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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葛福來的驗尸結果出來了,仵作證實他是被毒死的,官府現已朝水中月的方向調查了。”嚴伯胥一改嬉笑的老頑童本色,正經地說。
  “不過這回水中月的印記是在葛福來死后才被印上的,你認為樊冷蝶會為了突顯水中月的名气,而冒險二次入內嗎?尤其在她自己都已中毒的情況下,未免犧牲過大。”沈拓野沉吟地摸著下顎,放下手中的一只瓷杯。
  葛福來一案有些疑點尚待查清——
  其一,和之前死在水中月手下的富人相比,葛福來的死相還不算太差。
  其二,凶手印在牆上的水波紋畫法拙劣,和他之前所見的水中月殺手俐落畫法大不相同。
  樊冷蝶,這個被他拘禁的女子,會是水中月的人嗎?
  她手上的傷只留下了淡淡的粉紅,那日她的劇烈反應讓他訝异,她似乎不畏死,而且她有著死也要保護的人。
  女子不是該讓人保護的嗎?樊冷蝶又想保護誰呢?
  “對了,近來市面上有流通任何葛福來家的有价物品嗎?”沈拓野問道,順手打開一卷帳簿,看著上頭的數字。
  “不曾听說,不過葛家的佣戶有許多人還清欠款,約莫有二十來戶。”
  “今年并不是個丰收年。”沈拓野深邃的眼發亮,沉吟道:“加上時序邁入冬天,寒風陣陣、寸草不生,佣戶又怎么有余錢來還款呢?”
  “你有結論了?”嚴伯骨從他眼中看出一些端倪。
  “我想,”沈拓野唇邊浮起一個笑容,“有兩個水中月。”
  “兩個?去哪找那么多姑娘來迷惑男人,難不成這兩個水中月的幕后人都是妓院的老鴇嗎?”嚴伯胥直覺反應道。
  “一個水中月手法較殘忍,金銀珠寶全都劫掠一空。而第二個水中月的作案手法溫和,且殺人之后,附近的佣尸都會得到補償。葛福來家的佣戶也有人在田里挖到碎銀的。”
  這一年來他調查了不少牆上印著明月清水印的案子,隱的覺得有些疑點存在,如今總算讓他找出端倪了。
  “你該不會把這一年來的案件全都做了比較吧?”嚴伯胥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幫內大小事就足夠把你淹沒了,你哪來的精神体力去做這檔事?”
  “原先只是有些怀疑,但在捉到樊冷蝶后,就更加肯定了這點。總之,你把這回佣戶得到銀子的情形和前兩個月山西那起案子比較一下。目前我只确定一件事,樊冷蝶一定和水中月脫不了關系,她很清楚水中月的作案模式,很有可能她曾經是水中月的殺手。”
  沈拓野拿起熱茶啜飲一口,就著燭光看著木几,几上放著數件待他處理的公事。早該回到幫里了,卻因為她的生病而耽誤了行程。
  嚴伯胥好笑地看著他,一個大刀闊斧做事的男人,此時居然瞪著燭火發呆。這种情況他老人家看多了,原因只有一個。
  “又在想冷蝶姑娘。”嚴伯胥笑得意有所指。
  沈拓野瞥了他一眼,“我想的是她和水中月的關系。”
  “是嗎?那你帶她回貫石幫,也決計不是另有居心羅?”
  “別胡扯,家中還有個尚未解決的問題,何必再攬一個麻煩上身。”他微惱地說。
  “反正柳晴川尚未過門,她能拿你如何?一妻一妾并不為過,何況冷蝶姑娘美得夠味,哪個男人不動心,”嚴伯胥嘖嘖有聲地說。
  “伯胥,我倒不知道你原來是這么多話的人。”
  沈拓野倒了杯茶,微一使勁射出杯子,杯子平穩地飛至嚴伯胥面前的桌子。
  “你這招‘平步青云’使得更出神入化了。”嚴伯胥拿起杯子,一口气喝完茶。
  這招平步青云,要找到能像沈拓野這樣揮出杯子,而不濺出一點水滴的人,世上恐怕不多了。
  “還要一杯嗎?”沈拓野微挑一眉問道。
  “不喝了,但是話我還是要說的。柳晴川在幫內住了一年,今年也一十八,是個老姑娘了。你可別誤了人家,好歹她爹曾經是你的師父。”
  “我自有打算。”
  “你要真有打算就不會整天苦張臉了。風塵仆仆地把樊冷蝶從長安城帶到這一里,你這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真要在意她就留她下來,不是你板一張冷臉,她發她的脾气,事情就能解決的。”
  “我不在乎她!”沈拓野低咆一聲,不悅地抿起唇,瞪著桌几邊特別為她訂制的襯衫,西北原就風大,怕她病体尚未痊愈,所以要人送來這件短裘。
  嚴伯胥站起身,笑著對他搖了搖頭,“我得走了,女人和麻煩一樣難擺平,你自己傷腦筋吧,對了,順道一提,冷蝶這丫頭,今天吃的比昨天更少,一整天下來大概只喝了兩口粥吧。”
  “我會注意的。”沈拓野皺了下眉,莫非她察覺他在粥里下了新毒?“事不過三”無味無臭,她應該不會察覺才是。
  目送嚴伯胥离去后,他起身背著手在室內踱步,暗自下毒的确有違他做事的原則,不過為了不讓她离開,為了查清水中月的真相,他只得出此下策。
  他陡地停下腳步,瞪著短裘好一會儿,最后還是拎起它向門口走去。
  “不是說不在乎嗎?怎么我老人家前腳一出房門,你后腳就迫不及待地跑了出來。”嚴伯胥好整以暇地站在客棧樓梯口,笑嘻嘻的挪揄道。
  沈拓野古銅色的臉龐閃過一道紅,右腳踢起一顆小石子,筆直地朝嚴伯胥射去。
  “你興致倒挺高的,若覺得時間太多,貫石幫新一季的帳目點收就交給你處理好了。”
  嚴伯胥動作俐落的閃開石子,“那可大大不妙,老爺我只會用銀子,不會數銀子。”他邊說邊快速地朝樓下走去。
  沈拓野見狀,無奈的搖搖頭,在推開隔壁房門時遲疑了下,房內安靜得很。
  這對樊冷蝶來說,并非是件正常的事,她的脾气一向火爆。
  “下午要動身了,你最好准備一……”沈拓野話還沒說完,一個人影就朝他飛扑過來。
  樊冷蝶一腳踢上門,身影隨即向右一閃。一陣香味甫傳入他的鼻端,他連忙屏住气息,伸手扣住她的手腕。
  “你哪來的毒粉?”沈拓野瞪著她手上的一枝梅花,冷哼了一聲。
  對嘛!他明明記得已經拿走她所有的毒丸、藥粉。
  “縮頭縮尾的烏龜蛋!”樊冷蝶怒斥一聲,舉起那枝原本插在花瓶里的梅枝又往他臉上掃去。
  沈拓野倏地伸出手,食、中兩指夾住梅技,另一手拍向她的手腕,迫她放手。
  “你又在撒什么野?”
  “整天悶在屋子里,我還能撒野、撒潑,而不是無聊得發瘋,你該感到慶幸了。”
  樊冷蝶不情愿地鼓著頰,一只嫵媚的大眼凶狠地瞪著他。
  屋內的火燒得正熾,一如她心里的怒火。
  “你什么時候放我走?”她不耐煩地喝問,卻接到他拋過來的一件短裘。
  “明天記得穿著,天气又變冷了。”說完,他將手中的梅枝向前一射,梅枝穩穩地插回花瓶里。
  她手捉著柔軟的皮毛,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看著他。
  他干嘛對她這么好?樊冷蝶瞪著手中的狐毛短裘,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把它擁在胸口,從沒有男人因為關心她而送東西給她。
  “我不會因為一件衣服而閉上嘴巴。”她撇了撇嘴角,心里雖納悶他的殷勤,卻也受用于他的体貼。
  沈拓野沒有回話,逕自拿起短裘披在她肩上,順手為她撩開了被短裘壓住的長發。
  她眼中的感動是因為……一件短裘?他的臉更湊近她端詳著。
  “干嘛?以為送我一件短裘就可以越雷池一步嗎?”她不著痕跡地向后退了一步,“回到正題,你究竟什么時候放我走?”
  “你什么時候把真相給我,我就什么時候放你走。”沈拓野微眯了下眼,摸著長出些許青須的下巴。
  樊冷蝶微一咬唇,忍住胸口的疼。早該知道他對她好只是為了水中月!
  “我說過毒是我下的,但我只是要迷昏他,好劫走那些錢財,你硬是替我扣上水中月殺手的名號,我能怎么著?”她气也不喘地回了他一串話。
  要不是這王八蛋威脅要到青龍山庄追問她的同伙,她干嘛乖乖地一路跟著他?
  她把手放到火爐里的那一天晚上,他便取來江君的隨身小刀,證明他絕對有辦法將江君捆到她的面前。
  “沒有別的說辭了嗎?”他走到臥榻邊斜坐在榻側,雙眼炯炯有神地盯著她,“譬如說你可能极度痛恨水中月,所以一直仿照他們的方法劫財,嫁禍給他們呢?”
  樊冷蝶的拳頭緊了緊,不發一話。
  “不說嗎?那就听听我說吧,你說毒是你下的,人卻不是你害死的,這證明了兩件事。其一,你還有些良心存在;其二,你一定知道害死葛福來的人是誰。”沈拓野的姿態輕松,眼神卻非常凝重。
  “你干嘛把我胡扯的話都當真?是我隨口說我是大唐皇室之女,你也要相信嗎?”樊冷蝶嗤鼻道,呼吸的气息卻明顯加快了些。
  “我認為現在的你才是在搪塞,我的話必然說中了部分真相,不是嗎?”
  “你少胡亂猜測了,我已經把真相告訴你了,你為什么不遵守承諾放我离開?”說到這里,她气憤地指責道:“貫石幫的人都是這樣言而無信嗎?而且還用那种卑鄙的方法強迫我就范,每天給我一顆解藥,而不治愈我体內的毒。原來貫石幫幫主是個江湖敗類!武林君子?哼!”
  沈拓野沒有放過她任何一個表情——從她眉頭的一顫到她身子的不自在移動。
  “你的臉色太蒼白。”他說。
  “我肚子餓得發昏。”她回嘴。
  沈拓野側頭看著几上那碗几乎未動的粥,“怎么又沒吃?”
  “我吃不吃粥跟你用軟筋丸控制我是兩件事。”
  “是嗎?我正巧知道你妹子現在在哪里?你吃是不吃?”他沒告訴她,早就讓她吃下軟筋丸的解藥了,當然也沒告訴她,他已換了另一种毒“事不過三”以防她逃走。
  樊冷蝶立刻走到他身邊,拿走他手上剛倒好的茶。
  “你是什么意思,我妹子怎么了?”
  蘭若一向嬌弱,身子骨极差,即便輕功极佳,但是一日被人禁錮,很難有逃走的机會。
  沈拓野拿回他的茶,拍拍大腿道:“過來坐著。”
  樊冷蝶死命瞪著他,紅暈泛上雙頰,可惡的臭男!他拍大腿的動作,是要她投怀送抱嗎?
  “我以為你為了家人,什么都可以犧牲。”
  她目光不悅的瞪著他,“犧牲是要有代价,坐在一只烏龜的腿上,令我作嘔。”
  這人居心叵測、老奸巨猾,他那張剛正不阿的面孔全是用來蒙騙世人的!
  “你可以選擇听或是不听,我方才剛接到關于你妹子的消息。”他好整以暇的說。
  “為什么要听消息就得到你怀里?你這种行為与登徒子無异!”她抗議著,心里則急得一蹋胡涂。
  “我正是想試試自己的定力。”她迥异于尋常女子的個性,的确已扰亂了他的心。
  喜見她悍言以對,亦想享受她依在怀中的溫柔。
  樊冷蝶咬牙怒視他,黑玉似的瞳眸亮得灼人。她握緊雙拳,拖著腳步走近他,不情不愿的坐在他大腿上,他一使勁便讓她整個人倒進他的怀里。
  沈拓野單手環住她的纖腰,讓她半倚躺在他的肘彎之間,俯看著她的眉眼。
  “快說啊!”她催促著。
  “先把這碗粥喝完。”
  “我已經吃過了。”她拒絕看那碗只舀了兩口的粥。
  “如果想听,就把粥喝了。”他緊握著她冰涼的手,她的手在他大掌里看起來格外嬌小。
  她染了風寒,又不愛吃藥,也不喜歡喝粥吃飯,若再往北走一些,再飄場大風雪,只怕她會一病不起。
  樊冷蝶張口欲言,卻看見他眼里的關切,她最怕他這雙眼睛!
  每回他看她時,他的雙眸都像一個無底深淵,隨時要把她的魂魄取走一樣。
  “吃一口。”沈拓野舀了一匙粥送到她唇邊,語气中的寵溺,連他自己都為之詫异。
  她听話的張開口,吞了一丁點后,便搖著頭轉開臉龐。
  “吃完。”他語气堅持道。
  “難吃死了。”她喃喃地回答,听起來像是在撒嬌。
  朱媛媛早把他們几個的嘴養刁了,粥品若不是滑膩入口,味鮮清香,她是真的咽不下几口。
  這些天她不愛吃東西,便是因為這個原因。
  “真這么難吃?”他直視著她的眼,伸手替她拭去唇角的一顆米漬,就像她經常為朱媛媛做的動作一樣。
  她心一惊,伸手就想推開他。
  沈拓野飛快地抓住她的手,在她的注視之下,將她的手指含入口中。
  他以舌尖挑逗地吮舔著她的指尖,嘴唇順勢滑到她敏感的掌心,在她輕顫了下身子時,他低啞地笑了。另一只手則滑入她的衣袖中,以拇指愛撫著她嫩若花瓣的肌膚。
  樊冷蝶咽了口口水,想抽回手,卻抵不過他的堅持,心跳快得几乎讓她喘不過气來。他看她的眼神,讓她口干舌燥。
  不自覺地,她以舌尖濕潤著干涸的唇瓣。
  糟了!樊冷蝶惶恐地捂住唇,這是青樓女子的誘惑技巧之一!
  “這阻止不了什么。”隨著他的話語,他的唇直接印在地的手背上。
  他猛地旋身將她壓在軟榻上,在她還來不及發出惊呼聲之前,他已經占据那兩片誘惑他許久的唇瓣。以為她會熱情的相迎,她的木吶反應卻引起了他存心的逗弄,沈拓野的舌尖滑過她的下唇,有意無意地誘惑著她的相迎,過了一會儿,听見她口里發出一聲嬌吟,他捧住她的臉頰,更深入地擁吻,大掌撫揉著她一身的柔膚。
  “快把粥吃完,我們得坐到別的地方,否則……”
  他低頭輕咬了下她紅腫的唇瓣,留戀著她的芳津。“我會讓你一整夜下不了榻。”
  頭一回,樊冷蝶沒有回嘴和他相斗。她推開他的身体,整了整衣衫后便捧起那碗已經冷掉的粥。
  她雙頰上的淺淺紅暈,讓沈拓野移不開視線。
  樊冷蝶懊惱地側過頭白了他一眼,“干嘛!沒看過別人喝粥啊!”
  她用湯匙舀了一口粥放到嘴里,食不吃味地咽了下去,心思被剛才的吻搞得一片混亂。
  沈拓野支起身,笑著拿走她手中的湯匙,并接過她手中的碗,一口一口地把大半碗的粥都喂進她的嘴里。
  她為什么要吃這种東西?當樊冷蝶咬到一片略帶苦味的菜葉時,突然想起吃粥的目的,連忙搶過碗囫圇吞下剩余的粥。
  “好了,我吃完了,你赶快告訴我關于蘭若的事。”方才那一幕只是個意外,她雖然脾气火爆,但多數時候腦子倒還清明。
  剛才是餓傻了。樊冷蝶這樣告訴自己。
  “你妹子已被迎入官法昭家里。”沈拓野低頭對她說道。
  “什么?!”樊冷蝶伸手扯住他的衣衫,臉色大變,“官法昭那個大淫魔竟敢動蘭若,我要回去阻止他!”
  她起身欲推開他,腰間的大掌卻將她困在他的怀里,她只得轉頭怒瞪著他,“那是什么時候的事?”
  師父知道這事嗎?會不會他們已經救出蘭若了?樊冷蝶不安地猜測。
  “你獻舞的當晚,她就被迎入官法昭的府里。”他邊說邊撫摸她的長發,專注地看著她的表情。
  “可惡的官法昭,我要殺了他!居然敢碰蘭若。”渾身怒气無處發泄,想起身离開卻再度被他拉下,樊冷蝶气得滿臉通紅,一雙粉拳用力地捶著他結實的胸膛,“你也一樣混帳!放開我!”
  沈拓野迅速扣住她的手——她的指節外曾長過茧,不是那种嬌生慣養的富家女。
  “你怎么知道蘭若的消息?你跟蹤蘭若嗎?”她用力抽回手,尖銳的指甲在他手背上划了一道小口子。
  “我認定你和水中月有關,自然會去追查你的妹妹。”他輕拍她的肩,神情优閒。
  官法昭這小子,最好不要只是玩玩的心態,否則樊冷媒鐵定會撕破他那張邪魅的臉。沈拓野在心中暗忖。
  “然后呢?你不要像個悶葫蘆一樣,一個字也蹦不出來。你可不可以一次把所有的話部說完,蘭若現在怎么樣了?”她心急如焚地問。
  他摸著下顎,朝她一笑道:“你是擔心你妹妹臉上的布巾揭去后,是個國色天香的傾城美人嗎?還是擔心她身子弱捱不過冬天?”
  “你——”樊冷蝶變了臉色,激動地扯住他的手臂,他知道的事未免大多了。“她究竟怎么樣了?”
  她的耐心很有限!
  “我這人從不做虧本的事,想知道她的消息,就告訴我為什么葛福來的毒是你下的,人卻不是你毒死?”他臉上的表情慎重且威嚴無比。
  “我說了,你就會告訴我蘭若現在怎么樣了?你就會解了我的毒讓我离開?”
  蘭若和她不同,蘭若畏懼男人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蘭若家園被焚時的遭遇,想來仍讓所有人心寒。
  她必須与師父及江君取得聯系。
  “如果你真和水中月無關,我不會硬扣住你。”
  “好,我說,但也請你遵守承諾,我下在葛福來身上的毒只要休息數天,便會醒來,但這其間若有人二度下毒,則中毒者性命不保。所以那個明月清水印一定是殺死葛福來的人畫上去的。”樊冷蝶看著他的眼睛,說出了實情。
  “你的意思是,另有他人對葛福來下毒手?”
  “廢話!”她不耐煩地回了句話,“如果不是葛福來為人不善,家中那些匪類全想趁著他死好分一杯羹,那個色老頭還可以多活上好几年。”她仰起下巴,一雙媚眼睜得奇大,像冬夜里燃燒的炭火。
  “你下毒就是為了錢?”她可以為了妹妹這般激動,也會為一個男人擔心嗎?沈拓野撥開她臉上的發絲。
  “沒錯,反正我不拿他的錢,他還不是會仗著有錢繼續糟蹋女人。”她不以為然地哼了一聲,手心朝上向他伸去,“我的話說完了,解藥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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