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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如果一切能夠從頭來過,
  那她會珍惜机會,
  制造一個不一樣的命運!
  只是事与愿違,
  過往有如噩夢般与她長相左右……

  他們在曼谷度過甜蜜的七天,白天游覽著名的名胜古跡,故意去人聲嘈雜的市場游歷,偽裝成一般游客和小販們嘶聲喊价,但買到的東西卻又毫不心疼的送給路上乞討的小孩們。
  水上市場是他們的最愛,在舟上、或岸上和那些滑著船的商人們議定水果百貨的价格,另外他們也愛在晚外時到有表演節目的會館去,看穿著一身錦裝的藝人們緩慢卻有力的跳著泰國的民族舞蹈,音樂有种生命的旋律,神秘的蠱惑沈思源和于月瑩的眼睛,讓他倆一瞬也不瞬的觀賞聆听。
  只有那時,于月瑩的心情才會感到平靜,交握的手傳來他的体溫,隨著低沉柔媚的音樂,有節奏的流動,撫平了她心里的不安。
  晚上,是熱情纏綿的時間,她已經沒有所謂的矜持,只是熱烈的配合沈思源的提議,嘗試各种姿勢及方法,去体會魚水之歡的极致。
  不再提及過去,不再提起愛与信任,也不再提起該回到塵世應付現實,他們是對逃避的情侶,眼里只有對方,只想抓住時間与之共歡。
  于月瑩私心希望他倆能這樣長長久久,但沈思源卻步了,他很理智的明白,蜜月期該結束了。
  就在第七天早上,于月瑩睜開眼睛,摸著身畔余溫未退的位子,抬首找尋丈夫的蹤影,卻看到他裝束整齊的坐在椅子上靜靜凝望著她,她的心里涌起不祥的預感,知道好日子已經結束。
  "我們該回家了。"沈思源輕語,目光著眷戀的滑過她赤裸的身体曲線。
  于月瑩不想,故意擺出誘惑的姿態,"何必這么急呢?我們多的是時間,回床上來嘛!"
  沈思源克制住翻騰的欲望,靜靜的搖頭,"夠久了,我不能再繼續放任我的事業不管。"
  這就是男人,事業永遠比妻子重要!
  她難過得想哭,卻只能硬生生的忍住,這七天是個美麗的回憶,夠她一生品嘗了,她不該多奢求,反正她終究只是個不夠格的妻子,她認命了,翻身下床,任洁白床單咻的滑下,露出一身雪白苗條的胴体。
  沈思源驀然惊喘,低咒一聲,"該死!"然后,快速站起身子將她壓倒。
  "思源,你不是說……"雖然面露訝异,其實心里是很高興的。
  沈思源剝著自己的衣物,"晚一、兩個小時,我還可以應付。"
  如來時般,他們是坐快艇回去的,艷陽高照,河風暖暖的吹拂,水面一片片綠波蕩漾,讓人看得很清爽。于月瑩靠在沈思源的肩上,很滿足的看著這一切自然風光,如果能一直持續這就好了。
  "那是什么?"沈思源指著河岸上一堆人聚集處,問著駕船的下屬。
  于月瑩望過去,沒什么興趣。
  "不知道,要不要過去看看?"駕船的下屬詢問。
  "就快到家了,不要多事好不好?"她直覺的請求,下意識的認為那個地方不好。
  "我要知道發生在我土地上的任何事。"沈思源說得肯定,"把船開過去,我要弄個清楚。"
  "是的,老爺。"
  但于月瑩心里好慌呀!她不想沈思源過去那個不吉祥的地方,"不!思源,不要。"她哀求道。
  可這卻引起沈思源的注意,"為什么?你在怕什么?"
  是呀!她在怕什么?她應該也沒什么好怕的,不是嗎?但在她心里頭彌漫著的那份恐懼又是怎么回事?
  几句話語間,船已經近了河岸,河岸上的人注意到他們,便自動分開,露出令他們聚集且議論紛紛的原因,——是一具尸首,浮腫得難以辨認,而且全身都是蛆在活動。
  嘔心!于月瑩馬上轉身朝船的另一邊走去,她彎腰把腹中的穢物吐進河里。
  沈思源較為鎮定,朗聲問:"什么時候發現的?"
  "今天早上。"
  "一定是被樹枝或水草纏住,才會這個樣子。"
  "認得是誰嗎?"沈思源又問。
  "看那衣服,好象是馴象師莫答,他已經失蹤很久了,或許是失足落水吧!"
  "我知道了,去報警吧!"
  不!千万不能報警。
  于月瑩恐懼的抬頭,想抓住沈思源的手臂,告訴他千万不可,但直起腰來,才發現自己全身在顫抖,雙腳疲軟無力,根本一步也走不了,"思……思源?"
  她微弱的叫,他終于注意到的回頭。
  "什么事?"
  于月瑩搖頭,愈搖頭愈慌,卻克制不了自己不去搖頭,"不……不行!不能報……報……"就這樣癱軟的往地上滑去。
  "月瑩?"沈思源一惊,奔過來及時扶住她,看她本來紅扑扑的雙頰委時變得蒼白且毫無血色,他不懂,沒道理啊!太陽正熱,她怎會如此蒼白?而且他總覺得她的反應象還恐懼什么!
  一道閃電划過腦際,他惊懼的轉頭看向岸上的尸首,警覺的問:"莫答是什么時候失蹤的?"
  噩夢,在昏暗的樹林里,她舉槍射向那男子,然后顫抖的看著他鮮血淋漓,看著他詛咒的伸出手指向她,然后陰狠的說:"你……你好狠心!臭婊子……你……你會得到報應的,你會死無葬身之地,沒有人會為你的死傷心,為你的死難過……"
  含著淚她突然惊醒,模糊中她發覺自己回到了沈思源的房間,原木的味道安逸的飄著,但自己的心卻是動蕩的。她再也平和不了了。
  她想起來了,是她……舉槍殺了那個男人,將他棄尸在湄南河里!她仍不敢相信,自己會那么殘酷無情!她舉起手,看著纖長雪白的手指,仿佛看到一滴滴鮮艷的紅血在其上淌流著,景象是那么的怵目惊心,那男子的臉龐猙獰的浮在血面上,滿怀惡意的向她詛咒:"臭婊子……你……你會得到報應的!"
  她……是個殺人凶手!
  她忍不住掩面低泣,恨自己的殘忍、恨自己的無情、恨自己還活著,殺人就該償命,她該一命還抵一命。
  天哪!她為了什么要殺那個陌生的男子?她不明白,難道這十年來她變得心狠手辣,變得淫蕩,變得集罪惡于一身,變得罪不可恕嗎?
  "你醒了?"不知何時,沈思源已站在房門口,悠閒的靠在門板上,像個法官般觀察她忏悔的模樣。
  "我……我……"她泣不成聲,她殺了人,再怎么說也沒有可以被饒恕的理由,"那……那個男人是……"
  "是你殺的?"沈思源輕語,將門悄悄合上,落了鎖。
  于月瑩睜大眼,"你……你……知道了?"
  "不,我猜到的。"沈思源向她靠近,口气冷酷而疏遠,"告訴我,你為了什么理由殺他?"
  她也想知道呀!可是她就是想不起來,頭痛得厲害,她想記起一些事,但……
  不過人既然是她殺的,理由是什么已經不重要了,人命關天哪!她已有要償罪的准備,"我要去自首。"她決定,無論被法律判了什么罪刑,她都無怨無悔。
  "自首?"沈思源哈哈大笑,"我的老婆怎么可以是殺人的罪犯呢?被人知道,我的面子要擺在哪里?"他突然臉色一凜,"我警告你,不許你泄漏半句,這件事我會處理,你就乖乖待在家里不要露面,絕對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你殺了人。"
  沈思源的那副冷酷面容讓她寒透了心,就好象他從沒眷戀過她,從沒經過那七天恩愛纏綿的時光,他翻臉得好快,冷冽得無情,就象她初見他時一般。
  "不!我不能這樣做。"既然他無情,那這華麗的家就更沒有什么好值得她怀念的,灰暗的牢房才是她該住的地方,她會在那個地方努力忘記眼前這個叫做沈思源的男人,忘記噬心的痛苦,專心一意的為她殺死的祈禱贖罪,那才是她該做的。
  她這一生就這么過吧!反正她已無家可歸。
  從小到大,成長的家是別人的,疼愛她的父母也是別人的,最后的安全港口也毀了,她本來還以為可以在深愛的沈思源身上找到另一個港灣,豈料他這個港灣時風時雨,象在阻止她的栖息。
  "我要自首。"她再次肯定,心意已決,屹立不搖。
  "為什么?為了心安嗎?"他譏嘲的揚高嘴角,"那倒是個不錯的方法,不過你心安,我可就難過了,我的事業王國很可能因為你這個殺人凶手的老婆而全毀了,我在泰國的社交圈再也無法立足,每個人都會在我的背后指指點點,說我識人不清,娶了個殘酷的女人,說不定我還會被認為是同樣殘酷的人,你想想看,以后誰還敢跟我打交道?"他就是忍不住想把話說得夸張,說得嚴重,讓她害怕,他也分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態,只知道他很憤怒。
  還以為那個馴象師莫答的消失是因為拿了恐嚇他的錢后,心滿意足的离去,沒想到他卻死在妻子的手中,為什么她要殺莫答?難道她也受了恐嚇?如果是,為何她不說,不找他商量?哼!他這個丈夫可真是虛有其名呀!
  他能不气嗎?
  雖然他對莫答的死沒有愧疚感,反正他的确該死,莫答抓著他過去曾在台灣混過的往事,及于月瑩曾經為妓的事實恐嚇他,要求取財,若不是顧念殺人要坐牢,他也想宰了莫答,而不是只痛揍一頓,打斷他几根肋骨就算了這么便宜他。
  那雜碎簡直死得好、死得妙!
  而以他之力,要把這件事壓下來并非難事,尤其莫答的尸体已經浮腫腐爛得惡心發臭,沒有人愿意靠近,只要告訴警方他的确是失足落水的,以他在泰國的身分地位,警方會很樂意的附和稱是,只要不解剖,這件事就會這么簡單的解決。
  但于月瑩,他可就不能這么輕易的放過,雖然她喪失了記憶,忘了許多前塵往事,但她的本性難移,若將來又出了一個恐嚇的人,難保她不會再度拿槍去轟人?所以他要讓她牢記——丈夫是做什么用的?是用來依靠、分享擔憂、一起商量如何解決重大事件的對象。
  "你想害我嗎?"他逼近臉龐,看著她淚痕滿面。
  于月瑩搖頭,"不!我怎么會害你呢?"可是不去自首,她的良心不安,她該怎么解釋呢?
  "很好。"沈思源滿意的點頭,"你好好想想,如果再遇到同樣的情況該怎么做?"他站直身子,看向她惊疑的眼眸。
  怎么做?于月瑩腦子里混亂一片,回憶夢中的景象,若再一次面對,她會……不會開槍,"我會跑。"
  沈思源的臉色不怎么愉悅,答案該是告訴他并与他商量的,"跑到哪里去?"
  于月瑩認真的思索,哪里才是安全的地方?"警察局。"
  沈思源撇過頭,"是嗎?"他自嘲的低語,為什么不是找他商量?"算了,你再好好想想吧!別擔心那件事,我這個做丈夫的并不是那么無情。"他口气不善的說完,轉身向門口去。
  于月瑩呆呆的看著他的背影,沒有出發呼喚,喚了又有何用?就算他停下、回頭,也驅不了她滿身的罪惡,改變不了他不愛他的事實,她還是早認命死心吧!
  砰!門在她眼前關上,好象就這么把兩人拆散,切斷他与她之間此生的牽扯,從此以后,門里門外是不同的世界,不該有交集。
  因為,他是高尚無罪的身軀,怎能沾惹她滿身的罪惡呢?為了他好,她該离開。
  只要她离開,事情就比較不容易被揭發,就算在未來的某一天被揭穿,他的朋友也會說——那個女人啊!好久以前就离開他了,已經跟沈思源沒有任何關系了。
  這樣思源就不會因她而受害,這樣應該可以了吧?
  淚水忍不住又滴了下來,离開,是個好決定,但离開之后她應該去哪里?有什么地方可以贖她滿身的罪惡感?
  她抬頭看著窗外,綠樹映著藍天,底下是鮮艷的繁花盛開,再配著太陽金黃的光線拂過,景色顯得多么亮麗開朗,与她陰晦的心情完全成反比。
  她多希望自己還是十八歲的年紀,受到父母的寵愛,除了擔心課業以外,一切無憂無慮,若時光真的能永遠停留在她十八歲之前那該有多好?雖然她不記得這十年來發生的點點滴滴,但她現在用膝蓋也猜得到,她的生活一定一切不如人意,才會磨煉得她如此心狠手辣,才會逼得她放棄道德的約束,自甘墮落成蕩婦及殺人凶手,這樣的人生真沒意思,她的淚水模糊了眼前華麗的風景。
  她想死啊!
  是的,死了后不就可以一了百了?不但可以贖罪,而且也讓沈思源擺脫了她這個殺人凶手的妻子,是的,死是最好的解決方法。
  閉上眼,她決心已定,就……死吧!
  無畏無懼,反而平靜,一命抵一命,她以這罪惡之身的消逝來補償被她傷過心的人們,這是她目前唯一能做的。
  不由自主,眼前浮起慈母的景象,她在低低的唱歌,想哄年幼的她入睡——
  大風起,把頭搖一搖,咬牙忍,疾風總會過去。
  風停了,再挺直腰,太陽暖呼呼的哪!
  大雨來,低著頭,彎著背,任雨澆,暴雨總會停啊!
  雨停了,抬起頭,天空好藍哪!
  小……草,立志要長高,狂風暴雨都不怕,
  小……草,實在是……不得了。
  對!她是小草,這十年來苟延殘喘,的自下而上在貧瘠的土地上,她努力的掙扎,奪取土壤里所有的養分,讓其他的生命無法生存,可最終,她也累了……倦了……該是停止爭斗,好好安眠的時候了。
  睜開眼,看到藍天已經迅速被烏云掩蔽,熱帶地區的及時雨又要降下了,才正想著,雷聲已經轟轟的展開,配著紫青的霹靂划過天際,惊人的絕美。象是老天在對她的決定稱好。
  她刻以前媽媽曾對她說過,"月瑩,記住,生命是可貴的,無論遭遇什么困難都要活下來,活下來就有希望,就有未來。"
  "媽,對不起。"她不自禁的低喃,"我好累……好累,為了活下去,我奪走了別人活下去的權利,這是不對的,媽,我決定用我的生命去賠償。"
  視線移回房間,她走到桌前坐下,抽出一張泛著蘭花香味,印著淡藍海波的信紙,提起銀制的鋼筆,她沉重的寫下遺言……
  時已近黃昏。
  沈思源放下手中的電話,拿起香醇的咖啡緩緩吸了一口,身体的僵硬稍稍紓解了。
  好在,莫答平日為人就不甚討人喜歡,不但沒有什么朋友,就連妻子、儿女都討厭他,所以沒有人對他的死提出質疑,反而象他死了是好事般的慶幸,因此他的死已被簡單的解決,警方就當他是不小心失足落水。
  莫答這條生命真沒价值,但這怪得了誰?是莫答自己不求進取招惹的。
  走到窗旁,看著雷雨交加,他的心情沉甸甸的,對于月瑩,他是喜歡哪!這七天恩愛纏綿的相處下來,他不能不承認他是喜歡上這記憶只有十八歲的妻子,感覺她象是出了淤泥的蓮花,渾身散發出純真的香味,讓他不由自主的趨近并且呵護愛怜,神奇哪!
  同樣一副身体,為何心情卻是兩個樣?
  先前認識的于月瑩,對他來說是糾纏不休的麻煩女人,她不但跋扈而且任性,但她的交際手腕的确很強,讓他獲益良多,但如今這個于月瑩天真可愛,凡事表現在臉上,動作上,几乎全是不矯飾的,讓他不用多費心思去猜想她到底在搞什么鬼,這几天親密相處下來,他在她臉上清清楚楚。
  陳嫂打開門,恭敬的低頭報告,"老爺,外頭有位于先生找你。"
  于定基終于找來了,他頷首點頭,矯健的自旋轉椅上站起,輕盈的步向客廳。
  所有的恩怨情仇就在這一天結束吧!他要告訴于定基,他疼了十几年的女儿受了多少的苦,他要告訴于月瑩,讓過去的不愉快往事隨風飄吧!大家重新開始、重新成為一家人,不要再記著那些仇恨嫌隙。
  于定基看到了他,從沙發椅上站起,客气的打著招呼,"沈先生。"
  他必定是做了一番調查,知道他在泰國已有不錯的地位,沈思源客气的點頭,"別客气,請坐,岳父。"他再怎么偉大也是于定基的女婿,是晚輩。
  于定基象受寵若惊,忐忑的坐下,不安的開口,"沒想到月瑩能找到象你這么好的丈夫,這些年來謝謝你的照顧了。"
  沈思源揚揚嘴角,"你太抬舉我了,我沒照顧她什么,反倒是……"象是閃電划過他的腦際,他突然頓悟了,他能成功是誰的功勞最大?是于月瑩,是她逼他逃脫出台灣那個牛蛇混雜的黑社會,為了激起他的進取心,她時時刻薄的怪他沒用,為了幫助他成名立業,她用身体美色幫他打通關節,讓商界、政要都來扶他一把……會是這樣嗎?不!他難以相信,怎么可能會是這樣?自私的于月瑩有什么理由要為他這么做?
  "反倒是什么?"
  沈思源回過神來,有些恍惚,"你,不知道太多的事情,你的養女她……"
  "老爺,不好了。"瑪莉亞匆匆的沖過來,手上拿著一封信,"夫人她……她……失蹤了。"
  沈思源一听愣住了,轉頭看向瑪莉亞,"失蹤?"她為何离開?這沒有理由呀?他們不是已經親密得如膠似漆,她不是已經愛上他了嗎?
  "是的,老爺,我到房里只看到這封信,屋子里都找遍了,就是沒有看到夫人!"瑪莉亞將信遞給他。
  思源:
  該是离別的時候了,我造的罪孽太深,就算你能幫我壓下罪行,欺瞞所有的人,也瞞不過我的良心,我還、記得槍在我手上迸發的感覺,我沒有那种權利擊毀了一個人,我該贖罪,為了不連累你,所以我選擇用……
  思源,這几天相處,我已經愛上了你,或許你喜歡我不如我愛你的深,但那也無所謂了,至少在我這一生里,曾深刻的愛過一個人。
  而那個人就是你,我知道你不會為我傷心及久,我只希望你在找下一個伴侶時,能找個單純一點的女孩,最好她不會耍心机,不會傷害人,在她的生命的意義就只有你,但愿你的未來是幸福的,我祝福你。
  雖然不記得与你這几年來的事,也不記得這几年來自己還造了什么罪孽?但我能肯定的就只有一件事——于月瑩不是個坏女人,我相信她一定有自己的苦衷,雖然我想不起來是什么,但我隱隱的感覺到她的無奈和悲哀。十年前与十年后的于月瑩都是株雜草,她想活下來,但沒有主人的呵護,她的一切只靠自己,于是她不得不悖著良心行事。
  原諒她吧!也原諒我用這种方式贖罪,這是好的方法,解脫我的痛苦也解脫你的,愿你的未來更幸福及光明。
  我將隨波逐流,帶走這一身的罪惡。
  保重。
                   十八歲的月瑩 絕筆
  "月瑩說了什么?"于定基沒耐心的問。
  沈思源猛然抬頭,大聲喝令下去,"召集所有的人,出去搜尋夫人的下落,沒找到之前不得休息,一定要找到她。"他心惊膽顫,深怕來不及救她。
  陳嫂和瑪莉亞匆匆銜命而去,沈思源也想動身親自去找,但于定基拉住他,慌張的問:"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告訴我。"
  沈思源回頭,俐落簡單的答:"她想死。"
  于定基大惊:"為什么?"他以為于月瑩一直過得如意安順,幸福快樂。
  沈思源沒了耐心,甩開他的手,"因為她有一顆天使的心,卻在無意間墮入地獄,永遠也達不到天堂,她痛苦呀!"
  "等等。"于定基匆匆赶上,有了一個心痛的領悟——月瑩這十年來過得并不好。
  雨不斷的下,打在身上該痛的,卻渾然不覺,臉上淌著淚与雨,分不清是咸是淡,紫青的霹靂還是划過天際,卻沒降在她這罪人的身上。
  寬闊的湄南河變得湍急,象暗潮洶涌,這一跳下,大概是卷入河底難以活命了吧?
  她站在吊橋上,緩緩跨過木制的橋欄,她的雙手還抓著橋繩,睜開眼看著橋底下的波濤洶涌,只要她手一放,這罪惡之身就會往下墜,然后……一切就結束了。
  她殺了那個男人,把他推進這條河里,那么,就讓她在這條河里把命還給他吧!
  別了!爸爸、媽媽。別了!思源。
  "別跳呀!月瑩。"
  她轉頭看,是急急奔過來的沈思源。
  難道是老天最后的眷顧,讓她在生命的最后,還能見心愛的人一面?
  "我愛你。"她肯定的低語,朝他露出最后美麗的一笑,她心知,是時候了,手指漸漸放開……
  "不要!"沈思源心惊膽裂的呼喊,眼睜睜的看著于月瑩往下就要墜落到黑暗的河面。
  不,他不准!他拼命的赶上,伸手去拉,但沒來得及,他拉住的不過是塊衣袖,這怎么夠?怎么夠陪他一生一世啊?
  他毫不猶豫的跨過橋欄,奮不顧身的一躍,他決定要將她自鬼門關救回來,不然他誓不复返。
  于定基隨后赶上,看到了這一幕,震惊又傷心的站在橋上,頻頻大聲呼喊:"月瑩,思源,你們在哪里?"
  閃電依然怵目惊心,雷聲轟轟更胜過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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