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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星期一的早晨,雷海、仇洁玲、雷羽怀、雷羽旻,還有延少德和Walker,全端坐在大客廳的沙發里,沒有一個人急著上班,這在雷家來說,是一個极异常的現象,更可以說是破天荒頭一遭。
  空間中彌漫著沉寂、嚴肅的气氛,雷家人的臉上全罩著极度反對的表情,看著若無其事、优閒地站在窗台邊的顥婕,以及她身旁的几個行李箱。
  “你們別這樣,我只是想獨自生活一陣子,又不是要离家出走,從此不再回來了,你們高興點嘛!”顥婕對他們做出笑容,企圖讓气氛輕松愉快點,可惜徒勞無功,她反而像個失敗的小丑,沒有人對她的表演感興趣。
  “無論如何,我希望你能夠考慮清楚。”雷海難得拿出嚴父的態度說話。當一個民主的父親畢竟還是不容易,如果他是一個專制的父親,那么此刻他便可以輕而易舉地禁止他的小女儿搬出去。
  仇洁玲紅著眼睛看向女儿,約略明白她想搬出去的原因,心裹懊惱當時不該激她去追羽軍,否則也不會有今天的結果。原來她心里一直很篤定羽軍對顥婕不止是兄妹之情,沒想到她猜測錯誤,如今害得女儿家里待不下去,她有什么資格勸她留下來?只能默默地看著她。
  雷羽怀神情略帶歉疚地凝望她,或許一切看起來完全不關他的事,但只有他自己明白,這整個事件的發展,他從中推波助瀾了不少,甚至可以說他是始作俑者,如果沒有他小時候的惡作劇,慫恿顥婕向羽軍“逼婚”,那么顥婕對羽軍或許不會有那么深的感情,今天造成的傷害也不會那么大。他一直很了解顥婕有一顆執著的心,認定一個人就是一輩子,很難再改變。如果他能夠預見今天的結局,那么當他不經意地听到仇洁玲和顥婕的對話時,他會出面阻止,不可能任由顥婕去追羽軍,還從旁協助她,企圖引起羽軍的妒意。他錯了,他不應該以為羽軍也是愛著顥婕的。
  “顥婕,你一個單身女孩獨自住在外面很危險,重新考慮好嗎?如果有任何困難,大哥會幫你。”
  “謝謝你,大哥。也謝謝雷爸。我是經過三思才決定的,你們放心,我會好好照顧自己。”顥婕很感謝疼愛她的家人,如果不是那么痛苦,她也希望一輩子待在這個家里。
  “顥婕,你真那么想搬出去住,我陪你吧!”雷羽旻開口道。
  “不用了,二姊,有阿德……”
  “誰想搬出去住?”雷羽軍停在二褸的階梯上,原來愉快的一張臉瞬即罩上寒霧。
   
         ☆        ☆        ☆
   
  “我反對!”雷羽軍厲聲咆哮著,憤怒的眼神由顥婕瞪到延少德身上。
  “你沒有理由反對,我媽和雷爸都贊成。”顥婕冷冷地反駁,轉向雷海和仇洁玲尋求支持。
  雷羽軍馬上將視線調向他們,雷海和仇洁玲立刻很有默契地一同搖頭,和顥婕撇清關系,同時站在雷羽軍這一邊。
  “你還有什么話說?”雷羽軍得意地向她昂首。
  “雷爸、媽,你們剛才明明不反對的!”顥婕忿忿地走向他們。
  “我們也沒有說贊成啊!”雷海和仇洁玲异口同聲。
  顥婕頓時無語,悶著气瞪向雷羽軍。“就算你們都反對,我還是要搬出去。”
  “我不准你搬。”雷羽軍語气堅決地說。
  “憑什么?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我有自主權,我的事情我自己可以決定,用不著你批准。三哥——”她故意提醒他不過是她的兄長,沒有權力干涉她的自由。
  “你——”雷羽軍緊握著拳頭,气憤至极,“我告訴你,如果你敢搬出去,在外面的一切花費自己負責,別指望家里的人會支援你!”他撂下狠話。
  “我從來沒想過要家里支援我,你不要太小看人了!”气死人嘛,他一直就看不起她。
  “不要說得瀟洒,憑你一個學生,能夠做什么?是你太看得起自己了。”雷羽軍沒想到她居然早就叫延少德為她找好房子,打算搬出去住!可惡,枉他一大早興沖沖地跑下來准備向她道歉、告白,不料卻是面對這樣的結果。
  “我雖然只是學生,可是我會的遠比你想像的還要多,我養得活自己,你看著好了。”
  “女孩子要養活自己的确很簡單,尤其是稍具姿色的,想要丰衣足食更是不成問題,不過我警告你,不要做出辱沒雷家聲譽的事,給家里人添麻煩!”雷羽軍嘲謔地瞪她一眼。
  “雷羽軍!你再怎么看不起我也不准這樣侮辱我!”顥婕气得兩眼噴火,恨不能一把燒死他這個自以為是的自大狂!
  她不想再和他多說一句話,气得跑回樓上房間。
  “軍哥,容我說一句公道話,你太輕視阿婕了。”延少德推了推眼鏡,為她抱不平。
  “是啊,羽軍,你不應該把顥婕看得一無是處。”仇洁玲開口為女儿說話,“還記得你問過我這屋子是請哪位名設計師重新設計的嗎?現在我告訴你,這其實是顥婕設計,然后請人來裝潢的,她并不像你以為的毫無謀生能力。”
  “怎么,羽軍不知道我們的房子是顥婕設計的嗎?”雷羽旻微露詫异的表情。
  雷羽軍一臉惊愕,不敢置信的眼神掃過在場每一個人,更令他惊异的是,除了他,似乎每個人都知道這件事,包括Walker在內——他瞪向他,“難道連你也知道這件事?”
  “這沒什么,是羽怀告訴我的,因為我希望這房子的設計師也能夠為我設計我在台灣買的別墅,如此而已。”Walker故意以稀松平常的語气為他解惑,嘴角卻掩不住得意地往上翹,像是在向雷羽軍示威。原來他不知道這件事,真是有趣。
  “不止室內設計,舉凡電腦、烹飪、會計,阿婕都擁有教授能力,只是軍哥你不知道而已。”延少德似在責怪他對顥婕了解不夠,又似同情他什么都不知道。
  “羽軍,我們所擔心的是她的安危,而不是她的謀生問題,因為我們都知道顥婕在這方面絕不成問題。如今被你這么一說,以她的脾气絕不可能再留下來,你最好向她道歉。”雷羽旻責難道。
  “現在我們要擔心她的不止是住在外面的安全問題,顥婕的脾气我很了解,經羽軍這么一說,她是絕無可能再向家裹拿一分錢了。”雷羽怀的語意很明顯,顥婕將會一個人在外面自食其力,而這一切都是雷羽軍害的。
  “現在是暑假還好,等到學校一開學,阿婕上的是白天的課,肯定只有晚上才能打工,既要付房租,還得繳學費,日常生活開銷也不少,她或許會考慮調到夜間上課。”延少德分析道。
  雷羽軍的臉色已經難看到极點,再加上每個人都將矛頭指向他,好像顥婕如果搬出去,那么一切的責任全得歸咎在他身上,更是令他惱怒。然而他明白,顥婕想搬出去,十成十是因為他,那表示她畢竟是在乎他的,這又讓他心里歡喜莫名。
  “我會讓她改變主意。”雷羽軍自信滿滿地說,然后走上樓去。
  唔,照這情形看來,留住顥婕也不是沒有希望嘛!仇洁玲望著雷羽軍上樓的背影,緩緩地勾起笑容。
  雷羽怀瞥了她一眼,淡笑了一下,顯然兩人所見略同,愧疚的心理頓時消逝無蹤。
  似乎又失戀了,唉!為什么他這么歹運呢?延少德默默地在心里歎道,眼神透過鏡片飄向雷羽旻。如果顥婕和雷羽軍這一對都能夠成功,那么他追羽旻還會有什么問題?
  腦筋這么一轉,延少德頓時又對羽旻投出傾慕的目光。
  雷羽旻感受到一抹不尋常的視線正朝她凝望,她皺起眉頭,判斷此人的方位,然后毫不遲疑地瞪過去。
  Walker一楞,不明白怎么會突然遭來白眼,帶著疑問的表情轉頭望向隔壁的延少德,只見他面無表情地瞥過頭去。
  奇怪,他招誰惹誰了?
   
         ☆        ☆        ☆
   
  關起房門,雷羽軍已有道歉的打算。“顥婕,原諒我一時沖動說錯話好嗎?”
  顥婕把她珍藏的他曾經送給她的所有東西,一并拿出來放在床上,包括他最近送她的布偶狗狗。
  “這些都是你送我的東西,現在我全部還給你,你可以不用擔心我會拿它們去拍賣來換取生活費。”顥婕譏嘲地冷聲道。
  雷羽軍自知理虧,走到她身邊,扳過她的肩膀面對自己,“我道歉可以嗎?你不要再生气了。”
  顥婕看著他,考慮了半晌,然后點點頭。“我接受你的道歉。畢竟我們是一家人,以后還是有可能會碰面,我也不希望在我搬出去之前和你鬧得不愉快,三哥。”
  雷羽軍皺起眉頭,一臉不悅。“你還是要搬出去?”
  顥婕轉過身背對他。“我想出去住一陣子……或許,過些時候我會回來。”如果她能忘得了他的話。
  “你是不是在生气我破坏約定的事?如果是這件事,我……”
  “不是!”顥婕很快地否認,然后昂起頭注視著窗外說:“你不用在意這件事,我已經有男朋友了,以后你盡可以把鄭小姐帶回家里來。”
  “你說什么?”雷羽軍眯起眼睛,焦距落在她的背影上。
  顥婕沒有看見他瞬息万變的臉,也听不出他充滿濃烈妒意的語气,只希望能夠保持住自己的尊嚴。
  “我說你以后不用再顧慮到我的感受!我已經有男朋友了。”她很堅定地重复一遍。
  雷羽軍咬緊牙,手指握得泛白,狂風暴雨般的神情仿佛准備摧毀那個該死的男人!
  “他是誰?”他怒目切齒地追問。
  在顥婕听來,他是那么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她的男朋友是誰,似乎只要不是他,他都會為她高興、為她祝福,他一定很希望能夠盡快擺脫她吧?
  她的心突然好痛!
  “是阿德。”就讓他知道、讓他盡快松口气吧!她也算是日行一善,不是嗎?
  延少德?可惡,這家伙敢碰他的顥婕一根發絲,他會立刻宰了他!雷羽軍忿忿地在心里起誓。
  “我不准你跟他交往!”他霸气地命令她。
  顥婕怔愣了一下。她緩緩轉過身,滿眼怒火地瞪規他,向他一步步逼近。
  “你不准?你憑仱么不准?你是我的什么人?”
  她輕蔑的質問,使得雷羽軍拉不下臉來對她告白,他甚至生气她居然為了延少德而用這种語气跟他說話。
  混帳!他嫉妒得在心里咒罵。
  “我跟他交往不是正合你意嗎?你不用再擔心我會纏著你不放,你可以光明正大的跟鄭丹莉在家里摟摟抱抱,可以無憂無慮的跟她在池里戲水,我跟阿德會离你們遠遠的,這樣你還有什么不滿意?”顥婕從牙縫里逼出話來質問他。
  雷羽軍只听進后面的話。“你跟阿德?這就是你想搬出去的原因?原來你并不是想避開我,而是想跟他在外面同居?!”
  他尖銳的語气像一把利刃,干淨俐落地刺人她心髒的正中位置。
  她的心淌著血!她處處為他想,搬出去是為了避免兩個人見面尷尬,是為了還給他一個自由、不需顧忌她的空間,另外一點是為她自己,她絕對無法忍受看到他跟鄭丹莉耳鬢廝磨而能不在意,但那只占一點,她多半是為他好呀!他怎么可以如此污蔑她?!
  “對!我就是要搬出去跟阿德同居,這樣你滿意了吧?”顥婕負气地承認。有什么關系,反正他早已看輕她,再讓他輕視又何妨?
  “你——我沒想到你竟然是一個不知廉恥、水性楊花的女人!”雷羽軍咬牙切齒地怒罵。
  曾經說愛他,轉眼沒几天,就投入其他男人的怀抱,哼,女人!
  “我是不知廉恥、水性楊花,就算我是花痴,這些都是我的事,你如果想拿兄長的身分壓我,請容我提醒你一句,我們一丁點血緣關系也沒有,你不覺得自己太雞婆了嗎?”
  雷羽軍憤怒得瞪直了雙眼,眸底的火焰几乎可以在瞬間將她燃成灰燼。
  顥婕毫不畏懼地迎視他的怒火,是他污蔑了她,她沒有錯,她沒有必要怕他,更不會在他面前低頭!
  “既然你已經認清我是不知羞恥的女人了,不妨再告訴你一件事,過去我會緊追著你不放,是因為我和媽打賭,要讓你在我生日當天在眾人面前向我求婚,什么我愛你、非你不嫁,其實都是騙你的……”
  啪!狠狠的一巴掌瞬即掃過她的左頰。
  空气在瞬間凍結了!
  顥婕低側著頭,長發狼狽地蓋住她左臉上泛起的指印,刺痛熱辣的感覺由臉頰延燒到心底。好半晌,她維持同一個姿勢沒有移動。
  雷羽軍瞪著自己的手,錯愕、懊悔、痛苦在他眸底一一閃過,他比她更惊异自己的舉動,甚至到現在他還不敢相信自己出手打了她。
  顥婕的臉上緩緩露出一絲釋然卻令人心痛的笑容,然后充滿水霧的眼睛慢慢找到焦距,凝視他依然慌亂的神情。
  “算是我的報應……再見!”
  她繞過他,走出她住了十四年的房間,留下一屋子他送她的東西,只帶走几件屬于自己的行李。
   
         ☆        ☆        ☆
   
  顥婕搬出雷家的第二天早晨,仇洁玲紅著眼睛走進飯廳。
  “三姨,早。”雷羽軍禮貌地喚道。
  仇洁玲瞥他一眼,淡淡地應了一聲:“早。”然后二話不說,隨便拿了一塊吐司、端起果汁,走到客廳去吃。
  在她之前,雷海早已端出他的那一份早餐,坐在客廳的一角。
  雷羽怀和雷羽旻咸繼跟著走進客廳,他們甚至對雷羽軍的招呼不屑一顧,雷羽旻還給了他一個白眼。
  再怎么遲鈍的人也看得出來,他已經成了眾矢之的,還不到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的程度,只給他白眼和臭臉,已經算是對他非常、相當客气了,他要是懂得感恩,早該感動得痛哭流涕。
  可想而知,這一頓早餐他哪里還吃得下,不到一分鐘的時間,他就開著紅色保時捷上班去了。
   
         ☆        ☆        ☆
   
  所謂好事不出門,坏事傳千里。
  雷羽軍對顥婕做的“坏事”已經在公司流傳開來。
  首當其沖,何秘書第一個就不給他好臉色看,泡一杯苦兮兮的咖啡,砰的一聲“放”在他的桌上,也不管濺出的咖啡澆到他的手背,好像她才是董事長,然后昂著下巴走出他的辦公室。
  緊接著他巡視百貨公司,企宣部的人“不小心”把紅墨水潑到他身上,卻沒有說一聲抱歉就走開。幸好他今天穿的西裝是黑色的。
  走到化妝品展售區,一條沒有蓋的口紅迎面飛來,若不是他閃得快,朱紅的唇膏已經划過他臉上,站柜小姐的解釋是——她的手滑了,“不是故意”的。
  參觀櫥窗擺設,“匡啷”一聲,精致的高腳玻璃杯在他的手還沒触摸到之前突然破碎。更离譜的是,管理櫥窗的小姐居然說:“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理會他的老板身分,硬是要他立刻掏錢賠償。
  反了!反了!這個世界公理何在?!雷羽軍忿忿地准備回辦公室,還沒進電梯,突然听到Walker的聲音由角落里傳來。
  奇怪,他在跟誰說話?
  雷羽軍走近一點傾听——
  “你說他過不過分?顥婕那么好心的幫他的公司拍廣告,他不感激也就算了,反而罵顥婕虛榮,還把她赶出家門!”
  此時听Walker說長道短的是顧客服務課的電梯小姐,只見她露出一臉的怀疑。
  “不會吧?董事長應該不是這樣的人。”
  “那是你還不了解他。我告訴你,他不止是把顥婕赶出家,還打了她一巴掌!”
  “真的?!”電梯小姐惊駭地捂住嘴。
  “不僅如此,他還不准顥婕回家拿錢,要她在外面自食其力,你說他做得過不過分?”
  “真是太過分了!”電梯小姐義憤填膺地說,接著又半信半疑地問:“你說的是真的嗎?不是在開玩笑吧?”
  “這种事情怎么可以拿來開玩笑?我是看在你親切迷人的笑顏上才告訴你的。否則你想想,我和你老板是同窗又是好友,無冤無仇的,有必要詆毀他嗎?”
  好一副正經八百的說詞!雷羽軍緊皺著眉頭,繼續聆听他的“同窗兼好友”如何為他“說話”,好讓他的員工更加“了解”他。
  “這也對喔。難怪那天在餐廳拍廣告時,董事長會那么生气地抓著顥婕回去,我還被赶出電梯外哩!”電梯小姐不平地說。
  “他就是這么不講理,以后你可要小心些,碰上他最好离他遠一點,他那個人的脾气向來陰晴不定,哪一天會被卷入台風眼誰也不知道。可怜的還是你們這些食人俸祿的辛苦勞工。”Walker“体恤”地道。
  “哼!我才不怕他哩,大不了辭職不干。他竟然那樣對待顥婕,我非找机會整他不可!”
  Walker在心里偷笑又多一個雷羽軍的敵人,表面上卻佯裝為難地說:“他到底是我的好朋友,你要整他,頂多讓他在電梯里困個一天就夠了,可別讓電梯墜下來,摔他個血肉模糊就太殘忍了。”
  “困一天?這樣夠嗎?你看困他三天怎么樣?要讓他在電梯里面好好反省,三天才夠吧?”電梯小姐一副認真思索的模樣。
  看不出來這個外表親切迷人的電梯小姐居然比他還“酷”!如果不是她和顥婕的交情太好,那么她就是標准的蛇蝎美人。他以后可得小心,少招惹這一類型的女人為妙。Walker在心里警惕自己。
  看著她回工作崗位,他這才滿意地綻開笑容,准備找下一個好騙的員工。
  不料,他一轉過身雷羽軍已經站在那儿看著他不知道多久了!
  Walker一愣,隨即不慌不忙地揚起笑容。“嗨,Ken,真巧呀,我才想到上面找你,你就下來迎接我了,我們還真有默契。”
  一連串的“突發”事件,已經搞得他很狼狽了,他沒有心情再听Walker賣弄幽默。
  “你該死的在搞什么鬼!”雷羽軍面對他咆哮道。
  Walker也沒打算再裝胡涂,肩膀一聳,理直气壯地說:“我在為顥婕抱屈,你看不出來嗎?”
  “你根本不知道我和顥婕之間發生的事,為她抱什么屈?”
  Walker搖搖頭。“每個人都有眼睛看,你和顥婕發生了什么事,相信不止我,府上的每個人都一清二楚。”
  雷羽軍別過頭去。“我承認我是打了她,或許我有錯,但我并不是平白無故地打她。”
  他把顥婕和仇洁玲拿他當消遣來打賭的事說出來。他是后悔打了她,但是——對于她拿感情當游戲的事還是非常生气,他絕無法輕易地原諒她。
  Walker看著他的表情里多了一份同情。不是同情他被耍弄,而是同情他如此魯鈍。
  “你真的認為顥婕向你示愛只是因為打賭?”
  雷羽軍堅信是如此,給他的眼神也是毫無疑問的。
  Walker忍不住要對他搖頭歎气。別說此人像朽木不可雕也,就算他是孺子可以教,他也不會教他這個笨情敵。
  就讓他自個慢慢去鑽死胡同好了,倒要看看他多久才能夠開竅,Walker幸災樂禍地想。或許趁這段時間,他還有机會追到顥婕。
  他拍拍雷羽軍的肩膀。“Ken,我實在非常‘同情’你。剛才在公司里誹謗你的事,我鄭重地向你道歉,原諒我不知道實情。”
  如果早知道還有雷羽軍誤會顥婕這回事,剛才他會請電梯小姐直接就讓他血肉模糊算了,只是困住他實在太便宜他了。
  雷羽軍聞言皺起眉頭。為什么他有一种被調侃的感覺?
   
         ☆        ☆        ☆
   
  瞥見雷羽軍几乎是灰頭土臉的回到辦公室,何秘書的臉上閃過一絲為顥婕出气成功的快感。
  雷羽軍眼尖地捕捉到何秘書臉上的表情,腳步停下來。
  “何秘書,連你也認為是我欺侮顥婕,把她赶出家門的嗎?”他無奈地問。
  何秘書這才由案上抬起頭來正眼看他。
  “董事長,你希望我說實話嗎?”她神情嚴肅地反問。
  雷羽軍停頓了一下,然后拉過椅子在她對面坐下來。
  “好,你說說看你听到些什么?”他倒想知道Walker究竟散布了多少謠言。
  何秘書抿著嘴搖頭。“我要說的不是我听來的,而是我看到的。”
  這教雷羽軍更加好奇了。“請說。”
  “董事長知道顥婕前一陣子在減肥的事嗎?”
  “我知道。”
  “那么你也知道她減肥的原因?”
  雷羽軍點點頭。
  何秘書滿意地繼續說:“如果沒有毅力,想要減肥并不容易,尤其是像顥婕這樣短時間內就減肥成功的,可以說是少數。”她停頓一下,“董事長或許納悶我為什么會提起這件事情?”
  雷羽軍的确想不出原因。
  “顥婕的減肥方法之一,是靠工作消耗体力,在你出差的那段時間,她除了幫我的忙外,還到各樓層去支援其他忙不過來、或者有事請假的人。她的工作能力強,開朗的性情又很容易与人打成一片,所以在整個公司內很得人緣。”何秘書只是點到為止,話中的意思,有待雷羽軍自己去了解。
  “你是不是想說,我比顥婕不得人緣,所以今天才會被‘修理’?”雷羽軍挑起一道濃眉,半開玩笑地說。
  何秘書微笑起來。在公司內,雷羽軍很少擺老板的派頭,所以今天才會有那么多人敢整他。
  “如果公司的員工不喜歡你,今天也不會有人整你了。其實他們只是想為顥婕出口气,而且他們知道,你是個有風度、具雅量、不拘小節的老板。”她實話實說。
  沖著這句“有風度、具雅量、不拘小節”,雷羽軍怎么還好意思去找那些整他的員工一一算帳?這個何秘書還真是厲害。雷羽軍只能自認倒楣。
  “听起來我似乎應該好好感謝他們,難得他們還愿意整我。”雷羽軍自我調侃。
  何秘書知道他不是很介意被整的事,于是又正色地說:“顥婕是個直率、很有沖勁的女孩子,她努力追求自己的愛情,而且在這個過程中,她不會一味地強求對方接受她,她懂得改變自己,讓自己成為對方心目中的理想情人,在這方面,她真的付出很多。”
  說到顥婕,雷羽軍頗不以為然地撇撇嘴。
  “玩愛情游戲她的确很行,只是對于一場游戲而言,我很怀疑她怎么不會覺得自己‘犧牲’太多了?”他冷冷地嘲諷道。
  何秘書怀疑地審視他,“董事長是不是對顥婕有誤會?”
  “有誤會的恐怕是何秘書你。她努力追求的不是愛情,而是一場她覺得好玩的游戲,她甚至不在乎這場游戲是否會傷害到別人。她根本還是個不成熟的任性女孩!”他一臉憤恨的表情,像是被傷害了急著發泄心中的怨气。
  如果不是愛上她,他會覺得自已被傷害嗎?這下子何秘書完全明白他的心情了。
  “你真的認為顥婕只是在跟你玩愛情游戲嗎?”何秘書同情地看著他。
  這樣的語气和神情,他好像在哪里見過?雷羽軍皺著眉頭,接著他想到Wa-lker,剛才那家伙就是對他擺出這副臉孔。到底是什么意思?難道他真的誤會了顥婕?
  他臉上迷惘的神情頗令何秘書滿意,她決定助他一把。
  “我不知道顥婕是怎么跟你說的,不過她如果只是想玩游戲,不是真的愛上你,我相信她沒有那么大的毅力在短期內減肥成功,更不會瘋狂到要上牛郎俱樂部……”
  “你說什么?”雷羽軍緊張地打斷她。他一定是听錯了。
  何秘書睨他一眼,故意慢條斯理地說:“她告訴我,在你身邊的女性個個成熟、有魅力,而且都有經驗,為了吸引你的注意,她希望自己能夠和她們一樣,她認為俱樂部的紅牌牛郎可以調教她成為你喜歡的典型。”
  雷羽軍不敢置信地搖頭,“你一定是在開玩笑——她去了?”他眯起雙眸,几乎是屏息地問出來。
  “正巧公司需要一位成熟、充滿魅力的女郎拍廣告,我認為這么做同樣可以吸引你的視線,于是建議她參加……”
  “她到底去了沒有?”雷羽軍急得冒冷汗,沒有心情听何秘書再扯上一大堆。
  何秘書的眸底閃過一絲興味的光芒,這才簡洁地回答他,“沒有。”
  雷羽軍的心髒隨即由高空降到平地上,他大大地松了口气,心里直慶幸:還好、還好!
  比起上牛郎俱樂部,拍廣告簡直好上千万倍,他現在万分慶幸讓她拍完廣告。
  “董事長,顥婕不是一個不懂事的女孩,我相信她不會拿愛情當游戲,我不清楚你怎么會有這層誤會,不過如果是顥婕親口說的,那其中一定有什么原因,如果你不查清楚就這樣放棄她,將來你會后悔的。”何秘書語重心長地說。
  雷羽軍沒有開口,只是沉默地思慮了好一會儿,然后似有所悟,神情頓時豁然開朗。
  他揚起很久沒有在他臉上看到的絢爛笑容,不其然地冒出一句,“何秘書,謝謝你建議她去拍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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