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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在慶丰節上,蘭采幽的艷麗,果然吸引了庄上所有男子的目光,在一片清脆的玉笛聲中,秦子夢拉起她在柔媚的火光下,回旋起舞。
  夜風吹起她絢爛奪目的衣裙,她發間的碧玉簪,仿佛就要墜落似的,秦子夢早已沉醉在這片飛花、美人的迷人情境。
  蘭采幽呢?她可是頭一遭体會不用顧慮著世俗禮教的約束,完完全全可以馳以騁在這片互遞愛意的場景里,釋放原原本本的自己。
  因為,秦子夢給她的愛是自由鮮活的,就像一條奔騰不息的溪流,永無止息,他幫著她發現屬于她特有的本質,也幫著她一層層剝去外界對她的束縛,他要她呈現的,不是別人眼中的蘭采幽,而是真真實實的自己,這就是為何秦子夢可以一舉掠取芳心最重要的理由。
  跳沒多久,蘭采幽已經是香汗淋漓,她央求著要到一旁休息,剛坐定,抬眼一望,只見月光溶溶,伴著天邊的紅霞,將整個天際烘托成一片美景,令她動容不已。
  “怎么不跳了?”秦子夢挨著她身旁,席地而坐。
  她臉上的紅潤未退,心還在七上八下的卜通跳著,“休息一下好了,你看這夜色美得如詩如畫,還有這庄子男女老少的熱情,真是罕見呢!”
  “這里的人跟京城的人比較相似,比較好客,等你到了京城就會知道我所言不差。”
  “是嗎?這里距京城已經很近了嗎?”
  “是不遠了,不過,這里也正好是我們与金人交界之處,因此常常有异族在這里出沒。”
  關于這點蘭采幽倒不是很關心,她在意的是,究竟什么時候才能一達天遙地遠的京城?
  “你到京城,究竟要做什么?”這是頭一回,秦子夢問出了已經深放在心中許久的問題。
  “你當真要听真心話?”
  “當然!只要你不要又編出你是什么朝廷要犯之類的故事,我可告訴你,這我可不會相信。”他挑了挑身前那團火焰,玩得還很起勁。
  她原本要全盤托出自己的身世,听他這么一說,又全都咽了回去,她知道此刻不管再怎么說,他都不會相信,既是如此,多說何用。
  “怎么不說了?”
  “我到京城探親的,這點你總信得過了吧?”
  秦子夢把手上的那根木頭奶人火堆里,點了點頭,“我想也是如此,否則,如果要我相信你這樣一個貌美如花又年紀輕輕的女子,會是朝廷要犯,我怎么能相信?除非,你是受了家族之累,才有如此可能。”
  他的分析十分精准,但也讓蘭采幽在這樣的情況,反而不敢坦白一切。
  那團火焰燒得正熾烈,上官無忌從庄主身旁那頭飛奔過來,臉上堆著的是一股難以掩飾的喜悅。
  “什么事?高興成這樣?”秦子夢抬頭問道。
  “啟稟大人,剛才庄主告訴我,等一下庄子要舉行成年男子的狩獵活動,不知道大人是不是要加入?”
  “現在?在這么黑的夜色里?”蘭采幽光是听,她已經滿心的不安。
  “采幽姑娘,這樣才能訓練剛成年男子的膽量啊!更何況,男子漢大丈夫怕什么黑?”上官無忌道。
  秦子夢二話不說,便站了起來。
  “采幽,你就安心在這里等著你的夫婿獵些野味回來加菜吧!”秦子夢轉身交代著趙嬤嬤,“采幽就交給你啦!幫我好好照顧她。”
  很快的,他在她的臉上匆匆一吻,沒有等著她的答案,便逕自离開,她連留他下來的机會也沒有,只見那群人便沒人昏暗的夜色之中。
  他自稱什么?她的夫婿嗎?蘭采幽輕撫著剛剛被輕吻過的臉頰,但愿不是自己听錯了。
  趙嬤嬤遞給她一條手絹。
  “你放心吧!這是這個壓庄上每個成年男子所必須接受的成年禮,接受了這項考驗,他們就可以從男孩成為真正的男人,每年都會如此,這點姑娘就不用擔心。”
  “我怎能不擔心,要狩獵不能等明天亮了再去嗎?天色這么暗,万一真的有什么毒蛇猛獸的,他們哪會顧慮到這些?”
  就是天黑才能測試出他們的膽量嘛!”更何況這次又有大人在場,他們那些男孩,就算拚了命也會爭個高下。”趙嬤嬤微笑的說。
  “可是……”蘭采幽還是不放心。
  “主人可也是功夫要得得很哪!姑娘可不要看輕了他。”
  趙嬤嬤輕拍著她的手背,安慰著,“不要擔心,再說他身邊還有上官無忌,有了他的保護,主人的安危就更有保障了,你還是先進屋把這身顯衣服換下來,否則,等會儿風一吹受了涼,那可就不好。”
  “他們今夜不會回來了嗎?”
  “這可能要看情形,如果戰果丰碩自然不會提早回來。”
  蘭采幽望向剛才的那輪皎月,同樣是皎月當空,此刻看來,卻有著無限凄涼迷惘。
  她的心情真是一夜之間,千里飛雪。
  心是一片荒涼,眼里滿是寂寞与空虛,此刻,她再也無法不論對秦子夢已經情深意濃到無法自拔,她發出深深的慨歎,怎么才剛剛分手,就已經倍增思念?這樣的心緒,哪能安宁呢?
  “如此星辰非昨夜,蘭采幽整整衣裳,即揮不去心底的哀愁,然而,自己為他風露憂急,他可知否?”

  正如蘭采幽先前所預期的一般,自己果然輾轉難眠,一整夜,就是和月儿兩兩相望,月儿每一分每一寸的移動,她都看在她的眼里,在她清麗的臉上寫滿了一臉煩憂。
  她細細想著以前每一天和他相處的甜蜜時刻,所有纏綿悱惻的回憶,在這良人音訊杳然,夜闌不寐的深夜,更讓她珍愛,這一切,原本不在她的意料之中。
  蘭采幽哪里想像得到當時結伴而行的巡撫大人,竟會成為自己日思夜夢的心上人,難道今生緣早已前世注定了嗎?
  夜風呼嘯著,沙沙的樹葉聲听來更讓人深覺蕭條落寞,突然一陣馬啼聲由遠而近,達達作響。
  蘭采幽反射性的從床上一躍而起,心里雀躍不已,一定是子夢回來了,一定是!
  她赶緊整整云鬢衣裳,深怕讓剛起床時的慵懶,破坏了他心中美好的形象,但恍惚間似乎听見有女子呼大搶地的哀號哭叫聲,于是她惊覺到事情的不妙。
  披上外衣,蘭采幽迅速的离開房門往廳外走去,順手將油燈點亮。
  只見趙嬤嬤匆匆忙忙的跑了進來,一邊喊著,“赶快逃啊,那些番人進庄子來搶人啦!”
  “什么番人?趙嬤嬤,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她抓著趙嬤嬤問。
  “唉喲,我的好姑娘,你就別問這么多了,赶緊跟著我走就是了。”說著,趙嬤嬤沒再多作解釋,硬拉著她往外跑。
  一出了房門,蘭采幽這才看清了發生了什么事。
  原來,趙嬤嬤口中的番人便是在邊關的金人,由于南宋的積弱不振,因此他們常派兵扰亂邊境的安宁,她雖然深居關內,卻常常對此事略有所聞,今天算是她頭一回見識到什么叫強搶民女、燒殺擄掠。
  蘭采幽采幽是習武的人,她豈肯放任手無寸鐵,一點反擊能力也沒有的庄內女子,由著番人這么蹂躪糟蹋?她可不是怕事之人,所以,她硬是把趙嬤嬤的手甩開。
  “你先逃吧。”
  趙嬤嬤哪里肯,雖然蘭采幽不是自己的主人,但卻是主人此生此世最重要的女人,自己怎能不顧她的死活,而逃命去呢?
  “采幽姑娘!”情勢雖然緊急,但她也下了和蘭采幽同舟共濟,患難与共的決心,“我幫你!反正,你都不在意了,我這老太婆又有什么好在意的呢?”
  “趙嬤嬤……”
  感動之余,卻沒有太多時間讓蘭采幽這么感動,很快的,她的身旁找上了一團火炬,那火炬的光熱,把整個夜空全都照亮。
  “哎呀!真是個標致的黃花大姑娘哩!”其中的几名嘍羅見了蘭采幽,莫不發出這樣的惊歎聲。
  “是啊!是啊!把她抓了去獻給咱們少王,我看可以得到不少好處吧!”說著,那群不知天高地厚、不知死活的家伙,便想上前捉她。
  “放肆!”
  只見蘭采幽手一揮,其中的一名小嘍羅便應聲倒地,其他人見到她這般身手,便不敢輕易再動手。
  “你居然會武功?真是瞧不出啊!”
  “怎么?怕了嗎?怕的話赶緊滾离這個庄子,离開這個原就不屬于你們該來的地方。”
  “嘩,口气倒不小嘛!”
  在那群嘍羅身后,忽然有一個聲音響起,蘭采幽抬眼一看,是個身著華服,一臉虯髯,扮相不同于其他人的一名中年男子。她心底暗想,這該不會是他們的頭子吧?
  “你是誰?”她問。
  “問得好!我也正要問你,你又是誰?”那名中年男子看起來就比其他人有威儀。
  “我是誰那并不重要,要緊的是你們這群官小趁黑夜之際,強行擄人劫財,這算什么英雄好歎的行徑?”
  那名中年男子再往前站些,這下子他可是看清了眼前這名說話的女子。
  這一看清,他除了先前對她的欽佩之外,更有著無限的惊艷,這女孩儿美得真是無懈可擊啊,要說缺點,那就是身子太薄弱了些。
  的确,跟他們金人女子那壯碩的体格比較,蘭采幽就像縮過水的,因此在他們眼里自然是嬌弱袖珍不少。
  “姑娘長得倒是不錯,就是出口便罵人這樣的習慣可是不太好。”
  “我罵人了嗎?難道你們這樣的行徑,還值得歌頌不成?不是官小盜匪,怎會如此?”
  那中年男子有些被激怒了,他抽出配挂的彎刀,怒喝一聲,“別仗著自己長得比別人好看,就可如此目中無人,我可告訴你,惹火了大爺我,這一刀下去就算你長得再美若天仙,也是枉然。”
  那彎刀在火光炯炯下,更顯得閃閃晶亮,不過蘭采幽也不是讓人嚇大的,她冷笑一聲,“有本事盡管使出來,何必在那里嚇唬人?”
  “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說著,那名中年男子亮出寶刀。
  而站在蘭采幽身旁的趙嬤嬤早已嚇得兩腿發軟,就差沒當場暈死過去,卻見身旁的這個小妮子,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心底真是對她服气得很呢!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那中年男子的刀忽然間應聲落地,眾人在還弄不清是怎么回事之際,只見一枝箭,不偏不倚的穿過寶刀握柄上的小孔,蘭采幽正為這樣的神射惊歎不已時,只見庄子另一端,紛紛攘攘的來了另一批人馬。
  那大隊人馬一字排開,每人手上全都拿一把火炬,看起來真是壯觀非凡。
  蘭采幽看著那堆人,馬上就明白了一件事,這個中年男子并不是什么頭頭,真正的首領還在后面呢。
  果不其然,那名中年男子一見那隊人馬,馬上就拾起寶刀退了下去,迎向其中一人,“少王。”
  听他這么一稱呼,可見那名首領的來頭還算不小,不就是盜賊嗎?還稱得那么好听。”
  那位少王可是開了金口,“怎么還這么魯莽?對一個女孩家動刀舞劍的,不覺得羞愧?”
  “您不知道,少王,這女人可不是尋常女子,剛才咱們一個弟兄還讓她打得躺地不起呢!”
  “哦?”那少王的眼光很自然的望向還躺在地上的一名嘍羅,他輕蔑一笑,“自己沒用,還怪人家出手太重。”接著他的眼光垂落在蘭采幽的身上,“不過,姑娘如此傷人,是不是略嫌過分些?”
  “我過分?”真是當賊的喊捉賊,“你們這群番兵,大刺刺的侵入我大宋領土,居然還敢大言不慚的在這里說教?我看,你這個首領也不怎么明理。”她不宵的斥道。
  “哈——”那少王的笑聲直達云霄,“我看弄不清事情的,可能是姑娘你吧!”
  “這話怎么說?”
  那少王望了一下天邊的曙光初展,知道很快就要天亮了,他急欲离去,便吆喝著手下,“把她給帶走,剩下的全給放了。”
  “你們敢!”蘭采幽豈會任人擺布?大喝一聲后,果然沒人敢動手。
  “真是群沒用的東西!”只見那位少王一翻而下,看來他是要自己動手了。
  習武這么些年,蘭采幽的武術自衛有余,卻是攻擊不足,只能守不能攻,很快的,她已被少王擒拿住。
  只見那少王撫著她滑潤的粉頰,低聲道:“看來,要把你馴服成溫柔的小貓還有得熬呢!”
  蘭采幽兩手被反綁于后,根本動彈不得,卻讓他這輕薄樣恨得牙痒痒的,她冷笑一聲,“想馴服我嗎?去作你的春秋大夢吧!”說著,她突然用力掙脫箝制飛箭似的沖了出去,沖向剛才那名中年男子手里晃的那把寶刀,事到如今,她只有一死才能保住自己的名節。
  沒錯!她的人、她的身体除了秦子夢之外,誰也別想得到。
  那位少王似乎早已懂得她的心思,再次射出一箭,那名中年男子的寶刀再度應聲落地,他的箭法之准簡直嚇坏了在場所有的人。
  “想尋死嗎?也得問問我的意思。”他的臉上帶著一絲諷刺的笑容。
  “你……”蘭采幽話還來不及說完,便讓那少王往背后用力一擊,整個人昏了過去。
  那少王將她往背上一扛,准備扛上馬去。
  在一旁噤聲不語的趙嬤嬤見狀,馬上奔向前去,攔在馬儿前狂吼著,“你不能抓了我們夫人!”
  “你說什么?她是夫人?她有夫婿?”
  “當……當然!”趙嬤嬤讓那少王正眼一瞧,气勢馬上削弱三分。
  那少王又是朗朗大笑,“別以為我是個外族,就不懂得你們漢人的習俗了,你瞧,她的發根本就沒盤上去,分明還是個大姑娘家,卻要說成是夫人?你以為這樣就能瞞得了我嗎?”說著,他大腳一踹,馬上把趙嬤嬤給踢得連滾帶翻的滾了好几圈。
  “走嘍!”那少工在前,其他的人全都跟在身后,一眨眼,全部的人全都像一陣風,又倏忽而去,留下庄子一片惊慌的女子,以及躺在地上哀號的趙嬤嬤。
  現場,一片凌亂。

  等蘭采幽清醒之后,她已經讓那群金人帶到了邊境地,這儿全都是金人,倒是她成了不折不扣的外族。
  伺候她的是一名少女,長得相當清秀脫俗的一個女孩。
  “這是哪里?”蘭采幽想支起身子,卻沒料到頸子就像要斷掉了,疼痛不已,“我……究竟在什么地方?”身体上的疼痛算不了什么,重要的是,要知道身處何方。
  “蘭姑娘,你不用擔心,這里很安全,你不會有事的。”那位少女幫著她支起身子,“你最好還是不要隨便亂動,否則我怕你的筋骨會受損。”
  “你……你怎會知道我姓蘭?”這會儿,蘭采幽已經顧不得自己的筋骨,這里是何處,她必須先弄清楚。
  “喏!”小女孩拿出她的手絹,“這上頭繡著蘭采幽三個大字,所以我自然知道嘍。”
  她赶歸收回自己的絹子,又問了一遍,“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那小女孩拗不過她,只好實話實說,“這里是我們少王的据守點,也就是說你剛剛已經越過兩國邊境,到了大金王朝。”
  “什么?”蘭采幽眼睛睜得斗大,簡直不敢相信,“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昏睡這么久?”
  “你的确是睡了很久,我想也許是少王下手下得太重了。”
  “你是誰?”她終于對眼前這個女孩感到好奇了。
  “我是少王跟前的侍女,你就管叫我碧洛儿就行了。”
  “碧洛儿。這里离我們大宋王朝有多遠?”蘭采幽急問道。
  “蘭姑娘,你不會是想……”
  她自然不能對一個陌生人傾吐自己心底所想的事,于是,她把話題一轉,“我只是隨便問問罷了,這里對我而言就象另一個世界,自然會有所好奇,是不是?”
  碧洛儿拿著欽佩的眼神望著她,“我可以喊你蘭姐姐嗎?”
  蘭采幽在這里舉目無親,她正愁沒有個說話的對象,碧洛儿那張天真無邪、純真爛漫的小臉馬上就打動了她的心,“當然可以,你今年几歲?”
  “剛滿十四!”
  這么說來,她還比自己小,如此讓她稱一聲姐姐,也實不為過。
  “我比你虛長一歲,讓你稱聲姐姐,也不算占了什么便宜。”
  “是啊!我看你一個人獨自處在异鄉,還能神色自若,要換成是我,早不知該如何是好。”
  蘭采幽讓她說得一片揪心,“你看我是神色自若,卻瞧不見我心底的苦痛不安,尤其你無法体會,當你睜開雙眼,兩眼所及是個完全陌生的地方的那种感覺,我想,你是無法想像的。”
  “可是,姐姐的境遇可算是好的了呢!”
  “哦?”蘭采幽不得不怀疑她話里的真假有几分。
  “姐姐不信?”碧洛儿清了清喉嚨,“老實說,在搶親日所強來的女子,有像姐姐這么好結果的,真的是不多見。
  搶親日?蘭采幽一副不解的表情。
  她自然看出了蘭采幽的疑慮,“搶親是我們特有的習俗,也就是說在這一天,所有未婚男子都可以強行帶走自己心愛的女人而不犯法。”
  “可是,我并非大金女子,難道……”
  “姐姐可能在邊城不遠處吧!所以才會讓我們少王擄了過來。”
  終于蘭采幽明白這是怎么一回事了。
  原來,這在他們金人的管轄是被許可的為非作歹,原來讓他們那群跟盜匪沒兩樣的人明目張膽的將自己強行帶過來的背后,居然還有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往后該怎么走?這是從她清醒后到現在,第一次想到自己的未來。
  蘭采幽怎么也役料到,自己居然會走到今天這步田地,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完完全全是她始料未及的。
  原以為即將面對子夢的爹娘將是自己人生中最大的考驗,卻沒料到,原來更荊棘的路是在這异邦陌路里。
  “其實,跟著我們少王,也不是件頂糟糕的事,至少,你可以完完全全屬于少王一個人,有些被擄來的漢女,全讓人拿了往軍營里扔,成了男人的玩物,有些漢女受不了皮肉之苦,全都尋死的往河里跳,所以我們這里常常會見了河里有浮尸,便是這個原因。”碧洛儿勸著蘭采幽”
  這里有河?很好,這不失為一個解脫之道,蘭采幽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蘭姐姐,怎么不說話啦?你可不要被我這番話給嚇著了,事實上,跟少王也是件不錯的事,他至今未娶,如今又千里迢迢的把姐姐抓了過來,自然會對姐姐疼愛有加。”
  怎么能夠!既然那位稱為少王的人對自己再好,她如何能心動?更何況,自己已經無心可動,自己的心早已給了子夢,如何還能接受其他男子?
  子夢!這個名字,深深、深深的讓她心痛。
  現在的他不知如何了?是不是也和她一樣滿心的委屈和不安呢?
  蘭采幽沒有想到的是,除了這些之外,秦子夢還多了一份心急如焚,多了一份憂傷難奈。

  面對庄上的一片凌亂,秦子夢心底馬上有了警戒。
  他一把抓起還在地上蠕動的趙嬤嬤心急的問,“這里是怎么回事?有誰來過了?”
  他在心底已經做好了盜賊強梁之類來襲的准備,只是,這群宵小也未免太會選時間了,居然找這個時候來襲?”
  “少……爺”趙嬤嬤一把老骨頭就差沒讓人給拆了,“出事了,采幽姑娘她……”
  “她怎么了?”
  趙嬤嬤一口气說不上來,卻已經先嚇坏了在一旁的秦子夢,“真是急死人了,快說,她到底怎么啦?”
  “她讓人給抓走了!”
  果然不出所料,采幽的确讓人給抓走了,“誰?是誰?”秦子夢的焦慮全都表現在這短短几字之內,到底是哪個該死的家伙,居然敢綁走堂堂巡撫大人的心上人?
  “你們去狩獵沒多久,就來了一大群金人,他們先是在庄上胡亂抓人,采幽姑娘看不過去上前攔姐,卻沒料到,那金人將所有人全都放了,就單獨將她抓了去。”
  “金人?”
  在一旁的庄主想起什么似的,在一旁插話,“稟大人,小的想起來了,昨日可是他們金人的他親日,所有的金人都可以隨心所欲的抓走他們看上的女子。”
  “但問題這可是漢族之地,他們豈可輕易入侵?”
  “他們可不這么想,這里算是邊界之地哪!”庄主一臉的抱歉,“真是對不起,我也沒料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我們這個庄上向來都是平靜無事的,誰知道——”
  秦子夢的心境已經由狩獵的丰收歡樂之情轉變成賬然寡歡,他的心里游蕩著舍之情,怎會這樣?事情怎會演變到這步田地的?他的心正淌著血,他的眼里漾起了一片新愁。
  抓到哪里去了呢?他問著身旁的庄主,“邊境在哪里?告訴我,邊境要怎么去?”他已經有些失控的直往外沖,“來人哪,備馬!”
  秦子夢是喳呼著,可是此刻有誰听他的?當真為他備馬呢?“沒听見嗎?人都到哪儿去了呢?”
  上官無忌眼見情勢有些失控,馬上一把攔下他,“大人,我說大人,你冷靜一點,冷靜一下行嗎?”
  哪里肯听他的,依舊使用蠻力的一味往外沖,“放開我,你放開我,抓著我做什么?”他邊說邊掙扎著。
  “大人!你听我說,大人!”上官無忌已經快拉不住他,只能使用武力,“這樣是沒用的,你又不可能只身前去,那邊境有多少兵力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你有這個心,也沒那能耐……”
  “誰說我沒有能耐!”至此,秦子夢已經理智盡失,“我就要去,我偏要去殺他個片甲不留,你不要攔著我,我命令你放開我!放——開——我!”他一字一字的說,深怕上官無忌听不清楚似的。
  “大人。”上官無忌深知這會儿已經勸不住他了,就差沒用纏的,把他全身都纏住,“你這么去不是要白白送死的嗎?倘若你當真是為采幽姑娘好,就不該這么莽撞。”
  秦子夢已經听不得勸,“就算會死,我也要去救她,這樣你听懂了吧。”
  “不,我不能放,說什么我也不能讓大人去白白去送死。”
  “你當真不放?”
  秦子夢的語气已經在下最后通牒,“上官無忌,叫你放手,听見了沒有?”
  上官無忌見情勢不妙,只能出最后奇招,“大人,得罪了!”說著,他一掌往秦子夢頸上狠狠一擊,就差沒要了他的命,霎時秦子夢倦困得歸歸,“咱們今夜就离開庄子,啟程回京去。”
  庄主有些為難,“這么做好嗎?”
  “為了他好,只能這么做了,如果今夜不連夜走,怕他一醒就再也攔不住他了。”
  “可是……”庄主有些猶豫。
  “我說這么辦就這么辦,否則,明日讓他一醒,后果更加難以想像。”
  就這么,大隊人馬离開了庄院,深怕逃得不夠遠似的,他們沒命的奔跑著。
  上官無忌深知自己主子的個性,秦子夢是個可以為了愛情而拋卻所有的人,但,他豈能讓秦子夢如此?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不行,他可不能讓主子去冒這种除,万万不行。
  經過了一夜,秦子夢仍沒有清醒的跡象,趙嬤嬤擔心的問著,“是不是下手太重,少爺讓你給打得昏死過去了?”
  “放心!”上官無忌安慰著,“目前他好得很,只是不知清醒后會如何就是了。”
  “我看他一定會生气的。”
  “生气也只能由著他了,否則,還當真讓他白白去送死不成?”
  趙嬤嬤望著秦子夢一臉安詳的睡相,心中真是有說不出的難過,望著他,她也只能無語凝咽,“采幽姑娘對他而言,真是別真意義啊!”
  “豈只如此!”上官無忌下著結論,“她簡直是令他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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