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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還沒拆?”說話的男人蹙緊了眉頭,表情极端不悅。冷漠的五官上鑲嵌著一對比鑽石還明亮的眼睛,這個男人相當俊美,美得淡然,美得不近人情,而且絲毫不肯放松。
  “沒辦法。”銀發男人聳聳肩。“那地區住的全是些老弱婦孺,哀求的功夫一個比一個強,拆遷工作很難進行。”
  “是你壓不下無謂的同情心吧,徐經理?”俊美的臉孔滿是嘲諷,口气也不甚客气。“我記得那地方除了髒亂的違章建筑之外,就只剩下垃圾和一群沒用的老人,應該很好打發才對。”
  “但是……”徐觀海還想再銳點什么。
  “而且我們早已買下那塊地,一個月前就發出通知要他們搬走,至令還沒動手赶人已經算是便宜他們了,說起來這還得拜你之賜,你對這事還有什么話說?”強硬的口气毫無轉寰的余地,徐觀海怀疑站在他眼前的年輕人是否還有良心。
  “是屬下辦事不力,我無話可說。”他干脆連辯解也給省了,直接打量起關以升的側臉來
  這真的是昔日溫和愛笑的少年嗎?他納悶。徐觀海可說是看著關以升長大的,從他尚在牙牙學語階段,他便進公司服務,至今已有二十九個年頭,剛好和關以升的年紀一樣。
  “你老了,徐經理。”關以升仍是一樣嚴厲。“想當初我父親在世時,交代你辦的案子豈止千件,再棘手的你都碰過,為何這次連個小小的拆遷都辦不好,是不是有什么特別的原因?”
  是啊,想當初他徐觀海也曾是一個野心勃勃,不管他人死活的勢利鬼,然而歲月改變了他的想法,教會他這個世上除了錢、名利之外,還有許多更珍貴的事物值得他去爭取。
  他看著關以升冰冷的臉,仿佛看到多年前的關長勳——以升的父親。猶記得那張刻滿嚴厲線條的臉也跟他儿子一樣俊美,一樣不近人情。造孽呀!他感歎。瞧瞧長勳把他儿子改造成什么模樣?他原本是個容易緊張,又充滿同情心的好孩子,現在卻變成這副德行。
  “我是老了。”徐觀海承認。“就是因為老了,所以更能体會失去依靠的感覺。我知道成功對你很重要,以升。而且我也認為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如果你是要做給你父親看的話,也該适可而止了,你父親已經去世,再逞強——”
  “再逞強也贏不了我父親,對嗎?”關以升截斷除觀海的勸阻,懶得再听多余的廢話。
  “我不是這個意思。”徐觀海歎道,不知如何才能解開他的心結。
  “是嗎?”關以升冷笑。“可是在我听來就是這個意思。”他拒絕再听他的辯解,也不想重提往事。
  “以升——”
  “把問題的症結點告訴我,否則就閉嘴執行你的任務去!我不想再听到任何跟工作無關的話題。”也就是不想听任何長輩的意見,他只想听他自己的。
  徐觀海長歎,決定這個月就遞辭呈,免得被關以升這后生小輩气死,落個晚節不保的地步。
  “好吧,這工作是有些困難。”徐觀海据實以報,“除了原來的住戶之外,還有不少社團聲援他們。每次推土机要動工時就會有人躺在推土机前面,或賴在門口不肯走,此外還有一位熱心的社工————”
  “等等!”關以升猛然打斷他的獨白。“你說什么?還有社工?”
  “是的,還有社工。”徐觀海奇怪的看著他,搞不懂他干嘛這么激動,他和他老婆离婚時眉毛都不皺一下,現在居然為了區區兩個字臉色大變,怪哉。
  “而且這位社工還是一個年輕的小姐,長得清秀美麗,說起話來面不改色,還敢對著開車的司机大罵他不是人。”說起來也真委屈了開推土机的司机先生。
  “然后呢?”關以升忍不住問道。
  “然后她索性躺平在推土机的前面,并且揚言如果我們敢再去拆房子的話,她就要找上門,看看是哪個沒人性的家伙連老人都欺負。”
  “這是你自己添加的,還是對方真的這么說,”關以升挑眉.斜視著罵得爽快的的老干部,哭笑不得。
  “句句屬實。”徐觀海微笑。“我不得不說那小姑娘的膽子真大,什么話都敢講,比敢死隊還勇敢。”也比他這把老骨頭勇敢。
  什么話都敢講……听起來還真像某人。關以升不自覺的勾起笑容,在記憶里尋找那縷縹緲的身影,影像在他的腦海中漸漸清晰起來,睜大眼睛。張大嘴對他說:“你還記得我的姓?”
  是的,他從沒忘記她,無論是過去或現在,或許還包括本來。
  “以升?”徐觀海也和關以升一起愣了一下,他已經很久不曾見他發愣過,從他父親過世至今。
  “你還好吧?”盡管快被他的狂妄气死,徐觀海還是一樣非常關心關以升,擔心他是不是身体狀況不佳,否則怎么會失神。
  “沒事,你怎么會認為我有事?”何過神來的關以升不悅的回答。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徐觀海搖頭歎气,不知道該拿他怎么辦才好。
  “繼續你的報告,那位不怕死的女社工還說了些什么?”關以升沒好气的命令,多少厭惡自己莫名的心情。
  “沒啦,她沒再多說什么。”徐觀海奇怪的盯著他,再次惊訝于關以升孩子气的表情。
  “就這樣?”
  “就這樣。”
  “想清楚再回答我!”一問一答間,關以升的表情禁不住流露出期待的心情。他知道他的行為不但莫名其妙,或許還帶一點傻气,但他真的認為徐觀海口中的女社工就是胜穎琦——那個他一再錯身的女孩。
  這不是強人所難嗎?徐觀海頭痛不已,擠了半天,終于想出那女孩昨日撂下的狠話。
  “對了,我想起來了。”徐觀海總算找回記憶。“昨天我最后一次去現場拆房子時,那女孩說她今天就會出現在公司門口,當然我不會把她的話當真——”
  “董事長!有個自稱是社工的女孩正往你的辦公室沖去,樓下的警衛攔不住她!”
  徐觀海的話還沒落下哩,刺耳的通知聲倒是先來了,适時賭住徐觀海的嘴巴。
  “我勸你最好當真。”關以升的語調滿是嘲諷,涼涼的調侃徐觀海。“千万別輕視過于熱心的社工,他們堅持起來比正在用餐的水蛭還恐怖,吸血鬼根本沒得比。”
  徐觀海仍是無言以對,只能張大著嘴巴靜侍對方來襲。
  果然,三分鐘不到,辦公室的門就自動打開,沖進來一位怒气沖沖的女孩。
  “貴公司太不近人情了,竟連老人都不放過!難道你們就沒有年老的親人——”
  胜穎琦的咆哮在看見關以升的剎那畫下句點,久久不能回神。她看著他,覺得上帝好像在開她玩笑,在她決心闖入“城邦建設”之前,她并未預和自己即將面對什么。
  是他……或者說又是他。當她十七歲,她看見的是一個緊張、溫和的年輕人,迷惑的跟她道謝。三年后,當她二十歲,她看見的是一位失意、沮喪的男子,喝醉酒問她婚姻的真諦。然后,歲月的腳跟一轉,她看見的是一名冰冷的男人,用著睥睨的眼神,冷冷的打量忽然闖進的她。
  驀地,她無法開口也難以開口,更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上天的殘忍。
  關以升的意外倒是沒有她來得深,反而冷冷的看著她開口。
  “繼續說啊,怎么不再發表你高貴的言論?”他不改表情的迎接她的倉皇,并示意徐觀海离開。
  “我正听得入迷呢,你不再繼續就太可惜了。”嘲諷意味濃厚的言語再次提醒她所面臨的狀況,也刺痛她的心。
  她在期望什么呢?對一個突然闖入的女社工,他沒命人將她轟出去就不錯了,還抬望他會對她好言好語?
  不可否認,他冷淡帶刺的說詞的确弄傷了她的心。但她可沒打算輕易投降,她還有一大群的老人等待救援,絕不能不戰而敗!
  調整好情緒之后,她抬起頭,直視他的眼睛,試圖尋找往日痕跡。
  “好久不見。”她決定先冷靜下來,想辦法把多年前那位緊張的年輕人找出來。
  “我猜接下來你要說:你好嗎?”關以升俐落的接話,一點也不留情面。
  可惡!這混蛋擺明了不給面子嘛,教她怎么玩得下去?
  “咳咳。”徐觀海看不過去咳了几聲,試著打破尷尬的局面。“我不知道你們認識。”他慈祥的看著胜穎琦酡紅的臉頰,主動找台階給她下。
  “我也不知道你還在這儿。”關以升的臉色黑得跟木炭一樣,眼神銳利的掃向自以為和事老的徐觀海,逼得他只得摸著鼻子走人。
  “請等一下——”她直覺的阻止徐觀海离去的動作,一點也不想和關以升單獨相處,他留給她的感覺太強烈,至今仍未消除。
  “這樣就怕了?”關以升冷笑,得意的看著辦公室的門在他們的眼前合上,和她臉上閃過的惊慌。
  “剛才你闖進辦公室的勇气呢?全失蹤了?”他再下一城,表情一樣可惡。
  胜穎琦保吸一口气,迎接他的襲擊,她差點忘了她的任務是說服他打消拆遷的主意,不是來和他吵架。
  冷靜!她命令自己。他是她的夢中情人又怎么樣?再迷人也是別人的老公,更何況他現在的身分是她的敵人,她該做的是擺低姿態,祭出哀兵政策,用盡一切于段為那些老人謀福利才是。
  做好心理建設之后,她昂頭迎視關以升含冰的眼光,准備曉以大義。
  “關先生。”她盡可能的將語气放柔。
  “是。”挑釁的回話沒有絲毫軟化現象。
  “我不是來跟你吵架的。”她臉紅不已的回答。
  “很高興听到你這么說。”調侃的語气擺明了不信。
  “我是來哀求的。”她越說臉越紅,關以升的口气也越嘲諷。
  “哦?”他的眉頭挑得老高。
  “我相信你一定知道,貴公司正在進行一項拆遷工作。”該死的男人,非得搖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不可嗎?
  “有這回事?”關以升故作思考狀,表情認真。
  “你不知道?”胜穎琦相當惊訝的看著他。
  “現在知道了。”他聳聳肩。“說下去。”
  “太好了!”胜穎琦長吁了一口气,以為事情真有轉寰的余地。
  “是這樣的,貴公司最近收購了一塊地,那裹住了一些老人,他們無家可歸,也沒有親人,除了街坊鄰居會互相照顧之外,就只剩他們栖身的舊木屋了。我知道提出這樣的要求或許有些過分,但你能不能不要命人拆他們的房子,讓這些老人有一處栖身之地,安度他們的晚年?”她一口說了一長串,之后帶著期盼的表情看著面無表情的關以升,希望他能爽快答應。
  關以升也回望著她,過了好一會儿,才用最譏誚的口气擺她一道。
  “告訴我,我為什么要為了一群我不認識的老家伙放棄几十億的商机?你說的那個路段可是全台北中最后一塊值得開發的地方,我不認為那几十條老命有那么值錢。”
  這是哪門子說詞,居然把人命說得比狗還不如!“你的說法太過分了!人都會老。難道老了的生命就比較沒价值嗎?”她气憤不已的大吼,“再說他們……”
  等等!他說他知道那個路段,也就是說——
  “你誆我?”她不敢置信地望著他。“從頭到尾你都知道這件事?”
  “沒錯。”他冷笑,十分享受她的惊訝,“你以為是誰命人去拆房子的,當然是我這個做老板的!”
  “我真不敢相信。”不敢相信他會這么惡劣。“你為什么要這么做?你一點同情心都沒有嗎?你的慈悲心哪里去了?”胜穎琦忍不住再次大吼,傷心和失望一起浮現,因為在她心底她始終相信,無論是拿著戒指或是喝醉酒的他,至少都是講理的,而不是象現在這般蠻橫。
  “被狗吃掉了。”他無所謂的挑眉,“這個回答你還滿意嗎?要不要我再補充一些更難听的?”
  “你……”她气得發抖,話也接不下去,只想砍死他!
  “別太激動了,”關以升更狠毒的削她。“万一你一不小心气死了,我還得承擔過失殺人的責任,很麻煩的。”
  “這點你不必擔心,關先生。”她雙手握拳。盡可能的控制自己。”就算要死,我也不會死在你?面前,我會死在推土机的輪子下,如果你敢再派人去拆那些房子的話,告辭。”
  胜穎琦匆匆地丟下話,想起趁著淚水還沒落下之前离開他的辦公室,她的心太脆弱,不是冷酷無情的他能夠理解的!
  “等一下。”關以升出人意表地叫做她,表情難懂。
  “先回答我一個問題再走。”他鑽石般璀璨的晶眸中閃過短暫的溫柔,將時空拉回到僅僅只夠兩個人促膝長談的電梯,网住過往的气流。
  “什么問題?”她背對著他停下腳步,不想讓他看見她眼底的淚光。
  “你曾回想過那個吻嗎?”
  再一次地,她又被他難堪的問話弄僵,無法動彈。她曾回想過那個吻嗎?當然想過!豈止想過,根本是占据她整個思緒、整個人,直到此刻,她都還直處于當時的狀態。
  她不只一次幻想,如果當時電梯能夠不晃動,如果上帝給她更多的時間她會怎么做?會失去自我抱著他痛哭,還是會倒在他的怀中央求他不要放手?她不知道!上帝給她的選擇太少了,她從來就不是能夠輕易放縱的人,更何況他又有老婆。即使是現在,他用最輕忽的語气和她談起往昔,她還是無法學他一樣,聳聳肩不在乎的說“那根本不算是吻。”
  她只能僵立在原地,背對著他調整呼吸,試著和他同樣冷漠。
  “不曾。”她味著良心回答。
  “真的?那太可惜了!”關以升惋惜的語气迫使她不得不轉身面對他。
  “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她控制不住自己突然再起的心跳,它們總是來得那么快,因他而升,也因他而落,完全喪失了自主權。
  “意思就是,如果你的回答是YES,或許事情還有得商量,我們可以成立另一种契約代替你的提議,也好借此救你口中那些無依的老人。”
  也就是說以她的身体賠償那塊土地,隨他糟蹋。
  “作夢!”胜穎琦咬牙切齒的拒絕,恨不得撕下他那張無恥的臉。
  “我絕對會抗爭到底,別以為我會輕易認輸。”她狠話盡出,決定發動全區大游行,人人綁白布條鬧個你死我活,到時看他怎么拆。
  “勇气可嘉,我等著你精彩的表現。”關以升涼涼的鼓掌,順便送客。“不送了,相信你、一定不會迷路。”
  “等著瞧!”胜穎琦再次瞪了他一眼之后,抬頭挺胸的走出他的辦公室,准備發動她的抗爭去。
  至于關以升,他當然也不會放松,他知道一個堅持信念的女社工拗起來有多難纏。
  “進來。”他伸手按了桌上的一個按鍵通知徐觀海進來,交代一些事情。
  “如果那小妞鬧得太過分,記住別傷害她,把她帶回來辦公室交由我來處理。”
  在老前輩惊訝的目光下,關以升做了上面這項指示,正式掀開另一波人生的戰爭。

  “我們要居住權!”
  “抗議城邦建設的土匪行為!”
  “城邦建設滾出去!”
  “誓死保衛我們的家園——
  一句比一句還響亮的抗議聲。透過麥克風和擴音器傳遍整個破舊的老社區。頭上綁著白布條的,清一色都是年邁的老人,只省站在最前線,喊得最用力的發起人是位年輕女子,其余的全是些祖父母級的人物,也跟著她喊得喉嚨沙啞,上气不接下气。
  “真辛苦這些老阿公、老阿媽了。”開怪手的司机也忍不住搖頭直為他們的頑固感到不可思議。
  “是啊!”徐觀海苦笑。“更辛苦的是那位姓胜的女社工,她真的把這些老人組織起來,決心和老板抗爭到底。”不過他怀疑那有用嗎?這塊土地是城邦建設合法取得的地皮,先前的主人就是搞不定這些固執的老人,才痛下決定賤价賣給作風強硬的關以升,省得他們一天到晚拉白布條,鬧個沒完沒了。
  “可是,這塊地早就賣給我們了,而且公司也按照規定先行公告,他們還有什么話說?”開車的司机不懂,徐觀海倒挺懂。就是因為他們無計可施,所以才會拉布條抗爭,試圖保衛他們僅有的家園。
  “動工吧,別管那么多了。”徐觀海無奈的下令。盡管他也十分同情這些老人的遭遇,但不做又不行。
  司机點點頭發動引擎開著怪手便往社區挺進,才到達預定拆掉的第一間木屋便發現了一個大難題,弄得他和徐觀海不知如何是好。
  “不准拆,我不准你們動手拆房子!”為首的胜穎琦擋在門口,用麥克風喊話。
  “小姐,請你讓開。”開怪手的司机大翻白眼,已經數不清這是第几次遭遇到這种事了。
  “我不讓!”她喊得更大聲了。“你們不能拆掉這些老人的房子,你這么做是會這天譴的!”
  天譴……真嚴重的說詞,不曉得他們倘若真的動手拆這些房子,會人會被說成下地獄?
  徐觀海搖頭苦笑,只好接手做起討厭鬼,以免司机臨時決定不干了。
  “胜小姐,請別為難我們。”他試著講理。“我們只是拿人薪水,听話做事的小職員,你這樣三番兩次阻撓我們動工,我們回去很難交代。”徐觀海猜想她大概沒遇見過惡人,不曉得黑社會長什么樣。
  “我不管!”她才沒那么好說話。“怎么回去交代是你的事,總之你不許拆這些老人家的房子!”
  她還真頑固哪,就跟圍著她一道的老人們一樣。
  “好吧!說不過你,我只好不客气了。”他不能再讓步了,再讓就超出他的職權范圍了。
  “動手拆!”徐觀海也挺勇猛,吼得不比她小聲。
  “就位!”胜穎府立刻做出護衛動作,一下子就跳上怪手,并要她身邊的老人一字散開,抱柱子的抱柱子,躺在地上的躺在地上,剩下的就負責丟雞蛋,發誓非丟死敢拆他們房子的王八蛋不可。
  “看你還能怎么辦?”她可是有備而來的。
  徐觀海一看不禁愣住了,他這一生中還沒看過這等奇景的,她要是進部隊訓練新兵效果一定比這些老人強。好吧!這可是她逼他的,怨不得人。
  “把她帶走!”他轉而命令前來支援的警衛,三兩下就將她自怪手上扯下來。
  “把她帶回辦公室交給老板處理,剩下的沒我們的事。”徐觀海交代守衛,气煞了胜穎琦。
  “放開我!”她投料到徐觀海會有這么一招,像只待宰的羔羊嘩嘩怒吼。“你敢綁架我,我要告你——-”
  “嗯、嗯!”見她不听話,徐觀海干脆拿了條干淨的手帕堵住胜穎琦的嘴,平安快樂的收工。
  “停止拆遷!”徐觀海再下第二道命令,樂得逍遙。反正暫時有人項罪,万一上頭怪罪下來,就推說誤會意思,弄錯了就好。
  最后,他看了不斷掙扎的胜穎琦一眼,愧疚感油然升起。
  但,無妨,最重要的是,他又拆不成房子了。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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