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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辦公室里,美俐指著桌上几張美麗的別墅照片,正口沫橫飛地對著客戶推銷房子。
  “——您瞧瞧!這外觀多特殊?是世界名建筑師貝聿銘設計的!貝聿銘您一定听說過吧?中正紀念堂就是他設計的!”
  客戶有點怀疑地睇了她一眼。“真的是貝大師的作品嗎?屋主有沒有證明文件啊?”
  美俐一怔,眼看謊言就要被識破了,連忙掩飾道:“哎喲!張先生,這种私人建筑哪會有什么建筑師證明文件呀?不過我可以給您看建筑師公會開列的結构安檢證明,足以證明這間建筑不論在建材、設計方面全是最高品質。”
  “可是——”
  美俐不容對方多作考慮,立即接道:“還有,張先生您瞧瞧,這裝潢多豪華?屋主特別到歐洲請了最著名的設計師來設計、監工,所有的家具全是歐洲進口的,您看這張床,听說是法王路易十六時代的古董耶!光這張床就值一百多万,听說全部家具至少值一千万,全部免費附送!”
  客戶仍舊滿臉怀疑。“既然那么昂貴,屋主怎么舍得送人?”
  “張先生!我不是說過了,屋主全家移民加拿大,打算把別墅連家具一起脫手,因為他們很有錢,所以不在乎价錢,售价才訂得那么低。”
  “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了我才不信,我猜這房子八成有問題,才會賣這么低的价錢,要不然,就是風水有問題!”
  美俐耐住性子,暗自歎口气。“張先生——”
  忽然間同事高聲喚道:“美俐!有人找你!”
  美俐回頭一看,只見紹群拎了袋熱帶魚,正笑吟吟地朝自己走來。
  “是你?曾先生,有什么事嗎?”美俐略微不耐地說道。
  “沒事!我正好到隔壁拿魚,順便來看看你。”
  “可是我有客戶在——”
  紹群識趣地退了一步,回頭欲走。“那你忙,我先走了。”
  張先生卻突然喊住他。“等一下!”隨即追上紹群。
  紹群停住腳步,張先生立刻上前抓住他拎著熱帶魚的手細瞧一番。
  “你這不是最稀罕的‘非洲金孔雀’嗎?”張先生語帶興奮,直盯著魚。
  “是——嗎?”
  “絕對是!我找這种魚已經找了兩年,可是就是弄不到手,現在終于——”
  張先生一臉渴望的神色,迫切地說:“你可不可以讓給我?”
  紹群皺眉,顯然有些為難。“這——”
  “不論多少錢都沒關系!”
  “先生,我相信你很有錢,但這不是錢的問題。”
  客戶不解。“那是什么?”
  “這魚我要送給別人的。”
  “誰?告訴我,我去找他——”
  “不用找了,她就是蘇小姐。”紹群指著美俐。
  美俐一怔,險些掉了下巴。“我?”有沒有搞錯呀!
  紹群誠心誠意的將魚遞給她。“蘇小姐,請你笑納!”
  “不!我不能收。”她連忙將魚推回去。
  “蘇小姐,這代表我一點心意,你就賞個臉嘛!”
  “不!這么珍貴,我不能收!”
  “如果你們都不要,我要!”說著,客戶便要去搶魚。
  于是三個人拉來扯去,突然間袋子破了,水花濺得三人滿頭滿臉。
  “幸好還活著。”紹群連忙拿起桌上的玻璃花瓶,將魚放進去。
  “好你的頭!我這么重要的生意,這下全泡湯了。”美俐气結了。只見紹群一臉不知所措地抱著花瓶。這時,站在一旁的張先生終于出聲了:“蘇小姐,你把魚讓給我,別墅我就買了!”
  美俐頓時愣住了!她万万沒想到竟這么容易就談妥了。
  真是個愛魚加痴的大怪人!但也因為這樣,美俐才得以順利賣出別墅。
  簽完合約、送走客戶后,站在門口的美俐忍不住搖著紹群的手,開心地說:“曾先生!謝謝你幫我做成這么大的一筆生意,你真是我的財神爺!謝謝你!我真愛死你了!”她忽然抱住他的脖子,并親了他一下。
  紹群一怔,猛地紅了臉。他摸著臉頰,囁嚅得几乎說不出話來。
  “我一定要好好謝謝你!今晚我請你吃飯——不!我們去喝酒、跳舞!今晚七點到我家接我,別忘啦!,Bye!”她作了個飛吻,隨即鑽進公司大門。
  紹群愣愣地瞪著門,許久才回神。“跳舞?我和她?”他突然頓悟,旋即惊叫出聲:“這是約會耶!哇!太、太帥了!哈哈哈——”他忍不住笑得手舞足蹈,開心极了。
  人來人往的百貨公司里,程平及詠詠拉著紹群走入服裝部門。
  紹群不情愿地低嚷:“程平!我的衣服夠穿了,你拉我上這儿夾干嘛?”
  “拜托!舅,你那些老古板衣服,八百年前就該送入博物館了!你自己說說,多久沒買新衣服了?”
  “衣服沒破,何必買新的?”
  程平忍不住將紹群拉到穿衣鏡前,指著鏡中人說:“你告訴我,你看到什么?”紹群看著鏡中的自己:一個穿著落伍、外表土气的人。他有點不自在地想避開鏡子,卻被程平按住。
  “別走!舅,你總要誠實面對自己的!你仔細看看,自己夠不夠遜?夠不夠俗?”
  紹群羞愧得不知該如何回答。“我——我——”
  詠詠不平地斥道:“程平,你真毒!”而后將紹群拉离鏡子,面對自己,上下打量著。“曾舅舅也許不夠時髦、不夠花俏,可是這也正代表了他純朴的本色。”
  程平看著穿著向來保守、中性的她,微帶諷刺地說:“詠詠,你說的是我舅舅?還是你自己?”
  “你——”她臉一綠,舉手欲撞向程平,卻被他抓住。
  “你又來了,說不過就動手!”
  詠詠气得大嚷:“誰說不過?是你太無聊!干嘛扯到我頭上?”
  “我說的是實話!你和舅舅真是一國的。你瞧瞧自己,明明胸是胸、腰是腰——”
  詠詠漲紅臉,大吼:“大色狼!”
  程平毫不受影響,繼績說道:“詠詠,咱們是好哥儿們,所以我才勸你,你不必因為反抗你媽,就故意丑化自己。”
  她气得都發抖了。“你胡說什么!”
  “詠詠,我胡不胡說,你心里有數。”程平難得正經的說。
  “有數個屁!”詠詠惡狠狠地瞪著他,眼中似乎射出無數道飛刀,拳頭亦隨之揮出。
  程平故意皺起鼻子。“好臭!好臭!”他倏地往后一跳,躲過詠詠一拳,然后抓起旁邊一件性感的女裝,比在詠詠身上。“詠詠,你如果心里真的沒鬼,那就把這穿上,我敢打包票,一定會變成性感小貓!”
  詠詠推開他的手,不屑地說:“性你的頭!色狼!我最恨你這种臭男生了!”程平揶揄道:“別忘了魏國安也是臭男生,你若想抓住他的心,還是多打扮、打扮自己吧!”
  “你胡說!他、他才不像你見色眼開呢!”
  “他不——”想到魏國安那個花心大蘿卜,程平就有气。“詠詠,你真是天下第一大色盲!”
  “程——平——”她快气炸了。
  “好了!好了!既然你執迷不悟,我也不必浪費口水,咱們今天是出來幫舅舅打扮的。”說著,他抓住躲在一旁的紹群。
  “我不需要!”紹群連忙搖手。
  程平正色地說道:“舅,你到底想不想給蘇阿姨一個好印象嘛!”
  紹群臉微紅,輕輕點頭。“當、當然想啦!”
  “就是啦!你不想想,蘇阿姨自己成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難道她會看上一個土里呱嘰的俗蛋嗎?”
  “我——”紹群自卑地低頭看看自己的穿著打扮。
  “你以前在她面前每次都出糗,她對你的印象用膝蓋想也猜得到有多遜!
  好不容易她現在終于答應和你約會,你難道不想改頭換面,讓她刮目相看嗎?”
  “我——”紹群有些泄气。“可、可是我長的就是這副土相,再打扮也——”詠詠皺皺眉打斷他的話:“曾舅舅,你怎么這么妄自菲薄?”
  程平也附和道:“就是嘛!舅,你沒听說過嗎?人要衣裝。你五官端正、四肢健全,哪點比人差?我敢說,只要經過我這個專家的指點,一定可以麻雀——不,烏鴉變孔雀的!走!”
  紹群就這樣硬被程平和詠詠拉入男裝部,大肆進行“裝修門面”的工程。
  偉明背著手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他仰頭看著窗外的天空,緊抿著嘴,勉強地听著父親的訓話。
  “偉明!你聾了?還是啞了?我和你說話,你到底听進去沒有?”
  林父愈說愈激動,偉明卻依然動也不動地背對著他。
  “該死的東西!”林父用力捶桌子,忽然劇烈地咳嗽起來,几乎站不穩。
  石特助連忙上前扶住他,并讓他坐下。“董事長,您別激動!坐!坐下來。”
  “你、你別以為這樣就能把我气死!咳、咳!告訴你,我——我沒看到你娶桑云珍之前,絕對不會斷气的!咳咳咳——”他不斷地咳著,忽地兩眼翻白,似乎昏倒了。
  石特助緊張地大叫:“董事長!”
  偉明見狀,立即跑到父親身邊,慌亂地拍打他的手背。“爸!爸!你怎么了?你——”
  林父忽然睜開眼,微弱地笑著。“你到底還是關心我的。”
  這只老狐狸!偉明因憤怒而瞪圓了雙眼。“你——”
  “偉明,不論我做什么,全是為你好。”
  “為我好?哼!你為什么不肯承認這件婚事全是為了你自己的權力和地位?你到底有沒有想過我為什么會反對這件婚事?”
  “還不是為了气我!”
  偉明看著父親,眼底浮現悲哀的神色。父親始終還是不了解他啊!他輕輕地搖頭,語帶失望地說:“爸,你的眼光真短淺。”語畢,他即轉身走向大門。
  站住!你剛才那些話到底什么意思?你最好給我說個清楚,否則——”
  “否則怎么樣?”偉明冷哼一聲,毫不畏懼地直視暴跳如雷的父親。“罵我?打我?關我?爸,我不是小孩了,你那套不管用了!”
  “不管用?”林父猛地抓住偉明,狠狠地甩他一巴掌。
  偉明撫著臉,瞪向父親。“這最好是你最后一次動手!”語畢,即轉身走向大門,背后卻傳來父親的怒喝聲:
  “十八日那天,你最好別搞什么失蹤、缺席之類的花樣,否則我就算拼了這條老命,也會找你算帳!”
  偉明臉上一陣痙攣,他忍下怒气,頭也不回地說:“放心!那天,我一定到。”旋即大步邁出去。
  月明星稀的夜里,程平一手拉著秀芳,一手拎著她的行李,气呼呼地將她往巷口拉去。
  “我不走!我不走!”秀芳不斷地掙扎。
  程平气得大吼:“你講不講理?明明說好只住三天,現在三天到了,你怎么還賴著不走?”
  “程平,我知道你气我离開你舅舅——”
  “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你离開舅舅,是他的福气!沒有你,他才有机會找到更好的對象!”
  秀芳的臉色大變。“他已經有新對象了?”
  “當然!而且比你漂亮一百倍、能干一百倍!”
  “你騙人!”不,這不是真的,她的計畫不會泡湯的,秀芳壓根儿不愿相信。
  程平正要回答時,忽見盛裝打扮的美俐正朝自己走來,美俐身后則是因好奇而跟著過來的詠詠和娃娃。
  程平忽然靈机一動,對秀芳說:“要不要看舅舅的新女友?哪!”他得意的朝美俐呶呶嘴。“那位就是!”
  秀芳瞇眼看著明艷動人如櫥窗模特儿的美俐,心中的妒火不由得熊熊燒起。
  美俐走到他們面前,看著秀芳,仔奇地問程平:“這位是?”
  他掩飾地說:“一位同鄉——”
  秀芳及時走上前向美俐伸出手。“你們好!我是曾紹群的未婚妻。”
  美俐和詠詠同時惊呼:“未婚妻?”
  程平連忙拉開秀芳,解釋道:“你們別听她胡說,她才不是!”
  “我是!”秀芳驕傲地伸出右手,展現手指上的戒指。“你們瞧!這是他送給我的訂婚戒指。”
  美俐一臉愕然地看著她,程平則忙著開口澄清:“你真不要臉!林秀芳,你和舅舅明明已經解除婚約,怎么又把戒指套上了?”
  “我和紹群沒有解除婚約——”
  話未說完,即被程平打斷:“對!你們并沒‘正式’解約,你只是在婚禮前夕和別的男人跑了。”
  “怎么回事啊?”紹群的聲音突然傳來。
  眾人回頭,只見紹群難得穿了一套剪裁合宜的黑色西裝,手上捧著一束紅玫瑰,正朝大伙走過來。
  秀芳彷佛見著救星,立即扑入紹群的怀中。“紹群!我對不起你!”
  “你——”他愕然地退了一步。“怎么回事?”
  秀芳用力抱緊他,幽幽說道:“放心,我會做個好女人,好好補償你,你別赶我走。”
  “我沒有——”這女人到底在搞什么啊?紹群一頭霧水。
  “你不為我想,也該為我肚子里的孩子想——”
  “孩子?”美俐、詠詠异口同聲喊道,隨即以充滿責備的目光看著紹群。
  紹群急忙辯白:“不是我的!真的不是我的!秀芳,你告訴她們——”
  秀芳嬌羞地低下頭,小聲說道:“你說不是就不是好了。”
  眾人聞言都倒抽了一口气,而冷眼旁觀的美俐始終覺得事有蹊蹺。在她的印象中,紹群雖然呆頭呆腦的,但他心地質朴,并不像是那种敢做不敢當、會推卸責任的男人。
  紹群急忙推開她。“你、你別亂說!我們根本沒有——”
  秀芳聲淚俱下,緊緊地抱住他。“求求你!不要拋棄我!”
  “你、你放手!不、不要這樣——”紹群急欲將她拉出自己的怀抱,在這一番拉扯下,紹群手中的玫瑰花几乎快被揉斷了。
  程平見秀芳愈來愈囂張,赶忙上前拉開她。“放手!林秀芳!你別想吃定我舅舅。”
  簡直是鬧劇嘛!美俐見三人像孩子般糾纏成一團,忍不住上前勸道:“好了!好了!有話好好說,別這樣拉拉扯扯,多難看!”
  秀芳一把抓住美俐,可怜兮兮地說:“這位小姐,咱們都是女人,你一定了解我的心——”
  “放心!我懂,我也是過來人。”美俐心軟地拍拍她的手。
  “你——”秀芳一怔,上下打量著美俐,不知她所指為何。
  美俐畢竟是過來人,她不忍見秀芳遭遇到和自己相同的下場,便對紹群和程平說:“不管這位小姐和你們有過什么瓜葛,以她現在的情況來說,最需要有人作伴,你們就當做善事,讓她留下來吧!”
  “不——”
  程平話未說完,就被紹群打斷了。他深表同感地說:“對!蘇、蘇小姐說的對。程平,就讓秀芳住下去吧!”
  秀芳一听,立刻眉開眼笑地上前擁住紹群。“謝謝你!紹群你真好,咱們回去——”
  紹群輕輕撥開她的手。“你先回去,我還有事。”語畢,即走向美俐,并遞上玫瑰花,忽見玫瑰已被摧殘的七零八落。
  “哎呀!這、這——”紹群一怔,滿臉尷尬地收回花束。
  美俐卻笑著接過花,并挽起他的手臂,大方地說:“沒關系!走吧!”
  紹群大喜,十分慶幸今晚的約會沒有被秀芳搞砸。他暈陶陶地挽著美俐走開,把滿臉妒恨的秀芳拋在身后暗沉的夜色里。
  燈光昏暗的舞廳中,迷离瑰麗的光影映照在狂舞的男女身上,自成一片絢燦的世界。
  美俐忘情地隨著音樂擺動身軀,舞姿惹火而好看,充滿了成熟女人的魅力;但紹群卻笨手笨腳的,不但經常撞到其它舞客,還引來不少白眼,他只好猛向人鞠躬、道歉。一時半刻下來,他已急得滿頭大汗,形象頗為狼狽。
  美俐發現他的窘狀后,便領他步出舞池,柔聲說:“出來玩就要開開心心的嘛!你別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放輕松!”
  紹群一臉歉然。“我、我是想啊!可是不知怎么搞的,身、身体就是不听大腦指揮,硬、硬得像根棍子!”
  美俐听了,忽然噗嗤而笑。“曾先生,沒想到你外表老實,居然也會說‘有色笑話﹄’?”
  “啊?”紹群先是一陣茫然,想通后,便忙不迭地搖頭、揮手。“不!
  不!我絕、絕對沒有那意思——”
  “好了!別緊張了,我是逗你的。”美俐暗自歎口气,半是諷刺地說:“我當然知道你沒有那种幽默感。”
  “對!對!蘇、蘇小姐,你真了解我。”紹群如釋重負地說道。
  美俐忍不住又笑出來。她無奈地搖搖頭,雖然眼前的紹群和她以前所交往過的男人十分不一樣,既不能引燃她的熱情,也無法讓她的心緒為之起伏,卻隱約讓她感應到了某种罕見的平和,那是一股前所未見的安定、踏實的力她啜口酒,忽然問道:“曾先生,你那位未婚妻——”
  正在飲酒的紹群忽然一口將酒噴到美俐身上,她慌忙跳起來,腳卻往前一滑——
  “哎呀!對、對不起!”紹群連忙起身扶住美俐,不料卻踩到旁邊男客的腳。
  “哎喲!”男客怒吼一聲,旋即用力推開紹群。
  “對——”紹群腳下一個跟蹌,便一屁股坐在旁邊一位女客身上。
  女客嚇得尖叫:“哎喲!干什么!”
  “對、對不起!”紹群欲爬起,不料手一滑,按到了女客的胸部。
  “色狼!”女客尖叫一聲,用力打了他一巴掌。
  “我——”紹群百口莫辯,狼狽地捂著臉。
  此時,男客一把揪住他的領帶,伸手欲打他。“混蛋!敢吃豆腐?打死你!”美俐見情況不對,急忙上前拉住男客。“對不起!先生,誤會啦!”
  “不行!不能這樣就算!”男客仍緊抓著紹群不放,忽然間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陳經理,好久不見啊!”偉明正挽著一名妙齡女子,笑吟吟地走過來,石特助則隨行在后。
  美俐倒抽口气,一臉惊訝地看著偉明,后者則對她微微一笑,神情曖昧而复雜。
  “林總,你也在這儿?”男客說。
  偉明指指紹群,應道:“嗯,和朋友來玩。”
  美俐及紹群聞言都睜大了眼睛。
  男客上下打量著紹群。“這位是你朋友?”
  “嗯!他多喝了兩杯,如果有冒犯的地方,請多多包涵。”偉明停頓了一下,繼級說道:“陳經理,給個面子吧?”
  男客沉吟半晌。“既然林總開口,還有什么話說?好!”隨即松開紹群。
  “饒了你這次!”
  “謝啦!陳經理。這桌的帳算我的。”
  男客眉開眼笑地:“那怎么好意思?”
  “欸!你給了我這么大的面子,這點心意你可千万要賞臉呀!”
  “那——謝啦!”男客拍拍偉明的肩,滿臉笑意。
  偉明也豪邁地拍拍男客的肩,并回頭對美俐一笑。
  事后,為了答謝偉明出手解危,美俐邀了他們三人到貴賓房中小酌一番;
  也唯有如此,她才可以不欠林偉明那撒旦任何人情。
  石特助諂媚地說:“總經理,還是您罩得住,一出馬就把事情擺平了,漂亮!”偉明微微一笑。“欸,舉手之勞而已,沒什么。”
  同行的女子珍妮立即接道:“哎喲!偉明,話不能這么說,同樣一舉手,有人不但成事不足,反而敗事有余!”說著,她刻意瞟了紹群一眼,而后格格笑了起來。
  美俐瞪了她一眼,紹群則垂頭喪气地向偉明拱手道謝:“林先生,謝謝你,要不是你,我就糗大了。”
  偉明啜口酒,淡淡地說:“不必謝我,我這么做純粹是為了美俐。你是她的男伴,你出糗,她也不好受。”
  紹群一听,內心更加愧疚了。他轉向美俐,結結巴巴地說:“對、對不起!蘇、蘇小姐,我、我實在——”
  美俐拍拍他的手,柔聲說:“沒關系,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偉明看著美俐放在紹群手上的手,忽覺內心一陣抽痛。他展開一抹僵硬的笑容,略帶酸意地說:“曾先生,你真幸運,有位這么体貼你的女朋友。”
  紹群一怔,正要反駁時,卻被美俐打斷。她故意緊緊握住他的手,嗲聲說:“紹群,其實我才幸運呢!像你這么老實、可靠的好男人實在不多了!”說得紹群臉都紅了。
  偉明徑自低頭喝悶酒,這一切石特助都看在眼里,他忍不住開口諷刺:“蘇小姐,沒想到你的品味這么奇怪!”
  美俐皺眉,不解地問:“怪?有什么怪?”
  “一般女人都比較喜歡浪漫、富有的男人,你卻單單挑一個既沉悶又呆板的對象——”
  “你——你知道什么?”美俐有些气憤。“曾先生或許不夠浪漫、不夠風趣,但他卻十分實在、可靠!”
  偉明聞言,不禁笑出聲來。這女人未免太天真了吧!
  美俐瞪了他一眼。“你笑什么?”
  偉明斂起笑意,湊近她,不怀好意地調侃著:“對不起!美俐,我听你左一句可靠、右一句安全感的,我簡直弄不清你到底是在選情人?還是在挑安全帽?”
  眾人皆哄堂大笑,唯獨美俐咬緊牙根,淡淡地反諷道:“對女人而言,情人就好象安全帽,既要美觀,更要實在、安全!”
  “不!我不同意!”珍妮突然出聲。
  偉明揚眉笑問:“哦?你有什么高見?”
  “我的白馬王子就要像你,偉明!”她抱緊偉明的手臂,嗲聲說道:“又溫柔、又浪漫、又英俊、又——”
  美俐故意學著她那嗲死人不償命的聲音,諷刺道:“又花心、又自大!”
  “你怎么這么說偉明?”她怀疑地看著美俐。“你和他到底有什么關系?”
  “我們什么關系也沒有!這位小姐,你大可放心——不!我覺得你該小心點,千万別被他英俊、瀟洒的外表和甜言蜜語的口才給蒙蔽,這种男人絕不可靠!”
  珍妮滿臉困惑地看著偉明。“偉明,難道你騙過她?不然她怎么這么恨你?”偉明若有所思地看著美俐,不語。
  石特助訕訕地開口:“總經理才沒騙過蘇小姐,不過看起來蘇小姐一定上過別的男人的當——”
  石特助話聲甫落,衣領已被憤怒的紹群用力抓住。“你——你立刻向蘇小姐道歉!”
  “道什么歉?我只是——”
  偉明打斷他的話,厲色命令:“閉嘴!老石!”繼而轉向美俐。“美俐,我為老石的無禮道歉。”
  “不必了!”美俐的語气無比冰冷。“林總經理,石特助不過是狗仗人勢,我怎么會和他一般見識?”
  紹群聞言,樂得鼓掌大笑。“痛、痛快!蘇小姐,來!我敬你!”
  “不,我喝夠了,也累了,我要回去了!”
  “我送你!”偉明起身欲扶住微醺的美俐,卻被紹群攔住。
  他擋在偉明和美俐之間。“不!蘇小姐是我的女伴,我會送!”
  偉明一怔,無言以對。
  美俐昂起頭,优雅地挽著紹群离去。“紹群,咱們走吧!”
  偉明抿緊嘴角,望著兩人相扶离去的背影,臉色倏地轉為陰郁暗沉。他絕不會放過蘇美俐的!他發誓。
  离開舞廳時已是深夜,紹群招了輛出租車,和美俐一起坐在后座。
  此時,已呈微醺狀態的美俐正把頭靠在紹群的肩上打瞌睡。他看著身邊臉色潮紅,美得似天使的女人,忍不住將手伸到她腦后,輕輕攬住她的肩膀。
  他多希望她能永遠慢睡在自己的怀中啊!
  他心甘情愿地提供自己的肩膀予她,動也不敢動,就怕惊醒了她;盡管肩膀有些酸疼,但他的臉上卻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忽然間車子停了下來。“先生,到了!”
  紹群本想叫醒她,但見她睡得香甜,又不忍心破坏她的好夢。他沉吟半晌,終于說:“司机大哥,麻煩你繼續開。”
  司机有些詫异。“去哪?”
  “隨便!”他看著怀中的佳人,輕聲說道。
  “開就開,反正你花錢!”
  車子漸漸駛進夜色里,然而對紹群來說,前方的路卻燦亮如星是的,不管未來如何黑暗,星星總會照亮夜色的,不是嗎?
  翌日早晨,蘇家客廳里。當詠詠將一盤焦黑的荷包蛋端上桌時,周圍立刻響起一陣呻吟聲。
  娃娃咬了一口,立刻吐出來。“好難吃!我要吃蛋糕!曾舅舅答應今天做蛋糕——他怎么不來?”
  程平上前安撫她:“舅舅昨晚睡晚了,起不來了。”他指著盤子說:“你還是吃這個吧!”
  才說著,紹群就拎著紙盒走進來了。
  “舅,你可起來了!你忘了答應娃娃的——”
  紹群笑著搶白:“蛋糕?我怎么會忘?瞧!這是什么?”他將紙盒放在桌上,隨即掀開盒蓋,一個水蜜桃派赫然出現在眾人面前。
  “好棒!”詠詠及娃娃忍不住拍手歡呼。
  此時,臥房門口忽地傳來一陣咕噥聲——
  “你們在干嘛呀!一大早,吵死人!”
  眾人回頭,只見美俐穿著睡袍,睡眼惺忪地打著呵欠。紹群難得見到她如此嬌嗔的模樣,簡直是看呆了。
  娃娃興奮地指著餐桌,叫道:“媽!派!派!”
  美俐慵懶地走近餐桌,乍見桌上的水蜜桃派,雙眼頓時為之一亮。“好香的派!哪來的?”
  “曾舅舅做的!”詠詠說。美俐怀疑的看著紹群。“你做的?”
  紹群呆呆地看著她,一時忘了回話。程平見狀,便在背后頂他一下,提醒道:“舅!蘇阿姨在跟你說話。”
  “啊?什么?”紹群倏然惊醒。
  美俐忍住笑,問道:“我問你怎么起得來做派?咱們昨晚不是快三點才回家?”紹群的臉上堆滿了笑容。“三、三點十、十二分。”
  “你記得這么清楚?”美俐奇怪的看他一眼。
  “我、我這一輩子都、都會記得昨晚。”
  聞言,一旁的程平和詠詠相互交換了個欣喜的眼神。
  美俐揚眉,仍是一臉怀疑。“昨晚?被林偉明和那個狗腿子攪和得烏煙瘴气的,有什么好記的?”
  “我、我是說后、后來你在車上打了個瞌睡——”
  “我太累了!”美俐低下頭,有點不太好意思。“對了,我會不會打呼?”紹群連忙搖頭。“不、不會!你、你的睡姿好美!”
  “神經!”美俐不解風情地白了他一眼。“打瞌睡還有什么美不美的?曾先生,你還真有點奇怪呢!”
  被她這么一說,紹群的臉不禁微微泛紅。“我——”
  美俐忽然抬頭看鐘,隨即尖叫道:“哎喲!快八點了!我八點半要開會,還要送娃娃,偏偏車子還在修車厂,我會赶死的!”“沒關系,娃娃我、我送。”紹群說。
  美俐一怔,忽然跳上前抱住他。“太棒了!紹群,你真是天降福星!謝謝你!我去洗臉——”說完,已一陣風似地沖向浴室。
  紹群暈陶陶地呆立在原處,看著浴室門,臉上又露出那抹幸福的傻笑。
  “曾舅舅!”一旁的娃娃忽然拉住紹群的衣角。
  紹群低頭看她,只見娃娃一臉嚴肅地問了一句他永難忘怀的話:
  “你猜,我媽是不是有點喜歡你?”
  一旁的程平和詠詠,再次互使眼色,露出會心的微笑。啊!他們离幸福愈來愈近了!
  清晨,天色微明。剛送完報紙欲回家的詠詠,忽然被程平攔住。
  “什么事?”她看程平一臉神秘,頓時領悟。“信呢?快拿來!”
  “誰說有信?”程平存心調侃她。
  “你別耍我!我早算好了,我三天前回的信,按理今天該有信的。”
  “咦?你這么有把握他一定會回信?”
  詠詠一怔。“他為什么不回?除非他病了,還是有事——”她臉色突然轉為擔憂。
  “也許他覺得寫信很無聊、很沒趣!”見她為那家伙擔心受怕的模樣,他就更想逗她。
  詠詠心急地反駁:“他才不會!你少亂說!”
  “為什么不會?現在都什么時代了?電話、傳真、E-Mail方便得很,誰還那么老土去寫信!”“可是當初是他提議的——”她有些惶然。
  “shit!哪個笨蛋出的餿主意?”
  詠詠皺眉,臉色一正,斥道:“程平,雖然我們是好哥儿們,可是你也不能批評我的筆友!”
  “你的筆友?”程平咬牙切齒地。“詠詠,你知不知道他其實是——”
  “其實是什么?”
  程平頹然歎口气,終究不忍心告訴她真相。“沒什么!”
  詠詠滿臉困惑地看著他。“程平,你最近怎么搞的?老說些奇奇怪怪的話?你該不會嫉妒魏國安吧?”
  程平頓時睜大了眼睛。“嫉妒他?哈!他那個大花炮!精肉男!自戀狂——”詠詠忽然大笑出聲,像只得意的狐狸。
  程平瞪了她一眼。“你笑什么?”
  “還說你不嫉妒他?你自己听听,多酸啊?哈哈!”
  即使嫉妒,那也是因為你啊!程平忽地沉默下來。
  詠詠拍拍他的肩,安慰道:“別自卑,程平,就算你沒他英俊、沒他強壯,但在我眼中,一樣可愛。”
  程平的心跳登時快了兩拍。“哪!”他由口袋拿出一封信交給她。
  “你喲!”詠詠惊喜的瞪了他一眼。
  “等一下!還有——”說著,他返身由門后拿出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盒。”
  這也是他送的。”詠詠杏眼圓睜,不敢置信的輕嚷:“給我的?是什么?”
  “你看了信就知道!快拿回去看呀!”程平推著她。
  詠詠咧嘴而笑,隨即捧著信和禮盒,快步跑回家。
  每見她因魏國安而高興一分,他的心就低沉一分。望著她雀躍的背影,他發現自己內心的矛盾愈來愈深了。究竟這樣幫她,是對?還是錯?
  詠詠回到自己的房間后,便迅速讀完信,并將禮盒打開——里面是一件式樣大方、性感時髦的連身洋裝。
  她以近乎敬畏的神色看著洋裝,然后用兩手拎起肩帶,深吸了口气站在鏡子前,將洋裝貼在身上比著。她忍不住回想起信的內容——
  “……我也說不出為什么,當我第一眼看到這件衣服時,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你的影子。也許因為我始終相信在你帥气的外表下,隱藏了一种最細致、婉約的气質。可不可以有那么一天,好象破蛹的蝴蝶,你在陽光下鼓動繽紛的舞翼,高飛、高飛……”
  詠詠撫摸著衣服,嘴角不自覺浮現了一抹恍惚的微笑,那是對未來幸福的憧憬。
  隔天,她便迫不及待地穿著新洋裝去上學。
  走在校園內,她不時听到男同學對她吹口哨,而女同學們則三三兩兩的在背后指指點點。
  詠詠感到有點困窘,她不斷拉扯裙角,并用書本遮住胸口,快步向教室走去。
  忽然間,她又听見了口哨聲。詠詠生气地回頭,正要朝對方開罵時,卻怔住了!
  只見不遠處,國安正以欣羡的目光打量著她;見她回頭,他立刻展開那燦如陽光的笑容,揮手打招呼。
  “嗨!”他看著她,彷佛世界上只有他倆存在。
  詠詠的心髒快停止跳動了!老天!他……終于注意到我了!
  國安正打算走過來,忽然從他身后冒出一個女孩。
  “國安,陪我上圖書館,走啦!”女孩硬拉走他。
  國安聳聳肩,對詠詠微微一笑,隨即和女孩离去。冷不防地,那女孩突然回頭投給詠詠一道怨毒的目光。
  詠詠一怔,而后大笑出聲。
  “哇——”她突然把書本往天上一拋,跳起來大叫。
  一切顯得如此歡愉而美好,充滿了希望。她和她的白馬王子終于要有進一步的接触了!她衷心期盼那一天早日到來。
  雙子座女人的自信,常讓別的女人咬牙切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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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自Pinepro's Gate
    掃辨:Magian  校改:Mask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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