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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雖然一直被關在房里,佑詩還是知道寒皓并沒有如約定的前來提親,她的心情越來越沮喪、不安,每天總想盡辦法离開房間,卻徒勞無功。她爹每日派數人在她房門外看守,她是插翅也難飛得出去。
  縱是如此,袁霸還是被佑詩煩透了,也心知她遲早有辦法溜出去。為了安心,也為了避免節外生枝,袁霸趁著侄儿袁世軒來長安辦事,正准備回揚州的當口,請他順便“護送”佑持到揚州与冷家公子成親。
  佑詩盡管百般不情愿,也只得乖乖上轎,因為這是她逃家的大好机會。
  “賢侄,這一路上偏勞你了,請務必要好好“守著”佑詩,小心“意外”。”袁霸擠眉弄眼,暗示他這正直、斯文的侄儿袁世軒,如此還不放心,又派了兩名心腹大將、几十名侍衛隨行,謹防万一。
  “伯父請放心,侄儿就是拚了這條命,也會保護堂妹的安全。”袁世軒認真而嚴肅的說,听不出袁霸話中之意。
  袁霸上前拍拍他的肩,仍不放心地又叮囑一番。
  佑詩難得好心情,微笑道:“爹爹不用擔心,您派了這么多人“保護”我,要想有個“意外”也難哪,您還是多保重自己的身体,毋需為我操心了。”
  袁霸怀疑地盯著她半晌,目光轉為不舍,离情依依地歎了口气。“佑詩,以后你就會明白,爹是為了你好。嫁到冷家以后,要當個好媳婦,好好孝敬公婆、侍奉丈夫。爹一有空,會去看你的。”
  听爹爹這么一說,佑詩頓時心虛地垂下雙目。老要爹爹為她煩心,她感覺自己真是不孝,感傷又愧疚之下,霎時紅了雙眼,眸底盈滿淚水。
  “爹……恕女儿不孝,從此不能孝順您了,您要好好照顧自己。”
  “乖女儿,你也要保重。”
  父女一番難分難舍的話別后,往揚州的隊伍便浩浩蕩蕩地出發了。
   
         ★        ★        ★
   
  在晏庭筠的陪同下,寅月來到燕郡王府。她一見到羅寒皓,馬上質問道:“師兄,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听說小詩要嫁到揚州去了,為什么你沒有去阻止呢?難道你不知道?”
  羅寒皓是真的不知道,听寅月這么一說,不禁呆愣住了,但他馬上恢复正常神色,嘲諷地揚起嘴角。“是嗎?多謝師妹告知,我會記得補送賀禮。”
  寅月吃惊地呆了一下,不敢相信她師兄會說出這樣的話!
  “師兄,你……是不是和小詩吵架了?”
  “怎么會?師妹,你太多心了。”羅寒皓別過臉,似乎不愿再談。
  寅月与晏庭筠對看一眼,心中均困惑不解。
  盡管羅寒皓試著以平常的態度接待他們,甚至比往常更為熱絡,但是他心底筑起的牆很明顯地拒絕任何人接近,探詢。他們夫婦倆的困惑自然也不得其解,只好納悶的离開。
  他們走后,羅寒皓策馬奔入后山林里,直到遠离人群,他才停下來,陰郁的臉夾雜了狂熾的怒气。他仰天怒吼,手中的馬鞭揮落在樹干上。他發了狂般揮鞭發泄胸中的妒火,沒有片刻的停止。
   
         ★        ★        ★
   
  “糟了!小姐不見了!”佑詩的貼身侍女焦急地大喊,尚在睡眠中的隨行人員頓時全被吵醒。
  昨天夜里他們借住在這間寺廟,用過膳后,不知怎地,每個人都疲累不堪,除了兩名守在佑詩門外的士兵,所有的人全早早上床睡覺去了。
  一直到晨曦,侍女才發現佑詩不見了。
  此時,袁世軒和所有人員全緊張得臉色蒼白。
  “快!快去找小姐。”
  所有的人像無頭蒼蠅一般,急得四處亂竄。
  這時候的佑詩得意洋洋地甩著包袱,多虧了這包袱里的迷藥助她輕易溜出來。
  她改裝回到城里,很快便來到燕郡王府。
  不久前羅寒皓帶她來過,當時的她同樣是男子裝扮。羅寒皓留經下達命令,她可以自由進出王府。閃此,此次她再來,自然沒有人阻攔她。
  她問明了羅寒皓在書房后,便大搖大擺地走進去。
  她沒有敲門,直接推開,用力之大,足以顯示她的怒气。
  書房里除了羅寒皓,還有五、六個人,這會儿全都看著她。
  羅寒皓的眸底閃過一絲惊异,辨不出是喜是怒。他揮手遣退在場的人后,才冷冷開口。
  “你來這里做什么?”
  他冷淡的口气,好似冬天的冷水潑在她身上,她一時惊愕得說不出話。
  不該是這樣的,他不該以這樣的態度待她,毀約的人是他,他憑什么對她冷言冷語?
  “為什么沒到我家提親?我一直在等你。”
  她一臉受傷害的神情,拚命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那副可怜模樣,教他不忍注視。他埋首案前假裝忙碌,匆匆回了句:“我很忙。”
  借口!根本是借口!佑詩心里清楚,卻不明白他為何變了個人似的,前后判若兩人。以前的他從不曾待她冷漠,甚至故意忽視她。
  “爹爹要把我嫁到揚州去,你知道嗎?”
  她一直凝視著他,從他沉默的神情,她明白了——他知道。
  他知道,卻沒有采取任何行動,他根本不在乎她將嫁給別人!她深受打擊,全身顫抖,喉嚨哽咽著熱辣的痛楚,鼻頭陣陣酸楚。
  她忍著,忍著被背棄的痛苦。她不敢問他,他是不是不再愛她了?
  她害怕听到肯定的答案,那會比宣判她死期還令她難受,愛情已經讓她變得懦弱。
  “我逃婚了,現在已經無處可去。”
  他會可怜她,收留她嗎?
  “你現在回去,相信令尊不會責怪你。”羅寒皓不帶感情的說。
  她必須緊緊握住拳頭,咬住牙,才不至于在他面前崩潰。
  “這就是你的回答嗎?你不要我了?”
  他閉了閉眼,“不錯。”
  有如五雷轟頂,她被轟得頭昏目眩、搖搖欲墜。
  “你真的不要我了?”
  “煩!出去,我不想再見到你!”他焦躁地怒吼。
  佑詩搖著頭,“你怎么可以這樣?你怎能如此殘忍?我用我整個生命愛你呀!”說著,眼淚滑下她臉頰。
  “那是你自作多情!”
  “你說過……你愛我的。你忘了嗎?”她走近他。
  “忘了,我早忘了!那是以前的事了,還提它干什么?你走,出去!別再來煩我!”
  她停住腳步。“你變了,為什么?”
  “你真煩,叫你走沒听見嗎?你這個樣子真惹人厭!你想知道為什么?好,我告訴你。
  我根本不曾愛過你,更別提有娶你的打算。你也不想想自己在城里鬧了多大的緋聞,還妄想成為我燕郡王的妃子?你作夢!”
  如果這一番羞辱的言詞還不足以教她死心,那么,他輕蔑的神情便足夠了。
  她一刻也無法再待下去,趁自己還沒倒下前,轉身踉踉蹌蹌地奪門而出。
  羅寒皓凝望著她遠去的背影,几次想沖上前去緊緊摟抱她,他費了好大的勁才勉強壓下這股欲望。
  “可惡……可惡!”他气憤地掃落桌上所有的東西。
   
         ★        ★        ★
   
  佑詩漫無目的地走著,被人撞倒了,她也只是慢慢地爬起來,繼續走。
  她雙眼空洞無神,臉上毫無表情,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晏庭筠夫婦正准備到燕郡王府途中,遠遠便看見她。
  “小詩,你怎么會在這里?”寅月急忙奔向她。
  佑詩像是沒有听到,也沒有看到她,繼續往前走。
  “小詩?小詩!”寅月拉住她,搖晃著。
  好不容易,她終于引起佑詩的注意。
  “月姊……”她的神情恍惚。
  “小詩,你不是嫁到揚州去了嗎?為什么還在這里?”
  “揚州?對,我應該到揚州……离開這里……”佑詩喃喃,眼光飄得好遠、好遠。
  寅月緊張地瞥了晏庭筠一眼。
  晏庭筠關切地審視佑詩。“小詩,你沒事吧?”
  “沒……沒事……”話還沒說完,她眼前一黑,整個人失去了知覺。
  “小詩!”寅月惊慌地扶住她。“庭筠,怎么辦?”
  晏庭筠抱起佑詩。“這里离王府不遠,我們先送她去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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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兄,我听府里的人說小詩一早就來找過你,是你讓她哭著离開的。你怎么可以做這种事?你知不知道,我們遇見她的時候,她好象行尸走肉一般一個人在大街上走著,現在都傍晚了,真不知道她走了多久?”寅月責備著羅寒皓,又疼惜地頻頻望著床上的人儿。
  羅寒皓一言不發,專心喂昏迷的佑詩服下藥后,又細心地為她拉好被子。
  “月儿,羅兄可能有隱衷,你別責怪他了。”晏庭筠勸著妻子。
  寅月瞧見羅寒皓的視線一直停在佑詩身上,根本不舍得移開,也心知事情絕不單純。
  “算了,只要他別再欺侮佑詩就好了。”她一頓,還是不放心,“庭筠,我今晚要住在這儿等佑詩醒來。”
  “只要羅兄同意,我不反對。”晏庭筠很明白寅月一旦決定了某件事情,任何人反對都無效。
  寅月不等羅寒皓開口,徑自說道:“師兄不會有意見的。庭筠,你先回去吧。”
  “嗯,我明天過來接你。”他攬著她的腰,俯身親吻她一下。“羅兄,我告辭了。”
  “不送。”羅寒皓頭也未抬一下,心力完全放在佑詩身上。
  寅月搖搖頭。“庭筠,我送你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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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曉光微露,佑詩緩緩睜開眼睛。
  惊覺她已清醒,羅寒皓急急离開床沿,不打算讓她知道他一整夜未合眼,守著她。
  這時,寅月推門進來。
  “師兄,你徹夜未眠,去睡會儿吧,佑詩由我來照顧。”
  佑詩朝聲音來源看去,“月姊……”
  “佑詩,原來你已經醒了。”寅月高興地走向她。
  “我剛醒來。是你帶我來這儿的?”她朝羅寒皓瞥了一眼。
  寅月點點頭,眼角也掃向羅寒皓。“昨天庭筠抱著昏迷不醒的你走進王府時,我師兄可緊張死了。從昨晚到現在啊,他一步也沒离開過這房間呢。”
  “師妹!”羅寒皓喝止她,掃了佑詩一眼,不自在地解釋:“這是身為大夫的職責,你別誤會了。”
  “是嗎?沒听過有哪個大夫還親自喂病人服藥、徹夜守在床側的。”寅月調侃道。
  “師妹……”
  “師兄,你明明對佑詩關心得要命,一等她醒來,卻又故意裝作不在意,我真不明白你在想什么。”寅月責視他。
  “我沒有,你別胡說。”羅寒皓懊惱地轉身离開。
  “那像是“沒有”的表現嗎?”寅月好笑地搖頭,轉向佑詩,“小詩,雖然我不知道你和師兄之間發生了什么事,不過我很肯定師兄他很愛你。有什么事情,你最好向他問清楚,千万不可以再傷害自己了。”
  “月姊,你真的認為他還愛我嗎?”佑詩一想到他昨天的無情,就不抱任何希望。
  “當然。不愛你,他還會為你擔心得整夜睡不著,不眠不休地照顧你嗎?旁觀者清,相信我吧。”寅月很有自信地保證。
  佑詩總算又燃起希望,但是她不明白——
  “如果他還愛我,為什么要對我說一些殘忍的話?”
  這點寅月也不明白了。
  “有時候我真的搞不懂他們男人的想法。小詩,我想你最好找師兄問個清楚。”
  佑詩突然想到她爹說的話。為什么她爹如此肯定寒皓不會娶她?這其中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昨天寒皓确實嚇著了她,讓她忘了來找他就是要問清楚這件事。現在冷靜下來仔細一想,她應該信任他才對,最起碼她要信任自己的眼光。
  “我要去找他。”佑詩迫不及待地掀開被子下床。
  “這才對……不對、不對,應該讓他來找你才是。”寅月拉住她。
  “月姊?”
  瞧她眼波流動,佑詩便明白她一定有什么詭計。
  不出所料,寅月靠近她,在她耳邊嘀咕了几句,然后說道:“乖乖躺好,我要大喊了。”
  佑詩依言躺回床上。
  寅月走到門口,手圈住嘴邊大嚷著:“不好了,快來人呀!小詩出事了!”
  不一會儿,一群人朝這邊跑過來,羅寒皓則是施展輕功首先來到寅月面前。
  “佑詩怎么了?”他的語气顯得非常緊張。
  “好……好痛,救我……我快死了!”佑詩蜷縮在床上,痛苦地呻吟。
  羅寒皓越過寅月,沖到床沿抱起她。“佑詩,你哪里痛?快告訴我。”
  “我……好痛,好痛。”她偎進他怀里,臉埋進他胸膛,肩膀微微顫抖。
  “究竟是哪里痛?胃嗎?是不是胃又痛了?”他疼惜地緊緊抱住她。
  佑詩搖頭,肩膀抖得更厲害。
  “不是胃?那么究竟是哪儿?佑詩,你說話啊!”他著急地問。
  佑詩一聲不吭地理在他怀里,全身發抖。他以為她已經痛得開不了口,又焦急又心疼,根本忘了自己是大夫,可以為她診斷。
  “佑詩……吾愛。”他緊緊摟抱她,希望能為她減輕痛苦。
  佑詩很快地鑽出他怀抱,興奮地大叫:“被我逮到了吧!這下你可不能再說你不愛我了。”
  羅寒皓惊愕地愣住了,好半晌才弄明白怎么回事。
  “原來……你和師妹聯手騙我!”他轉頭找另一個罪魁禍首,可是房間里除了他和佑詩,沒有第三個人,房門還被順手關上了。
  “你昨天也騙我呀,咱們算扯平了。”佑詩露出比陽光還燦爛的笑容,故意親密地喚他:“吾愛,這會儿你還有什么話說?”
  羅寒皓惱怒地站起身,“就算我愛你又如何?我們根本不能在一起。為什么你不忘了我,嫁到揚州去?”
  佑詩的笑容頓時凍結,也走下床。
  “我們不能在一起?果然,你有事情瞞著我。”她的神情轉為嚴肅,“告訴我,我要知道原因。”
  他搖頭。“你不會想知道。听我的話,忘了我,去找別人。”
  “你明明知道我愛你有多深,為什么還要浪費口水說這些話?”她直視著他。
  相信他一定記得她曾說過“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阻止我愛你”,就像她會永遠記住他曾發誓“愛你一輩子、十輩子、水生永世”一樣。
  就像他一定要向師父問明原因一樣,他知道,不告訴她,她不會死心。可是他真心不希望她為此事痛苦,尤其更不想讓她知道,殺父之仇他非報不可!
  “有時候當個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會快樂許多。”
  “像個傻子一樣?”她搖頭,“我永遠也不會快樂。”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啞著嗓子說:“你會后悔。”
  她以乞求的眼神凝望他。“君,告訴我。”
  羅寒皓緊緊握住拳頭,咬著牙別過頭。
  佑詩一再地央求他,不得已,他終于答應告訴她。看著她,他緩緩道出那段血海深仇。
  “你明白了嗎?袁霸害死了我爹,我娘因為我爹的死悒郁而終。你是袁霸的女儿,是殺我父母的仇人之女,我絕無可能娶殺父仇人之女為妻!”他憤恨地咬牙道。
  “不……不可能,不可能是真的!”她捂住耳朵,難以置信地搖頭。
  他也希望不是真的,他也希望……
  奈何,這一切都是事實啊!
  他的眸底泛起寒光,冷冷地瞪視她。“殺文之仇不共戴天,袁霸是我的仇人,你也是!”
  佑詩惊慌地倒抽口气,忍不住全身顫抖。“你……要殺我爹?!”她看著他,希望他搖頭否認她的猜測。
  羅寒皓一怔,別過頭不再看她。“你走,我不想再看到你。”
  他沒有否認。佑詩心中一惊。“不!你不能殺我爹!”
  不管她爹曾經做過什么事,他終究是疼她、与她相依為命的爹呀,她絕對無法眼睜睜看著他被殺死!
  “君,我求你,請你不要這樣做,我……”她無法失去他們任何一人呀,她該怎么辦?
  “走,你走!”他嘶吼,大跨步來到窗前,做個深呼吸。
  她怔住了。她知道已經無法挽回了。他是認真的,她失去他了……
  “君,我愛你。”眼淚像珍珠般一顆顆滑落,她明白他的痛苦,但她真的不能沒有他。
  他震了一下,緊緊握著雙拳,狠下心腸又說:“出去!”
  好痛!她的心好痛啊!她深吸口气,緩緩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
  “君,你真的要報仇嗎?”她的心淌著血,輕柔的聲音顯得凄涼。她由怀里取出絕命果,顫抖著手放入口中。
  羅寒皓极力想將她由心中排除,根本不再瞧她一眼,決絕地說:“我必須這么做。”
  “我知道你會這么說。”她停頓了一會儿,牽起唇角。“在你心里面,我終究只是個可有可無的人,可是,你卻是我的全部。君,你是對的,我們不應該在一起。”
  她顯得好冷靜,太冷靜了。他終于注意到她不對勁,轉身注視她,“佑詩,你……”
  “君,我愛你。”佑詩奔上前摟住他,在他濕熱的唇上印下深情的吻。
  永別了,君。她在心里吶喊,在他還來不及有任何動作之前,抽出他腰間的短劍,用力刺向自己的腹部。
  羅寒皓錯愕得無法動彈,体內的血液瞬息凍結了。他眼看著怀中的人儿緩緩自他手中滑落,离開他的怀抱,跌落在地上。
  “佑詩——”他顫抖著雙手抱起她,“你為什么這么做?為什么要做傻事?”他哭喊著,淚水掉在她的唇瓣上。
  她好心疼,虛弱地抬手為他拭去淚水。
  “君,別為我傷心。我的命……為我爹抵罪……償你父母的血債,你報仇了。”這是她能想出來最好的方法。
  他搖頭,不敢相信她這么傻。
  “你沒有資格為我報仇!”他抱著她走向床舖。“你不能死,我要救你,我馬上救你。”
  他將她放在床上,為她寬衣。她阻止他,搖搖頭。
  “我知道你醫術高明,所以……我服下絕命果……刺這一刀,只想以最快的速度了結生命。”她好累、好累。“君,原諒我爹……別殺他。我死后……把我的骨灰……葬在櫻花林……”她提起最后一口气,為他展露一個最美的笑容。
  “不,佑詩,我不准你死!”羅寒皓悲痛欲絕。
  “我愛你。”她吐出最后一句話,手緩緩落下,最后終于閉上了雙眸。別了,君。
  絕命果?!絕命果!她沒有丟掉它?!她竟……
  不!這是夢,這是一場惡夢,佑詩不可能會死,這一定只是夢。羅寒皓抱起她,讓她躺在自己怀中,等待這場夢過去,等待佑詩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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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寅月哭倒在晏庭筠怀里。她自責不已,認為佑詩的死全是她的錯,如果她不教佑詩逼問師兄,她或許不會死,那么師兄也不會失去佑詩。
  羅寒皓一動也不動。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的身子完全僵冷了,他還是維持同一個姿勢,摟著她、看著她,像一尊化石,一動也不動。
  佑詩最愛開玩笑了,總是喜歡捉弄他;佑詩最調皮了,老是有惊人之舉,老是想嚇唬他;佑詩……他的小娘子……
  “死了。”晏庭筠站在床沿,堅定地說:“佑詩已經死了,你抱她再久,她也不可能复活。羅兄,她已經死了,你放開她吧。”
  羅寒皓霎時抬眼,凶狠地瞪視他。“你閉嘴!佑詩在睡覺,你別吵了她。”
  “師兄……”寅月紅著雙眼。
  “寒皓……”羅昊成在一旁歎口气。
  “走,你們都走!別打扰我們,出去!”羅寒皓怒吼。
  晏庭筠和寅月對看一眼,然后以迅雷不及掩的速度揚扇朝羅寒皓肩部拍下。
  “羅兄,得罪了。”
  “庭筠!”寅月惊叫一聲。
  “沒事,我只是讓他昏迷一會儿。我想,最好不要把佑詩的遺体送回將軍府。”晏庭筠神情凝重地說。
  事情已經發生,再怎么悲傷,也總得有一個人處理善后。為了活著的人,他必須考慮到各种情況。
  由羅昊成口中,他們已經知道整件事情的緣由。佑詩雖是自殺,畢道是死在燕郡王府,為了避免生事,也為了袁霸的心境著想,還是讓袁霸以為佑詩只是失蹤了,情況會好些。相信佑詩地下有知,也會贊同。
  “我已經命劉總管傳令下去,相信王府內沒有人敢把這件事情說出去。”羅昊成說。
   
         ★        ★        ★
   
  李望月馬不停蹄地赶回江南,才進緋龍堂,便听聞吟秋病危。
  他很快沖進秋苑,可惜還是赶不及見吟秋最后一面。
  “遲了,太遲了,吟秋剛斷气,你為什么到現在才回來!”李浩星恨恨地看著他。
  李望月頓時怔住,跪倒在地,“不……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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