儿子笑得越陰森,就代表他越認真。佐原美智子知道自己被打敗了,她雖然跟這個儿子沒什么接触,但也知道他是個難纏的人物,更何況他手中還握有她父親的支持。
  “你不能這樣對我們,我們是你的父母!”她做最后的掙扎,抬出親情那一套,遺憾的是她的儿子根本不甩她。
  “我能,而且你們沒有做父母的資格。等你們哪一天想重新做人再回來這個島上找我,到時我一定會張開雙臂歡迎你們,恭喜你們終于找回遺失許久的良心。”
  佐原之臣尖銳的回諷,逐漸失去耐心。
  佐原美智子無法再待下去了,她就算有再厚的臉皮也禁不起佐原之臣這种磨法。
  “誰會回來這個爛小島找你?我和你父親就算餓死了也不會回來求你!”她邊吼邊拖著腦袋一片空白的屈延沾离開主屋,一路拭汗奔回他們的游艇,忿忿的發動引擎,咒天罵地急著离開這個破地方。
  “一路順風,當心机械故障。”佐原之臣在他們的身后揮揮手,算是感謝他們的熱情演出。
  愚蠢的人自有适合他們的生活方式。他很忙,沒空理會那對小丑般的父母,他要親手創造自己的人生。
  正在气頭上的喻姍也弄不清自己哪來的勇气踏入這片充滿毒花、毒蛇和鱷魚的雨林,她甚至踢走了几只煩人的蟾蜍爬上高聳的樹屋,然后坐下來生悶气。
  佐原之臣一定很生气,他好心幫她引見他父母卻被她搞砸了;有誰能容忍自己的母親被人家說成一個不要臉的人?可是她真的很生气,气他們滿不講理的口气和咄咄逼人的態度,好似他們之間存在的只有金錢,親情都可以閃一邊涼快去。
  “我就知道你一定在這里。”佐原忍者又一次無聲無息的出現,這一次她又沒被嚇到,鎮靜的功夫越練越好。
  “你怎么知道我在這儿?”她滿臉疑問,開始怀疑他是不是暗暗裝了攝影器材之類的東西。
  “因為每當我心情不好的時候都會跑到這里來。”言下之意就是他們很有默契,听得她一陣臉紅。
  “伯父和伯母走了嗎?”她心虛的低下頭,從眼瞼下瞄到他逐漸靠近的影子,乃至于和她并肩而坐。
  “走了,現在應該坐在游艇之中。”他微笑,靜待她把垂至地板的頭抬高。
  “你……會不會生气?”她一次發出一個問題,頭也跟著抬高一吋。
  “我為什么要生气?”他反問,發現她大有進步,頭又抬高了一吋。
  “因為我罵你母親……不要臉,又要你父親把臉撕下來。我想你一定很生气。”她好不容易抬高的臉又因羞愧而垂下。這次佐原之臣适時接住她的下巴,溫柔的抬高她的臉与他相對。
  “我一點也不生气,相反的還非常高興。你不因他們對你的評語惱怒,反而我打抱不平,我真的很感動。”一般人第一件事想到的就是維護自己,她卻相反。
  “本來就是他們不對!”喻姍忽略他的感動,直接跳到正義層面開罵。“光看你為了完成自己的夢想花了多少心力,我就覺得他們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我猜他們這一生從未工作賺過錢!”真是太不公平了,她工作得半死賺的錢還不夠繳房租。
  “你猜對了,他們确實未曾工作過。”她的智商大有長進哦。
  “所以說嘛,他們有什么資格向你要錢?他們才是人家的父母呢!”她越想越嘔,也越顯激動。
  佐原之臣不禁露出一個開心的笑容,他真幸運,居然能在茫茫人海中遇見她,一個百分百忠實的女孩。
  “恐怕他們對于‘父母’的定義沒有多少概念。基本上他們兩個就像長不大的孩子,也不愿意長大。”
  “你真辛苦。”難怪他這么早熟。有那种雙親,不赶快長大也不行。
  “也許吧。”佐原之臣感傷的回答,為他的下一步舖路。“仔細想想,他們其實也滿悲哀的。養尊處优的生活使得我的父母猶如被折斷翅膀的玩賞鳥,不能飛行更無法覓食,只能四處乞求尋找愿意供給他們奢華生活的人。”還是靠自己的雙手比較踏實。
  “你說的有理。但我還是覺得他們很過分,你這么辛苦的工作賺錢,他們還來壓榨你!”一想起那兩張猙獰的面孔,她的火气一下子又升上來。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他們有時一年會出現好几回,我都快沒辦法應付了。”
  真正沒辦法應付的是他爺爺,以前他從不管這檔事的。不過就像他說的,會計換人了,他們想拿錢就得工作,最起碼也得賣力演出幫他拐到老婆。
  “你好可怜!”喻姍情不自禁的摟住佐原之臣的肩膀,主動提供安慰。
  “所以我才需要像你這么富有正義感又充滿愛心的女孩來解救我。”這就是他需要的机會——充分利用她的同情心。
  “嫁給我吧,喻姍。”他開始動用苦肉計,三十六計中最有用的一招。“你也看到了,我的父母是多么不講理的人,只有你才能提醒他們的良知。難道你沒發現,剛才他們都被你的一席話感動得說不出話來嗎?”其實是惊愕得說不出話來。
  真的?她真有他說的這么偉大?剛剛她話說完就跑,無暇注意到他們的表情,或許她真的很厲害也不一定。
  “可是……可是我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平民,配不上像你這樣的現代貴族。”直到這一刻她才敢承認自己的自卑。從頭到尾她就怕這件事。
  佐原之臣聞言笑了笑,早明白這就是他們之間最大的障礙,同時非常高興她終于肯坦然面對。
  “美智子皇后也是平民,但她照樣贏得日本百姓的愛戴。”佐原之臣提出最有力的證据,提醒她出身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一顆善良的心。
  “我又不是美智子皇后。”她哪能跟人家比啊,美智子皇后的气質好得不得了。
  “我也不是裕仁天皇。”他擁緊她,擁緊他心中的皇后,一步步邁向胜利之路。
  (裕仁及美智子乃日本現任之天皇和皇后,年號平成。)“我母親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她出身高貴,念貴族學校,甚至還和美智子皇后同名,但是她的行為卻和未受過教育的潑婦無异。出身和教育顯然在她身上發揮不了任何作用,你知道為什么嗎?”
  “為什么?”他說的有理呀,他父母的教養真教人不敢苟同。
  “因為她沒有一顆像你一樣善良的心,也不懂忠誠的美德。”佐原之臣稍稍放開她看進她的眼睛,細長的眼中寫滿了保證,也赶走了喻姍心中的疑慮。
  “你知道我為什么喜歡你嗎?”他并不意外地看見她搖頭。“因為你對朋友忠心。只要被你認定應該保護的對象,你必定毫不猶豫的站出來,就算是替人挨子彈也不在乎。”他爺爺就是最好的例子。
  听至此,喻姍覺得非常感動。雖然他把她說得跟小狗似的,但她喜歡他的說法。
  她知道她還算善良,對朋友也是百分之百忠心,但她從不知道這也能算是优點,她只是憑本能做事罷了。
  “現在我需要你的保護,你是最适合我的對象,也是最适合扭轉我父母觀念的人。相信我,唯有你才能和我攜手走完人生路。”他快速的做個總結,趁著她還陷入感動的時候使出最后一擊——
  “嫁給我吧,喻姍。”他抱著她輕喃。“別讓我孤獨的死去。”他故意這么說,以激起她無限的同情心和罪惡感。
  “我……”她該答應他嗎?她真的已做好心理准備,將自己的余生交給他嗎?
  但若是錯過他,會不會就像母親所說,前方的石頭只會越來越小?聰明的人應該死抱住所遇見的第一顆石頭,尤其那顆石頭造形又十分特殊的話。
  毫無疑問的,佐原之臣就是她母親口中的“特殊之石”,錯過了他,或許她將悔恨一輩子,并對著其余的沙粒發呆。
  答應他吧!她和自己內心的拔河也拔累了,更何況她從來就不是一個有毅力的“我答應你。”她終于放棄掙扎,決定加入他的生活,幫他抵擋惡龍。一個人的力量有限,他确實需要她的協助。
  “你不會后悔的。”他放心的承諾,很高興終于拐到他的新娘。
  該動手封印了。先上車后補票這招雖然卑鄙點,但不可否認它的确是保證新娘不會跑掉的最好方式。誰知道她那顆小腦袋下一秒鐘又會擠進什么變卦。
  “你又要吻我了嗎?”喻姍心跳加速的看著佐原之臣越壓越低的臉,感官變得异常靈敏。
  “你會覺得很惡心嗎?”他坏坏的說,用舌尖撥弄她的上唇。
  “不會。”她十分配合的打開櫻唇迎接他的撩撥。她好想念他的吻。
  “事先警告你,這次我不會中途罷手。”佐原之臣壓著她倒下熱情的吻她,將兩年來的思念傾倒一空,抱著她的兩手也開始不安分。
  喻姍笑著承受他的重量,帶笑的眼睛表明不反對。佐原之臣笑著搖頭,兩手俐落的解開她的襯衫,露出花瓣般的肌膚。
  “不知道伯母如果知道了這件事會怎么說?”他低下頭,和喻姍鼻尖碰鼻尖,右手褪去她的短褲,俏皮的問。
  “她會說:喻姍,好好享受,但不要忘了保護自己。”她母親是個開明的人,最怕女儿不談戀愛反而不怕她失身。
  “我喜歡你媽媽。”听見她的回答,佐原之臣揚起眉毛表示他的激賞;他已經迫不及待會見未來的丈母娘了。
  “她也會喜歡你。”她肯定的回答,兩人相視而笑。
  然后,兩人不再交談,有的只是深淺不一的呼吸,划破這寂靜的午后。
  欲望的蝴蝶展翅輕輕飛翔,揮動著絢爛的色彩洒落于赤裸的身軀。伸出寬大的手掌,佐原之臣知道他已經掌握了未來。他一向能要到他想要的東西,無論是人或事。喻姍或許過于單純,或許不适合生存于詭譎多變的政治家族,但他有信心与她攜手共渡難關。至少在他因壓力而覺得苦悶時,她誠摯的身影永遠在他身后守候,用開朗活潑的笑容牽動他內心真正的感覺,不再只是一具用盡心机的木偶。
  欲望的蝴蝶展翅輕輕飛翔,揮動著絢爛的色彩洒落于赤裸的身軀。伸出纖纖的玉手,喻姍知道她已經找到停靠的港口。她一向迷迷糊糊的過日子,從不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直到遇見佐原之臣。她或許不夠聰明,或許不适合生活在佐原大宅,但她可以學習。她有信心与他一起攜手共渡難關。在她困惑時,他的聰明睿智是她最大的依靠,在她因失敗而沮喪時,他富含技巧的安慰能夠幫她重建信心。直到這一刻她才明白她是屬于他的,注定要在他怀里當一只翩翩的蝴蝶,飛入他伸展的怀抱中。
  她投入他寬廣的胸膛,汲取他男性的气息,佐原之臣收攏雙臂將她緊緊包圍,歡迎她加入他的人生。他深深吻進她的唇內,將她蟄伏已久的欲望悍然拉出,用最激烈的吸吮吸走她殘存的意志,邀她和他共闖欲望的叢林。
  喻姍也深深的回吻他,表示愿意跟隨。佐原之臣順著她的頸側一路吮吻而下,為他倆的欲望開路。喻姍原本封閉的道路在他的攻城掠地中逐漸打開,開始懂得如何隨自己的欲望而飛。
  沉下俊秀的臉龐,佐原之臣將自己埋入喻姍的丰滿中。在他的碰触下,喻姍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悸動貫穿她赤裸的身軀,如触電般的酥麻感環繞于她的乳頭,每一個細胞都挺立得像是需要灌溉的風信子,等待佐原之臣最溫柔的呵護。
  “深呼吸,喻姍。”他在她的耳邊輕喃,這句話立刻像魔法般打開她禁忌的心結,開放她的神經。
  她笑著響應,伸展四肢歡迎他的侵入。她伸出雙臂抱緊他,在張開腿的同時看到了一幅不可思議的畫面。
  “海上……有船擱淺。”是她看錯了嗎?“好象是一艘白色的游艇,上面還有人拚命揮手。”海上漂流的滋味可不好受,他們到底是打哪來的倒霉鬼?
  “是你看錯了。”佐原之臣笑容可掬的移動右腳踢上門板,成功的遮去一切畫面。“讓我們忘了船的事。”他擁緊她繼續他們的纏綿,將他那對不上道的父母拋在腦后。
  喻姍果然如往常般被他說服。她夾緊他,在緊張中感受佐原之臣不熟悉的灼熱。
  “放輕松一點,喻姍。”他明白她腦中現在必定是亂成一團,拚命复習一切有關于男女性事的課程,才會硬得像殭尸。“你有最美麗的身体和最甜美的笑容。相信我,你的反應都是對的,但不要這么緊張,只要跟隨我,跟隨你的心律動好嗎?”
  “嗯。”她點頭,熟悉的保證帶動她身体的知覺,在他的引領下翩翩起舞突破身体的疆界,在疼痛中展翅高飛。
  午后的陽光依然耀眼,樹屋里的人儿無法停止愛戀的纏綿,大海也一如往常般宁靜。唯一能破坏這股恬靜气息的只有漂浮在海上那一聲聲凄絕的尖叫。
  “救命啊!誰來救我們?!”困在船上的兩人喉嚨都喊破了,手臂也揮麻了,無奈老天不賞臉,就是沒有其它船只經過搭救他們。
  三個小時后,佐原美智子及夫婿在南太平洋的海域中獲救,据說報案的男子有著极為悅耳的男中音,操著一口相當純正的關東日語。
  白色小艇被救難隊拖回,檢查的結果為“机械故障”,不幸應了佐原之臣的預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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