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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夢……
  是美的、是有希望的,
  可現實卻是——
  傷人啊!

  白天,她是個悶悶不樂的游魂,在沈思源精神飽滿的出門洽公后,她就在屋里晃蕩,不時的發出哀哀的歎气聲,無時無刻不在質疑自己——她夠資格做他的妻子、做這地方的女主人嗎?
  她想离開,到一個可以匹配她的地方,曼谷的俱樂部或酒店,或許都會适合她,但那是什么樣的生活呢?她很難想象,畢竟她對所謂的特种行業完全陌生,而且也舍不得离開,因為离開就代表了她不能再見沈思源,可她已經習慣、喜歡了他的存在,若是夜里沒有他的体溫相伴,她不認為自己可以忍受那种無邊的孤寂感。
  但繼續留下,她又覺得自己厚顏無恥,她怎么能留下呢?她曾經那么坏、那么無恥、那么毫不愧疚的給沈思源麻煩,讓他在下人們及別人的面前顏面盡失啊!
  白天她就在矛盾的思緒中掙扎,她沒再試圖練習煮菜,也不再到伐木場找沈思源共進午餐,她最常做的事便是站在陽台上望著微風吹過樹梢,或午后的熱帶雨淅瀝淅瀝的打著綠樹,她終日茶不思飯不想,在去去留留間徘徊。
  "夫人,才不過半個月,你已經瘦了一大圈。"瑪莉亞在低呼。
  但她不甚在乎的笑笑,拍手打發。"我減肥,目標是五公斤,你別羅唆。"
  連瑪莉亞都發覺了,但沈思源卻絲毫沒有發現的跡象,他每晚還是當個熱情的丈夫,盡情的挑逗她,非讓她忘了紅塵俗事、嬌聲呻吟為止,然后次日的早上,他就象什么事也沒發生似的,總是神清气爽的出門。
  她愛上沈思源,而且已經徹底明白了解,但他愛她嗎?
  她不能怪他不愛她,愛個妓女豈不是自貶身价、降低自尊?聯盟如他,精明如他,有權有勢如他的男子都該理智的說不!
  她要是聰明,就該拿得起、放得下的离開,還他自由,也放自己有空間及時間療傷,但她就是舍不得,宁愿每夜象個妓女一樣,讓他玩不要錢的;宁愿每天枯坐在家里,等他風塵仆仆的歸來,施舍她一點點身体的熱情,她從來沒听見他對她說過喜歡、或近似愛的話語,在最熱情的時刻,她頂多听見他低吟著寶貝、甜心或親愛的俗語,而那句子听起來就象在呼喚妓女。
  沈思源就象一頭自由的鷹,無視她眷戀的眼光,每日執意高空飛翔,看盡天下花園里的奇花异草,而她在他心中,恐怕也只是一朵平凡無奇的花,而且還是長在污泥低洼處呢!
  可時會厭倦她?她等著,預料他遲早有一天會喊停,然后一腳把她踢開,對她不屑一顧,她在等著那末日的來臨,即便要喊停,她她宁愿由他開口。
  夜來了,不到午夜,沈思源是不會回來的,她机械似的步向他的房間,早已習慣每夜等在他的床上。今夜,她穿著衣柜里收藏的性感黑色睡衣,既然曾經是妓女,矜持就變得很可笑,那她不如放開一切,當個取悅他的妓女。
  臥在床上,听到時鐘滴答滴答的流轉,沒有他的体溫,睡神遲遲不來眷顧,于月瑩睜大的眼睛瞧著窗外滿天的星斗,酸酸的猜測——這個時候,他會在哪里?
  他在曼谷風化區的一家酒吧里,旁邊坐著的是一個面貌平凡無奇的男人,那人笑笑的把一個牛皮紙信封遞給沈思源。
  "沈先生,這是我調查的結果,你看看。"
  沈思源接了過來,先喝了一口龍蛇蘭酒,再慢條斯理的打開信封,抽出一張張的文件閱讀,愈看臉色愈發嚴肅。
  "沈先生,結果真是出乎人預料之外呀!"那男子笑得十分猥褻。
  但沈思源不在乎,他了解這個下九流角色是重義气的,"辛苦你了。"他說,從衣袋里抽出一張支票給他。"這是報酬。"
  那男子將支票收進口袋,喝盡玻璃杯里的琴酒,"三天后,他會出席經濟次長的宴會,如果我是你,我會把握机會,讓他們見見面,或許可以因此打開一些心結。"
  沈思源點點頭,沒否認也沒附和,只是愁悶的喝著酒。
  "還有一件事,是關于尊夫人當年偷走的那筆黑錢。"
  沈思源全身僵硬,勉強笑笑的回應,"果然是無所不在的‘蟑螂’,連這個你都知道!"
  外號"蟑螂"的男子聳聳肩:"那筆錢并沒被偷,一直在那位大哥的身上。"
  沈思源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可是明明就是……"
  "明明就不是。"那男人搖頭,"泰國离台灣也沒多遠,尊夫人要真干了那勾當,你那位大哥不會派人追過來嗎?"
  他早年也曾想過,妻子的解釋是,那些錢對昔日大哥只不過是九牛一毛,再加上她后來透過電話、書信拜托,那位大哥才同意,只要他們不回台灣就不會有事,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虧他想到要查明有關妻子的一切,否則如今他不就仍被蒙在鼓里。
  "那筆錢到底是怎么回事?"想他這一生就是因為那筆錢而改變,他怎能不弄清楚它到哪里晃蕩嗎?
  "從來沒被偷過,你大哥用來做投資,已經變成一座漂亮的大飯店了。"
  原來如此,難怪剛剛來泰國時,也沒見妻子拿出多少錢來幫助他創業,他原先以為她吝嗇的一毛不拔,宁愿獨善其身而不肯眾樂樂,原來她根本沒錢。可他不明白呀!她為何相騙?為何硬逼他一定要离開台灣?
  現在想想,重重往事后面似乎隱藏著其他的真相。偏偏此刻的于月瑩又不記得往事,那他滿腹的疑問要向誰詢問呢?
  三天,三天來沈思源都沒再熱情的愛她,每晚只是擁著她睡,她想不透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她最近一直很乖,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就連電話也不也亂打,深怕惹他生气。
  他想不出來自己做了什么?唯一的理由是他厭了,所以才沒有興致碰她。
  白天她更像縷幽魂,不過她不再晃蕩,只是膠磁陽台上,看日升日落,月出東方,等待他回歸的身影出現在眼前,她在等,等他出口赶人,她不會出聲哀求,反正這是她應得的下場,即使有再多的不愿,她也會勉強認命。
  "夫人,瞧你瘦得就象要竹竿似的,多吃點吧!"瑪莉亞又拿著食物過來勸話。
  她听得心煩,根本不想吃,反倒食物的味道令她想吐,她揮揮手打發,"我不餓,你自己吃吧!"
  就連晚餐也沒動多少,食不知味的塞了几口后,她就放下筷子,飄飄的又回到沈思源的房間,躺在床上,握著父親送給她的金蝴蝶睜眼等待,心想今晚他會多"早"回來呢?
  時針才剛跨過七的數字,房門就被打開,于月瑩相當意外,他今天怎么特別的早?
  "發生什么事了嗎?"她不安的問。
  沈思源搖頭看她,"快准備,我們要去參加經濟次長主辦的宴會。"
  憑她?她不以為自己夠資格去參加什么高級舞會,于是又躺回床上,"你去吧!我等你。"她甘愿放棄一起風光的机會,他身旁的位子該屬于另一個配得上他的女子。
  但沈思源不容許她反對,硬是拉她下床,往她的房間走去。"沒多少時間了,你得快點打扮。"她拉開嗓門叫:"瑪莉亞,陳嫂,過來幫忙。"
  一番手忙腳亂,她象是個被擺布的木頭娃娃,晶瑩的肌膚扑上細致的蜜粉,微腫的眼皮敷上紫色的魅惑眼影,黯然欠色的唇畫上華麗非凡的金色口紅,披肩的發結成髻,只留几絲垂在鬢邊增加嫵媚,消瘦不少的身体套上艷藍的禮服。
  她不想看自己的身影,默然移開視線,她看到沈思源深思的臉龐,他想干嘛?
  "老爺,好了。"瑪莉亞躬身報告。
  沈思源走了過來,眼睛省視著成品,滿意的點頭。他拿起那只金蝴蝶親自別在她胸前的衣襟上,不可避免的碰触到她胸口雪白的肌膚,引起她一陣顫抖,胸前潮紅一片。
  她太久沒感受到他的撫触,象在哀求他的怜憫似的,她的羞恥心勃發,羞紅的撇開臉,卻漏看了他眼里欲海翻涌升起的氤氳。
  "走吧!"他象在赶鴨子上架般拖拉著她。
  于月瑩不得不小碎步的赶上,穿著高跟鞋跑步還真的很不方便,"慢點,你在赶什么?快遲到了嗎?"
  無所謂的遲不遲到,只要有出席就夠了,但他不想解釋,只是略略放慢速度,聲音放沉,"今晚,有你想見的人出席。"
  會是誰?她實在猜不到。
  在快艇上迎風馳騁河面,風很涼,還有些冷,但河面很暗,似乎其中隱藏著什么猛獸邪神,讓她感覺惡心,她不愿看,閉上眼睛挨近沈思源,蓄集思緒在他傳來的体溫上,她有种很安心,很恬逸的感覺,但愿她能一生擁有。
  可惜結束時刻很快的來了,她有預感。
  "到了,我們下船吧!"
  睜眼看,是個碼頭,那儿有形形色色的船、有帆的、有馬達的,還有人力操控的木船,船上有人影及各式貨物,她這才第一次注意到泰國的熱帶風光因她對愛的執迷而忽略了。
  登上碼頭,等待他們的是輛黑色的豪華轎車,她說不出是什么車型,只是覺得一定价值不菲。
  坐上車,從車窗里看著曼谷的夜景,不愧是盛名遠播海內外的不夜城,燈紅酒綠,熱鬧非凡,路上多的是盛裝打扮的女人嬉笑的伴著各式男人,還有不少根本分不出男女的人在街上悠閒的走動,最令她注目的是那些佇立在街頭,抽著煙,拋著媚眼看行人走過的女人,她很直覺的就知道那些是什么人?她們是流鶯,她不得不去猜想她以前是否也是這种可悲的德行?
  "別看了,"沈思源一把扯過窗帘遮住,"我不是帶你來看這城市的墮落。"
  她記得的,"你要我見一個人,是誰?"
  沈思源偏開頭,"是個惊奇,你可以慢慢猜。"
  她沒什么心情去猜,只想珍惜跟他在一起的時光,她有种強烈的預感,相聚的日子無多了,她心里有股恐慌讓她柔順的偎進他的怀里,她多想要求——不要离開我,但她自覺得沒有資格,她會嚴守住那份沖動,很認分的承受未來的命運。
  沈思源一點也不喜歡她最近這种死樣子,他不是沒發覺瘦得厲害,他早猜到她自責很深,她想要他開口安慰她嗎?可他做不來,叫他哄女人開心他當然會,但哄妻子開心……他不覺得有此必要,反正她忘得再多仍是根殺不死的小草,只要給她些時間,相信她很快就會看開而重生的。
  到達會場,在守門人的唱名下,于月瑩挽著他的手臂慢步進了寬敞的豪宅舞廳。頂上是燦爛的琉璃燈,映上底下傳動的晶瑩水晶杯,空气里浮著莫札特C大調第四號交響曲,及男男女女的談笑聲,流動的風吹動著女客們輕紗般的衣角,揚出一股高貴优雅的風情,讓她望而卻步。
  "不!"搖著頭,她膽怯的后退,"這里不适合我。"
  沈思源抓住她的手臂,"勇敢點,什么适不适合?就算是猴子,只要穿上合适的衣服也可以出席這种場合。"
  她听得出來這是句笑話,但她笑不出來,哀求的看著沈思源:"但我……我不知道怎么應付?我根本就不……不認識他們。"如果遇上象云中鵬那樣的老相好,她要怎么應付?
  "簡單,只要微笑就好。"沈思源硬拖她進去,步向一堆高貴的紳士淑女們,"次長,我們來了。"
  經濟次長索那平微笑地轉頭,"思源,你終于來了。"他熟練的舉起于月瑩的手輕輕一吻:"夫人,好久不見,你還是像以前那樣艷光四射。"
  但于月瑩此刻卻是大惊失色,她認得這個聲音,不就是上次跟沈思源搞在一起的金雞?果然很金,他是經濟次長呢!
  "你是搞金雞的?"她反射的低喊,心底好佩服沈思源的功夫,他居然連經濟次長都敢勾搭上。
  索那平哂然一笑,"沒錯,我本來就是搞經濟的。"
  好……好大膽,當眾宣布,也不怕招惹异樣的眼光,身為第三者的男人都這樣了,那她這個做妻子的女人是不是她該大膽表白、積极求愛呢?她正怔怔的想著。
  "次長,那位客人呢?"
  "我已經要他在書房等著了。"
  她還沒想個透徹,已被沈思源拖著走,"我們要去哪里?"她傻傻地問,看那位次長微笑的招手相送。
  沈思源打開一扇門,把她推進去,"去吧!我在外頭等你。"
  門迅速合上,她突然好害怕,不曉得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她更害怕沈思源會因為嫌惡她而把她送給其他男人品嘗,那她是打死不從的。
  "你是……"
  這男子的聲音好熟悉,她的心在顫抖,她不敢相信,緩緩的轉身,暖暖的淚液已經聚集在眼眶,果然是他,即使歲月飄忽,也磨不掉記憶中的容顏。
  "爸爸?"她飛身扑過去,她怀念他慈祥的聲音、溫暖的怀抱。
  "你是……"但那男子推開了她,一臉疑惑与為難。
  "我是月瑩呀!你不認得我了嗎?"為了證明自己的身分,她還特意轉了個圈,然后現出胸襟上的金蝴蝶,"你看這個,這是你送給我的十八歲生日禮物,記得嗎?"
  "記得。"于定基緩緩點頭,聲音中有种怀念的遲緩,然后臉一凜,冷冷開口:"沒想到你還刻我?我跟我太太還以為你已經忘了我們呢?"
  他的話說得好陌生,好遙遠,讓她一陣鼻酸。
  "爸,你為什么這樣說?我怎么會忘了你跟媽呢?"
  "這要問你,這些年來你在哪里?做了些什么?當初又為何要离家出走?"
  于定基字字句句象把重錘,一下下的藏著她的腦袋,引起她腦殼里一陣陣劇痛,胸悶得好緊,渾沌的腦里一片空白。
  "我……我不知道……我……我不記得……"她手扶著腦袋,身体前前后后的搖晃,臉色一片慘白,豆大的汗珠從前額淌下。
  "你別裝了!雖然我們沒有血緣關系,但我們一直把你當成自己的女儿看待,就算月穎回來也沒變過……"
  沒血緣關系?
  她的臉陡然上抬,"爸,你說什么?我們怎么可能會沒有血緣關系?"聲音顫抖,喉嚨發痛。
  "你是怎么回事?這是你早知道的事呀!當初是醫院弄錯,讓我們錯把孤儿的你抱回家,我真正的女儿在你十八歲過后就……"
  不!她不想听,這不是真的,絕不可能,誰來救她?
  "思源!"她放聲尖叫,淚水奔流,有誰能來告訴她,這只不過是一場噩夢。
  書房的門打開了,沈思源邁開健步跨過來。
  她象看到海中的浮木,不顧一切的扑過去,緊緊攀住,"思源,帶我回家,求求你,我要回家。"
  沈思源擁著她,心中百感交集,他看得出她深受打擊,瀕臨崩潰,或許她終究不是要韌命的小草,而是朵看起來堅韌的玫瑰,但隨手一捏就碎了,自始至終,都是他高估她了嗎?
  他歎口气,怜惜的擁著抽泣的于月瑩。
  "你是誰?跟月瑩是什么關系?"
  他抬頭看向應該是岳父的于定基,"我姓沈,叫沈思源,是月瑩的丈夫。"
  兩個男人對看,象是在評估對方的分量是不是夠男子漢,堪稱為父或為夫?
  "我早該想到,十年了,月瑩或許已經結婚有了孩子,至少月穎就是如此。"于定基歎了口气,"但月瑩是怎么了?看起來就好象……"
  "一場意外,她喪失了十年的記憶。"沈思源平穩的述說。
  于定基倒抽了一口气,"怎么會?"他跨出一步想碰触十年不見的女儿,不!該說是養女。
  沈思源擁著于月瑩后退一步,"讓她休息吧!她該有些時間平靜一下,最近發生了很多事。"
  于定基体諒的點頭,"何時我才能再見她?"他并未背棄這個女儿。
  "過几天吧!歡迎你來我們的家,至于住址,你可以向次長詢問,他會告訴你的。"
  于定基點頭,觀察的說:"看來月瑩過得不錯,這十年來,你們幸福嗎?"
  沈思源干澀的冷笑,"發生了很多事,不全是你會想知道的,我們先告辭了,于先生。"他擁著于月瑩一步步退出。
  于定基沒有追過去,只是定定的看著他們的背影,心里則在盤算他該不該打通電話回去告訴家人——他終于找到另一個失散的家人了?
  但他也擔心,十年前才認祖歸宗的于月穎知道后,會不會心理不平衡?他們于家欠那個親生女儿太多了,十八歲前,她都是在孤儿院及街道上混大的,而千錯万錯,都該怪那家醫院弄錯。
  唉!一切都是造化弄人呀!
  她又回到熟悉的家,進到屬于她的房間,這次她清楚的知道這是一場夢,不過是噩夢還是好夢呢?
  她先看到十八歲的她打開門進了房,身后跟著一個陌生女孩,那女孩長大后應該就是上次在噩夢里搶她丈夫和孩子們的陌生女子。
  "這就是你的房間呀?還真不錯。"那女孩東摸摸西摸摸,轉頭看向忐忑不安坐在床上的她,"這十八年來,我根本沒有自己的房間,在孤儿院里,我總跟大家睡在一起,那是一張很大的木板床,屋里老是有蚊子在飛,棉被硬邦邦也冷得很。"
  "你的遭遇并不是我造成的。"她辯解。
  但那女孩冷笑,"要是沒有你,我會去孤儿院嗎?這里才是我該待的地方,你偷了我的父母,偷了我的弟弟,還偷了我的生活,你把我十八歲的歲月還來!她一步步進逼,話語咄咄逼人。
  可她如何還得起?
  她不由得瑟縮,"我又不是故意的,是醫院他們弄錯,不關我的事。"
  "該當孤儿的是你不是我,你才是那個爸不要媽嫌棄的棄儿,該在街頭流浪被欺負的人也應該是你,你憑什么住這么豪華的大房子,吃那么香的菜?擁有慈祥的父母?而我卻每天都得在街頭瑟縮,找尋可以溫飽的小活做,要不是我執意要找尋親生父母算賬,我這輩子不就這么毀了嗎?"
  面對那女孩的大聲大叫,于月瑩流出忏悔的淚,"我很抱歉,但事情都已經發生了,我也沒有辦法挽救。"
  "你可以的。"那女孩慢慢地說。
  "怎么做?"于月瑩有絲雀躍,因為可以贖罪。
  那女孩用手指著她,厲聲強調,"我要你离開這個家,把我的家、我的父母、我的弟弟還給我,這些都是我的,你根本沒資格擁有。"
  連睡著了都可以流淚,她是夢到了什么?他不忍見她繼續悲傷,搖搖她的肩膀喚道:"月瑩,起來,醒醒吧!"
  于月瑩睜開了眼,朦朧中她看見沈思源模糊的臉龐,"這里是什么地方?"看看四周,全然的陌生,就像她的世界,老是在一夕之間全變了,她怎么會這樣的命苦呢?
  "這里是飯店,你哭了,夢到了什么?"他輕擁她入怀,用他從未有過的疼惜,但卻正是時候,于月瑩此刻要的就是他的安慰。
  "我夢到以前,十八歲的我,和十八歲的她。"她的臉埋在他胸馭哀傷的吐露,"十八歲生日過后的第二天,她突然出現,說她才是真正的于月瑩,說當年是醫院弄錯了,要是我不相信的話,可以到醫院驗血。"
  "結果你爸媽去了?"
  于月瑩點頭,"結果證實了她的話,她的确是爸爸、媽媽的親女儿,而我只不過是個棄儿,但爸爸、媽媽很好,他們還是愿意把我當作女儿般看待。"
  "那你為何离家?"
  "因為……她是真公主,而我是假公主。假公主應該回到她那破敗的茅屋里,跟乞丐們為伍。"
  傻呀!這种傻事也只有十八歲的于月瑩才做得出來,如果是他娶的妻子,她說什么也會硬賴著不走,藉口養育比生育恩更大。
  "傻女孩。"他輕輕斥責,終于明白她畢竟不是他當年娶的妻子,她現在是個完全不同、心地善良且好騙的傻女孩。他忍不住伶憫她、疼惜她,之前他對妻子那套雜草理論放在她身上,已經不合用。
  吻干她的淚,用舌輕畫她的唇,這罕見的清純小百合引發了他內心深藏的柔情,他興起了沖動,想要一生呵護她,讓她成為真正的公主,不!是皇后。
  "思源,愛我。"于月瑩帶著淚光柔柔的請求,在這般孤寂的夜里,她想要他的体熱安慰呀!
  沈思源點頭,徐徐撥開輕薄的禮服,露出丰潤的圓丘剛好滿盈他的手掌,他緩緩的揉捏,看著她的眼晴露出氤氳的瞬光,听著微啟的唇低低的叫喊,他喜歡彈奏她身体時發出的聲響,悅耳動听,恍如天籟。他低下頭,緩緩品嘗,大手解下她身上所有衣物,引導她的纖纖玉指到他身上,一寸寸的撫過他早已發燙的肌膚。
  衣物在兩人的腳下落成一攤攤漣漪,雙唇深深膠著,不愿放開唇舌的交流,沈思源彎下身,將攀住他的嬌軀壓上床,然后品嘗她的全身,粗糙的手安慰的壓住她的雙腳,在他的舌侵略炙熱的花瓣、品嘗花蒂時,硬是不讓她逃開。
  她嬌吟,扭動著身体呼喊:"思……思源,我……我不行了,求……求你,不……不要……啊……折磨我……"淚水溢出眼眶,不是因為悲傷,而是因為快樂。
  沈思源不同意,固執的挑弄花瓣,用舌直搗花芯,直到看她陣陣抽搐,欲望奔流,才滿足的揚起頭,慢慢的舔著往上,再次唇舌膠著,大手輕輕分開她的雙腿,迎身將自己貼上,感覺到她的火熱及自己的需要。咬住牙,壓抑自己,他緩緩的推進,直到自己完全的淹沒在她身体里,完全密合。
  "思源?"于月瑩狂亂的抱住他的頸項,頭顱左右的搖晃,雙腳也不由自主的交叉在他腰后,"求求你,快點。"
  "忍著點,我們要慢慢享受。"沈思源的額頭上有細汗在匯集,他垂下頭,吞沒等待不及的嬌吟,這才緩緩移動臀部,聚集注意力在肉体摩擦的那份快感。麻痒的肌膚碰上粗糙的播弄,引起一陣陣快感,無可言喻、無法拋棄,但沈思源偏就還有控制力,他執意的輕輕騷動、緩緩移動,堅持不放縱自己,肆意奔騰。
  "思源,求求你。"情欲已經超越了理智,她只想滿足空虛的身体,想要他的盈滿,一次又一次,她拼命的將他的体溫、他生命的精力送進她早已准備好的暖和身体。因為對他的愛超過一切吧?所以才能如此放肆的貪求靈欲的交合,她恨不得將他揉進自己的身体,從此每一刻每一時的擁有。悲傷的往事帶來的絕望被他溫熱的体溫烘得蒸發,她什么都不能想,只愿這時刻能天長地久,兩人彼此親密的交纏——什么都不顧。
  "求我什么?"沈思源額上淌著汗,聲音也緊繃了。
  沈思源再也難以壓抑,他喉中爆出低吼,腰臀听任情欲的沖動行動,再也不克制,再也不壓抑。動作愈來愈快,愈來愈難以控制,兩人喘息加深,于月瑩是拱起身相迎,沈思源是低吼著快活,終于一陣失控的沖刺后,他放縱的將生命的种籽射進她的体內,然后癱倒在她的身上,同她一起品味激情后的余韻。
  外頭,黑夜的風依然是沁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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