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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鬧的童年Part2


  “言梓哥,你的眼睛還是一樣漂亮。”
  段旋舞張著一雙水靈大眼,靈動地盯著正在讀書的李言梓,撐著下頷的雙手富有節奏的打著拍子,長而翹的睫毛一眨一眨,眨得李言梓心火上升。
  混帳女孩!十六歲大的李言梓生平最討厭的東西有二,一是女人,二還是女人。她們又丑又笨,還自認為迷人,比如說眼前這個死賴在書桌前的山林野人。
  這女孩一看就討厭,既粗魯又沒教養,穿著品味低俗,就跟她的言談一個模樣。
  天,他居然還得跟這种人打交道,這不是在侮辱他嗎?
  “你看啥呀?”連續被看了半個時辰,他都快煩死了。
  “我看你呀。”段旋舞忍住笑,她就愛捉弄他。“我這輩子沒見過比你更漂亮的眼睛。”
  “白痴!”李言梓冷哼道。他的眼睛漂不漂亮干她什么事?“你看完了嗎?看完了請滾回大廳,別打扰我看書。”以前是跟在他身邊,赶都赶不走,現在是看,這山林野人簡直和他有仇。
  “你說話還是一樣粗魯。”段旋舞不以為意,反而覺得有趣。應騰哥──襲人叔叔的儿子──平日老禁止她捉弄人,今日難得來京城,可要玩夠本才成。
  “我爹說一個有教養的人說話不可以這么粗魯,那會坏了父母的名聲。”她佯裝好心的提醒道。
  “我爹的名聲不勞你操心。”李言梓目光不屑的斜睨著段旋舞,“反倒是你爹的名聲才岌岌可危。難說他是一名君子,怎么會養出你這种不知羞恥的女儿?”他故意說得惡毒,巴不得這個討厭鬼快滾。
  “羞恥?”段旋舞才不上他的當,睫毛反而眨得更勤,笑容更甜。“我不懂這兩個字要怎么寫耶,你能不能寫給我看?”想赶走她?門都沒有!
  “莫非你不識字,竟連羞恥都不會寫?”李言梓索性放下書,雙手抱胸的睨視她,被罵的人仍是一臉愉快,美麗的小臉仍在他的正前方盯著他瞧。
  “我是不識字啊。”段旋舞忍住笑裝不懂。她猜李言梓大概認為除了他之外,天下人都是目不識丁的笨蛋。
  “這就怪了。”李言梓笑得好不得意。這女孩看起來笨頭笨腦的,八成學不會寫字。“你爹沒教你嗎?我記得他是識字的。”据說她爹娘還是因為教字而結下的姻緣。
  老實說,她爹還真沒眼光,一個不識字的女人有什么好愛的?女人要像他娘一樣,堅強、美麗又樣樣精通才值得愛。
  “唉呀,他哪有空教我啊?”她甜甜的笑道。一雙明眸直勾勾的盯著他,眸中閃過一抹促狹,“他整天和我娘膩在一起,親親我我的,哪來的空閒教我讀書識字?”
  看著李言梓倏地漲紅的臉頰,她早算准了自詡為有教養、有風度的“大唐第一貴公子”,八成沒听過這么直接的話,嘿嘿嘿!
  “荒謬!”李言梓倏地起身,決定不再和眼前的山林野人浪費時間,拿起桌上的折扇就走。
  “你要去哪里?”開玩笑,他要是成功脫逃,那她還有什么好玩的?
  “你干嘛又跟來?”李言梓不禁想起七年前的噩夢,那時她也是跟前跟后,還弄髒他一件袍子。
  “人家喜歡跟著你嘛,你走路的樣子好好看喔。”這回不能再用怕迷路當借口,她都已經十二歲了,早認得成王府的路。
  死蠻女!李言梓气得快吐血,偏又不能出拳揍她,真是倒霉透頂。
  “我警告你,別再跟著我。”這小蠻女八成有病,別人不跟淨愛跟他。行征也沒出門,怎么不見她去找他?
  “啊,這是什么?”段旋舞手中莫名其妙的多出一塊玉佩。玉佩在陽光下閃爍著翠亮的覺澤,上頭還刻了六個字──成王府李少儒。
  “我爹的玉佩!”李言梓伸手就要搶回不知何時失蹤的玉佩,卻教段旋舞靈巧的閃開。
  “不准拉我的袖子。”段旋舞甜甜的警告道。手中的玉佩也跟著消失在袖子里面,李言梓動作慢了一步,只捉到她的袖口。
  “還給我!”他气得大吼。卻在下一瞬間瞥到那塊玉佩的蹤影,他連忙扑向前,又教段旋舞給閃了過去。
  “不可以碰我的腰帶。”她邊說邊笑,玉佩也跟著不見。
  這不要臉的小偷!李言梓气得咬牙切齒。這塊玉佩是先皇賜給他爹爹的,玩丟了他也得跟著掉腦袋。
  “把玉佩還來!”他大吼,平日的好風度盡失。
  “嘖嘖嘖,隨便碰女孩子的裙襬可不太好喔。”她話才剛說完,玉佩又不見了,這回跑到袖口內,李言梓只得跟著伸手探過去。
  “不准拉我的袖子。”
  “混帳!”他急忙松開手。
  “不准拉我的裙襬。”
  “你──”這小蠻女的手腳還真靈活,果真是當小偷的料。李言梓恨恨的想。
  “不准拉我的腰帶。”
  該死!怎么玉佩又換了地方?
  “不准拉我的袖子、裙襬、腰帶!”始終甜得像蜜的聲音柔柔地回蕩在成王府的后花園里。
  只見一個忙著命令,另一個忙著找玉佩,兩個人就像捉迷藏似的袖子、裙襬、腰帶換個不停。但無論李言梓的動作多快,就是抓不到忽隱忽現的玉佩。最后,他終于翻臉了。
  “再不把玉佩還給我,我就揍你!”什么風度、教養全去死吧,這小蠻女分明欠揍,他不介意好好揍她兩拳。
  “喲,原形畢露啦?”段旋舞高興得只差沒跳起來,這“大唐第一貴公子”終于翻臉了。
  “你要是想揍我就盡管放馬過來呀,我就不信你能打得到我。”她撂下戰書,順便還送了個鬼臉。也不想想她的功夫是誰教的,在她爹和襲人叔叔的訓練下,包准打得他鼻子開花。
  這欠揍的蠻女!
  李言梓气得勾起一把竹椅向她甩去,段旋舞揚掌便將竹椅打偏,順便還踹了張桌子還給他。
  這小蠻女的功夫還真是了得!
  李言梓不甘心的又揮出一道掌風,這回是對准她的心口。
  這沒風度的貓眼睛,居然玩真的!段旋舞生气的躲過這道掌風,不客气的拐他一腳,兩人當場就扭打起來。
  “你們在干嘛呀?”
  突然間介入的力道硬是將他們分開,分開后的兩人各自整理儀容,誰也不理誰。
  “言梓,旋舞是客人,你就不能有點禮貌嗎?”李行征對這個小他一天的堂弟一點辦法也沒有,他的自大可說是天下第一,根本看不起任何人。
  “禮貌是給人用的,不是給無恥的小偷。”李言梓瞇起雙眼,斜睨著一副無所謂的段旋舞,無法相信竟有這么厚臉皮的女孩。
  “小偷?”李行征听得一頭霧水,不過從他堂弟的表情看來,他大概恨不得殺了她。
  “嗨,旋舞。”他轉過頭和段旋舞打招呼,同時欣賞她因方才爭執而浮現的紅暈。“你愈來愈漂亮了。”這可不是虛偽的贊美,她的确愈來愈美,綜合了她爹娘的优點,美得惊人。
  “嗨,行征哥。”段旋舞甜甜的喚了一聲。“你不但愈來愈英俊,嘴巴也愈來愈甜。”京城第一美男子的儿子果然長相出色,照這樣發展下去,他爹的寶座可得拱手讓人了。
  李行征但笑不語,只是張著一雙和李言梓相似的眼睛盯著她瞧,段旋舞倒也大方的任他看個夠,看得李言梓十分不悅。
  他們兩個在干嘛,玩對視游戲?悶哼一聲之后,他也不甘寂寞的插上一腳,打破這莫名的沉默。
  “把我爹的玉佩還來。”他邊說邊插進他們之間,伸手就要搶玉佩。
  “我什么時候拿你爹的玉佩了?你可不要胡亂栽贓。”段旋舞裝出一副委屈的樣子,整個人躲到李行征的背后,對著他做鬼臉。
  “還說沒有?!”這善于偽裝的小魔女。
  “明明就沒有嘛!”她邊說邊朝他做鬼臉。
  “我要揍扁你!”李言梓卷起袖子就要捉人。
  “行征哥,救命啊。”她的聲音可怜兮兮,表情卻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讓李言梓看得更加生气。
  “給我出來!”
  “不要!”
  “你們別吵了!”李行征都快被煩死了。
  就在一團混亂,吵得成王府的后花園快燒起來的時候,成王爺照例又出現了。
  “李爺爺!”段旋舞撒嬌的往他奔去,在經過李言梓的時候,無聲無息的將玉佩塞回他的腰際。
  “舞舞乖。”成王爺寵溺的抱住飛奔而來的嬌小身影。
  “又發生了什么事?”成王爺蹙著眉看向兩名孫子,彷佛看到當年的少允和少儒。
  “是不是你們又欺負舞舞了?”段旋舞緊緊的靠著成王爺,讓成王爺好不快樂。他最喜歡舞舞了,長大后的舞舞更是可愛,嘴巴又甜,他真希望能快把她娶進門和他作伴,至于她想嫁誰,他一點意見也沒有,只要她高興就好。
  “她那么狡猾,誰有辦法欺負她?”李言梓哼道。只有他了解她一肚子坏水,偏偏她又長得一臉無辜相,真是嘔死人了。
  “找死啊,兔崽子,竟敢侮辱舞舞。”成王爺一看見段旋舞紅了眼眶,立刻心疼起來。“舞舞乖,有李爺爺給你撐著,不打緊的。”
  “言梓哥說我拿他的玉佩,可是我沒有!”段旋舞說得好不委屈,眼淚都快掉下來。
  “有這回事?”成王爺陡地轉向李言梓,惡狠狠的瞪著他,“舞舞說的是不是真的?”
  他要殺了她!他沒告狀已經很好了,這小蠻女反倒搶先一步,真是气死他了。
  “她本來就拿了我的玉佩。”作賊的人竟還有臉喊捉賊。哼!
  “我哪有!”段旋舞的表情更加哀怨,“你的玉佩不是好端端的挂在你的腰帶上嗎?為什么還誣賴我?”
  經她這么一說,全部人的視線全集中在李言梓的腰際,那儿果然挂了一塊玉佩。
  這該死的小蠻女,他被耍了!
  “你──”
  他的狠話在成王爺的瞪視下全吞回肚里。罷了,改日再回整她,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等著瞧。
  成王爺懶得理會气得七竅生煙的李言梓,現在最要緊的事是拐舞舞嫁給這兩個兔崽子其中一位,隨便哪個都行。
  “舞舞啊,行征和言梓你比較喜歡誰?”
  又來了,每回來訪都跟她說這些,她都快不敢來了。這回段旋舞決定保持沉默,一句話都不吭,等著看他們自個儿掙扎,也好樂得輕松。
  “言梓的眼睛很美喔。”成王爺游說道。
  “是很漂亮。”奇怪,這李言梓是怎么搞的,怎么一點反應也沒有?
  “行征下巴的凹線也很好看。”
  “是很好看。”行征哥更怪了,非但不反駁還笑得賊兮兮,彷佛很滿意他爺爺的強力推荐似的。
  “你覺得嫁哪一個好?李爺爺完全沒意見。”看情形這兩個兔崽子都喜歡舞舞,否則不會不吭一聲。
  “我誰都不嫁。”段旋舞堅定的拒絕。“我要嫁給襲人叔叔──”
  “你有病啊,那么老的男人你也愛。”李言梓冷冷的打斷她的話,有些受不住被拒絕的打擊。
  “就是啊,旋舞。襲人叔叔少說也三十好几了,和咱們怎么能比?”李行征也不甘被拋棄。開玩笑,他和言梓可都是京城數一數二的美男子,怎可輸給遠在益州的老男人。
  “我話都還沒說完,你們急什么?”一听他們侮辱她心上人的父親,段旋舞也不再客气,應騰哥可是她的最愛。
  “我要嫁給襲人叔叔的儿子──應騰哥,又不是要嫁給襲人叔叔。”襲人叔叔是長得很帥,但畢竟太老了。幸好應騰哥是他的翻版,才十五歲大卻已經被整個益州的女孩追著跑,當然也包括她。
  這更加刺激了李氏祖孫。不但孫子急,做爺爺的更急。有沒有搞錯?盼了七年的結果,小旋舞居然要另嫁他人?成王爺當然急了。
  “舞舞啊,益州那地方有什么好玩的,嫁到京城來比較有趣。”成王爺努力游說,深怕未來的孫媳婦就這樣跑掉。“嫁給言梓吧?”他隨便挑一個,無視另一個凶狠的瞪視。
  “不要!我不要嫁給言梓。”她斬釘截鐵的拒絕,她只想嫁給應騰哥。
  “那嫁給行征。”換一個的結果是惹來另一個的不悅,真難擺平啊。
  “不要!我也不要嫁給行征。”李爺爺真煩耶,每次她來都問相同的問題。
  “要不,兩個都嫁。”成王爺急昏頭了,不經思索的沖口而出。
  “什么?!”
  成王爺的提議立刻引來在場三人的大叫。
  他們這滿腦子豆腐渣的爺爺真是昏頭了,一女豈能侍二夫?李行征与李言梓無奈的對視一眼。
  “我兩個都不嫁。”段旋舞堅持,她只鐘情應騰哥一人。
  這怎么成,最起碼也要挑一個啊。于是成王爺再接再勵,盡力在她耳邊游說。
  “嫁給行征吧。”
  “不要。”
  “嫁給言梓吧。”
  “不要。”
  “兩個人都嫁吧……”
  “李爺爺……”
  “兩個人都……”
  “李爺……”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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