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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但她的決心卻在几個小時后逐漸動搖,桑德斯和几個年輕人組成的救援隊不斷試著將繩索拋到斷橋給夏綠蒂,但強風卻把眾人的惊歎和在呃然聲中將繩索落入河中。而据當地的印度人說,要繞到對面的山谷至少要一天的時間,夏末充沛的雨水中又使得急流根本無法渡過。
  眾人不斷失望,有些女人已經開始哭出來了。
  又是一陣落石,援救夏綠蒂希望越來越渺茫。
  “現在只有這樣了!”桑德斯眯緊眼睛告訴救援隊的其他成員。
  “讓我試試看能不能騎馬跳到夏綠蒂那邊,這种距离應該可以跳過去的!”
  “不行!你的馬太重了!那种搖搖欲墜的的斷橋恐怕經不起這种撞擊!”有人出聲反對。“對呀!這种行為大冒險了!”
  “那讓我試試看,好不好?”如意的頭從人群中攢了出來。“我和我的牡馬加起來的重量應該不會太重!”
  “你走開!桑德斯的表情嚴厲,我們正在商議救援事,這里沒有你可以插手的。”
  如意臉頓時漲紅,她立刻頭也不回的跑開,桑德斯居然敢這樣看不起她,她一定要讓他刮目相看,一定要的。
  主意既然打定了!她飛快的跳上那匹粟色的牡馬,一邊大喊筆直的朝斷橋沖去,她只來得及看到桑德斯陽光下蒼白的臉色,就已經穩穩的落在橋的另一側。
  狂熱的歡呼像落雷般響遍整個山谷。
  貝絲奶奶低頭拭淚,肯恩把手都拍紅了,除了盛怒的桑德斯,几乎每個人都陷入狂喜、激動的情緒中。
  斷橋那側的木頭發出吱吱的松動聲,很明顯的,因這次跳躍的沖動,橋已經開始不穩。
  “加油啊!”
  “快過來!斷橋要垮了!”
  開始有人大聲喊道。
  如意把夏綠蒂扶上馬,正在松動的木橋已經沒有辦法承受牡馬跳躍前的助跑,怎么辦呢?看樣子它只能就地跳躍,如意咬下唇,木橋又是一狂猛的搖動,不管了!她的運气應該不會這樣坏吧!如意咬緊牙開始策馬跳躍。
  當牡馬在空中掙扎著往下墜時,如意就知道這回賭輸了,她當机立斷的把夏綠蒂往岸拋去,自己則跟著牡馬一起墜入河中。
  河水非常急,一直到現在如意才想到自己根本不會游水,老天,就有她這种白痴,她終于知道阿瑪為什么總是罵她莽撞沒有大腦了。
  她在冰冷的河水中浮浮沉沉,灌了不知多少口的水,暈眩、痛苦和黑暗同時向她襲來,她就要死了嗎?她就要和親娘在一起了嗎?不!不!她還不想死,不只是為了如心,還為了自己,不遠前方似乎正有個神奇美麗的事物等著她,桑德斯……。
  在她緩緩往下沉時,她的心浮現的是桑德斯奇异藍眸,老天啊!她在心中默默祈禱著,讓我再見他一面,只要一面就好了……如意在草味和水味中醒來,桑德斯正側著身,藍眸眯緊,及肩的金發凌亂而潮濕,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正敞著胸怀,那古銅色的肌膚讓如意的心抨抨的跳著。
  “你的上衣呢?”如意紅著臉問道!
  桑德斯惊訝的轉向她,“在你身上呀!”他一面說一面幫她拔開潮濕的頭發,明顯的松口气,“你的衣服浸不少水重得不得了,為了救你,我把它扯掉了,我想你是情愿我光著身子,也不愿自己光身吧?”
  如意惊訝的看著自己,她正穿著他的襟衫,潮濕、微皺的襟衫。
  “為什么?”她覺得頭疼极了。“為什么所有的一切都是不明白呢?”
  桑德斯擔憂的望著她。“你什么都不記得了嗎?”
  如意嘗試著回想。夏綠蒂、桑德斯和下墜的牡馬……。她猛然坐了起來。“我掉到急流中,好痛苦、不能呼吸……,我死了嗎?”
  “沒有!”桑德斯把她按回舖著柔軟的臨時舖床。“可是差一點,好几次我快捉住你時,你又被河水沖走,我拼命往前游,直到我促住了你的手,我才安心,這距离可是我這輩子游過最長的!”
  “那個時候我以為我大概死定了!”如意輕咬著下唇,身体開始不自覺的顫抖著。
  “我好害怕,我想呼救,可是水不斷的灌進我嘴里,我不能呼吸,我覺得好害怕、好害怕……”
  桑德斯突然擁她入怀,溫柔的輕搖著她。“別再想,都過去了!”
  “不!”如意把臉埋進他的胸膛。“我以為我夠勇敢的,我們家沒有男孩,所以我發誓要比任何人都勇敢、堅強,我要呵護所有的人,可是那時我好害……”如意顫抖著,“老天,我居然害怕了!”
  桑德斯覺得心中一痛,他緊緊的擁住她,他想她在龍門旅館時獨自面對兩個醉漢的強自堅定,想到她在加爾各答平息一場暴動的勇气,年輕的她是這么努力的要讓自己變得勇敢、堅強,而這讓他覺得心疼,讓他不由自主的想保護這個女孩,“我覺得你勇敢极了,你救了夏綠蒂不是嗎?沒有勇气的人是不會做出這件事的!”
  他低聲告訴她。
  “可是……”如意听他有力的心跳。“我害怕了,阿瑪說過見任何事都不能害怕,要勇敢才能無畏。”
  “可是沒有人能在任何時刻都能表現得堅強而勇敢。”桑德斯用手托住她的臉龐,直視她的眼中。“我們總會面對到一些讓人害怕的事。”
  “你也會這樣嗎?”
  “當然!桑德斯點頭說道,忍不住想到當他看到如意和牡馬墜入河中時,他心中卻恐懼和惊慌,那個時候他才真正确認這個女孩在他心中的是多么重要。
  “真的?”她的顫抖漸漸消失,“你也會害怕呀?”
  他眼中浮起淡淡的笑意。“喔!是的,不止一次。”
  “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好呢?”如意困惑的望著他。“為什么你要幫我圓謊?為什么你要不顧一切危險的救我?”
  因為我愛你。
  因為我無可救藥的愛上了你。
  可是他不會讓如意知道他的心情,藍雅給他的傷害還在心口,在他讓如意愛上他之前,他絕不會告訴她的。
  “見義勇為吧!”他澀澀的說。
  如意別開視線,一种莫名的失落攫了她,她究竟希望桑德斯告訴她什么呢?她希望他告訴什么呢?如意苦笑,她是多么愚蠢,竟然以為桑德斯會在乎她……。是的!只是見義勇為,可是為什么偏偏是他!那么多人里,為什么只有他奮不顧身的跳下水來救她呢?發現自己的手還攀在桑德斯的身上,她像燙到般把手縮回,后退。“抱歉!我不該這樣的……”
  桑德斯伸手按住了她的唇。“不要道歉,”他柔聲說道:“現在,躺回去休息,我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吃的,救援隊至少要一天后才能到達。”
  “我可以幫你的!”如意急切他說著。“我在北京狩獵過……”“我相信你曾參加過狩獵。”桑德斯打斷她。“但這里除了我們外,恐怕不會有會跑的動物,所以只能委屈你吃這些野生漿果。”
  “可是你是……”
  桑德斯挑眉道:“是什么?”
  “他們說你是個伯爵。”如意想了一下,“而且還是個貴族的……”桑德斯大笑的打斷她。“所以你覺得我一定和那些褲紈子弟一樣養尊處优,是嗎?”
  如意被猜中了心事,臉漲得通紅。“我無意冒犯你,可是——”“你忘了一點。”桑德斯站起身來。“我不但是亞爾貝瑪家族的繼承人,而且也是個优秀的軍人,我向我保證我絕不像你想的那樣養尊處优,我經過比我們眼前的處境更糟的一百倍的事。”
  “可是……”
  “不。”桑德斯轉過身去。“這一次讓我來提供食物吧!”
  如意發現自己不合禮儀的注視著桑德斯后背緊崩的肌肉,然后她楞住了,第一次她注意到他背部的疤。
  她看過那樣的疤,正中是圓形的,外面稍灰。槍傷。他望上一處,靠脊椎的地方兩處,腰際一處。
  桑德斯被人從后冷血的射殺過?!
  她的惊喘失聲使桑德斯轉過身來。“怎么了?”
  “你的背……”
  桑德斯澀澀的說道:“就像我告訴你的,我并不是在鮮花和牛奶間長大的。”然后他快速、無聲的消失在叢林間。
  如意楞楞的坐在原地,她的視線是一直停在桑德斯漸行遠的身影上。一种奇异的感覺浮上心頭,桑德斯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呢?她發現自己從未真正了解過他,初見面時。她覺得他是好看得出奇卻愛多管閒事的洋鬼子,在船上時她又為他對藍雅的深情感到心疼,然后在加爾各答他又變成了世家顯赫、教養良好的一個強健有力,比她所認識的男人都更加优雅的桑德斯。這個桑德斯冒著生命危險救了她,這個桑德斯在优雅的外表下卻有著殘酷的几乎致命的傷痕。
  她不知道自己比較喜歡哪個桑德斯,他對他的感覺是這樣的复雜,從小她就告訴自己要堅強、要獨立,她必須保護如心,可是剛剛當桑德斯用手臂環住她時,她突然覺得安心,在這漫長而邊際的路上,如果能有雙強壯的臂膀在旁撫持,是多么的好……這個想法讓她心一震,他怎么可以軟弱至此呢?這一點也不像她,好像只要一碰到桑德斯她就一點也不像自己。
  冰涼的夜風拂過她的臉頰,河岸上添了几分涼意,如意更偎近了桑德斯升起的那把火,她一定是喝了大多的水才會變得這樣軟弱,才會變得這樣不堪一擊,等她恢复了体力,她一定會堅強起來。
  可是她無法了解的是,她一點也不想再像以前那樣強自堅強,在桑德斯的身旁她感到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好像從此以后,她不必再孤軍奮戰,從此以后,不論憂歡痛苦,都會有雙強壯的手緊緊的握住她……“你的嘴上還有野莓汁”,桑德斯的手指輕輕的從她的唇上拂過。
  如意打掉他的手,惡作劇的拿著野草莓往他的臉上涂去。“你的臉上現在也有了!”
  桑德斯微笑的拭去紫紅色的汁液,“還能惡作劇,看來你的精神已經恢复差不多了!”
  如意點點頭。“對我來說,這點惊嚇還算不了什么,我一直都是很堅強的,阿瑪非常以我為榮。”
  桑德斯深思的望著,她隔火坐著,如意顯得脆弱卻又堅強,柔情再次淹沒了他,她一直都是這樣的嗎,在故作堅強的外表下,她其實有著极其敏感而脆弱的心。
  “你在生我的气嗎?”如意期期艾艾的問道,這時她像极了受到傷害的孩子。“我只不過想開個玩笑。”
  “不!”桑德斯的眉頭舒開,“我沒有生你的气。”
  “那你到底在想什么呢?為什么看起來那樣嚇人?”
  “我在想怎樣才能使你不受到任何傷害。”
  “沒事的,真的!”他朝她微笑。“你為什么不躺下來休息?明天我們說不定要走很遠的山路呢!”
  如意順從的躺的草葉堆上,“你為什么會有那么多的槍傷呢?”
  她忍不住問道。
  桑德斯凝視著火光。“我十六歲那一年,和安德魯同到美洲游歷。”“安德魯是誰?”
  “我的哥哥,”桑德斯繼續說,眼神因記憶而變得深沉。“在亞利桑那年,我們遇上了群劫匪在搶劫銀行,我自作主張的加入槍戰,我射殺了他們的首領,和安德魯准備离開亞歷桑的前一天,那些余党沖進了旅館,在后面朝我和安德魯狂亂的掃射,安德魯死了,而我卻活了下來,我活了來了,奪走了曾屬于安德魯的一切……”桑德斯蒼涼的笑了一下。
  “有好几年,我一直瘋狂的逃避,我甚至選擇從軍,我接受最危險的任務……”如意緩坐起來,伸手蓋住他的手。“不是你的錯,真的不是。”她真摯的望著他。“我們中國人相信命運,生死有命,一切都是注定的,逃也逃不了,既然你活著,你就必須連安德魯那份一起活。”
  桑德斯望著映在如意眼中的火陷,不知道為什么這個中國女孩給了他一种安定的力量,他不再悲傷、不再自責,不過他仍然覺得困惑,為什么他會把這埋在他心中多年的傷口告訴她呢?他從不曾對任何人提及安德魯,但面對如意,他卻毫無顧忌的傾吐。
  他突然握住她的手,把如意拉進他的怀里。”現在開始,我相信命運了,我相信那讓你們相信的命運了。
  當他開始輕柔的吻著她時,如意知道她應該抗拒,她的腦中有個聲音告訴她她不應該身著薄縷的躺在桑德斯的怀中,她不應該任他這樣吻她,可是這是桑德斯,他溫暖的气息拂過她的肌膚,她覺得安全而溫暖。
  接下來發生的是這樣的自然,如意一點也不想抗拒他,在這個沒有月光的夜,她就這樣把自己交給了桑德斯。
  “醒來,如意。”桑德斯蹲在她身旁,拉著她坐起來。他拉著她的手,套上袖子,然后迅速幫她扣上鈕扣。“快點!救援隊的人可能就快到了!”
  望著如意酡紅的臉,他突然感到一陣罪惡感涌上來,昨天發生的事完全不在他的預料中,但他居然這樣的對待!他憎惡著自己。
  他不安的神色讓如意的睡意全都在瞬間退去。“怎么了?”她不安的問道,怎么辦?
  桑德斯是不是討厭她了?他一定認為她是一個不守禮教的女孩,在中國,這樣的女孩是會被社會唾棄、恥笑的。
  桑德斯望著她,神色顯得有些猶豫。“我不是故意讓這事發生的,請你務必相信這一點。”
  原來這么快就想撇清關系,他不是故意的,一切都是她心甘情愿的,如意覺得自己的心似乎正被扯得支离破碎,她無聲的點頭,眼睛連抬也不抬一下。
  “如果有什么后果的話,你一定要讓我知道!”他緊張的加上一句。
  “后果?”
  “你不會不知道我倆的事是會有孩子的吧?”
  如意羞紅了臉,她覺得羞愧极了。
  “如果有什么后果,你一定要讓我知道。”
  他的話讓她覺得他倆只是在開乏味無聊的玩笑,而不是繾綣度春宵。她抬起頭來看他,怒火在她眼中燃燒。“我們不會有孩子的,我不會有你的孩子的。”
  這些話當頭砸下,讓桑德斯覺得怒不可抑。她居然不愿意有她的孩子,而他這樣細心的為她設想、怕她難堪。“是嗎?我還以為你昨天喜歡我呢!”
  “你……”如意的臉通紅轉為慘白,他怎么能這樣說她?!但她甚至無從否認,因為愛他,她毫無猶豫的投入他的怀抱,她愛他,但他卻因為不守禮教的行為而輕視她。“我是被誘惑的!”她啞著嗓子說道。
  “自愿被誘惑的!”桑德斯冷冷的說道,老天!他不是故意要讓如意羞愧,但她不要他的孩子的心態還是刺傷了他,而他自己缺乏理智和自控制力的行為也使得怒焰更為高漲。
  “上尉,是你嗎?”
  草叢的另一邊呼喊和雜亂聲打斷了他們之間沉默。
  “是的!我們在這里。”桑德斯回應道。
  “找到了!”喝彩聲回蕩在山野中。
  不到几分鐘就有一大群人涌過來。
  “對不起!能不能借我一件斗蓬。”在他們過來之前,桑德斯就快步的走過來用身体擋住她,并朝人群開口問道。
  如意的臉一片火燙,她居然忘了自己只穿著桑德斯的襯衫,而沒有注意這件居然是桑德斯。
  有人脫下了外套交給他,他迅速的替她穿上。“我們要回去了。”他告訴她。
  如意點頭。那一路上他們不曾再交談,他們就這樣不言不語的走完全程。
  在那之后的几天,全加爾各答所有焦點几乎都集中在桑德斯和如意的身上。誰也想不到一場爭夫為目的的霸占野賽馬竟然會發展成這樣,報上的社交版不斷的稱如意的勇气和膽識,卻也同樣的用大篇幅的版面報道了桑德斯英雄救美的事跡,還有位記者這樣寫著。
  桑德斯·費恩上尉,這位現任的圣約翰伯爵,簡直重現了亞瑟王朝的騎士精神,他讓人想到那位偉大的圓桌武士藍斯洛……雪片般的邀請函不斷的涌來,托報紙報道的福,來提供找尋如心資料的人也多過江中魚,其中被最多的人提及的一條是——如心被綁架到印度邊境一個叫衣坡的小藩國,很多人(從英國紳士到印度的小販都有)信誓旦旦的說——
  曾看見一支衣坡皇室成員的部隊里帶一個中國女孩。
  終于有了如心的下落,如意開心极了,可是每當一想到自己做的嗅事,但如意的一顆心卻沉沉落下,在她墮落的后果揭曉后,她是如此清晰的記得,桑德斯曾用怎樣溫柔的眼神注視著她,雖然這和他后來的殘酷產生矛盾。
  “如意!你又動了!”坐在床上的夏綠蒂喊道:“你再把下巴抬高一些!對!就這樣!”
  夏綠蒂因為右腿骨折,醫生要她躺在床上養傷,不過對成天活蹦亂跳的她而言,簡直是一种折磨,雖然肯恩一有休假就來陪她。
  對了!夏綠蒂和肯恩是在病床上變成一對了!而且進展得火速,夏綠蒂驕橫的個性改了很多,肯恩對躺在床上的她簡直是無微不至。
  不過他的休假有限,所以在大半時間,据說夏綠蒂還是無聊得發慌,所以貝絲奶奶就建議她給如意畫張畫像,据說這是夏綠蒂最厲害的才藝。
  在這活動開始時,兩個女孩還尷尬得不知道要如何說話。雖然如意救了夏綠蒂一命,可是在夏綠蒂的心中還是很難將她當成恩人看。她總是下意識的想把如意畫成她印象中那种縮縮的東方女孩,可是就在夏綠蒂撕了第五張畫稿后,她才向自己的偏見投降。
  她是真心的喜歡如意,即使在英國,她也不曾負了過比她更特殊的女孩,她喜歡如意的坦率、不造作和几乎可以和她媲美的驕傲,而如意的外貌更是讓她吃惊,很少看見這么美麗的中國少女,尤其是穿著白衣的如意更是有种出格的飄逸和靈秀,夏綠蒂把這張畫當成是自己的一項挑戰。
  “為什么你最近一直歎气?”夏綠蒂看看畫布再看看如意。“這一點也不像你,你和桑德斯表哥到底是怎么了?你們吵架了嗎?”
  “當然沒有!
  “那為什么你們兩個最近都無精打采的?”夏綠蒂低下頭去調顏料。“我真不明白最近大家都怎么了?
  連藍斯哥這种花里來花里去的花蝴蝶,都被人甩了!”
  “藍斯?你那個万入迷哥哥?”如意惊道,住在居沃斯的府邸想不听這個居沃斯公爵所到之處都會造成女人的震動,但他顯然是抱定獨生主義,貝絲奶奶說她就是被他气得避居印度。
  “我沒告訴你嗎?”夏綠蒂看了如意一眼,開始涂抹顏色。“藍斯哥前陣了來封信,告訴我和奶奶他要結婚了,但昨天又急急派個人差信來,告訴我們他的新娘跑了,他可能過陣子才能來印度,因為他要去追新娘子。”夏綠蒂歎口气。
  “大概是三頭六臂的吧!不然哪能捉住你哥哥的心!”如意惡作劇的伸伸舌頭。
  “我想也是!”夏綠蒂一臉嚴肅的同意,然后兩個女孩全都爆笑出來。
  “不談藍斯了!”夏綠蒂躺在床上,揉笑得發疼的肚子。“說真的,你和桑德斯一定有什么事,你沒有告訴我。”
  “我說過了,我和桑德斯之間一點事也沒有。”
  “那桑德斯為什么會接受總督府的派調,去做都東印度公司和瓜衣坡的談判使節呢?”
  “什么?”
  夏綠蒂困惑的望著她。“他沒有告訴你嗎?肯恩說他這几天便要出發,他今天就是來向奶奶辭行的!”
  “我不知道……”如意咬住下唇,她什么也不知道,她還以為桑德斯今天來是例行地探望。爪衣坡?那不是如心被綁架的地方!老天!桑德斯知不知道那里很亂?她從報紙上知道那個小藩國對英國人非常不友善……他一定是對她有所歉疚,所以希望補償她,她比誰都明白桑德斯強烈的責任感,可是她不要這個!她不要他置身險境!”
  “你赶快下去!”夏綠蒂提醒她。“說不定桑德斯沒有走呢!”
  如意點頭,急急拉著裙子,朝樓下廳跑去。
  桑德斯是在她跑下旋轉的那刻發現她的,他溫柔的想到,一身白衣猶如不食不人間煙火的天女,在如意拼命的避開他后,再看見她的感覺是這樣的好。
  他很后悔那天被怒气沖昏了頭,說出那么多不能原諒的話,他不敢奢望她會原諒他,但他至少可以為她做些什么,而找尋如心似乎是他送她最好的禮物,他想用這來賄賂她,讓她永遠留在他的身旁。
  孩子。
  他想到她的女孩。不管她是不是有意的莽撞、任性,他都會不管,一切的溺愛她。
  老天!他又在幻想了!
  他歎气,朝如意說道:“你有什么事嗎?”
  “你……真的要去瓜衣坡?”如意气吁吁的問他,午后的陽光就在這時落在桑德斯閃耀的金發上,如意忍不住想著穿紅色鑲金制服的他,實在是她曾見過最好看的男子,何況他還曾不顧生命危險的救她,有种不知名的柔情在她的心中泛開,現在她知道自己為什么要拼命的避開他,因為不管他們之間發生多么不愉快的事,只要看見他,她就會心軟,只要他對她微笑,她就會不顧一切的奔向他。
  她躲閃他,是害伯自己的心情,她不習慣這樣的自己,她的驕傲,她的自尊在遇見他的剎那,就全盤皆輸,如意苦笑,原來愛上一個人的感覺竟然是這樣!
  她還沒有原諒他嗎?沒有原諒他是气話,桑德斯望著如意緊繃的小臉,他愿意付出一切,只希望收回那些對他傷心話,他會跪在地上請求她成為他的妻子,他會幫她做任何事,包括找到她的姊姊、所以不管等在瓜衣坡的是怎樣的險境,他也必須闖它一闖,唯有知此,他才能有贏回如意。
  “是的!我要去瓜衣坡。”他凝視著她說。
  “為什么!你不必為我做這個,瓜衣坡是很危險的,如心的事我自己可以想辦法,不用麻煩你……”他的眉頭舒開了,她在擔心他,這樣表示她并不像她表現得那樣不在乎他。
  “我不是為了你才去瓜衣坡的!總督找我去瓜衣坡是因為剛好我會說印度話,而且又有爵位,這會讓瓜衣坡覺得受到尊重。”
  “可是……”
  “沒有什么可是的,這是我已經決定的事。”
  “不論我說什么都沒有辦法阻止你嗎?”
  桑德斯點頭,他溫柔的為她拂去散在額頭上的發絲,“我會把如心帶回來的,發生在我們之間的許多事,那時再談。”
  “好吧!”如意面無表情的說道:“祝你一路順風。”
  當桑德斯离開她的視線,她的眼睛閃著興奮、期待和神秘的笑意。
  她就這樣席地坐在樓梯上微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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