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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曹浩晴無力的喊,伸手抓住曹浩天以免自己倒下去,她聲音顫抖、不能置信的說:“你听得懂思齊的話嗎?你明白他在說什么嗎?這……我不相信,這不會是真的。”
  曹浩天連忙用胳膊圈住妹妹,他所受的震撼絕不小于她,所以他仰起頭看著白思齊,頗不諒解的說:“思齊,平常你愛冥思胡想,我們做朋友的知道也不跟你計較,但是這一次你就未免過分了些,端敏已經死了,死了的人又怎么會活過來呢?何況是出現在這种荒山野岭之地,你清醒一點,端敏不可能再活過來。”
  “也許她根本就沒死。”白思齊笑著說,“是的,一定是這樣的。”
  “哈!”范學文拍案叫絕,夸張的說:“死而复活,真可謂奇跡之一,此話比書里的聊齋异事還要精釆有趣。”
  邵立夫也說:“莫非端小姐的魂魄有靈仍不舍這段感情,因此借体還魂,想要來個人鬼之戀。”
  “你們兩個少在一旁瞎起哄,思齊神智不清,你們也跟著繪聲繪影,他走火人魔,你們還火上加油,這……這算哪門子的好朋友?”曹浩天冒火的說。
  邵立夫和范學文面面相覷,“有這么嚴重嗎?”
  白思齊走上前,拍拍兩位好友的肩膀,笑著對曹浩天說:“我沒有走火人魔,更沒有神智不清,端敏還活著,我一定會證明給你們看的。”
  “如何證明?”曹浩天沒好气的說,“別人都已經說不認識你,說你認錯人了,而且還在眾人面前罵你是瘋子,你究竟還要讓自己丟臉到什么程度,你才肯罷手呢?”
  “直到她肯承認她是端敏為止。”白思齊想也不想便脫口而出。
  曹浩晴閃動睫毛,那眸子像是隨時都會掉下淚似的,“那你是不打算离開這里?”
  他點點頭,“暫時是這樣,所以接下去的旅程是沒辦法繼續了,如果你們也愿意留下來,我會很樂意證明給你們看,如果你們想要离開,我也能夠理解……”
  “夠了!白思齊。”曹浩天怒不可遏,“你自以為自己安排的很妥當是嗎?我告訴你,你終究是要后悔的。”
  “如果我再放開端敏,我才會后悔。”白思齊誠懇的說。
  听聞此言,眾人無話可說。
  “我必須爭取時間,盡快證明徐開塵就是端敏。”說罷,白思齊大步走出房門。
  望著人已遠去的背影,曹浩晴幽幽歎息,喃喃的說:“以前是鬼,現在是人,我注定永遠是輸的一方。”
  曹浩天心一凜,眉頭不由得緊蹙。
  “昨夜我就感覺到不對勁,想不到我的憂慮真的成了事實,她為什么要再出現?為什么?我們來這儿不是為了陪他散心的嗎?怎會遇上這种事?”
  見妹妹神情失落,語音哽咽,曹浩天就無法再教自己視而不理,拍拍她的肩,安撫的說:“你先別愁,讓我去把話跟他說清楚。”說完,曹浩天立即奔了出去。
         ※        ※         ※
  曹浩天在廣場攔住了白思齊,急迫的問:“你究竟想怎樣?”
  白思齊沉思了一下,似乎對曹浩天的話不太能理解。
  “我只是照著我的想法去做,想證明我所說的、所看到的是事實,如此而已。”
  “然后呢?”曹浩天緊迫著他,像是非得要白思齊說出一個令他滿意的答案來。
  “你是怎么回事?從我說出我的想法之后,你的態度就一直很激烈,好象我犯了天大不可饒恕的錯誤似的,你告訴我,我哪里做錯了?”白思齊蹙眉不解。
  “你先告訴我。”曹浩天叫,理直气壯的,“如果你證實了徐開塵就是端敏,端敏真的沒有死,你打算怎么辦?該拿她怎么辦?”
  “怎么辦?”白思齊愣了一楞,好笑的說,“老天!我以為你是最了解我的人,怎么現在會問我這种蠢問題呢?”
  “你先回答我。”曹浩天粗聲喊。
  白思齊不得不收斂笑意,正色的說:“我說過我不會再放開她,我要她,我要和端敏共度一生一世。”
  “你混蛋!”曹浩天大吼,沖上前一把緊揪著他的衣襟,目光如炬,暴跳如雷,“那我妺妺呢?你把她置于何地?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浩晴對你有意,說你不懂浩晴的一片深情……四年了,她痴痴的等著你、跟了你四年,一個女孩的青春能折騰多少個四年?你不能為了一個生死不明的女人而拋下她,你听清楚了沒?”
  “浩天。”白思齊痛苦的喊,“感情的事是不能比較的,如果你真要用這种方式來逼我,那請你先告訴我,端敏對我用盡她一生一世,我又該如何償還她呢!”
  曹浩天大受震撼,傻了、呆了,眼睛睜得又大又凸,一動也不動,張著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不該逼我的,這种話根本不是我想說的,我們都明白那是很傷人的,再說我也不想用這种方式來貶低浩晴,我真的不愿意。”白思齊難過的說。
  提起曹浩晴,曹浩天立即想起妹妹失望無措的神情。
  “我不管!”他強辭奪理、耍賴的說,“總之,不管徐開塵是不是端敏?不管端敏究竟是生是死?你都要給我妹妹一個交代,否則……否則我們兄妹和你的友誼就到此為止,從此兩不相干……”
  “浩天,你不是真心的吧?”白思齊揪心問道。
  曹浩天咽下囗水,硬生生的說:“真的!我說到做到,你最好記在心里。”
  青天霹靂,就這樣他們之間划下了第一道裂口。
         ※        ※         ※
  老人家們說:“傷筋動骨一百天。”
  可怜的徐開塵里了腳、拄了拐杖,行動百般不便,幸好藏人有一种祖傳秘方,外敷兼內服,過了大半個月的時間,她就不再需要拐杖的協助了,行動也較為自由。
  封明娟從外頭沖進屋子里,差點就撞上了徐開塵。
  “喂!小心一點,我可不想再靠拐杖走路。”徐開塵警告的說,卻漾著一張笑臉。
  “嗯!”封明娟上下打量著她,滿意的點點頭。
  徐開塵被她瞧得渾身不對勁,狐疑的說:“有什么不對嗎?”
  “不是!你今天看起來气色好多了,不像前些日子,一張臉硬邦邦的,害人家走路、說話都不敢太大聲。”封明娟說得好象煞有其事,滿腹委屈。
  除開塵笑了出來,盯著她說:“你是要我向你道謝,感謝你這些天無微不至的照顧……”
  “感謝的話就不用了,只要……你老實告訴我,你和那個白思齊究竟有什么關系?”
  徐開塵早有預料她會有此一問,“少來了!我早就很清楚的告訴過你,我和他一點關系也沒有,你干么三不五時就要用話來套我,好象我沒有跟你說實話似的。”
  封明娟心虛的揉揉鼻子,膩在徐開塵的耳邊,悄聲說:“有沒有說實話,你最清楚囉!那--你究竟有沒有說實話呢?”
  “去!”徐開塵蹭了她一下,“你自己去想,三姑六婆。”瞟了她一眼,走到一旁去。
  “哇!”封明娟怪聲怪气的叫嚷,“我不是雞婆,我是關心你……”
  “好啦!說真的,你匆匆忙忙的跑回來究竟有什么事?”徐開塵打斷封明娟的話。
  封明娟輕敲腦袋,忙說:“羅大夫托人迭口信來,說他收到陝西傳教士發來的求救信,得馬上赶去看看,要我們別為他擔心,他會速去速回,還說醫療站暫時沒什么事,看我們是要留在村子里或是回鎮上都由我們自己決定……開塵,你想我們是回去還是留在這儿呢?”
  “回鎮上。”她不假思索,“若是我的腳沒受傷,我早就回鎮上了,說不定還能陪羅大夫去陝西,他一個人挺危險的,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封明娟微笑不語,但眼种邪邪的,彷佛又想藉此看穿她的心思。
  “你是不是又想說什么?”徐開塵不耐的蹙起眉,“我警告你,我不想听的你最好別說。”
  “有古怪,一定有古怪。”
  “什么古怪不古怪?我說你才最古怪。”徐開塵噘起嘴沒好气的說。
  “我敢打賭。”封明娟突然站在她面前,伸手握住她的肩頭,以十分嚴肅的表情對她說,“你和白思齊一定有什么……先听我把話說完。首先,我發現每回我提到他,你總是支支吾吾避而不談,而且脾气也變得很不穩定,好象隨時會爆炸的火藥一樣,還有,你似乎很想逃离此地,雖然我不知道你在怕什么?但是我看得出來,你是一刻也不想待在這里。”
  她沾沾自喜,自覺分析的很有道理,甚至下了結論,“我知道你們一定有什么,而且就發生在探視盲婆婆那一天,他……他是不是欺負你啦?”
  徐開塵歎囗气,不耐的說:“你在胡說些什么?瞎猜!”
  封明娟仍不肯死心,加緊追問:“有事就告訴我,如果他真的欺負了你,我可以替你出气呀!”
  “你省省吧!還說自己不是三姑六婆,我看小肉球都沒你這么囉唆。去、去、去!”她伸手推封明娟出門,“你還是去找她,你和她比較有話聊……”
  突然封明娟眼睛一亮,說道:“說人人到,真巧。”
  “誰呀?”徐開塵抬頭望夫。
  “男主角囉!”封明娟大剌剌的囗吻,“咿!他拉著璇儿做什么?好象不是璇儿口也!開塵,你想他又來做什么呢?他身邊那位姑娘又是誰?”
  “我……我怎么知道……”
  話還沒完,封明娟口中的“姑娘”已朝她們大步奔來,口里同時高喊:“小姐、小姐、小姐……”
  封明娟當場傻眼,余光瞄向一旁的徐開塵,喃喃的說:“這下可精釆了,你說她是叫你,還是叫我?”
  “我……我怎么知道……”
  封明娟話還沒說完,那小靈儿已經沖進屋內,滿臉又是眼淚又是鼻涕,兩眼直直的望著徐開塵,未語卻已放聲痛哭,“哇!”然后扑通一聲重重跪在地上,匍匐在徐開塵腳邊。
  “小姐……原來你真的沒死……真是太好了,小靈儿日盼夜盼能再見小姐一面……想不到……想不到今日居然成真……”
  封明娟吁了一囗气,慶幸痳煩找的不是自己,她推推徐開塵,低語:“你麻煩大了,為避免麻煩,我還是退到一邊去。”說著,就忙溜至一旁--看好戲。
  這時,徐開塵的眼眸正好和白思齊的眼眸交會,兩人想些什么?也只有各自心底有數。
  徐開塵彎身扶起腳邊的小靈儿。
  “姑娘。”她說,“我想你大概認錯人了,我不是你家小姐,你看清楚我不是。”
  小靈儿愕然的眨了眨眼,伸手揉了揉眼睛,再仔仔細細的看個清楚:
  “哇!”她再度放聲痛哭。
  “小姐,你是小姐……你怎么不認得我了呢?我是小靈儿呀!小姐……我是小靈儿呀!你怎么會不認得我了呢?”
  封明娟看她哭得這么慘,忍不住又走上前幫腔。
  “哎呀!開塵,你看這姑娘多可怜哪!你就當做善事,充當一下她家小姐好了……”
  徐開塵手一揮,將封明娟推至一旁,“不關你的事,你別開口。”
  她走到白思齊面前,全身冒著火,囗吻极差的問:“又是你,你到底想怎樣?你把這個好哭的女人帶來這里做什么?”
  “小姐,我是小靈儿呀!你怎么會不認識我呢?”小靈儿說,眼淚依舊不止,伸手抓住徐開塵的手肘,“我和小姐同生共死,難道小姐真忘了嗎?”
  徐開塵拉開小靈儿,抽回自己的手,面無表情的說:“你不要再哭了,我想我或許真的很像你家小姐,但是我真的不是你家小姐,我真的不認識你,你再怎么哭都是一樣的。”
  小靈儿微張著嘴,緩緩走到白思齊身迸,喃喃的說:“白少爺,小姐說她不是小姐……像你說的她真的忘了自己是誰,這……這該怎么辦呢?”
  “白思齊,你太過分了,你認錯了人我已經不跟你計較了,現在居然找別人來亂認,你這种把戲還要玩到什么時候?”徐開塵像連珠炮似的,一口气直嚷,“你最好現在就把她給帶走,并且停止這种無聊的舉動,我有自己的親人,不需要你替我四處找親人。”
  “是呀!”封明娟又忍不住上前幫腔,不過這次是幫徐開塵,“我去過開塵的家鄉,見過她的爹和娘,徐大叔和徐大嬸都是很好的人,當開塵是掌上明珠,疼得不得了,你們真的認錯人了。”
  “是嗎?”他顯得有些失望,望著徐開塵一眨也不眨。
  “哇!”小靈儿又放聲痛哭,她哭眼前的人不是端敏,哭端敏并未活著。
  “白少爺……這……怎么會這樣……這該怎么辦……”
  “回去吧!”徐開塵說,“我想你也有你的家人,則讓他們擔心,早點回去吧!”
  小靈儿還是哭,哭自己千里迢迢前來卻見不到端敏、哭家鄉還在千里外,她哭得真是凄慘万分。
  “夠了!別再哭了。”徐開塵不耐的說,“死人無知覺,你再哭她一樣沒有感覺,就算死人有知覺,你再哭她也一樣活不過來,你懂不懂呀?”
  小靈儿一怔,不哭了。
  哎呀!封明娟又看不順眼了,她上前搭住小靈儿的肩臂,指著徐開塵罵,“你干么說這么重的話嗎?人家想她家死去的小姐,多掉几滴眼淚,有什么關系嗎?”
  徐開塵又上前將封明娟拉到一旁,“你少攪和了,我的頭就快炸了,拜托你少說兩句話。”
  說完,又掉頭走到小靈儿身邊,將她拉到白思齊的面前,鄭重的說:“我想你已經得到你要的答案了.請你把她帶走吧!”
  白思齊向外探了探,回過頭來,居然沖著她咧著嘴笑,慢吞吞的說:“好是好,不過眼看天色就要暗了,想走也走不了,我住的地方人多,沒有空余的房間可以安置小靈儿,是不是可以讓她住在你們這里……”
  “不可以,你休想。”徐開塵立即回絕。
  這時封明娟又開口說話了,“有什么關系呢?反正我們這里空間大,又都是女孩子,讓小靈儿在這儿住,不會有麻煩的。”
  “你……”
  封明娟不理徐開塵,徑自拉起小靈儿的手,向屋里走去,邊走還邊跟小靈儿說:“你安心住下來,不用想太多,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很難過,因為你家小姐的脾气一定比開塵好很多、很多,她一定不會像開塵凶巴巴的對你大吼大叫,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小靈儿點點頭,但隨即又搖搖頭。
  封明娟大笑,“你放心,在這里有我保護你。”
  “‘瘋’小姐,哦!不!”白思齊立即糾正,“明娟小姐,那我先謝謝你囉!你真是幫了我一個大忙,等我安排好回程,我會來接小靈儿的。”
  封明娟微笑點了點頭。
  白思齊和小靈儿互相交會一抹會心的眼神后,他就离開了。
  徐開塵看著封明娟,也沖著她咧嘴一笑,“痳煩是你惹回來的,為避免麻煩,我還是回我的房里去。”說完,她也走了。
  封明娟杵在原地,沖著小靈儿笑,笑得十分尷尬。
  “沒關系!別在意、別在意。”封明娟說。
         ※        ※         ※
  一晃眼,過了兩天,白思齊卻不見蹤影。
  小靈儿成天對著徐開塵跟進跟出的,雖然徐開塵甚少理她但已不再赶她了,小靈儿用她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徐開塵,似乎這樣就能夠找到答案,悟出小姐不認自己的理由來。
  有時封明娟看不順眼,就會說徐開塵兩句,但說多了也等于白說,一個堅持認錯人,一個堅持小姐复活,結局如何?惟有天知道,旁人根本理不清也插不上手,局面就僵在那儿。
  直到這天夜里,小靈儿來敲徐開塵的房門。
  徐開塵應聲開門,看見來人是小靈儿,便無奈的歎了囗气,悶聲說:“難道你就連夜晚也不放過,還要來監視我、觀察我的一舉一動?沒用的,我真的不認識你,小靈儿。”她喊,聲音有些無奈、有些疲憊,“我不是一個沒有同情心的人,你家小姐的遭遇我也很難過,而且我也很欣賞你的忠心侍主,但是你們硬說我是你家小姐而不斷打扰我的生活,已經讓我疲累不堪、深覺厭惡,所以怪不得我的絕情和冷漠……我這么說你能了解嗎?”
  小靈儿看著她,緩緩點了點頭,慢吞吞的說:“所以我來向小姐辭行。”
  徐開塵愣了一愣,隨即眉開眼笑,拉著她走進屋子里,請小靈儿坐下,還替她倒了一杯茶,自己坐在一旁,開心的說:“你終于想通了是不是?我很高興你不再鑽牛角尖,其實你早該回到你的家人身邊,那才是你該花心思的地方。”
  小靈儿卻說:“小姐,我知道你不肯認我一定有你的苦衷,看見你在這里生活得很好、很愉快我就放心了,不管你究竟是誰那都不重要、不重要了。”
  徐開塵微微震動了一下,眸里确實飄過一抹傷痛,但隨即又恢复了冷漠的神情,冷淡的說:“如果這樣想能使你感覺好過些,就隨你吧!”
  “小姐。”小靈儿囁嚅的說,“前兩年我已回家鄉嫁給了大牛哥。”說時焉然紅了臉。
  徐開塵微微一笑,“原來你已經嫁人了,他對你好嗎?”
  小靈儿點點頭,眸里閃著光芒,彷佛愛人就站在她身旁,一副幸福甜美的模樣。
  “他是個种田的粗人不懂得說好听的話,也不會花心思做討好我的事情,但他勤奮耕作,讓一家溫飽也保護一家人,對我娘家也很体貼,我真的很滿足也很高興自己嫁對了人。”
  小靈儿握住她的手,眼里噙著淚水,哽咽的說:“我一直想把這些話告訴小姐,讓她知道我很好、很幸福,你……你能不能幫我把這些話告訴我家小姐呢?”
  徐開塵心頭抽緊了,雙手不由得顫抖,搖搖頭,艱難的說:“我不能……不過我相信如果你家小姐知道了,一定會對你說‘平凡才是最大的幸福’,你說對嗎?”
  小靈儿全身一震,驀然想起四年前火輪車上的一幕,淚便滾了下來,緊握她的雙手,一連疊激動的說:“對、對、對!小姐一定會這么說,一定是的、一定是的,謝謝你,真謝謝你。”
  徐開塵溫和的笑著,抽出手抹去她的淚,“你真的好會哭,听我的話不要再哭了,好嗎?”
  小靈儿立即點頭,迅速抹去留在臉上的淚痕,隨即漾起笑臉,直直望著徐開塵。
  徐開塵也望著她,“告訴我,你們有小寶寶了嗎?你做了人家的妻子,是不是也做媽媽了呢?”
  小靈儿暈紅了臉,垂下頭,伸手輕撫小腹,溫柔的說:“也不知道是男是女?我還沒机會告訴牛哥,不過我希望是個小子,將來好為他爹分擔工作,最好能像他爹一樣勤奮努力。”
  “什么?”徐開塵睜大了眼,人受震撼的說,“你有著身孕居然還千里迢迢跑來這里,你……你也太不注意、太不懂得保護自己了,万一傷了腹中的孩子,該怎么辦呢?”
  “收到白少爺的信,知道有我家小姐的消息,我是一刻也不能耽擱的,雖然……沒能見到我家小姐,但是總了了一樁心愿,這樣我才能安心,也才不會牽腸挂肚。”
  “這都要怪白思齊。”徐開塵生气的說,“若不是他擅作主張,也不會搞出這么多事情出來。”
  “我想……”小靈儿頓了一頓,怯怯的說,“我想白少爺是太想我家小姐才會這么做的。”
  “你不需要替他說話--”
  “我不會的。”小靈儿立即搶道,“他把我們家小姐害得那么慘,死了也沒尸骨收殮,我恨死他了,我才不會替他說任何好話,不過……我說的是實話。”
  徐開塵撇開頭,故意不去理會小靈儿話中所要傳達的意思,一徑固執的說:“不管怎樣,他都不應該干扰到我,他的所作所為,只會使我對他更覺得厭惡。”
  小靈儿猛咽口水,小心翼翼的問:“你……你真的是這么想嗎?”
  “當然!”徐開塵不加思索,“小靈儿,你要走時也順便幫我把他勸走,好不好?”
  小靈儿睜大了眼睛,“我……我怕自己做不到……”
  “那起碼你是答應我囉!”
  小靈儿咧著嘴勉強笑了笑。
         ※        ※         ※
  第二天,小靈儿要离開的消息,終于招來了白思齊。
  “怎么樣?她是不是?”
  白思齊進到屋內后便緊盯著小靈儿,他的眼睛閃著熱切的光芒,臉上充滿了期待之情,一顆心不安的跳動著,血液即將沸騰起來……他要徐開塵無所遁形、現出原形,他要他的端敏重新回到他的怀抱,是以他催促的追問道:“告訴我,她是不是?是不是?”
  小靈儿看著他,緩緩搖了搖頭。
  “什么?你……你搖頭是什么意思?”希望愈大失望愈大,也就愈容易想逃避,所以他拒絕思想。
  她戰戰兢兢的說:“她不是小姐,雖然我也希望她是,但是她不是,她只是長得像小姐罷了……”
  青天霹靂,他不由得猛吸一口气。
  “白少爺,小姐早已經死了,你又何苦念念不忘呢?再說我們這樣已經打扰到人家了,小姐若是在天有靈,一定也不希望我們為這种事傷神或傷心,你還是早點回上海吧!我想白家老爺也一定盼著你……”
  “夠了!”白思齊跳了起來,一把捉住了小靈儿,激動的說,“我請你千里迢迢赶來,是要你幫我指認徐開塵就是端敏,而不是要你反過來幫徐開塵說服我……告訴我,她是不是跟你說了什么?所以你才會幫她,是不是?你說!是不是?”
  “白思齊。”徐開塵沖上前把小靈儿拉到自己身后,瞪視著他,朗聲說:“她現在有孕在身,你要她赶來這里就已經很不對了,現在你又對她大吼大叫的嚇她,万一傷了她或她腹中的胎儿,試問你擔待得起嗎?”
  他心惊一退,忙說:“我不知道,我不是有心的,我只是……只是太心急了,太想從她口中得知--你就是端敏……”
  “很可惜!連小靈儿也說我不是,這場鬧劇也該結束了,就如同她所說的,請你快點回上海吧!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她冷冷的、淡淡的對他說。
  他用傷心的眼眸看著徐開塵,看得那么深、看得那么沉,彷佛想藉此宣泄積壓在他內心的深厚感情。
  但是她視而不見,回予他的只有冷漠。
  “不!我不相信。”他搖頭吶喊,“我知道你們之間一定有了某种約定,所以才聯合起來騙我……小靈儿,你為什么不幫我?為什么要幫她隱瞞身分?難道我的保證不夠嗎?我的痴情真愛,你們當真看不見嗎?”
  “你用不著說這些!”徐開塵也不客气的回吼,“現在證實我不是端敏,你要吵、要鬧都請你先离開這里,請你出去。”
  “不、不!”他連忙緩和自己的態度,小心翼翼的說,“我不是存心來找麻煩的,哎!”他重重的歎了口气,直盯著徐開塵,徐徐的說:“我只想告訴你,如果你是端敏,你要知道你當年的死訊帶給我极大的震撼,那几乎將我推至地獄邊緣,四年來我對你的感情有增無減,我一刻也沒有忘記過你,我想這就是老天給我最大的懲罰,因為我不懂得珍惜;如果你是端敏,請你告訴我,我將用盡我一生去疼惜你、照顧你,再也不會讓你從我手中溜走。”
  “我不是。”她冷冷的說。
  “你不是、你不是。”他喃喃重复,一甩頭,瀟洒的說,“如果你是徐開塵,我也不打算放過你,誰教你有一張和端敏一模一樣的面孔,我要定你了。”
  此話一出,眾人屏息。
  他一下子緊握住她的手、盯著她,朗聲說:“听清楚了嗎?我要定你了。”
  徐開塵睜大了眼睛,結舌的說:“你……你瘋了……”
  話還未說完,她發現自己早已遠离了他,還看見不知何時進來的仰智怜握起拳頭,重重的揮向白思齊,按著她一陣尖叫,只見白思齊倒在地上,而嘴角正淌著鮮血。
  “你這無賴!”仰智麟指著白思齊,惡狠狠的說,“你要再敢來騷扰開塵,我保證絕不只是一個拳頭那么簡單,你最好給我記在心里。”
  這時白思齊的朋友們也都赶來,沖進屋內連忙將他扶起。
  “有話好好說,干么非要動手呢!”曹浩晴難過的說,連忙取出手絹拭去他嘴角的血漬。
  “我這一拳已經算客气了,叫你的朋友安分一點。”
  “你……”
  “浩晴,別理他。”曹浩天怒聲說,“這里的人根本不講道理,我們走。”
  “對!我們走。”邵立夫和范學文附聲道。
  四個人七手八腳的連忙把白思齊抬回去,在臨跨出門檻前,白思齊掙扎著回過頭來,對著屋子里的徐開塵說:“我絕不會放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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