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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杯!干杯!”謝家兩兄妹和明娟、欣然四人舉杯互碰。 “欣然,你不是還有一星期假嗎?這么早回去干嘛?”明娟不明白地問。 欣然笑而不語。家琪立刻搶白說道:“她呀!男朋友說兩句好听話就投降了。真是沒出息的東西!你說話呀!光傻笑就算啦?前兩天不是還吵得天翻地覆,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嗎?這下馬上愿意當丁太太啦?” 欣然仍是默不作聲,一徑地微笑著。家樹凝視著她,覺得不大對勁。 “你真的決定了?”他問。 欣然想了想才說道:“也許,這世上其實只有煤礦,根本沒有黃金。” 家樹會心一笑。明娟湊近,昵聲問道:“在說什么密語啊?我都听不懂。” “有一次我們在討論,愛情如果真的像黃金,結果你發現挖到的只是煤炭,你會怎么樣?” 明娟一怔,不知如何回答。家琪赶忙接口:“那夾那么多黃金讓每個人都挖得到啊!像我只要挖到煤炭拿來生火,就感覺很溫暖了!明娟,你要听我勸,不要想太多,千万別學他們,那只會把自己搞得慘兮兮,一點用也沒的!”明娟直率地表示:“我是不喜歡想太多,但我還是希望……”她瞄了家樹一眼,對欣然附耳低聲道:“希望我挖到的是黃金。” 欣然也偷瞄家樹,笑說:“一定是!” 明娟舉杯,態度十分恭敬、認真地說:“欣然,謝謝你!” 家樹看得不明白,疑惑地問:“你們是不是也在說密語啊?不然我怎么都听不懂?” 明娟對欣然眨眨眼,爽直地大笑:“這可不能告訴你!” 家樹端杯水要回臥房,行經欣然門口時,她正好出來,兩人打了個照面。 “還在收拾?”家樹問:“可不可以聊聊?” “好啊!正好有東西給你。”欣然回身進入房間,邊走邊說:“不好意思房里很亂。” 室內散著一些衣服和書本,家樹在書桌旁坐下。 “沒關系,整理打包總是這种情況嘛!” 欣然微笑著,將玻璃罐捧到他眼前。 “喏!小魚,以后你要好好照顧小魚,記得換水,一次不要喂太多。” “你就叫它小魚?”家樹接過瓶子。 “嗯!這個名字最适合它了。” “那,丁太太這個名字适合你嗎?” 欣然折衣服的動作停了兩秒鐘,才平穩地答道:“不管跟誰結婚,我還是叫做常欣然。” “真的希望是這樣。”家樹誠心地說道。 兩人沉默了一會儿……欣然說:“看來你跟明娟進展得不錯。” 家樹笑笑說:“她……是不太一樣。有時看起來好象沒什么想法,只是一個漂亮得很世俗的女孩;有時做起事、說起話來卻又特殊得讓人惊喜。像我這次去南部,她每天中午都傳真一封信給我。” “哦?”欣然挑挑眉,故意問:“寫得好不好?” “我本來打算住一個禮拜,結果三天就跑回來了,你說她寫得好不好?” 欣然玩著睡衣的袖子,忍不住笑說:“那就恭喜你了。” “我也不知道,也許就是她了吧!”家樹聳聳肩,忽地,他看見書桌上攤開的筆記本,好奇地念道:“鳥,是天上的魚,快樂地在白云中間游來游去……這詩……你寫的啊?” 欣然把一疊書放進皮箱里,才答道:“雖然放假,刊物的童詩專欄可不能停。” 家樹原本微微笑著欣賞,忽然間臉色一變,專注地抓起筆記本盯著看。 欣然見家樹未作聲,抬頭一看,很不好意思地伸手搶下筆記本說:“寫得不好,不要看啦!” 家樹仍舊怔怔地看著,不過視線已轉移到起身去逗小魚的欣然,他的神情含有复雜及疑惑。 “家樹跟明娟才剛開始談戀愛,你現在就准備客人名單,會不會太早啊?”謝亦洋邊看著八點檔連續劇,邊對老婆的舉動表示不以為然。 “你懂什么?家樹那有多少時閒談什么戀愛!還有人家欣然早上神神秘秘地跟我挂保證,家樹一定會愛上明娟。” 廚房口的家樹正端著泡好的咖啡要走向客廳,一听母親這番話,連忙停住。 “都要感謝欣然,才讓家樹和明娟這么順利。” 謝媽媽放下筆,納悶地說:“說也奇怪,欣然實在比我們還了解家樹,要不是她已經訂婚,也快結婚了,我還真想求她當我們家的媳婦呢!” “唉!只怪我們家樹沒這福份!其實呀——” “不過話說回來,明娟也不錯,長得美,脾气又好……” 家樹靠在牆上,若有所思。 芳枝繼續陶醉地說:“訂婚和結婚都不能免,我們只有家樹一個儿子,要做當然要做全套來過過癮!還有酒席、喜帖、請證婚人,老仔,這個交給你,要請一個大角,立法委員什么的,最好是總統,我們才有面子,知嗎?”“知啦!面子問題!”謝亦洋搖頭苦笑著。 “唉呀!還有最重要的,要先拍結婚照,才來得及印在喜帖上!”芳枝得意地拍手接續說道:“趁這個机會,我自已也要拍几張結婚照!” 謝亦洋一怔,隨即失笑:“你?你拍結婚照?我有沒有听錯。多大年紀了還作怪,笑破別人肚皮!” “怎樣?不行啊?!嫌我老!我嫁給你時才二十歲,多么嬌滴滴、水當當,結果咧?婚禮隨隨便便!我也是遠近馳名的水姑娘仔,去嫁給你這個窮教書的,真無彩啊!我不管,我也要穿漂亮的白紗,捧著好多鮮花,叫他們幫我拍得霧蒙蒙的,哇!一定給它很美啦!” “好好好!你愛穿什么就穿什么,愛拍几張就拍几張,可以了吧?” “我一個人怎么拍?你也要穿西裝,打一個啾啾跟我一起拍!” “哎喲!我的老天!”謝亦洋痛苦得几乎想仰天長嘯。 家樹一直在思考著,最后決定要展開行動。他知道欣然還沒回來,便偷偷潛進她房里,翻了翻桌上的筆記本,找出三張傳真信對一下。 前二張筆跡相同,第三張赫然是欣然的筆跡,而且有另一個筆跡清楚地寫著:“PS:這封信是我用左手寫的,厲害吧?明娟”左手寫的?家樹神情轉為生气。接著在桌上又翻了翻,找到欣然丟棄一旁畫了個大叉叉、縐縐的紙,攤開一看,更令他惱怒。 ……誠然很痛苦,但痛苦也不是沒有好處…… 正在有點痛苦的明娟家樹冷笑心想,這一定是他提早回來所以沒派上用場的信。他看著魚缸沉思起來,回憶慢慢涌現…… 第一次看到明娟,俗艷。再一次見到她,白衣飄飄,很有气質。 然后鋼琴曲調“往日情怀”……明娟問:“這是我最喜歡的一首歌,你喜不喜歡?” “欣然謝謝你!”“你們是不是也在說密語啊?”“這可不能告訴你了!”…… 前思后想,家樹強忍住怒气看著玻璃罐里的小魚。冷靜下來后,他忽然有了主意,拿起三張傳真信自言自語:“好!把我耍得團團轉,要玩大家一起玩,別怪我!” 午后一點,明娟在店里等家樹等得心焦,一名中年女顧客卻又不斷來回翻著衣服,把她搞得很心煩地大罵:“你到底想不想買?不買就別弄髒我的衣對明娟的不悅,女顧客反擊道:“才翻几下,你凶什么凶啊!” 家樹在櫥窗外看著明娟和客人大吵,證實了自己的疑點,便微笑點點頭。 里頭的明娟仍不客气地說不停:“歐巴桑,請你仔細看看這些名牌的標价!” “你這是做生意的態度嗎?” “老娘高興!你怎樣?我現在就要——”明娟正很率直要潑辣起來,突地望見家樹出現在門口,十分尷尬,連忙改變態度,對女客展露親切的微笑說:“我是說我要請你坐下,慢慢听我講法國現在最流行的服飾。” 女顧客覺得這老板怪异透頂,忙不迭地扭頭就走。 明娟連忙彎腰相送:“謝謝光臨,有空再來!” 家樹得意地走至明娟前。明娟發起嬌嗔:“搞什么啊!我都快餓死了!” “堵車嘛!”家樹意有所指地答說:“台北提供了很多方便,為了享受這些方便,我們得忍受很多不方便。” “什么方便不方便的,說什么呀!”“這話不是你說的嗎?”家樹故作訝异狀地說道:“你忘啦?” “我什么時候說過?又忘記了什么?我看是不是你忘了今天是我生日啊?”家樹假裝想起,又一副滿不在意的語气說:“對喔!今天你生日!我真的忘了!” 明娟先是惊訝,后耐不住盛怒,高聲斥責道:“你忘了我生日?發什么神經啊?明明約好了,卻讓我等了整整兩個鐘頭,現在竟然還說這种話?” “西游記里,孫悟空為了躲避二郎神,一打滾變成了座小廟,尾巴沒處藏,只好變成一支旗杆,卻仍舊被二郎神視破,逮個正著……”他笑笑說著,輕拍明娟面頰,又補了一句:“小心點,人發脾气時,尾巴最容易露出來!”說完哈哈笑地轉身。 明娟頓時發愣,呆了半晌才沖去撥電話。惱怒中帶著哭調喊道:“……家琪!” “你神經病啊!這樣子對人家,你什么意思?”家琪怒气沖沖地開門進來,抓開客廳里家樹手中的報紙。 家樹若無其事地拿起報紙再看。父母聞聲而出問道:“怎么啦?” 家琪指著哥哥,气得差點說不出話。 “他……他跟明娟約好要去吃飯過生日,結果遲到兩個鐘頭不講,去了以后,滿口胡說八道兩句就走人了,讓明娟莫名其妙地杵在那邊,打電話跟我哭訴了半天!” “家樹,你跟明娟吵架啦?男人嘛!應該讓一讓女生。學學老爸我,已經是天下第一忍者了!” 家琪打斷父親說道:“爸,人家在講正經的事,你還有心情開玩笑!” 芳枝瞪了老伴一眼,謹慎地問道:“家樹,到底怎么回事,你慢慢講。” 家樹好整以瑕地疊好報紙,才緩緩說道:“家琪說的沒錯,只不過我今天是故意試她的。她看起來太完美了,打扮也是我喜歡的,說話、思想都表現得与眾不同,好象是為我訂作的女朋友一樣,我反而沒辦法相信了!” 家琪气得罵道:“你神經病呀!” “我只是想試試她,結果一試就試出來了。她脾气暴躁得很,稍不順意就大小聲地叫罵!我很愛安靜,像她這种脾气,將來怎么一起過日子!” “人那有十全十美的!脾气差,有這么多优點,抵也抵過啦!”家琪快被老哥給气炸了。 “抱歉,這點剛好是我最在意的。她要是性格溫柔,脾气好、懂得体諒,就算不會打扮、沒有學問、不會說話,我也照樣喜歡。” 家琪气昏了,順口罵道:“那你為什么不早講!害我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家樹忍住笑,刻意問道:“你們?誰是你們?而且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干嘛?”家琪一怔,忙亂地反問家樹:“你少岔開話題!還有什么不滿意的,一次講清楚好了!” 家樹假裝認真地想,一副挑毛病的口吻說著:“這個嘛……我覺得她可以再胖一點、再壯一點,看起來更健康一點。” “這話也對。現在的女孩子都怕胖,飯量就像小鳥一樣只有兩三口,這樣對健康是不太好。”謝亦洋頗為贊同地附和說道。 家樹又繼續說道:“還有……我去過她住的地方,看起來實在不像是會理家的樣子,這种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結了婚我豈不是還得伺候她?我找老婆一定要找像媽一樣,又勤勞又賢慧!” 芳枝被儿子奉承得頻頻點頭說:“對啊!要你伺候老婆,我也心疼啊!” 眼看父母都被老哥給鼓動得幫起腔來,家琪又气又急:“喂!你們兩位不勸合就算了,還在旁邊煽風點火……還有,大哥,你也不要太過份了!說不定明娟對你不滿意的地方還要多上好几倍咧!” “咦?那也沒關系啊!是我配不上她,她可以另找高明!”家樹一副無所謂的表情。 家琪被堵得說不出話來,只好丟下一句話:“好!算你狠!”便急著去找欣然商討對策。 “你是跑那去了!”和母親兩人一進欣然臥房里,家琪急得劈頭就說:“去買東西也得說一聲嘛!而且,你明天不能回台中!戰況有變,軍情緊急,這是命令也是拜托!我會跟志源多要你一兩天,讓我們全面進入備戰狀態!”欣然無奈地笑著說:“你是說夠了沒?”隨即困惑地問:“事情怎么會變成這樣呢?如此試驗人家、挑剔人家,以大哥的為人應該不會這么做啊!” “對呀!怎么一夜之間就變天了呢?”一旁表情愁苦的芳枝也不安地問女儿:“……明娟呢?你跟她講了嗎?她有沒有怎樣咧?” “起先她的确是很生气,后來卻決定要繼續跟大哥拼到底!” 芳枝贊賞地說道:“這個好!個性跟我有像,難怪我見了她就喜歡。‘宰魚宰到鰭,做事做透枝’我們就一定要給他拗到底!” 家樹從臥房出來,經過欣然門外,忽地又后退兩步,側耳听了几秒鐘,忍不住愉悅地微笑起來,有出了一口气的感覺。 房內的家琪依舊炮聲隆隆地道:“半天了你也不說一句話,到底有沒有在想辦法?”見欣然神情為難,她又敲著邊鼓說:“我知道你已答應志源回去了,他那邊由我來說,你可要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啊!” 欣然苦笑著說:“你老是這一句!” “謝媽媽也拜托你啦!” “謝媽媽,不要這樣講!……好吧!過河卒子只能拼命向前了!” 欣然妥協了,隨即一個念頭突地閃過:“嗯!我有辦法了……你們听听看。” 門外家樹端著茶走到客廳坐下。獨自玩著疊疊樂的謝亦洋不免嘀咕兩句道:“你這小子!搞得天下大亂,自己倒悠閒得很哪!” 家樹深吸一口茶的香气才說道:“真正禍首自有其人,天下大亂,与我何干!” “我說儿啊!你瞞不了我的,依我看來,此事必有文章!告訴我吧!” “父親大人英明,告訴你也沒關系,可是你得守口如瓶,万一讓她們知道就沒戲唱了。還有,你也得跟我交換情報,把知道的事情跟我說……” 謝亦洋想了想之后說:“行!就這么辦!” 父子兩人握了握手,然后相視而笑。 明娟抱著一大筒冰淇淋,一勺、一勺、舀起、吞下,委屈得眼淚差點掉下來,幽幽地抱怨著:“怎么辦!才吃兩天腰圍就粗了一吋,我以后怎么辦啊!這种身材得來不易呀!我是努力維持好久的……”說著又含淚吃了一口。 欣然安慰她:“有好多大明星都為電影增肥過,你為愛情犧牲這更偉大! 喂!我都不知道你脾气這么坏,那天怎么搞的,把大哥嚇成這樣?” “以前跟你們還不熟……況且,我那天只是說話大聲了點嘛!” “不管怎么樣都要沉住气嘛!記得,每次想發脾气前,赶快在心里一直念:‘小不忍則亂大謀’,看看有沒有用。” 明娟再吃一口冰淇淋,怔怔地喃喃自語:“小不忍則亂大謀……”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又問欣然:“靠這個就行了嗎?家琪叫我還要練健身,練壯一點。” “能這樣就更好囉!大哥喜歡健壯一點的女孩子。”欣然很肯定地回答。 明娟悶悶不樂地喃喃自語著:“壯一點,壯一點,壯得像女超人一樣,他才會喜歡嗎?……神經病!” 家樹在家講著電話:“……好了!不聊了……辭呈我會打好寄給你,其它的事你幫我辦一辦。啊?主要是我父母年紀大了,再來就是……” 話筒那端傳來美國同事的調侃聲:“有位佳人拴住你了?” 家樹笑著說道:“可以這么說吧!” “快結婚了吧?” “啊?結婚?我還沒開始追求她呢!” “什么?還沒确定她要嫁給你,你就先為她放棄工作?” “這一點點誠意總該有嘛!辭職只是因為追求她需要時間、空間,而不是為了給她壓力,表示說:‘你看我對你多好!’”欣然突地在此時開門進入客廳,家樹急得想要挂斷電話,赶忙說道:“……真的不講了!托你的事別忘了!” 家樹挂斷電話,對欣然笑道:“不是前兩天就要回台中了嗎?怎么突然又忙得早出晚歸?” 欣然心虛地看了家樹一眼回道:“我就愛無事忙,你管!” 家樹又再一笑,說道:“唷!原來坏脾气是會傳染的?” 欣然想了想,坐下來問家樹:“大哥,我問你,家琪說你不喜歡明娟什么太瘦啦、脾气不好啦、不會做家事啦,是不是真的?” “這話是我說的,難道我閒著沒事騙人?”家樹沒好气地回道。 欣然不解,又說:“我只是覺得怪怪的……” “你放心,我最倒霉,老學不會怎樣騙人,只有被人騙的份。”家樹話中有話地說道。欣然剎時心虛得紅了臉,慌亂地站起說:“算了!算了……我進房了!” 家樹見她落荒而逃,忍不住笑了…… 在晚飯時間,芳枝語重心長地說:“家樹,過兩天我們請明娟一起吃個飯,又不是小孩子,那有吵個架就不見面的!……見了面,兩個人都讓一步。……然后我們再去她家看看,如果不像你說的那樣,你以后就給我閉嘴!”芳枝勉強自己忘記昨天到明娟家看到的慘況,以及協助她整理的辛苦。 家樹挾了苦瓜,微微一笑說:“還有呢?” “最重要的是,你要跟明娟解釋解釋,免得兩人以后心里還會記著。”芳枝苦口婆心地勸著。 家樹向父親使個眼色,笑道:“我會的,該是解釋清楚的時候了!” 謝亦洋看家樹一眼,對老婆說:“我說太太呀!他們年輕人的事,我們袖手旁觀就好,不要多管閒事了吧?” 芳枝打了老伴一下,說道:“你這個人很奇怪耶!明明是關心怎么說是多管閒事!” “我是不忍心看你們……唉!會無好會,宴無好宴……”謝亦洋也只能歎口气罷了。 “真的有耶!”明娟捏捏自已的胳臂興奮地說:“還是有斬獲,結實多了!”欣然拿著一本‘EQ’說:“那當然!喂!這本書上說,憤怒是人類最不善于控制的情緒。專家建議你生气的時候要深呼吸,冷靜下來,然后用樂觀的、幽熱的角度去想那些讓你生气的事,就比較不容易發怒啦!像那天家樹遲到,你加果想:‘遲到總比沒到好。’然后耐心一點听也解釋,就不用發脾气啦!” 明娟歎口气,繼續踩著“洛克馬”健身器說道:“知道啦!‘小不忍則亂大謀’,我都記得了啦!’“記得最好!下次可別再犯同樣錯誤了!”欣然不放心地再次叮嚀著。 “哥!待會儿拜托你有風度一點!跟人家說几句好話!”大家圍圍坐,空著位置等明娟到來,家琪特地囑咐家樹。 “我一向很有風度的。就算被人騙了,也不敢怎么樣。對不對,欣然?” 家樹若有所指地轉頭問欣然。 欣然突然被問到,不禁嚇了一跳。 “你問欣然干嘛?她騙過你什么啊?”家琪不解地問。 家樹斜斜頭說道:“嗯!她騙過我……讓我想一想,想到再告訴你。” “說的像真的一樣!”欣然啐道。卻見家樹笑而不語,只是一個勁地看著她,她倏地心慌,只好猛低頭喝茶。 “明娟怎么還沒來啊?”芳枝心急地問女儿。 話才說完,明娟就出現在門口,穿著白衣的她,看得出是經過精心打扮過的。 芳枝非常高興,忙著招呼道:“來來來!明娟,這邊坐。几天不見,你好像胖了點?听說最近每天在家里大掃除?這么能干啊?”她一面說,一面瞄了家樹一眼。 謝亦洋在桌下踢踢妻子,想暗示她而說道:“好啦!這些話別說了!家樹他……” “爸!”家樹急急打斷父親:“看戲的時候要安靜,話說太多不太好喔!”家琪、欣然面面相覷,深覺話中有异。 侍者端菜進來,家樹故意撞到他的手肘,讓盤里的肉汁洒在明娟的白衣上。 年輕的侍者馬上道歉,但朗娟卻柳眉倒豎,尖聲說道:“我從法國帶回來的——”才剛要發作,她忽地瞥見欣然正夸張地深呼吸,心領神悟后,硬將怒容擠成笑容說道:“沒關系,反正……反正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欣然放下心,對明娟點頭。 芳枝幫忙擦拭明娟衣上污漬,還特別稱贊道:“看明娟的修養多好啊!” 家樹取餐巾掩住笑容說:“明娟不止修養好,還有一項絕技。” “什么絕技?”家琪好奇地問。 謝亦洋忽然大咳起來。芳枝干脆用毛巾掩住地的嘴,想注意听家樹說話。 “她用左手寫字也寫得很好,簡直跟欣然的筆跡一模一樣呢!” 明娟、欣然聞言色變。家琪猶自不解,還繼續問:“真的嗎?我怎么不知道?”明娟轉頭看著欣然,眼神充滿了怀疑、惱怒与困惑。欣然這時霍地站起,不顧眾人的呼喊直直朝門外沖去。 家樹雖然隨后追出,然而,當他跑出餐廳時,卻見欣然已坐上出租車揚長而去。 欣然慌亂地在家收拾行李,不知道為什么事情會搞成這樣。 “想逃啊?” 聞聲一惊,她抬頭見家樹正倚著門凝視著她,似笑非笑。 欣然不理會,徑自加快速度收拾。 “你不覺得,還沒有給我一個解釋嗎?”家樹緊逼問道。 欣然不敢看他,只得停下動作,深深吸一口气就丟下手里的衣服,奪門而出。家樹呼喚著她,并隨后追去,但只是跟在后面与她保持一段距离。 欣然怒气沖沖,走著、走著停下腳步,轉身對家樹吼道:“你跟著我干嘛!”家樹嚇了一跳。欣然又轉身繼續往前走。家樹笑笑赶上欣然身旁,柔聲道:“我又沒有怪你,你跑什么?” “你是怎么知道的?”欣然瞪大眼睛直視著他問。 “……鳥,是天上的魚,快樂地在白云中間游來游去……”家樹悠閒地笑著說。 欣然一怔,說:“我的筆記本?” 家樹認真地注視她的眼眸說:“對不起,那三封傳真,我讀太多遍了…… 筆跡實在看得太熟稔了!” “原來那天你就知道了,為什么不早講?”欣然頹喪地坐在石凳上。 “現在不就講了嗎?”家樹柔聲答道。 “可是你故意講那些話……這些天來騙得我們團團轉!” “不公平喔!我被你們騙得團團轉,可有一個月了吧?” “我……我不是故意的……”欣然辭窮地辯解著。 家樹點點頭,安慰她:“我了解,你只是受人之托,反正我以后幸不幸福,也不關你的事嘛!對不對?” “不是!我……”欣然無言以對,懊惱地站起身。 “好!都算我的錯!反正我要回台中了,再也不要看到你們了!”欣然轉身想走。 家樹抓住她的手臂問:“等等!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家樹掏出一張皺皺的稿紙,繼續說道:“‘思念誠然痛苦,但痛苦也不是沒有好處’……你寫這句話時,到底是對我、還是對丁志源?” 見欣然默不作聲,只是想掙脫被緊抓的手臂,家樹繼續質問她:“你總是喜歡逃!沒辦法面對丁志源,就逃到台北來;現在沒辦法面對我,又想逃回台中去,是不是?” 欣然愣愣地望著家樹,緩緩地流下淚來。家樹將她擁入怀里,溫柔低語: “不要再逃了,好不好?不要逃了……” 欣然哭了起來。他心疼得將她擁得更緊。 “我和你,明明可以挖到黃金,為什么反而只要煤炭?……我想跟你在一起呀!你明不明白?” “太遲了……”欣然掩臉低泣,有些恍惚地問道:“我們……到底是怎么發生的?” “如果你問是在什么時候、什么地方、什么原因,恐怕我不能告訴你答案。我只知道,它确實是發生了。”家樹誠摯地望著欣然說道。 “可是,我并不像你以前女朋友那一型的……” “傻瓜!真正愛上一個人,不是因為她是‘那一型的’,而是因……她就是她。每個人都是獨特無法歸類的個体。我愛上你,也只因‘你就是你’。 ……你們以為把明娟刻意妝扮成‘那一型’的,我就會愛上她。你們都錯了。我的确對以前的她念念不忘,但對你卻是不同的,我希望跟你生活在一起,希望讓你笑,讓你開心,這种希望愈來愈強烈,強烈到我愿意做一切的努力,讓這個希望實現。” 欣然抬頭看著家樹說道:“可是,我從來沒想過……” “你有沒有想過,看你寫的傳真信就知道了。我一遍一遍讀著那几封信,一遍一遍讀到信里的真誠和感情。我當時很惊訝,也很感動,沒想到明娟竟然如此深情,大概是我看錯她了。……等我發現原來信是你寫的,我才了解,那些話根本就是你內心想對我說的。別告訴我,你只是在寫作文而已!” 欣然越想越苦惱,一心只想避開家樹鍥而不舍的追問,便哀求道:“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可不可以不要再說了,我也不要再想了……” 家樹托起她的臉說:“欣然,我們都不要再逃了,好嗎?”…… ------------------ 轉自Pinepro's Gate 掃辨:Magian 校改:Maske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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