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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朗朗的晴空下,一艘豪華游艇慢慢航向碧海,船上擠滿了盛裝的賓客,一時之間熱鬧非凡。
  美俐穿著小禮服,拿了杯飲料站在甲板上,冷眼看著這場浮華盛宴。她一眼就看見偉明及林父均穿著正式的宴會服,与同樣穿著禮服的桑氏父女站在上層船舷甲板的一個小台上,与來來往往的賓客周旋。
  桑氏父女及林父均談笑風生,唯獨偉明雙手插在褲袋中,一副吊儿郎當的模樣。他眼光四處游移,終于落在美俐身上。“嗨!”他大步朝美俐走來。
  “嗨!”美俐難得參加這种上流社會的盛宴,她覺得全身神經都繃緊了,怪弩扭的。
  他突然握住美俐的手。“來!”
  “上哪?”美俐茫然問道。
  偉明并沒回答,徑自將她帶到先前的小台上。
  林父及桑氏父女見到美俐后,均停止談話,并好奇地打量著她。美俐不安地想退后,但偉明卻緊緊地抓著她,并站到林父身邊。
  美俐無奈之余,只好笑著對眾人點頭致意,但表情卻十分僵硬。
  林父目光銳利地打量著美俐,正想說話時,樂隊突然傳出一陣鼓聲。眾人回頭,只見石特助站在麥克風前宣布:
  “各位嘉賓!感謝各位在這個重大的日子里大駕光臨這個盛會,本人謹代表林氏集團和桑氏企業謝謝大家!謝謝!”說著,即向眾人深深地鞠躬。
  賓客們紛紛鼓掌,全場洋溢著一片喜气。
  石特助續道:“今天風和日麗、陽光普照,真的是個很美好的日子,更重要的是,一對天作之合的佳偶,將在各位誠摯的祝福下締結婚盟!先讓我們舉杯祝他們永結同心、白頭到老。來!干杯!”
  眾人紛紛起哄著,并向林、桑等四人舉杯,四人也禮貌的飲口酒回禮。
  須臾,石特助作了個手勢,示意眾人安靜。“現在文定典禮開始,雙方家長請就位,准新郎、准新娘也請就位。”
  林父及桑父志籌意滿地站在后一排,繼而將偉明及桑云珍推至前一排,但偉明卻將美俐拉在身邊,令眾人感到不解。“戴戒指!”石特助鄭重說道。
  偉明謹慎地從口袋中掏出一個戒指盒,并打開示以眾人,里面是一顆璀璨生輝、造型精美的大鑽戒。
  眾人立刻發出一陣贊歎聲。
  偉明在眾人的注視中轉向桑云珍,后者低垂著頭,羞答答地伸出左手,偉明握住她的手,頓一下,突地又轉向美俐,他不由分說就抓住她的手,并將戒指套入無名指,然后拉起美俐的手示人。
  “各位!這是我的未婚妻,蘇美俐小姐!”偉明春風滿面地朗聲宣告,臉上閃過一抹得意的笑容。
  霎時,眾人一陣嘩然,桑云珍則當場昏厥了。
  轉眼間,游艇上已人去樓空,徒留藍天伴著碧海。
  偉明及美俐是船上僅留的兩個人,他們并肩站在甲板上,海風拂過他倆的華服。
  “敬我美麗的未婚妻,干!”偉明斟滿兩杯香檳,一杯交給美俐,然后向她舉杯。
  “為什么要開這么大的玩笑?”美俐愣愣地望著他,似乎尚未完全從方才的鬧劇中清醒過來。
  偉明斜睨她一眼。“你以為這是個玩笑?”
  “你把一件好好的婚事變成一場鬧劇,還說不是玩笑?”美俐簡直搞不懂他這种紈褲子弟游戲人間的心態。
  偉明搖搖頭,笑言:“你錯了!我是把一個原本荒謬絕倫的鬧劇,改了個完美的結局。”
  “你如果覺得這件婚事荒謬,當初就不該答應呀!”美俐更加不解了。“你以為我沒有反對過嗎?”偉明聲音苦澀。“我甚至不惜和我爸翻臉,几乎斷絕父子關系,他就是不肯取消這婚事。”
  美俐忍不住諷刺他:“沒想到你平時神气活現,不可一世的,結果還是得受你父親擺布!不過這也難怪,听說直到現在,林氏集團的大權還握在你父親手里,你想不听他的都不行,對不對?”
  “不對!”偉明气憤地反駁:“我并沒任憑他擺布!”
  “對!對!我差點忘了,你表面接受他的安排,但是暗中反將他一軍,狠狠耍了桑氏父女一記,這一招的确高明,不過,你不覺得陰了點?”
  “我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對付陰險的人,就不能不用陰險之招。”說著,他眼中閃過一道精銳的寒光。
  “你說你父親陰險?”
  “不!不是我父親,是桑長雄,他實在太卑鄙、下流了。”
  “他到底做了什么?”美俐蹙蹙眉,覺得這件事似乎不單純。
  “他身為‘林氏’的主要股東,居然不顧和我父親五、六十年的生死交情,勾結外商,想并吞林氏集團,干掉我爸爸。”偉明憤恨地說。
  美俐震惊不已。“你确定嗎?”
  “百分之百的确定!我不但對對方的背景了若指掌,而且對他們和桑長雄接触的經過、談判的內容、條件,全都一清二楚。”
  她一听,感到更困惑了。“他既然打算干掉你們,何必把女儿嫁給你呢?”
  “這就是他高招的地方啊!他主動提出聯姻,一方面是不讓我們對他起疑;一方面要求百分之十的股份作為聘禮,這么一來,他們在林氏的股權就達到百分之二十六,另外他們暗中向一些小股東收購,或者拉攏,使他們控制的股權超過了百分之五十一,如此,他們可以輕易取得董事長的位置,等控制了董事會,要對林氏怎么樣就易如反掌了!”偉明冷靜的分析著。美俐杏眼圓睜,簡直不敢相信。“哇!真是太卑鄙了!那你應該赶快警告你爸爸,取消婚約呀!”
  “小姐!你太天真了!對手是國際性集團,手段多高明?哪有那么容易讓我抓到證据?沒憑沒据的,我父親怎么會信?万一他要查證,更會打草惊蛇。”
  “所以你干脆將計就計,到最后一刻才使一記回馬槍,殺他個措手不及?”她恍然大悟地說。
  偉明得意的冷笑道:“不錯!我不但要讓桑長雄的奸計落空,更要讓他當眾出糗!成為大家的笑柄,給他一個永生難忘的教訓!”
  真是太高明了!看來她要對林偉明重新評价了,原來他并不像外面傳言那樣,是個花天酒地、游戲人間、個性膚淺的花花公子。“林總!我想今天不光是桑長雄得到教訓而已,所有的人都跌破了眼鏡!”美俐雙眼充滿了欽佩之情。
  “你是說——”
  “大家會發現你不光是個花花公子、紈褲子弟,而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美俐衷心贊道。
  偉明微微一笑,然后向美俐鞠躬。“美俐,有你這句話,我就心滿意足了。”
  她嘟著嘴,不以為然地說:“你是心滿意足了,可是我要怎么向人家解釋我不是你的未婚妻?”
  “誰說你不是?你是!”他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至少有兩百個客人可以作證!”
  哼!真是一只狡猾的狐狸。美俐不悅地說:“原來你的條件就是要我假扮你的未婚妻?”
  偉明看著她,目光溫柔似水。“我的确希望你做我的未婚妻,不過我可不希望只是‘假的’!”
  怎么辦?美俐會原諒我嗎?
  紹群躺在床上對著天花板出神,心里忐忑難安。
  忽然間房門被推開,秀芳抱著一疊男人的內衣褲進來,臉上溢滿盈盈笑意,像個賢慧的妻子。
  “紹群,你的內衣洗干淨了,我放——”她正要將衣物放進衣柜,卻被紹群一把抓住。
  “秀芳!我說過好多次了,你不必做這些!”
  “沒關系,我不介意。”她一臉討好地說。
  “你不介意,我、我介意!”紹群瞪著她,再也抑制不住滿腔怒火。“秀芳!我很同情你的遭遇,同、同時看在咱們過去的情份上,一直對你很寬容,但是你今天的行為實、實在太過分了!你、你怎么可、可以做出這、這么卑鄙的事來?”他愈講愈激動。
  “我……我……”她心虛地低下頭。
  “你知不知道這件事的傷害有多大?”他歎口气,万分沮喪的說:“我好容易才讓美俐對我產生一點點好感,這下全、全完了!”
  秀芳愧疚地低泣著:“對不起!紹群,我只是……”
  “你只是以為這么一來,我就會接受你?告訴你!不論發生什么事,我對美俐的感覺是永遠不會改變的!”他直接說明自己的心意,不再讓秀芳對他心存妄念。
  她瞠目結舌,万万也想不到一向溫和的他會說出這种絕然的話來。“你、你這個白痴!你以為那女人會回報你的感情嗎?別作夢了!她交往過的男人那么多,會把你這個土蛋放在眼里?”
  “你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美俐才不是那种人!”他气得大吼出聲。秀芳因惱羞成怒,所以更加口不擇言:“曾紹群!你的眼睛被目屎糊住了?那個女人成天花枝招展、招蜂引蝶的,根本不是良家婦女!”
  “你眼光短淺,只看到美俐的外表,她美好的內在,不是你看得出來的!”紹群正色道。
  “我看你簡直迷昏頭了!”秀芳看他仍然執迷不悟,簡直為之气結。
  紹群微微一笑。“這次你完全說對了!所以你別再白費力气來改變我對她的感覺,沒用的!”
  “你——簡直無可救藥!”秀芳气得跺腳,旋即气呼呼地走出房間,并用力甩上門。
  結束了那場荒謬的訂婚典禮后,偉明專程送美俐回家。此時,兩人正站在蘇家門口。
  美俐看著偉明,表情有些猶豫。“你确定真要這么做嗎?”
  “美俐!我們不是說好了?不管你對我的感覺怎么樣?至少在我和桑長雄的恩怨解決之前,先充當我的未婚妻嗎?”
  美俐輕咬下唇,面有難色地說:“我是這么答應的,不過那是指對一般人,難道對我女儿,也要這么說嗎?”
  偉明堅定的握住她的手,語气誠懇:“美俐!現在是非常時期,祇要露出一點風聲,就可能前功盡棄;你就好人做到底嘛!”
  唉!美俐暗自歎口气,看來,這兩百万還真不好賺哩!不過,她已毫無退路,不配合他也不行了。
  兩人隨即走進蘇家客廳,并對程平、紹群、詠詠宣布訂婚之事。
  “別開玩笑了!”程平一點也不相信。
  “媽!你有沒有搞錯?”詠詠惊愕不已。“我們……”美俐尷尬地看著自己的腳,不知加何啟齒。
  偉明握住她的手,在她耳邊低語:“親愛的,我來說。”隨即轉向詠詠,正色說道:“沒錯!我們今天下午訂婚了。”
  娃娃扯著美俐的衣角,天真地問:“媽媽!什么是訂婚呀?”
  此時,廚房突然傳來一陣鍋子落地聲,然后,紹群跟蹌地沖出來,猛地抓住美俐的雙肩。
  “不!美俐!不、不可能!”
  偉明冷靜地拉開紹群的手,有禮而堅定地說:“曾先生,是真的!”隨即將美俐戴鑽戒的手舉至紹群面前。
  紹群一看,臉色頓時轉為蒼白。“不!不!我、我不信!”他跟蹌退了几步,仍不敢置信。
  “我也不信!媽,你不是很討厭他嗎?”詠詠瞪了偉明一眼,語气极為不屑。
  美俐囁嚅道:“我,嗯,以前我對他有成見,可是現在我的印象改了。”
  “哦?那是多久以前的事?到昨天為止,你喜歡的還是曾舅舅。”詠詠忍不住出言諷刺。
  “你懂什么?”美俐臉色一變,突地轉向紹群。“曾先生另有所愛了。”
  “我、我沒有!”紹群著急的否認。
  “蘇阿姨,你難道還在為早上的事生气?你明知那是林秀芳搞鬼,我舅舅是無辜的!”程平連忙聲援紹群。
  紹群猛點頭。“對!對!美、美俐,你別因為想報复我而做傻事。”“曾先生,你太自抬身价了吧?”偉明冷笑道。
  紹群正想開口解釋,詠詠已搶先開口:“媽!你到底是不是為了气曾舅舅才——”
  “當然不是!”美俐斷然否認。
  “那是為什么?”
  “我……”美俐欲言又止。
  “說啊!媽!”詠詠頓了一下,而后怀疑地看著她。“難不成你有什么難言之隱?”
  美俐倒吸口气,掩飾地說:“當然沒有!我選擇偉明,是因為他成熟、穩健,能給我無比的安全感。”
  “尤其是經濟方面的安全感,對不對?蘇阿姨?”程平直言說道。
  “這——”美俐頓時一愣,隨即大方地點頭。“不錯!”
  眾人一听,均為之震惊。
  “媽!你怎么這么現實?”詠詠首先發難,厭惡之情溢于言表。
  美俐的心霎時沉落谷底,她就知道詠詠是不會諒解自己的。惱羞成怒的她,忍不住嚷道:“現實有什么不對?這本來就是個現實的社會啊!”
  詠詠悲憤地大吼:“你太令我失望了!”旋即一陣風似地跑進房里。
  “姐——”娃娃隨后追上去。
  美俐愕然又難過地看著詠詠的房門,隨即對客廳的紹群、程平頹然問道:
  “你們還有什么意見嗎?”
  紹群看著她,誠懇而哀傷地說:“美俐,不、不論你怎么樣,我都永遠祝福你!”說完,便拉著程平往外走。
  偉明歉然地握住美俐的手,為她的處境感到心疼。“對不起!美俐。”
  美俐凄然一笑,無奈地搖搖頭。“對不起什么?這是我們的交易啊!”
  鈴——鈴——
  一陣急促的鬧鈴聲划破寂靜的早晨。
  美俐在半夢半醒中把鬧鐘湊到跟前一看,忽然從床上惊坐起來。
  “七點半?慘了!”她惊叫一聲,旋即伸手往床的另一側探去。“娃娃!
  娃……”她發現床上空無一人,便匆匆沖出臥室。
  “娃——”她忽然停止喊叫,愣愣地看著前方。
  只見娃娃正坐在餐桌前吃著麥片粥,而紹群則站在她的身后為她梳辮子,桌上放滿了丰盛的早點。
  “媽媽早!”娃娃轉頭向她打招呼。
  紹群若無其事的對她微笑。“早!美俐,吃早點吧!我做了你最喜歡的地瓜稀飯,和菜脯蛋。”
  “你……做了早點?”美俐愕然地看著桌上的食物。
  “對呀!我不是每天都做嗎?”紹群神色自若的說。
  美俐感到十分困惑。“可是,我……我和別人訂婚了。”
  “那并不影響我們之間的友誼,對不對?”
  她遲疑了半晌,然后重重地點頭。“對!”
  紹群和煦地微笑道:“既、既然我們還是朋友,那沒理由不和以前一樣呀!”
  “你難道不生气?”
  “你是說你訂婚的事?”他的臉色霎時一黯。“如、如果說我不難過,那是騙人的!我當、當然難過!難、難過得要死!不、不過我也很、很高興!”
  “高興?”美俐不解。
  紹群勉強擠出一絲微笑。“為、為你高興!因、因為你找到這么好的對象,以、以他的地位、經濟能力,一、一定可以讓你和孩子過得舒舒服服的!美俐,你是個好、好女人!你、你該有人好好的照顧你!”
  他總是這么為她著想啊!美俐感動不已。“紹群……”聲音有些哽咽。
  “我、我本來希望自己有那個福、福气,不、不過老天爺替你安、安排了更好的對象,他、他各方面都強過我,我、我沒話說。”他神色黯然地低下頭,但語气卻相當誠摯。
  “紹群,你會找到比我好上一万倍的女人。”美俐說著,眼眶已潮紅。
  “不!在我心、心目中,沒、沒人比得上你——所以祇、祇要我們能永遠做朋友,我、我也滿足了!”他定定地看著她,彷佛她是天上最閃亮的一顆星星。
  這樣的情深義重,要她蘇美俐拿什么來償還呢?望著他那張誠摯質朴的面容,她已感動得無言以對,唯有那雙霧濕濕的晶亮美眸,泄露出她最深沉的悸動……。
  午后,詠詠坐在河堤上看信,程平則躺在她的身邊听音樂,微風徐徐吹拂,感覺十分悠閒、安适。
  信上寫著:“……看到你的改變,我當然欣賞,不過欣賞的并不是你時髦的裝扮,而是過去一直被掩藏起來的純真气質,終于煥發出來,老實說,最初吸引我的,就是你那份獨特的气質……”
  看完,詠詠臉上自然地浮起一抹恍惚的微笑,她感動得喃喃自語:“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程平直起身,好奇地問:“知道什么?”
  她開心的回答:“我就知道他絕不是個只重視外表的人!程平,你說錯了!”
  “怎么?魏國安這回又寫了什么廢話?”程平探頭欲看信,卻被詠詠用力推開。
  “喂!你懂不懂什么叫隱私權呀?”她白了他一眼。
  “哇塞!你跟我談隱私權?那以前女生寫信給我,你干嘛看?”程平不悅道。
  詠詠一時為之語塞。“那、那不一樣!”
  “有什么不一樣?你的情書是寶貝,我的就是Bullshit?”
  詠詠一听,忍不住噗嗤一笑。“這是你說的,可不是我說的!”
  “哈!你終于笑了!”程平樂得拍手歡呼。“你知不知道,這几天你的臉有多臭?”
  “你懂什么?”詠詠瞪他一眼。
  “我當然懂啦!你在生你媽的气。”他聳聳肩,云淡風輕地繼續說:“其實,何必呢?”
  “這是什么話?她是我媽,她的事我當然要關心!”
  “對!她是‘你媽’!她要嫁人,你憑什么管?再說,你不也一直說:她苦了這么多年,應該找個好對象靠靠,如今她真這么做了,你怎么反而生气?”
  “我气的是她選的對象不合适!”詠詠怒道。
  “人是她要嫁的,合不合适,她最清楚!”程平淡淡地說。
  詠詠气得瞪他一眼。“就怕她弄不清楚!”
  程平聳聳肩,語气仍是一貫的淡然。“那也是她的選擇,外人管那么多干嘛?”詠詠气得雙手插腰,指著他的鼻子罵道:“程平!我真弄不懂你!我媽要嫁人了,對象不是你舅舅,你不但不气,反而若無其事地照樣和我媽嘻皮笑臉。”
  “詠詠!她是你的媽,你都管不了她,我更沒資格管了!再說,失戀的是我舅舅,他都不气,我气什么?”
  “說到曾舅舅,更叫人生气!他甚至此以前更巴結我媽,他到底是不是男人啊?”詠詠嗤哼一聲,滿臉不屑地說。
  程平雙眉一皺,忍不住斥道:“詠詠!你怎么這么幼稚?”
  詠詠的音量突地拔高了八度。“我幼稚?”
  “可不是!你以為愛就一定要占有?得不到就破坏、毀滅?”他搖搖頭,語重心長地說:“那种愛太自私、太幼稚,真正的愛是——”他倏忽打住,失神地看著她手上的信,表情复雜難辨。
  “是什么?”
  程平專注地看著她茫然的面容,然后一字一字仔細地說:“宁可犧牲自己,也要讓心愛的人快樂。”
  詠詠頓時安靜下來,反复咀嚼他話中的含義。
  俱樂部的經理室里,鳳琴瞪大了眼,看著手中的兩百万支票,隨即用力拍拍美俐的肩,又羡又妒地說:
  “有你的!美俐,你果真厲害!不但輕而易舉弄到了兩百万,更釣到了一個金龜婿!”說著,她神情曖昧地湊近美俐。“老實說,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能叫林偉明拜倒在你的高跟鞋下?”
  美俐不悅地白她一眼。“我什么手段也沒用!”
  鳳琴擺擺手,嗤之以鼻地說:“少來了!林偉明是何等人物?過去多少女人想逮住他,都沒成功,他卻為了你,公然和他老爸作對,弄得林老頭火死了,听說他已經下令暫停了林偉明所有的職務。”
  美俐杏眼圓睜,惊訝不已。“什么?他怎么可以這樣?”
  “他是老子,又是董事長,他想怎么樣都可以。”
  “那偉明豈不是慘了?”
  “這還不算慘,听說林老頭更下了最后通牒,要林偉明立刻和你解除婚約,否則——”說著,鳳琴斜睨美俐一眼,故意賣個關子。
  “否則怎樣?”美俐急急追問。
  “否則就要和他斷絕父子關系。”
  事情怎會演變成這种地步?美俐跟蹌退了一步,暗自祈求這件事還有轉寰的余地。
  和鳳琴分開后,美俐立刻赶到隔壁的貴賓室找偉明商量對策。
  “你爸真這么說?”美俐一臉著急地問著眼前的偉明。
  偉明好整以暇地喝著酒,點點頭,表情平靜。
  “那你——我看你還是把真相告訴他吧!”為了假訂婚而讓人家父子關系決裂,美俐實在太過意不去了。
  “不!”偉明堅定地搖頭。
  “可是……”
  偉明笑著拍拍她的手,安撫道:“放心!美俐,我自有妙計,你等著瞧好了!”此時,忽然傳來一陣敲門聲。
  “進來。”
  石特助匆匆跑進來,說道:“總經理!我可找到您了!我找了您一天,您的手机關了——”
  偉明皺眉問道:“找我干什么?”
  “董事長要見您。”
  偉明單眉一挑,譏諷道:“干嘛?再教訓我?威脅我?”
  石特助見狀,只得直接挑明地說:“報告總經理,公司出事了!”
  “出事?”他故作冷漠的說:“那也不關我的事,我已經被解除職務了。”
  “總經理!這次的事情真的很嚴重,听說桑老勾結美國財團想并購咱們公司!”美俐興奮地插口:“哎呀!偉明,真被你說中了!”
  石特助惊愕地瞪著偉明。“怎么?總經理已經听說這件事了?”
  偉明笑而不答;美俐則很神气地開口說:“何止!偉明老早就發現桑長雄的詭計,否則怎么會抵死反對那門婚事?”
  石特助豎起大拇指,贊不絕口地說:“總經理不愧是總經理,原來早有先見之明。精明!英明!現在請您赶快回公司吧!”
  “何必找我?公司有董事長!”偉明冷笑道。
  “總經理!董事長年紀大了,身体也不好,听到這事,一下子亂了方寸,下面的人又束手無策,總經理,您一向深謀遠慮,又早知此事,想必早已想好了對策,您就別嘔气,赶快回公司主持一切吧!”
  “我爸爸……”偉明似乎不甚愿意。
  “報告總經理!我就是奉了董事長的命令,無論如何請您回去的!”石特助急得直冒冷汗,就怕主子真的鐵下心腸不愿回去。
  看偉明仍不為所動,美俐忍不住出口相勸:“偉明!父子到底是父子,再說,你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們父子一生的心血落入桑長雄的手里吧?還是快回去吧!”
  偉明沉思半晌,終于點頭。“好!就听你的。”
  石特助這時才笑咧了嘴,放下心中一塊大石頭。
  偉明回到林氏集團后,在短短几天之內,立即以他過人的魄力与智力穩住了公司的營運狀況。
  此時,偉明和石特助站在机場外圍的小草坡上,看著一架架的飛机起飛。
  林父即是搭其中一架飛机离去的。
  偉明目送飛机消失在云端,耳畔依稀還听見父親的聲音:
  “偉明!這次多虧你才保住了公司,我也看清自己原來是個固執又跋扈的老人,不但壓抑了你的才干,也差點扼殺了咱們父子之間的感情,我大錯而特錯,幸虧如今覺悟還不遲,我把公司交出來,相信你會經營得更出色,畢竟你是我的儿子!”
  他和父親的僵局終于打破了。望著凌空而飛的飛机,偉明的心彷佛也飛起來了;此后,就是他在林氏一展長才、振翅而飛的時侯了。
  美俐和偉明坐在河堤邊,地上舖著一塊格子方巾,布上放了一個冰箱,里面是一瓶香檳。夜色沁涼如水,兩人執杯對飲,雖沒有李白邀月共飲的詩情狂气,气氛依舊恬适美好。
  美俐笑著向偉明舉杯。“恭喜你!林董事長!”
  “謝謝你!美俐!全虧了你的幫忙,我真不知怎么謝你!”偉明的語气非常真摯。
  “別這么說,我們是互惠。”她啜口酒,忽然說道:“對了!既然你已達成心愿,那么我們之間的約定是不是該取消了?”
  “你是說——”他顯然還未意會過來。
  “那個假訂婚呀!沒必要再繼續了。”說著,她便要拔下手上的戒指,卻被偉明按住。
  “別取下來!我希望你留著。”
  “可是我又不是你的未婚妻。”美俐不解。
  偉明皺眉,輕聲問道:“你不喜歡當我的未婚妻?”
  美俐一怔,隨即說道:“這不是我喜不喜歡的問題,實際上那本來就是一場交易——”
  偉明倏地打斷她的話。“不許這么說!”
  “偉明……”她感到有些錯愕,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
  “對不起,美俐,我只是受不了你用‘交易’來形容我們的關系。”他努力抑住激動的情緒,柔聲說道。
  美俐會意過來,立即微笑著說:“對不起!偉明,我該說我們之間的‘友情’。”
  “不,也不光是友情,我相信我們之間還有更深、更親密的感情。”他邊說邊以熾熱的目光看著她,那般深情的目光足以溶化任何一個女人。
  美俐一怔,隨即笑出來。“偉明,你又來了!你難道忘了以前的教訓?”
  “不!此一時彼一時,以前你拒絕我是因為你以為我又花心、又不負責任,但事實證明了我真正的為人,你現在還有什么理由不喜歡我嗎?”他的嘴角浮出笑意,胸有成竹地說。
  美俐低下頭,不敢迎視他灼人的目光。“喜歡并不表示我們一定會有更深的感情。”
  偉明猛然握住她的手,語气溫柔而誠懇,似是載滿了他的至情至愛。“美俐,時間可以培養出感情,你何不給我一個机會,也給你自己一個机會試試呢?”美俐因他的誠懇与耐性而感動,但……他真的會是她結婚的對象嗎?望著他那對多情而動人的黑眸,她迷惑了……。
  你永遠猜不透雙子座女人喜歡什么樣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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