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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煩什么?”易偉關心的問。距离佩茵傷勢穩定回家休養,已經足足經過一個多月了。這些日子里,佩茵變得有些郁郁寡歡、心神不宁。他明白她會挂念功課,所以動用了些關系和兩位“黃教授”的特殊背景,讓她得以持續她的課業,不致中斷;他也知道事情上了報,媒体對事件所做的揣測和報導正負評价都有,褒貶也不一樣,所以他盡量不讓她看到這些報導,不讓她心煩。
  他更將電視線路破坏,讓她無法收看電視節目,只因不肖業者趁此事正熾,將他主演的電視劇提前推出,還假借名目,在片頭与片尾都題上“保護社會、維護治安”及“譴責危害社會安宁的歹徒”的字眼;公益團体、電視節目……等,紛紛對此事提出他們的見解、看法及呼吁,真會令“苦主”有气無處發,有苦訴不出,只因為易偉不愿讓佩茵接受這丑陋的一面,所以不加以反駁。
  受傷后的佩茵,距离他愈來愈遠了,兩人間似乎有著遙不可及的疏离感,他又怎能讓外界的風風雨雨介入他們之間,雜志上聳動的標題——“老牛吃嫩草,林易偉V.S.孤女謝佩茵,傳說中的保母?”、“女大學生与名演員林易偉的同居遭到報复?”、“私生女——林易偉与女大學生之女遭綁架?”……等,這些臆測的小道消息,遍布所有的報章雜志,讓易偉費盡心力掩護,才不讓這堆“垃圾”傳入林家宅第,進而傳入佩茵其中。
  “想什么?不可以告訴我嗎?”易偉再次向發愣的佩茵詢問,得不到響應,他彈彈手指,更將臉逼近她面前,“佩茵?”
  回過神來的佩茵,欲言又止,她不希望造成傷害,但她想了解真相,這些天來,困扰她的問題得不到解答,她實在無法將懸著的心放下;她也明白自己的冷漠害苦了不少人,可是無父無母、孤獨無依的生活,卻也永遠是她心里的痛,“黃教授為什么不輸血給我?”
  “啥?”易偉怀疑他的听力受損,“承擎是AB型的,所以大部分的血是他輸的,沒有什么不對呀!”
  “那他呢?他怎么見死不救?”佩茵爆出心中的疑惑。
  “佩茵,冷靜下來,輸血給你的是承擎和他的兩位學生及送他們到醫院來的警察,你指的是誰見死不救?”他實在不了解,已經過了一個多月了,佩茵到底指誰見死不救?
  見她不回答,易偉再說明,“文德和我都是B型的,而林媽和曉曉因為年紀的問題,不可能輸血給你,還有就是黃教授了,他是O型血,也不可能輸血給你,所以,你能不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易偉問到最后,都有點低聲下气了,“胡涂”了一個多月,他還是不曉得問題的症結到底在哪里。
  “黃教授……”佩茵將臉埋進被窩中含胡的說。
  “黃教授?”易偉說,“他是0型的呀!”
  “我是AB型的,他怎么會是0型的?”佩茵泫然欲泣,聲音飽含不解。
  “這沒沖突呀!并非一家人的血型都是一樣的。”他怕她不懂,還加以解說:“曉曉同你一般,是AB型的,我是B型的,和敏方同,但是敏芳卻能生出AB型的小孩。”
  “我知道,因為我哥是AB型的,所以他們才有一半的机率生到AB型的子女,但我不一樣,哪有0型的父親和A型的母親,能生出AB型的小孩?”佩茵對著易偉大叫,老早,她就將有關血型的書翻遍了,怎么現在他還來上血型的課程?
  “是不可能呀!”易偉搔搔腦袋爪子,“有沒有可能搞錯?”
  “哪有可能,AB型的我和O型的父親,不是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怎么還會有錯?”佩茵气急敗坏的罵,“早知道就不跟你說,什么跟什么嘛!”
  “等一下,佩茵。”易偉有些明白錯誤出在哪里了,“你說O型血的父親,該不會是指黃教授吧?”
  “難道不是嗎?”她很怀疑的望向易偉,“若我認祖歸宗,我是不是該姓黃?”
  “是的。”他點出錯誤:“但黃教授不是你父親,充其量,如果當初你回到黃家,他也只能算是你的養父。”
  “養父?那我親生父親呢?”佩茵錯愕的問。
  “我想,這必須請一些人出來說明了,當事人告訴你的,應該比我說的詳盡。”他含意深遠的說。
  “若不真實呢?”她可不听善意的謊言。
  “我据實以告。”易偉承諾,“我想,現在你必須梳洗整齊,然后到書房向黃教授道歉。”
  “我不要。”她不想面對他。
  “‘對不起’這三個字在真相未明前,是很容易化解誤會的,但是,一旦真相大白后,可就沒那么容易嘍!”見佩茵一副深思的模樣,易偉加把勁說服:“他那么疼你,單說你對他不禮貌的地方,是不是就應該對他道歉?”
  想起這几個星期來,她對任何人不友善的舉動,佩茵慚愧的低下頭,“你陪我?”
  “好,沒問題。”易偉爽快的應允,她難得要求嘛!“有個條件。”
  “不要。”她不接受威脅,她好不容易拉下臉來求他,他還乘机要脅。
  “連听一听都不要?”他引她上勾,“算了,要人家听你不情愿的道歉,本來就是被虐待的行為,我看不要跟也罷。”
  “好嘛!我答應。”佩茵笑了,很美的泛起一朵笑靨,她不能忽視他賴皮的模樣。
  易偉看呆了,他攬過她,低頭俯視,“快樂起來,佩茵,你的笑臉是我們大家日夜所思念的。”說完,不等她有所“口”動,他先下“口”為強,吻上她嬌艷欲滴的紅唇。
         ※        ※         ※
  星期天的早晨,艷陽高照,鳥語花香,這景觀在陽明山的深冬是難得一見。多數人還躲在被窩中時,林宅的大廳中,就已經彌漫一股歡欣的气氛,原來是農歷年的即將到來,再加上今日是黃教授的六十歲大壽。
  天未亮,曉曉這鬼靈精丫頭,興奮的逐一吵醒各方人馬,連住在汐止的文德叔叔也逃不過她“甜蜜的呼喚”,她要求大伙盡快集合,以便滿足她想親自幫爺爺慶生的愿望。
  平心而論,“早起的鳥儿有虫吃”這一個理論用在現今進步快速的工商社會中太勉強了,小女孩的希望是一覺醒來有大蛋糕可以慶祝,只不過,承擎叔叔笨了點,未將蛋糕于昨夜攜回,預定當天的,唉!十點不到,少有商家會開門的。
  怎么辦呢?手巧的林媽,配上佩茵的巧思,她們辦出了熱鬧的餐會——松餅加上楓糖漿,綴上令人垂涎欲滴的新鮮草莓,是一道別出心裁的自創式蛋糕;兩個煎得嫩得恰似可以掐得出水的太陽蛋,配上彎如柳眉的熱狗,是向大伙SayhellO的笑臉;Blackcoffee、Freshorangejuice、鮮奶,依照各人所需要的自行取用,大家快快樂樂、吵吵鬧鬧的度過這個以黃教授大壽為名的早晨派對。(這是以曉曉的標准來評論這是場丰盛的派對,但大家心知肚明,歐、美式的早餐提供的餐點,大多有如此的選擇。)
  看見歡愉的笑臉展現在每個人臉上,易偉沖動的拿起湯匙敲敲杯子,請大家將注意力收回。他感性的發表談話:“首先,感謝的是大家的乎安,曉曉的綁架事件、佩茵所受的傷痛、文德協助我所受的降職處分,雖然已經事過境遷,但都是因我而起,為此,我要特別的感謝你們,不為別的,只因你們還當我是朋友。”
  “其次,今天的重頭戲,我們的男主角,祝你生日快樂,福如東海、壽比南山,我在此說明,現在是因應晚上曉曉不能參加的宴會而舉辦的慶生活動,晚上還有隆重且盛大的舞會,別拒絕哦!黃教授,多數是你的學生及好朋友,不會有你不熟識的人。”
  見黃教授欲開口婉拒,易偉立刻打斷他,而在見黃教授勉強點頭同意后,他清清喉嚨,再次開口:“先聲明,我不是要喧賓奪主,這是臨時起議的,但是難得大家齊聚一堂,我想藉這個机會了卻一樁心愿——佩茵,嫁給我,好不好?”
  當著大家的面,佩茵噴出口中的鮮乳,紅著眼咳嗆道:“你發神經了?”
  “哪有,我再正常不過。”易偉留意她的神情,卻也敏感的察覺愛瞎起哄的王文德和承擎難得一見的安靜。
  宁靜無聲,太不尋常了,屏气凝神的眾人靜待她的回答:“要我嫁你,免談。”
  失望的歎息聲響起,承擎首先忍不住的跳出來搗蛋,“我就說嘛!易偉老牛吃嫩草,我美麗、活潑、可愛又大方的堂妹,怎么會看上他?”他向易偉示意的眨眼,希望能激佩茵答應,并不忘小聲提醒緊擰著他大腿的林媽說:“林媽,可以放手了吧?”
  佩茵哼一聲不理他,激將法,算了吧!她自有打算。
  毫不客气再加把勁擰愈幫愈忙的承擎一把,林媽替易偉說話:“我們易偉也是風度翩翩的美男子,外頭要追他的人可多著,沒關系,再挑一個。”
  “林媽,這么說就不對了,從上回報章雜志揭露他倆‘同居’事件以來,他們的行情就下跌了,所以他們還是湊成一對的好。”王文德慢條斯理的開口,見佩茵不為所動,他也插手助陣,卻也暗地向黃教授告饒:“我說的都是實話,您老的腳,可以放開我的腳指頭了。”
  黃教授搖頭晃腦,老學究的容貌乍現,“年輕人自己決定就好,我們插什么嘴,說不定佩茵決定畢業后才結婚。”給個台階讓易偉下,兩個人都是他鐘愛的人,他可不愿意得罪任何一個。“曉曉,你要誰當你舅媽?”
  “佩茵阿姨。”曉曉明快清朗的道出。
  瞧,姜還是老的辣,一點也沒錯。
  “高招。”王文德佩服。
  承擎拍手叫好,“伯父,厲害。”
  “老狐狸。”林媽豎起大拇指。
  對陪伴他走過心理低潮的易偉,佩茵由衷感激,尤其是他還解開她這些年來的疑竇,但是,眼前還不算是以身相許的成熟時机。“我想,今天這個時刻是屬于壽星公的,我們不應該奪去他今天的光彩,換個話題吧!”她四兩撥千金,希望將問題化解。
  “掃興。”王文德和承擎默契十足的齊道。
  “林媽、曉曉、伯父,我們出門吧!這兩個家伙有得談了。”承擎道。
  “是啊!不打扰了,兩位,自行解決。”王文德推推易偉,告訴他加油。
  熱絡的餐廳,隨著腳步足音的消失而沉寂,佩茵受不了僵冷的空气和易偉直盯著她看的熾熱眼神,她站起身來收拾。
  “你的答案呢?”易偉不放過她。
  “不要逼我好不好。”佩茵連看都不看他一眼,“你吃錯藥了?還是同情我名譽受損,來挽救我?”
  對報章雜志她雖然沒有直接接触,但同學异樣的眼光,總不會毫無所覺吧?!
  “都不是。”易偉生气她對他的評价,“我以為我表現得夠明确,從我們談過你身世之謎的疑點后,我的所做所為你不了解嗎?我將事業重心轉往幕后,我謝絕不必要的應酬盡量在家陪你,接送你上下課,和你一起照顧曉曉、照顧這個家,難道我的表現不足以說服你嗎?”
  “我太小,不夠成熟得足以踏入婚姻。”佩茵還是沒有听到地想听的話。
  “哈,借口,你成熟待至少可以媲美專家了。”易偉失望她竟說出這樣的話,佩茵可以關心照顧任何人,除了他。
  “我要完成學業。”她不要他生气,她要他愛她。
  “如果我們結婚的話,跟現在有何差別?”易偉突然冷靜下來問她,她現在在生活上所扮演的角色就像是他老婆,除了他要的名分外。
  “束縛……”
  “停,我不想听了,我只是不知道我為什么會愛上你。”易偉不認為相處的這些日子以來,他綁住佩茵了?唔,也許當初曉曉完全丟給她帶是不對的,但不能拿來和現在的情況相提并論,他早改過自新:
  “你愛我?”佩茵難以置信。
  “對,我這個大傻瓜愛上你了。”他厭惡她的語气。
  “你從來沒說過。”她指控他。
  “你也沒告訴過我呀!”易偉不服气,“我是忘了……等等,佩茵,再說一遍。”
  听到他欣喜若狂的命令,她遵從,“我愛你。”說時她早已淚眼婆娑。
  “我也愛你,嫁給我。”易偉霸道的命令。
  “好。”佩茵欣然同意,“可是結婚時間還要再商議。”
  “可以。”易偉知道事情不會那么容易的,但無論如何,她是他的了。“我愛你。”他覆上她等待的唇,給她纏綿俳惻的深吻,是現在最适合的舉動了。
  “叮當,叮當。”一陣門鈴聲,打斷火熱的兩人。
  “易偉,放開我,我要去開門。”佩茵深吸口气,緩和自己急促的呼吸。
  嘴唇在她雪白的頸項游移的易偉,根本不在乎外界的風吹草動,“別理他,不去開門自然就走了。”難得逮到“閒雜人等”外出,佩茵又心甘情愿的接受他,這等誘惑,說啥也不能放過。
  像被水澆熄的人,佩茵被嘈雜的電鈴聲搞得根本享受不起來,“易偉。”她告饒的喊了一聲。
  “好嘛,好嘛。”他懊惱的回她,實在有海扁外頭的人的沖動,怎么可以無緣無故破坏人家的好事。
  拉過急著整理衣著的佩茵,易偉快速偷了個吻,歎了口气:“來了。”
  見他不情不愿的跑去開門,這一刻,佩茵相信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了。
         ※        ※         ※
  “夫人,沒有人在家。”制服筆挺的司机,按了無人應門的電鈴后,向一位年約八旬的老婦人稟告。
  “再按。”老婦人威嚴的開口。
  “是。”司机恭敬的服從命令,按著電鈴不放。
  “來了,別再按了。”易偉惱怒的聲音響起,“找誰?”
  “找你,年輕人,我相信是你請我來的。”老婦人揚揚眉,冷冷的開口。
  “奶奶。”易偉訝异到了极點,黃家的權威人物竟然會出門?!“對不起,奶奶,您請進。”
  杵著雕龍畫鳳的檀木黑亮拐杖,老婦人緩步走下車,對易偉欲攙扶她的手,提出拒絕:“我可以自己走。”
  “是。”易偉在心中暗歎,什么時候不好來,為什么現在這個時刻來?
  “怎么,來的不是時候?”她一針見血的點出他的心中話。
  “沒有,奶奶。”易偉實在想不通,為什么在她跟前,他永遠對她是必恭必敬的,好象矮了一截,真希望承擎他們剛才沒有丟下他。
  “誰來了,易偉。”將餐桌收好,佩茵高聲問待在外頭良久的易偉。
  老婦人斜睨易偉,問:“是她?”見易偉點頭,她打從鼻孔哼气,“沒教養。”
  “她是沒有你們家的教養,如果您二十多年前沒讓她流落在外的話。”也許易偉多少被她的威嚴所嚇到,但保護心愛的女人的能力,他有。“我不准你傷害她。”
  對他的警告,老婦人笑了,“小伙子,我可不敢保證,今天,可是你請我來的,走吧!”
  “易偉,是誰?”佩茵跑出來,恰巧与老婦人面對面,錯愣了下,“是她?”
  “是她。”易偉證實,天啊!他需要承擎他們。
  “請進。”佩茵挽扶她。
  “她……”易偉閉上差點闖禍的嘴,怀疑的暗忖:她剛才不是不要人扶?
  看來,事情的發展可能和當初想象的不一樣,易偉望著將全身重心交給佩茵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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