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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節


  勖棠在書房里待了一整天,他在等待即將上演的好戲,他倒要看看誰有辦法教他改變心意,娶一個啞巴為妾。
  可是從早等到中午、到黃昏,直到夜幕來臨,掌燈的仆人燃起一盞盞明亮的燈火,他預期的好戲仍沒登場。闔上帳簿,他決定回詠絮樓看看紫儿打算使出哪一种招數。
  “少爺,老爺有請!”老管家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果然不出他所料,她還是找上爹爹來主持公道。
  “公道”?好一個公道!輕蔑的笑容浮上了嘴角,他真想看看到最后會是他贏還是“公道”贏?
  跟在老管家身后,他神間气定地往飯廳走去。落了座,眼光四下搜尋,并沒有找到紫儿的身影,反倒是有一個陌生的女子坐在客位上。
  “勖棠,我來跟你介紹,這是我的外侄女,叫做媚儿。嫣儿出嫁了,我一個人怪寂寞的,就邀了媚儿來家里陪陪我,她住在嫣儿的繡鳳閣,往后你有空就去找媚儿說說話,陪她四處走走。”
  芙蓉姨娘的私心路人皆知,之前她拼命想撮合他和嫣儿,以鞏固她在朱家的地位,現在嫣儿出嫁了,她立即找來另一個“侄女”,試圖取代嫣儿的位置。
  他看了一眼媚儿,她也正抬起眼打量他,秋波一轉、媚眼一勾,大多數男人都會被她勾去半條魂魄,勖棠好笑地撇過臉,這种女人美則美矣,但嫌太艷,和名花巷里的妓女沒多大差別,和紫儿的淡雅清麗相較起來,她這位小姐反倒不如一個丫頭气質高雅。
  紫儿?他竟會在這時候想起她?
  甩甩頭,他想甩去在腦海中的影像,他絕不讓她影響自己太多。
  勖棠很不給面子地保持靜默—夾了菜,自顧自地用起了晚膳。
  “勖棠,有一件事我忘了提,不過我想你應該已經知道了。紫儿……”朱振勳開口。
  果然……她還是找上爹訴苦了……他輕哼一聲,繼續往下听。
  “按理紫儿該跟著嫣儿嫁人莫家,可是嫣儿出嫁前曾來求我,要我把紫儿安排在你房里。我想紫儿向來安分乖巧,就允了她,往后就讓她在你房里伺候。”也幸好紫儿沒跟嫣儿嫁過去,否則這府里大大小小的帳本該誰來管?
  “只有這樣?”他狐疑地揚了揚眉。
  “是啊!不然還有哪樣?”對這個寶貝儿子他是越來越滿意了,他的能力、智力都遠遠超過自己,儼然已是個能當家作主的頂天男儿了。
  “你沒打算和我談談她的終身,畢竟她年紀也不小了。”他試探性地問。
  “她如果隨嫣儿陪嫁過去,往后自然是跟了學愷,現在呢……”父親的話讓勖棠滿心不是滋味,有了嫣儿他還想要紫儿,莫學愷未免也大貪心了。“若非她是個啞巴,我倒是可以幫她找門好親事,這女孩知書達禮、模樣好、學識才情也都好,唉……可惜了她不能開口說話,我看是很難替她找到不會計較的好男人。”
  “是啊!哪會有好親事輪到她頭上。老爺您老夸她好,我就看不出她到底哪里好,光是不能說話,看她咿咿呀呀比著那些人家看不懂的動作,煩都煩死了。要說模樣好、知書達禮?那可不是在說我們家媚儿,媚儿的琵琶彈得可好了,哪天讓她彈給老爺和勖棠听听。”她想把話題兜回媚儿身上,偏偏朱家父子兩人的心思都不在這上頭。
  “爹,紫儿還小。”他一句話否決了父親的話。
  “不小了,十八歲都可以當娘了,我們不能不替紫儿著想,畢竟她和嫣儿情同手足……不如這樣,反正她現在在你房里,要是你覺得可以就收了她。”他不強勢要求,因為他這個儿子的脾气眾所周知,越要求他只會越反彈,提個頭儿,他要真有心就會自己去做。
  奇异的,他排斥納紫儿為妾的想法,竟在這時候松動了立場。
  他沒回答父親的話,也沒多推敲自己心中的真正想法,只是面無表情地吃著碗中的食物。
  “不行、不行,一個堂堂朱家少爺居然納一個啞巴為妾,這事要傳出去能听嗎?”芙蓉姨娘舉雙手反對。
  芙蓉的話提醒了積棠,他正正心緒說:“這事以后再談。”勖棠阻止了她的話,站起身。“爹,廣州新設的商行出了一點事,我要赶過去親自處理,我會盡快在半個月內處理好,再回來向你報告事情經過。”
  “好!出門在外,凡事要小心。”
  “是!爹。”他轉身走出廳門,急匆匆地往詠絮樓的方向走。
  這刻,沒有道理的,他就是迫切地想看到紫儿。
   
         ☆        ☆        ☆
   
  走入自己的房間,桌布、床巾、棉被……全換過新的。書桌上、柜子上,處處擦得光可鑒人,她果然很努力地把他的命令徹底執行。
  坐在椅子上,他等著紫儿來服侍,可……時間一刻一刻過去,房間里還是寂靜無聲,他捺不住性子了,揚高音量大喊。
  “來人啊!”
  他一喊,几個小丫頭匆匆忙忙跑進房內,站直一排,低著頭乖乖等候指示。
  “紫儿呢?”他不耐煩地問。
  “紫儿姐姐在廚房。”一個穿黃衫的女孩恭敬地回答。
  “她在廚房做什么?她不是該在房里候著的嗎?”朱家缺她這個廚娘?開玩笑。
  “翡翠不知道紫儿姐姐在廚房做什么,但是翡翠知道紫儿姐姐央求總管伯伯幫她換工作,所以她現在調到廚房,換翡翠在少爺跟前候著。”黃衫女孩得体而小心翼翼地回答,深怕得罪脾气正惡的少爺。
  自從嫣儿小姐出嫁后,大家都戰戰兢兢地离少爺好遠好遠,就怕惹得他發火,現在連紫儿都受不了少爺的脾气,央求總管幫她換工作,其他的人就更擔心了。
  “我不管她要換什么工作,你去把她給我叫回來!”他一拍桌子,把桌上的杯子擊落地面,嚇得几個丫頭連連退了好几步。
  “可是總管……”翡翠話沒說完,他冷眼一瞪,瞪掉她接下來想說的話。
  “把紫儿調回來,有意見叫總管來找我!”該死的紫儿,她是刻意和他唱反調馬?
  “去!馬上、現在、立刻去把她給叫來。”他不知道自己怎會發那么大的火,控制不住的烈焰想焚毀了她卻也燒灼了自己。
  翡翠飛快地往外奔去,其他的人則乖乖站著,一動也不敢動,就怕被少爺發現自己的存在。大家心里全猜著,紫儿姐姐馬上要遭殃了……
  許久許久,在一排Y頭的腳酸得快站不住、在積棠的耐心快用罄前,紫儿面無表情地走了進來。
  看到她的身影,她們全松了口气,紫儿体貼地讓他們先下去,關上門,然后按照慣例擰了濕毛巾讓他淨臉。
  “你這是什么意思?”他冷冷地問。
  紫儿停了一下動作,然后選擇忽視他的話,繼續她手邊的工作。
  “我在問你話、說話!”他站起身,一手攫住她的肩膀,把她的身体定在身前。
  紫儿不畏懼地迎著他的視線。
  “爹爹說你知書達禮,我不知道連主子的命令都不遵從的人,用上這四個字會不會太浪費了?”他諷刺她,卻在見到她的表情后,發現他諷刺的人是自己。
  他對著門外大叫,命人取來文房四寶。不一會儿筆墨拿來了,他強拉住紫儿的手硬要她寫字。
  “是您說看不懂我的‘奇怪’手勢,要我別在您面前比手畫腳。”
  “對!全是我說的,我叫你不要比手勢,沒叫你不可以寫字,你卻故意連理都不理我,我叫你整理房間,你就刻意躲起來,讓我找不到你。說,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他連聲吼出滿腔怒火。
  “紫儿不敢有自己的意思,我只是遵循少爺的意思去辦事。”她沒錯,自尊心不容許她在他面前表現出卑微。
  “說得好,我几時叫你換到廚房工作?這是你自作主張,還是總管的錯?如果是總管的問題,我立刻讓他收拾包袱走路。”
  “不要遷怒到總管伯伯身上,是您說不要讓您在房間里聞到我的气味,我若不离開如何能讓空气干干淨淨、不沾染上我的污濁?”
  “我沒有這個意思!”
  “若是紫儿會錯了意,您可以讓我收拾包袱走路。”
  “很好,嫣儿讓你留在我房里,就是要你來激怒我的?”
  “紫儿不敢!”
  “你處處說不敢,我看你是敢得很。”他譏諷道。“你這算什么?欲擒故縱?擄獲男人心的最高段手法?”
  “紫儿不配擄獲您高貴、偉大的心。”
  “既知不配,為何處處使小動作要人注意到你?”
  欲加之罪啊!
  她沒理會他的話,轉身燃起一爐檀香,取出干淨的衣裳放在床頭,走出門外找人燒來洗澡水。
  等她再走回房里時,他對著她的背影問:“你故意忽略我的怒气。”
  她歎口气,轉過身來面對他的無理取鬧,然后迅速地在紙上寫下几個字。“下人沒有權利掌控主子的情緒。”
  “回答得好!你說你不敢有自己的意思,你說所有的事都會遵循我的意思去辦?”他挑釁地看著她,眉間有著胜利的神色。
  紫儿艱難地點了下頭,她知道他又要尋事來為難她了。
  有什么辦法呢?他是主子,而自己不過是個沒有身份地位的婢女。
  “希望你能說到做到。”她的回應讓勖棠心情大好。
  他又會得意了,那么……他是不是不再介意早上那件事?
  低下頭,算了!不要再想,昨日的過錯就讓它隨風而逝,不要再憶、再想,唯有如此,面對他才不會覺得尷尬。
  水送來了,她試過水溫,把大巾子和換洗的衣物都送到屏風后面,低下頭,請他沐浴。
  “我要你幫我洗!”他近乎無賴了。
  她緋紅了臉,才說不去想昨夜的意外,他又來尋她的碴……這是從何說起?下意識地,她搖搖頭。
  “你不要?剛剛是誰說事事都會遵循我的意思去做?”他挑挑眉,滿臉得意。
  她無力地回視他的得意,果然……長歎一口气,她開始后悔留在他身邊。
  走近他,動手為他除去衣物,他的魅力擴張成一張無形的网,罩在她的周身,壓迫著她,他的气息侵入她的呼吸中,触著他的身子竟是火熱的讓她無力招架。
  “一個吻!”他沒頭沒腦的話教人難以捉摸。
  她抬眼望他,朱唇半啟、雙頰酡紅,迷蒙的眼顯露出她的疑惑,她的模樣极其誘人,直覺地,他俯下頭封住她的唇。
  濕潤的唇帶著些微的甜、些微的醉意,甜了她的心、醉了他的情……他喜歡這种滋味,一如他喜歡在床上擁著她入睡……
  他喜歡?他默許了爹要他納妾的建議?
  荒謬!要他娶一個啞巴?
  推開她、甩甩頭,他開始討厭自己的想法。
  紫儿把他的行為解釋成“看輕”,唯有對青樓女子,男人才會不顧禮教地恣意侵犯。
  原來經過昨夜,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已淪落為人人可輕薄的青樓女子……
  人說一步錯、步步錯,從此他眼中的紫儿已是淫蕩污穢的替代詞了——再無翻身之日。
  咽下喉間的哽咽,她的手微微顫抖……她怎會把自己弄至這個境地?
  “下去吧!”他一揮手,揮掉她想為他除去外衣的手。
  為什么?他連她的服侍都覺肮髒?
  她好想哭,咬住唇,這時候再多的勇气都幫不了她。
  望著她委屈的小臉,那股蠢蠢欲動的心怜又在胸臆間翻攪,伸出手想抱住她,手卻在半空中定住。
  “你已經付出一個吻了,幫我洗澡的工作就可以免了。”他故意吊儿郎當地說。
  果然,他是這般看輕她,今天一個吻換得不工作,那么明日是不是一宵陪宿就可以換得錦衣玉食?
  她低下眼迅速退下,急著找個地方療傷。
  望著她的背影,他竟怔怔地發起愣來了。
   
         ☆        ☆        ☆
   
  听說少爺到廣州去了,他沒告訴她,就由著她一顆心在那里七上八下吊著、蕩著,猜測他去了哪里。要不是總管早上告訴她少爺的歸期在這兩天,她還不知道他去了廣州。
  不知怎地,不好的預感總是在她腦海中繚繞,揮之不去,弄不清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就是無端端地害怕,至于害怕什么,她又說不上來。
  這几天,紫儿走了一趟回春堂看小姐,看她在姑爺身后幫著抓藥、遞藥單,忙得不亦樂乎——那就是幸福吧!能和心愛的男子相依相隨、朝夕相處,不就是女子一生唯一想追求的幸福嗎?
  二月楊花輕复微,春風搖蕩惹人衣。
  他家本是無情物,一任南飛又北上。
  早春里,楊花飄泊,任憑舂風搖蕩,滿園柳絮招展,嫵媚多姿。
  紫儿苦笑,她的命運一如楊花柳絮般四處漂泊……心高如天卻命薄如絲啊……
  紫儿幫几株紫苑澆過水,然后攀上了梯子和柳絮園里的丫頭采下一顆顆梅子,今年的梅子長得好,個個都碩大肥美。
  往常都是她和小姐合作,把采下的梅子腌成蜜梅子,分送給左鄰右舍,少爺特別喜歡她們釀的梅酒,總是等姑爺來了才舍得開封,把酒舉杯賀少年——那些為賦新詞強說愁的日子,多么愜意!
  而今,小姐出嫁了,只剩她一人,懶得攀樹采果,由著梅子一天天地長,若不是少爺不在家,害怕那种胡思亂想的念頭浮上來,她也不會借忙碌來麻痹自己的心情。
  “紫儿姐姐,你看我們采好多好多了!”芳儿看著籃里的梅子,往上喊。
  “那些哪里會多,你沒看去年嫣儿小姐和紫儿姐姐采的,那才叫多呢!”和紫儿同站在樹上的小容回話。
  “是啊!哪里多?今年我們還得比往常多腌些蜜梅子呢!听說有寶寶的婦人都愛吃這一味,我們可得幫嫣儿小姐多預備些。”另外兩個丫頭——珍儿、珠儿搶著說。
  “要把樹上的梅子全采下來嗎?”芳儿問。
  “當然!我們要做梅酒、蜜梅子、梅餅,光想到那酸酸甜甜的滋味,我都快流口水了,我還記得去年少爺一面喝酒,一面念了首像詩又不像詩的東西,什么卿卿什么蜻蜓的,唉呀!我記不得了—反正每年梅酒釀成,少爺、愷少爺和嫣儿小姐,就會聚在梅樹下喝酒吟詩。”
  紫儿記得那首詩,是張泌的江城子——
  澆花溪上見卿卿,眼波明,黛眉輕。
  綠云高綰,金簇小蜻蜓。
  好事者問他:“來得嗎?”
  和笑道:“莫多情!”
  當時他是借這首詩欲試探小姐的心事,豈知,小姐真是要他——莫多情。
  往事已如過往云煙,人非事亦非……
  “紫儿姐姐,今年新酒釀成,你再到姑爺家把姑爺和小姐請回來,像往年一樣,大家在園子里吃吃喝喝地快活玩樂。”小容央求。
  紫儿點點頭允了她。
  得了應允,小容開始指使起人。“芳儿,你到廚房找來翡翠姐姐、含笑姐姐和几個嬸嬸一起來幫忙。”
  “不好啦!芙蓉夫人的侄女來府里作客,她好難伺候,廚房里的嬸嬸們都快被她累垮了,昨晚听說翡翠姐姐還被她罵哭了。”
  “你是不是說那個自稱夫人的媚儿小姐?”小容停下摘果子的手問。
  “是啊!就是她,沒看過哪一家姑娘那么不害臊,少爺還沒和她訂親昵,她就自封為夫人。”芳儿气嘟嘟地說。
  “可听說這是芙蓉夫人和老爺的意思,看來我們馬上就要有一個難纏的夫人了。”
  夫人?他要娶妻了?
  醋意在她心里潑落一地酸楚——他早該大婚的,若不是因為嫣儿小姐,依他的條件多少名門閨秀想攀上這門親事,她有什么立場悲傷?
  不應該、不可以啊!
  揪住沉重的心,她警告自己,他們原是不同世界的人。不該妄想、不該心存貪戀,她清清楚楚地認清自己的身份地位。
  “是誰在我背后嚼舌根?”一陣嬌柔嘎气的聲音傳來,紫儿和小客忙從樹上沿梯子爬下。
  跟在媚儿身后的是芙蓉夫人,她們五人一起屈膝作揖。
  “你們倒好,主子不在家,偷懶也就罷了,還在這里胡亂嚼舌根、制造紛亂。”今日她就是帶媚儿來掂掂情敵的份量,以便想對策應付。
  “你們這些丫頭里,誰是帶頭的?”媚儿問。
  紫儿挺身站出來,看著她描繪精致的臉龐,猜測著她是不是小容口中的夫人。
  “很好!是你帶頭破坏我的名聲?”她打量著紫儿,果然是清麗動人,這种楚楚可怜的神韻是男人最難抵抗的了。難怪芙蓉姨娘會把她當成頭號目標,不過,她花媚儿可也不是省油的燈,在名花巷里成日送往迎來的,勾引男人的技巧哪一項沒學到,雖然,她還沒開苞,可是如何在床上取悅男人的功夫,可是經過專人傳授的。
  紫儿搖頭否認。
  “搖頭就算回答?看來你們這里的丫頭都欠管教得很,將來我的日子想要好過,不整頓整頓怎么行。”
  “含笑,每個人都給掌嘴十下,用力地給我打,要是敢放水,看我怎么修理你。”
  含笑怯怯地走到她們身前,猶豫地看著她們,個個都是平日里的好姐妹,叫她怎么忍心動手?雙膝一跪,她討饒地說:“媚儿小姐,紫儿不是故意不答話的,她是沒辦法開口說話,請您大人大量饒過她們吧!”
  “剛剛在背后說人歹話時怎么就能說,現在就不能說了?”她刻意在雞蛋里挑骨頭。
  “紫儿姐姐剛剛沒說話,說話的是我!”小容抬頭回話。
  “你們真會維護彼此,也好!好姐妹嘛!有苦同當,你們給我到柴房里待上三天,不准給飯吃。”她气呼呼的轉過頭,對芙蓉說,“姨娘,你幫我找我的阿金來,我才不要這幫坏丫頭服侍!”
  “好、好!都依你。”芙蓉安撫她,沒辦法,有求于人,她也只好捺下性子。
  三天不進食?
  天!芳儿的身子弱,會鬧出人命的,這怎么成!
  紫儿在媚儿臨走前抓住她的腳猛磕頭。
  “想求饒?來不及了,剛才你要是肯低頭,也許我還會考慮考慮,現在,別想啦!”她高高地看著紫儿卑躬屈膝向她求饒的模樣,覺得自己占了上風,气焰也就消了几分。
  芙蓉擔心她把事情鬧大了,遂扯扯她的衣袖,對她使著眼神。
  媚儿懂得她的心思,低下頭來問紫儿:“若是你肯代她們受過,在柴房里關十天不吃飯,我還可以想想。”
  紫儿心想,也許不到兩天,少爺便會返家,屆時芳儿她們會去求少爺放她出來,看在少爺的面子上,這位未來的“夫人”或許會放她一馬。紫儿點點頭接受她的要求。
  “這是你自己說的,可沒有半個人勉強你,要是不幸下了陰曹地府,可別賴我荼毒你。”
  紫儿點點頭,把她的話听了進去。
  “小寬,你把她帶到柴房去鎖起來,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准放她出來!”她轉頭對著芙蓉的貼身婢女發號施令。
  小寬領命帶走了紫儿,媚儿小姐也跟著芙蓉夫人轉往別處,留下几個面面相覷的丫頭,在原地急得團團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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