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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他倆几乎在同一時間到達關以升的公司,
  胜穎琦沖入關以升的辦公室,正巧在門口碰見徐觀海。徐觀海搖搖頭,用眼神通知她事情不妙了,胜穎琦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他泰半是想告訴她,關以升決定拆了那些房子,將那群老人赶出原本居住的社區
  不行!她不能讓他這么做,如果他真的這么做的話,一定會后悔一輩于。
  她不待秘書通報就沖了進去,正好迎上關以升輕蔑的眼神,
  “你是來幫那些老家伙求情的?”他坐在桌子邊緣不悅的問。地板上全是被他掃下桌面的圖表以及計划書,看得出他為了重建那社區真的花了很大心思。
  “嗯。”她點點頭,表情和他一樣難過不同的是,她不會藏,無法和他一樣用冷漠包裝心事。
  “他們給了你多大好處,你居然如此為他們做牛做馬?”他眼神銳利的看著胜穎琦,完全不后退去那些日子的溫柔。
  胜穎琦深吸一口气,明白他正在气頭上,很難溝通。“你明知我一點好處都沒撈到,我所做的一切都是自愿的。”她刻意放柔聲調,慢慢安撫他。
  “是啊,偉大的社工嘛!”他撇撇嘴,不打算輕易放過她。“犯得著這樣作踐自己嗎?那群老家伙——”
  “請你不要稱他們是老家伙行嗎?”她忽而打斷他,表情激動。
  “不久前你才和我一樣尊敬他們、喜愛他們,為什么一眨眼你就能改變這么多,將他們說得一文不值?”就算被老人們誤會好了,但誤會是可以化解的啊,為何要如此在意。
  “這事你得自己上問那些老人,問問他們,為何不听我解釋,為何不讓我有辯駁的机會,只是一味怪罪我?”關以升哼道,眼神冷得像冰。
  面對他的冷嘲熱諷,胜穎琦無話可說。他确實有權利生气,任誰也無法心平气和當面接受侮辱而不動怒。
  “要怪就怪我好了。”她難過的承認。“都是我出的餿主意,我應該事先跟他們說明一切,而不是拼命隱瞞你的身分。”任何人都不愿被當成傻子對待,欺騙就是欺騙,即使理由再充分一樣。
  關以升一點也不認同她的想法,事實上,他快气坏了。他不明白,為何她一定要保護那些老人?難道她看不出來,所謂的人性,實際上是意味著自私和利益。一旦有誰踏到這個范疇,不管有多熟都會被貼上“敵人”的標簽,那群老人便是最好的例子。
  突然間,他极想知道,他在她心目中究竟占著什么樣的位置?在她心中,除了怜憫、寬容之外,是否存有真正愛情?
  “你愛我嗎,小琦?”他忽然提出這個問題,大大的嚇了她一跳。
  “我當然愛你。”她從沒謀疑過,從初見的那一眼開始。
  “如果我和那些老人要你選,你會選誰?”明知道個問題很無聊,但他就是想知道。
  胜穎琦呆住了,她沒想到他居然會提出這個問題。
  “我……”這要她怎么選,根本不能選嘛。
  “你會選誰?”他逼問,怒气漸漸凝聚。也許他的想法是幼稚,但他絕不允許旁人奪走她對他的關心,以及愛。
  “小心你的回答,我不想听到我心中以外的答案。”接著他又軟軟的放話,擺明了斬斷她的后路。
  左右為難的胜穎琦,被他無理的要求煩得不知如何是好。她是愛他,但她同時也愛那群頑固的老人,在她的心中他們一樣重要,如何能同置于天平的兩端?
  “你不公平。”她煩扰的頻頻搖頭,不知該如何是好。
  “你不能要求我在你們之間做出選擇。兩者根本不能混為一談。”她對他的愛是男女之間的愛,對他們的愛則是親人間的關怀,兩者不相沖突,為什么他就是看不開?
  “如果我一定要呢?”關以升火大的堅持,相當不悅于她眼底的心痛。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的心揪成一團整顆心都碎了。他的眼睛盈滿了所受的傷害,毫無保留的反映在他的眼瞳之中。
  她不想傷害他,也不想傷害那群老人,她該怎么做?
  然而,“不知道”三個字,卻是最傷害他的回答。
  愛是自私,同時也是最寬容的。如果她能堅決的回答:我選擇你。那么,一切傷害,都能在她的跟隨中撫平,重新來過。
  關以升仰頭苦笑,深吸入一口气,不知道哪一樣比較糟糕。他想傷害她,想親眼目睹她從极度的喜悅中墜落。
  恍惚間,惡魔的影子遮蔽了他的視線,殺出來在他耳邊不停地呢喃:傷害她,傷害你最在意的女人,讓她也嘗嘗心痛的滋味。
  為什么不呢?人們總在有意無意鬧傷害他最在意的人,他為什么不能讓她也受傷?
  下定決心之后,關以升勾起一個殘忍的笑容,他揚揚手上的資料,吸引胜穎琦的視線。“你一定要救那些老人?”黯沉的眼眸突然綻出一絲光芒,胜穎琦連忙抓住那絲光芒。
  “你知道他們對我有多重要。”
  她強力的點頭,在他突然放暖的眼眸中看到希望。
  “好,我答應你。我答應你可以不拆那些老人的房子。”他陰寒的微笑,用力將手中的資料放下,雙手抱胸的看著她。
  “真的?”她喜出望外,高興得不得了。“你真的答應我不拆他們的房子?”太好了!光是他的強硬態度,她還以為這次沒救了呢,沒想到他竟然肯高抬貴手。
  “真的。”他聳聳后。“但是你必須先答應我的條件。”
  條件?胜穎琦的笑容僵住。
  她看看他,發現他是認真的以后,渾身再起一股陰冷的感覺。
  “什么條件?”她口干舌燥的問。
  “跟我上床。”他故意說得輕描淡寫,好像她對他而言只不過是路邊的阻街女郎,沒有任何意義。
  胜穎琦再次呆滯,在她最狂野的夢里,曾想過与他共享結合的喜悅,但絕對不是以這樣的方式。
  “在這里?”她失魂落魄的輕喃,無法在他眼中看見任何應有的沖動。那是男歡女愛的基本要素,他卻連這一點也不肯施舍。
  “就在這里。”漂亮的眼睛瞄了沙發一眼,隨后又轉回她的眼眸之中,靜待她的回應。
  “如果我拒絕呢?”胜穎琦早已失去知覺,不敢置信的望著他。
  “那么我立刻派人去拆房子,我說到做到。”
  換句話說,她沒有選擇。她不是瀟洒轉身离去,就是眼睜睜的行著一群老人無家可歸,只因她不肯陪他上床。
  他這么做到底是想傷害誰呢?她茫茫然的看著關以升。如果他真想要她,早在几個星期前就可以達成他的目的了他知道她不會拒絕。
  既然如此,他為何選擇在這個時候提出要求呢?除了彌補在社區所受到的傷害之外,就沒有別的解釋了。
  “我答應。”她堅決的回應他的要求,開始動手脫衣服。她會給他想要的一切,但并不是為了那群老人,而是因為愛他。
  遺憾的是,關以升并不了解她的動机,只是极端惜愕的看著衣服一件件的在他眼前掉落,飄散有如方才被他掃落的文件。
  他的惊愕持續,久久無法回神。美麗的肉体很快在他眼前呈現,高挺的乳頭綻放著玫瑰的色彩,像片片紛落的花瓣,吸引他不由自主的視線。
  他走過去,在她眼前站定。看她卻不碰她,如此僵持大約一分鐘,才歎气投降,雙手擱放在她的腰際,將她勾入自己的怀中。
  他不會問她為何這么做,她的行動已經代替她說明,她在乎那群老人,愿意為他們做任何事,甚至是陪他上床。
  這是她的身体語言,也是最教他心痛的言語。“該死的你,該死的你。”他將頭埋入胜穎琦的丰胸中,深深的歎息。
  “為什么?為什么……”
  所有問號都不及他受的傷害來得重要。既然她愿意把自己給他,他還客气什么,盡管拿就是。
  胜穎琦試著回答他的問題,卻發現自己到目的辯解就這么沒入他的舌浪之中。他問她為什么,卻又不听她的解釋,只懂得用最狂熾的熱情燃燒她。淹沒她,將她的身心飛渡于地表之外,不給她降落的机會。
  她攀緊地,在他狂烈的索求下打開唇齒和他一起共鳴。他不想知道為什么就算了,她決定。反正遲早有一天他會了解,愛情的腳步來得太快時,受沖擊的雙方常常會站不住腳,更容易因外力介入進而做出一些愚蠢的行為。
  她狂亂的回吻他,跟隨他的腳步。她的衣衫早已脫光,她卻沒有羞澀的感覺,仿佛等待這一刻已經很久了。
  是的,她愛他、等他已經太久,久到几乎放棄希望。許久以前,當她高舉著戒指,回眸凝視戒指的主人時,她有一种錯覺,以為他會將戒指留在她手上直到永遠。如今,他們再相遇,認識彼此、碰触彼此,他會將她留在心上,成為一輩子的沉香嗎?她屏息盼望著。
  關以升吻著她,深深的、熱切的。他早將她放在心上,就是因為她在心底太久,所以更無法忍受她的背叛。
  是的,她背叛了他。他要她的心里只容得下他,要她關心的眼眸只固定在他燦方向,然而她卻只關心那些該死的老人,忽視他殷切的期盼!
  無法解釋的沖動下,他扣住了她,加深他的吻到達她的靈魂深處。她的背光滑得就像是一匹流動的絲綢,在他的指尖下動了起來。
  他欣然的接受她的顫抖,雙手捧住她的柔背將她拉近,然后中止他的熱吻轉而親吻她高聳的雙峰,使她胸前的蓓蕾更為挺立。
  她閉上眼睛,在黑暗中体會這螫人的感覺。
  “張開眼睛,看著我。”落在她耳邊的聲音,使她不自覺的睜眼。
  掀起長翹的睫毛,她依希看著他,從他凌亂的頭發到他熱切的眼神,無一不映入她的眼帘。
  “我討厭你閉上眼睛的樣子,我要你答應我永遠不把眼睛轉向別的地方,眼里只裝容得下我一個人。”他在她外邊輕喃,蠱惑她的意志,摧毀她的神經。
  “我答應你。”她承諾,伸出手攬住他的脖子,將自己交給他。
  說謊的婊子!
  關以升生气的掐住她的千臂,不知道該殺了自己或勒死她。她可以為了那些老人付出一切,答應所有她無法做到的事。
  “Shit!”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詛咒,憤怒的瞪再也不想听任何一句謊言,他倏地吻住她,先將她高高的舉起,再狼狽的壓在沙發上。他受夠了,既然她愿意付出,他會讓她徹底明白“得不償失”的真義!
  胜穎琦惊惊的看著他粗魯的動作,脫衣、拉領帶的動作完全失去他平日的优雅,看得出他正在暴怒中。
  她不明白她做錯了什么,她給他一切,給他想要的回答,他卻像受到大大的侮辱似的,瞠大眼睛瞪著她。
  “不准遮住自己!”他彎腰阻止她忽而并攏的雙腿,掐住她的手臂用膝蓋頂仕她,不許她臨時抽腿。
  “突然覺得害怕了,嗯?”關以升側著頭,眯著眼看她。
  胜穎琦不答話,她是覺得害怕。他襯衫的鈕扣已經完全打開,邪魅的表情浪蕩不羈,堅實的胸膛隨著他的呼吸上下起伏,眼看著就要覆蓋她的嬌軀。
  “不要這樣。”她的容顏染上涓滴的淚水,在他殘忍的笑容里落下。
  “不要這樣對我……那不是你……”她不推開他反而抱住他,緊緊掐住他背后的襯衫哭得柔腸寸斷。
  不是他……她又知道他了?她最喜歡用這句話軟化他,最懂得利用他的弱點,她就和那群老人一樣工于心計,將他耍得團團轉。
  可悲的是,即使明知她是在利用他,他還是要她,明知淚水不過是她的另一項武器,他還是敗在她的利刃之下,逃也逃不了。
  他抬起她的頭,瞪著她。之后輕歎了一聲,以身体拍打一波波的狂潮,席卷彼此的理智。
  精壯的身体隨著地緩緩降下的動作,揭開了愛的序曲。狂野間,他脫掉早已敞開的襯衫,覆上她的酥胸,而后狠狠的吻她。他要吻掉一切謊言丟掉一切理智,在身体的律動中捕捉最真實的心跳,那就夠了!
  隨著關以升逐漸加劇的動作,胜穎琦也陷入情感的浪潮中。她身上的衣物早已除去,只等著他為她留下印記,而他也很快的覆上她的雙峰,輕吮她的乳尖。
  她的身体自然的挺起,迎合他流轉的唇浪嚶嚀不已,身体逐漸發熱。她不明白這究竟是怎么回事,身体為什么會有一股熱潮自底下緩緩逸出。她抬起眼看他,發現他的眼神跟她一樣迷蒙,一樣沖入難以言喻的熱情中。
  他再吻她,從她的嘴到她的頸側、她的胸前,魔魅般的大手滑過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膚,最后停留在她最隱密的地帶。
  胜穎琦想遮住自己,毫無保留的感覺太無助,尤其關以升又以修長的五指,貫穿她整個靈魂。
  她悸動,渾身顫抖不已,在他親密的探索中走失了方向,只得攀緊他的肩膀尋求支撐,他輕笑,知道她已經准備好了,他也是。
  關以升除掉身上僅剩的衣褲,擠進狹小的空間沙發馬上凹了一個大侗,承載兩縷激情的靈魂。
  對胜穎琦來說,她是以靈魂去愛的,無論是身和心。對關以升而言,卻只想以軀体去愛,不想付出他的靈魂。
  然而,靈魂生存在人們的空隙之間,當一個人動心時全身都是空隙,又怎能自由控制靈魂的來去?
  沒有人能給他答案,他也不想找答案,捧起胜穎琦雪白的身軀,印入深深的愛怜。如果他是個該死的傻瓜,就讓他愚笨得徹底吧!沒有任何人或任何事可以阻擋他的激情蔓延,將彼此的靈魂拖往比地獄更深的深海里。
  扣緊她的粉臀,他毫不溫柔的進入。原本想懲罰她的意念,在看見她痛苦的表情后乍然停止,卻已收不回手。
  于是,他放慢腳步,讓她習慣他的存在。
  “以升,停下來。”她在他几乎沖破体內那片薄膜時哭喊。“求求你,你不能再繼續……”
  胜穎琦的抗議消失在他溫柔的親吻里。他含住她的唇,趁著她錯愕時挺進,忍住痛苦承受她猛然緊縮的十指,讓她的指痕留在他原本平滑的肌膚上。
  她痛得抽气,留下眼淚,過了好一白儿才開始習慣他的存在,跟隨著他漫慢律動。
  激情重染夢的塵煙,在相互間的律動以及喘息中緩速降落,終至完全平靜。
  關以升摟緊她,抵著她的鼻尖,几乎痛恨起自己的無能來。
  也應該殘忍的對待她,結果他卻比任何人都溫柔,成了一個道地的傻瓜!
  羞怒中,他憤而起身穿上衣服,頭也不回的整理儀容。
  胜穎琦雖不明就里,但也跟著起身做相同動作,等待他的解釋。
  “我還是會拆他們的房子。”他突然來上這么一句,倏然轉身戲看她的表情。
  胜穎琦的臉白果真如同他預料中刷白,睜大眼睛不相信的看著他。
  “但是你說過……”這個玩笑未免太殘酷了吧。
  “我知道我說過什么!”他殘忍的打斷地。“我向注重我的承諾,但是對于妓女,我向來沒有什么遵守承諾的興致,我希望你能明白這一點。”
  妓女,他是這么說她嗎?
  胜穎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敢相信站在眼前的男子,就是她暗戀了六年的對象。她看著他,不想眼淚奪眶而出,卻又忍不住滴滴落下,她的夢碎了,碎在他殘酷的話語里。
  “我不是妓女。”她難過的抱住自己,以免支持不住當場跪了下來。
  “你是。”關以升也和她一樣難過,只是她看不出來。
  “我提出要求,而你答應了。代价是一大片土地。”他自嘲。“我不得不說你的身价直不低。”
  “但你無意遵守約定,是嗎?”她替他把話說完,徹底了解羞辱的滋味。
  “大致上是。”他聳聳肩,不想否認。
  “我懂了。”她痛心的決定。“你放心好了,我這個妓女再也不會出現在你眼前,打扰你的安宁。”
  靜靜地閉上了嘴,胜穎琦憂傷的看著他,為他也為自己。他是個長不大的孩子而她卻過于急迫接受他的愛,以全于犯下致命的錯誤。
  是該讓夢結束的時候了!六年的時光太過漫長,存在于他們心中的影像也會褪色,在重新上色之前,他們需要更多時間各自彩繪人生。
  她用眼神跟他道別,不發一言的离去。
  關以升呆呆地看著她的背影,不愿相信她就這樣走出他的人生。一直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他才發現這足真的,她真的离開他了。
  “走吧,胜穎琦,”他把桌上僅剩的一切揮掉,猛捶桌面。
  “我不會找你的!”他捂緊雙眼仰頭自言自語道。“我不會再找你了……”
  愛情總是無言,悄悄消失在彼此的誤會及思念中,待下一個春天再來臨時,卻已經是多年后的事了。
  那年,關以升二十九歲,和胜穎琦第三度相遇。

  三年后,俞氏基金會慈善舞會現場
  穿著華麗的婦女穿梭于喧鬧的人群之中,其中大多數已婚,但也有少數單身的未婚少女。說她們是少女或許不甚貼切,因為能夠來此參加晚會的女性大都事業有成,或是家中有大量投資生于豪門,再不就是跟隨著富有的男伴前來露臉,极少例外。
  偌大的會場都是人,大部分都成雙成對,落單的女性寥寥可數,而且全擠在一個角落窺探單獨站在另一個角落的憂郁男子,一群人切切私語。
  “那個人好帥呀,你知道他是誰嗎?”穿著粉紅色禮服的年輕女孩直盯著身穿黑色正式禮服的英挺男子瞧,貪婪的眼睛离不開他的側臉。
  “當然知道了,關以升嘛!”答話的女子也一直盯著站在她們不遠處的男子猛吞口水。如刀鑿的側臉除了冷漠之外還是冷漠,几乎肴不到別的表情。
  “你是說,他就是‘城邦建設’的董事長,人稱吸血鬼的關以升?”粉紅色女子大吃一惊,眼睛凸爆得更厲害了。
  “如果他是吸血鬼的話,那也是有錢的吸血鬼。讓他吸干我的血好了,我愿意死在他的利齒之下。”答話的女子吞口水的動作更大,就怕無法順利壯烈犧牲。
  “別傻了!”另一名女子突然發言引發大伙的深深歎息。“每一個女人都和你抱持著相同的愿望,但就是沒有人成功過,所以大伙還是放聰明一點,另尋對象吧!”
  是啊!這真是一句至理名言,關以升的條件好大家都知道,但就是沒有人能夠占領他的心扉。
  眾女子對看,而后心照不宣的各自調回視線,假裝純欣賞。
  關于這個令所有未婚女子于心的男子一陣子,這事大家還記憶猶新。
  “如果他找的人是我的話,那不知該有多好。”一陣輕歎之后,終于有人肯說實話,眾家姐妹點點頭,然后各自暗地神傷。
  每個女人或多或少都有想成為灰姑娘的欲望,尤其如果王子長相像關以升的話,那就更值得期待了。
  沒有人知道誰才是王于心目中的灰姑娘,只曉得他曾經為愛失落過。三年前的關以升就是所有待嫁少女心中的第一人選,那時他一樣冷漠,一樣無情,卻曾為了某位神秘女子放棄一大片土地,甚至差點因此被赶出董事會。雖然后來事情以喜劇收場,關以升仍舊坐穩董事長的位子,但影響他甚劇的女子卻平空消失了。為此,關以升翻遍了台灣的每一寸土地,卻始終找尋不到他的夢中情人,而他也因此頹廢了一段很長的時間才恢复成原來模樣。
  這些都是傳言,畢竟誰也沒見那名女子,只知道她是名社工。
  想到這儿,眾家姐妹又很有默契的對看一眼,眼中燃起另一個希望。
  今天晚上的慈善舞會有個特色,就是男方可以出价買女方的一支舞。這個作法既羅曼帝克又合乎傳統,只要是女人沒有人不想當郝思嘉,至于能不能遇見識貨的白瑞德船長?全憑各人運气羅!
  不過,有一點可以确定的是,關以升絕不會是白瑞德二世。傳說中他從不請任何女人跳舞。從不對任何一個女人微笑,他會參加慈善舞會的原因只有一個——一尋找他曾經失落的辛德瑞拉,也就是他最愛的社工。他固執的認為,總有一天她會再度出現在他面前,或許在街頭,或許就在募款的晚會上。所以他來了,無論多晚或多累,只要能找到她,天涯海角他都跟隨。
  老實說,他的專注令所有的女性為之動容,同時卻也讓她們恨得牙痒痒的。她們羡慕從未現身的情敵,但也恨她,因為她奪走了王子的心卻徒留影子,教她們無從插手起,只能咬牙干瞪眼。
  幸好,還有另一個不那么專注的白瑞德供她們引頸期盼,那人便是今晚舞會的主辦人“俞氏基金會”的長公子——俞定陵。俞定陵不但風度翩翩,而且不會像關以升一樣老是繃著一張臉,是最受單身女性歡迎的單身漢,從來就是人群的焦點。當然啦,他也是今晚的焦點,他還身負開舞的重責大任呢!只是不曉得哪一位幸運儿能讓他選上,成為今晚“身价”最高的女人。
  那個女人一定是我!
  她們互看了一眼自信的想,個個露出虛偽的笑容。各自整理儀容思考著同樣的問題:俞定陵怎么還不來呢?舞會快開始了。
  關以升也在怀疑著相同的問題,舞會早該開始了,負責開舞的主人卻還沒到場,架子不可謂不大。
  算了!他聳聳肩,開始后悔自己為什么要來這一趟。
  因為你想遇見她,你想再看見胜穎琦,所以你來了。心底有個聲音倏然升起,充滿心靈的每一個角落,提醒他的脆弱。
  他是脆弱的,他不得不承認。
  三年前,在揮別她的一剎那,他以為自己夠堅強到實踐他的諾言。然而,如波濤般的悔恨,很快地便沖垮了地自以為堅固的海堤。失去她之后,他才發現,緊閉的心扉只有她的雙手才推得動沉重的門扇,也只有她才有辦法將它推回原來的位置。于是他瘋狂的找她,奇怪的是,她竟消失了,猶如六年前那個難忘的仲夏夜。
  誰說世界很小呢?
  他凝視著空蕩的舞池苦笑,笑意卻到達不了他的眼底,僅僅只能停留在他的心中。
  原本以為找一個人很簡單,沒想到他卻碰了一鼻子灰。先是她的父母拒絕透露女儿的下落,后又打听不到她的音訊。等他終于查出來她去了美國,而他也飛到美國找人的時候,住在那里的人又說她搬家了,而且不知道她搬到哪儿。于是他又再一次失落,再一次迷失在沒有她的空茫之中,一直到股東們威脅他要撒換他并拆掉嘗社區,他才重新振作起來說服董事會貫徹他的決策,將老舊的社區重新整理規划,讓那些老人得以安享晚年。
  他為她做了一切,她卻無緣知道,因為她早已走出他的視線之外。如今剩下的只有揮之不去的影子,在他心中盤旋,迫使他一個一個慈善晚會的走,一場一場募款大會的赶。只因在他的心中始終不肯放棄,她早已不屬于他的事實。
  但她确實曾屬于他,不管她是否這么認為。她是風的影子,總在狂掃他之后再帶走他,或是靈魂或是記憶。他的靈魂開了一個缺口,只有她能彌補,也只有她能幫他重新歸位。
  他明白他的舉動与傻子無异,但他實在想不出來,除了參加每一個可能的場合之外,他還能以何种方式再遇見她?在內心深處他知道,他极有可能再也不會遇見她了,但只要他遇著的一天,他就不會放棄尋找她的希望,無論他的舉動看起來有多蠢。
  望著那群背著他切切私語的未婚女子們,關以升覺得自己還真是愚蠢到极點。俞氏基金會雖然挂名“慈善”團体,也時常舉辦一些慈善活動,但明眼人都知道其實只是一個幌子,目的在規避捐稅罷了。真正的慈善團体是不會選擇以舉辦昂貴的舞全來募款的,單單場地、人事的開銷就太惊人,更別提龐大的管弦樂隊現場演奏所需要支出的費用。
  換句話說,今晚不過是這群有錢人的另一個游戲場,只是改改名稱,挽個方式來玩罷了。
  与其要花這么多錢舉辦一場舞會,不如把錢存下來買更多棉被救濟災民。
  一個消脆的聲音貫穿他的思緒,關以升几乎能听見胜穎倚甜美的聲音在他耳邊響咕,充滿疑問地抱怨這項無聊的舉動。
  他輕笑,笑別人也笑自己,來參加舞會的人,充其量不過是一群愛炫耀的孔雀,他卻來此尋找溫婉的小麻雀,很明顯是走錯了地方。
  還是趁早走吧,他決定。他不該將時間浪費在這种場合,就听見一陣喧囂聲傳來,似乎有什么大人物駕到了。
  一定是俞定陵。
  關以升挑了挑嘴角,雙乎環胸等待男主人出現。整個社交圈的人都知道俞大公子最愛出風頭,好像一天不成為人群的焦點就會死一樣,是個道地的花花公子,而且還是屬于超愛現的那一型。
  看來漂亮的孔雀要登場了,只是不曉得這次來的是一只,還是兩只?俞定陵最喜歡在身邊擺個漂亮的洋娃娃,陪他點點頭,或是裝笑臉,功能只有一樣——當花瓶。
  俞定陵喜歡易碎的花瓶,關以升卻不。他喜歡的是清純可人,充滿愛心的女社工,以堅定的眼神及語气告訴他:“只有你能讓這些老人過更好的生活,所以你更應該去做。”
  她是一個如此充滿愛心又堅強的女子,他卻無情的將她推向失望的深淵之中。他還有机會挽回嗎?老天是否還會垂怜他渴慕的心情,讓她重回他的視線,并且從此不再离開?
  再一次地,他伸手遮掩泛紅的雙眼,突兀的動作引來不少側目。搖搖頭,試著放松心情,將視線調往和眾人相同的方向。然后,他看見她了。一樣甜美的笑容,一樣修長的影子.纖纖玉手挂在一只彎曲的胳臂上,笑容可掬的跟大伙打招呼,儼然是只十分稱職的花瓶。
  關以升不敢置信的看著剛入場的男女,時間凝結在他陡然放大的眼眸中。俞定陵的最新女伴
  居然是他朝思暮想了三年的胜穎琦。這怎么可能?
  他睜大眼,看著她從他面前走過,到口的思念凍結在他的憤怒中,久久無法言語。
  另一方面,被這等陣仗嚇到的胜穎琦也開不了口,憤怒隱藏在她的眼底,她只能陪笑臉裝開朗,假裝她很享受今晚的惊喜。
  一直等到成堆的招呼都打完了,她才逮到机會向俞定陵抱怨。
  “我要殺了你!”她低聲威脅。“你明明告訴我只是個小型舞會,怎么一下了擠進這么多人?”
  大廳里的男男女女加起來不少超過一百人,擺明了是場大型宴會,哪來的“小”可言。
  “可是在我眼里它的确很小,親愛的。”俞定陵對她眨眨眼,一臉痞子相。“再說你也太緊張了,何不放輕松些。”他邊說邊拍拍她的手臂安慰她。
  “提醒我下次別再相信你的話。”胜穎琦咕波。“要不是看在可以為小朋友多募得一些錢的份上,我才不會答應惠陵當你的女伴,簡直丟臉透了。”瞧他一進場又是甜心又是飛吻的,仿佛跟在場所有女性都有過一腿的大眾情人樣,既惡心又可笑,偏偏就是受歡迎,唉!
  “話怎么能這么說呢?親愛的。”他無恥的奸笑。“你應該覺得榮幸才對,畢竟我可是全場最英位的男士,你知道有多少女人渴望和你交換位置嗎?小琦。”
  “我一點也不反對讓出我的位置。”她俐落的反駁,把自大丟回他的臉。“只要能讓我早早賣出去,幫育幼院籌到重建的經費,就是叫我滾到非洲去我都沒意見。”
  意思是,他只是一個幫忙籌錢的活工具,男性的魅力對她不管用,只要快點讓她達到目的就行。
  俞定陵搖搖頭,為她也為自己哀悼,他的魅力所向披靡,唯獨在她身上發揮不了作用,看來他得重新檢討自己的女人緣才行。
  “我其不知道你干嘛非得舉辦這种侮辱女性的舞會不可?你就不能請他們直接捐款算了?”胜穎琦越想越不甘心,早知道他會搞出這些玩意她才不會請他幫忙。
  “沒辦法。”他皮皮的笑笑。“唯有滿足我們這群男人自大的虛榮心,才能讓我們心甘情愿的掏出腰包,為所有女性賣命。”
  胜穎琦真想砍死眼前的自大狂,這是什么論調?
  她不客气的瞪著他,不幸被她不以為然的眼神炸到的俞定陵,只得高早雙手投降,以實際行動換取耳根子的清靜。
  “別抱怨了,OK?”他安撫道。“我現在就請他們開始,以免浪費你寶貴的時間。”真是,要不是為下她提出來的鬼點子,說什么要重建孤儿院,他用得著出賣色相,勾引這些未婚少女前來嗎?一點都不了解他的苦心。
  “等一等。”胜穎琦赶在他离去前勾住他的胳臂,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已經多親密了哩。
  “記得出錢買下我,你知道我不大會跳舞。”她頂多會跳上風舞,正式的社交舞
  太難了。
  “記住啦,小姐!”俞定陵大翻白眼,順道磨好腳指頭以便她踩。
  她又再三交代了一番才不放心的放開他,帶著惴惴不安的眼神跟著他走向舞台正中央,全然不察身后那道鋒利的眼神,和憤怒到极點的表情。
  一站上舞台,她便發現其他女孩早已站好位置等著被拍賣,臉上還挂著沾沾自喜的表情。
  拜托!有點女性的自覺好嗎?
  胜穎琦大翻白眼,羞愧得真想一頭撞死算了。沒想到二十世紀末的今天還能看見古羅馬人口販子重現,被賣的女奴還興奮得像什么一樣,也算是一絕。
  俞定陵面帶微笑的拿起麥克風,幽默了几句之后使切入主題,介紹起今晚的主要目標。
  “首先,感謝各位的大駕光臨。”他瀟洒的揚起手,對底下不絕于耳的口哨聲做回應。
  “再來,我要簡單的說明一下今晚的游戲規則。”他前排排站的女士頷首致意,惹得“女奴們”吃吃亂笑,就怕自己賣不出去。
  “誠如各位男士所看到的,在場的女士個個美麗大方,絕對值得你們掏腰包請她跳一支舞。”
  回應他的又是一長串尖銳的口哨聲,听得所有待价而沽的女士心花朵朵開,除了胜穎琦
  “原則上我們采用競价的方式,誰喊的价錢高,我們就賣給誰……哎喲!”冷不防被人從后頭踹了一腳,俞定陵回頭一看,就看到胜穎琦凶狠的目光,他只得更正用詞。
  “更正,是將那位女士的邀舞權賣給出价最高的男士,不是女士本身。”
  俞定陵的話一落下,現場一片悶笑,眼光全調向膽敢當眾踢人的胜穎琦,個個露出笑容。
  俞定陵咳了几聲,准備加入戰局。看戲的感覺縱然不錯,但變成女主角刀下的亡魂可就不妙了,最好趁著拍板定案前當一次英雄。
  他眨眨眼,暗示她不必擔心,他會負起責任。
  好不容易他才逮住空隙喊价,价錢竟然已高達四十万,真是太离譜了。
  “五————”他惊人的數字還沒來得及喊出口,自人群中發出的低沉聲音忽地殺出加入這場混戰。
  “五百万。”
  整整乘上十倍的數字二話不說打敗俞大公子的豪情壯志,硬是教他將到口的五十万吞回去。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轉過頭來,滿臉錯愕的看著自會場最角落走出來的關以升,讓出一條路讓他通過。
  “賣、賣賣賣賣了!”身為主持人的俞定陵比誰都惊訝。他認識關以升不過是近兩年的事,其中碰過几次面,從沒著過他攜伴參加過任何一次宴會,也從沿看過他跟哪位女士講過兩次以上的話,更別提邀人跳舞了。
  然而,跟胜穎琦的惊訝比起來,俞定陵的惊訝立刻顯得微不足道。
  他……瘦了,這是他給她的第一個感覺。除之這點之外,大致而言他沒多大的改變,一樣俊俏,一樣譏誚,眼中仍然裝滿對她恨意。他恨她。她卻仍舊愛他,仍舊忘不了他。她的心滿是受傷扣遺留的痕跡;時常在夜半時分悄然蘇醒,擴大裂痕的提醒她曾經受過的傷害。然面不論她的心是如何的裂為兩半,她都選擇以無盡的思念填補那傷人的空隙,宁愿將故事停在最美好的頂點,也不愿用很來使自己墜落。
  她不明白他他為什么恨她,畢竟從頭到尾受傷的人都是她,她都能夠忘怀了,為什么他非得用這种眼神看她不可,好像她背著他做了什么不貞的事一樣?
  “請?”關以升在她的面前站定,在眾人的惊訝?伸出了手,像個彬彬有禮的紳士般握住她的柔荑,只有胜穎琦本人才知道其中隱藏了多少怒气。
  她跟著他走進舞池,等待音樂響起,俞定陵這才如夢初醒舉起手要樂團開始伴奏,讓關以升負責開舞。
  音樂響起,是一首華爾滋。
  “你的身价還是一樣高嘛,真有你的。”關以升微笑,帶領她的手臂毫不溫柔的掐住她的細臂,為了不當場鬧笑話,她只好委曲求全。
  “你可以不出价的,沒人要你買。”胜穎琦反擊,不想忍受他莫名其妙的指控。
  “這就是你對待老朋友的態度?”他不以為然的勾起嘴角,眼露凶光。“還是你期望買你的是另一個男人?”意有所指的眼神瞟向不遠處的俞定陵,胜穎琦根本懶得理他。
  “我沒有賣給任何一個男人,也沒有賣給你。”她不客气的划清界線。“再說,你真的認為我們是朋友嗎?為什么一點都感受不到你的善意。”漂亮的眸里只有恨。
  只有紅光,這也算是朋友嗎?她不懂。
  “因為我覺是沒有對你友善的必要,對一個用錢買來的女人而言,我已經對你太客气了。”他沒說那是因為他在吃醋,因為他不敢相信她真的會出現在這种場合之中。他出价,誰的价錢高就能得到她。
  “我說過我沒有出賣自己!”這人听不懂中文嗎?
  “是嗎?”他一點也不相信她的鬼話。“那我喊的五百万又該怎么說?”
  “你可以把你的錢拿回去!”她為之气結,极想手刃這個無理取鬧的男子。
  “好讓你再次將自己賣出去?別想!”一想到她差點淪落到俞定陵的怀里,他就一肚子火,心情自然好不起來。
  “我賣給誰和你有什么關系?你又不是我的誰!”她也火大了,乍見他的喜悅与悸動一掃而空。
  霎時關經升說不出來,臉黑了一半。他的确不是她的難,只是一個找了她三年的大傻瓜。“我會讓你知道,我是你的‘誰’。”他倏然停下腳步,周圍的眼睛也跟著停卜來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將胜穎琦拖過舞池,推到舞台的正前方。
  樂團也停止了演奏,跟大家起瞠大雙目。看著。關以升自口袋掏出支票寫下令人難以置信的金額,丟給主辦單位。
  “這是邀舞的費用。”他先丟給俞定陵一五百万的支票,語帶嘲諷的說。
  “另外這張是買她初夜的費用,我想一千万應該夠了。”說這話的同時,他再丟下另一張支票。清清楚楚的侮辱教在場所有人倒吸了一口气,一個個露出同情的眼光看一臉尷尬的胜穎琦。
  “我不出賣自己。”她握緊雙拳,忍住想逃的沖動,昂首和他對視,眼眶早已泛紅。
  “可是你早賣了,就在三年前的某個下午。”關以升譏誚的撂話。話一丟下,他即轉身离開會場,將屈辱留給她自己承受。
  瞬間現場一片混亂,關以升輕藐的說法很快便蔓延成一片耳語,充滿在舞會的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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