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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真的是愈來愈不明白門主葫蘆里到底賣啥膏藥!在車上等候弗雷塞爾的羅迪,心中不舒坦地緊鎖著眉。
  聶雨的事,日本黑社會盟會已經在催討結果了,可對此事至今仍然-籌莫展的門主卻一點也不著急,成天依然悠哉游哉的過日子,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最讓他不明白的事就數門生對石晴藍的態度了。
  他怎么可以放任自己的情人愛上自己的頭號敵人而不聞不問?
  約莫十分鐘后,弗雷塞爾上了車……
  “羅迪,你干啥臭著一張臉?”他知道羅迪最近對他很不滿,而他對于有些事情一向懶得去解釋,和智商相差太多的人談事情會很累,既然如此他也不想多說些什么,要那些人等著看成果就好了。
  “門主,日本那方面頻頻打電話詢問聶雨那件事處理得如何了。”羅迪說得极為含蓄。“我想……這件事也該有個交代了。
  “他們當初要我要了聶雨的命,可沒給我限定啥時間,他們沒道理一天到晚打電話來煩我。”
  “可是……也真的夠久了!”不會是要等聶雨壽終正寢吧?
  “放心吧,我自有打算。”他仍是一派瀟洒的笑著,“聶雨折騰我那么久,不讓他付出一點代价怎對得起我?”
  “可是……”
  弗雷塞爾打斷他的話,“別可是了,走吧!咱們會客去。”
  “去看石如。”
  “看完之后咱們順道去看晴藍,看看她最近過得可好?”
  “石小姐?她現在不都是跟聶雨在一塊儿?密警組織有你的檔案,他一定會認出你就是‘箏云門’門主的。”
  “他沒那個机會,你忘了今天是晴藍父親的忌日嗎?她一定會到墓園去看她爸爸的。”通常這時候她會單獨一人前往。
  晴藍,咱們也許久沒見面了,上一回原本要羅迪安排咱們見面,可天時、地利都不對,因此沒和你見面,這一回我執意要見你,因為不趁著你最美,為著另一個男人而美麗時見你,更待何時?因為我怕……再過一段時間之后,當你知道了一些你想都沒想到的丑陋面之后,你就再也美麗不起來了。
  因為,你將永遠失去美麗的理由。
   
         ★        ★        ★
   
  照著原先計划先去看石如,并對他說了一些話之后,弗雷塞爾即命司机驅車前往郊外的墓園。很幸運的,他在石家老父的墓碑前看到棒了一束百合立于碑前的長發女子,就憑那秀逸的背影,弗雷塞爾一眼就認出是石晴藍。
  “多么令人欣慰的一幕啊!”他拍著手冷笑。“沒想到深陷情關的女儿仍記得老父的忌日,相信你爸爸一定十分感動。”
  回過身去看到了弗雷塞爾,石晴藍本能地想轉身就走,他卻早先一步拉住了她的手。
  “放……放開我!”她努力地想掙脫。
  “晴藍,咱們許久不見了呢!你表現出來的生疏令人沮喪啊。”他向跟在身后的羅迪使了下限色,羅迪識相的先回車上去了。
  “弗雷塞爾,你到底想怎么樣?”她仍在他怀中努力掙扎,她討厭他接近她的感覺。
  “你說呢?我就算真的想怎么樣又有誰管得著!莫要忘了,你是我的女人。‘若水’老板向我要了天价所買下的女人。”
  “我可以把錢還你,以買下我的价格足夠讓你去買更多個女人了。”
  “我很死心眼的!”弗雷塞爾低著頭看她。
  美啊!晴藍比以前更美了,她美得嬌貴。美得細致,然而終究少了一份屬于“女人”才有的嫵媚和成熟美。
  怎么?聶雨是柳下惠嗎?否則他和晴藍在一塊那么久了,怎么仍沒讓她成為“真正”的女人?
  聶雨不喜歡她嗎?否則他們朝夕相處于同一屋檐下,為什么他沒有……
  就他自己本身也是男人的了解,當一個男人喜歡一個女人時,和對方發生關系是很正常的;若不是晴藍對他老是持拒絕的態度,而他本身又心高气傲地學不會勉強女人,她早就是他的人了!
  除非聶雨根本不喜歡她,抑或是她不喜歡聶雨,否則……嗯,他有必要先弄清楚,否則他辛苦布的棋局若功虧一簣,那這棋局不趁早收了罷了。
  “我是很死心眼,可我也有足夠的風度去接受一些事實,對于勉強不來的事我是挺著得開的。”他試探性的問,“那個叫聶雨的男人對你好不好?”見她不愿回答,他又說:“既然是你選擇的對象,和我又是情敵,我沒有理由不能知道他對你好不好?你喜不喜歡他?若是這兩點都成立,我沒有不放手的道理,我是一個識相的人。”
  就沖著這一點,弗雷塞爾知道他很快能知道他所要的答案。
  “我……”石晴藍想了一下,若真的因此而可以擺脫弗雷塞爾的糾纏,她何樂而不為?“我喜歡他!”這是很肯定的語气。“我真的。真的好喜歡他,甚至……”她臉一紅忽現小女儿嬌態。“我好像是愛上他了!”
  愛上是嗎?弗雷塞爾感覺心里頭泛起了一股猛烈的強酸,他眯著眼看著石晴藍,她那模樣根本就是愛上聶雨了!呈現在眼里的妒意很快被他心中那可怕的殘忍計划給恢复了理智。
  “你愛上了他,那他呢?他也愛上你了嗎?”
  “也許還沒有吧?他對我只有好感,也許有著淡淡的喜歡吧!”說到愛嘛……只怕尚有一段距离。
  “那對你不是太不公平了嗎?”
  公平?和一塊“木頭”談公平?她可從來沒有這种“雄心壯志”。哎呀!弗雷塞爾真的是太不了解聶雨了。
  “只要待在他身邊我就覺得好滿足。”
  “是嗎?”弗雷塞爾一臉不以為然的說:“看在我喜歡你的份上這才提醒你,男人是一种很坏的‘動物’,也可以說是……”他靠近她,故意壓低聲音,“以‘下半身’思考的動物。”他笑得有些坏。
  “你這是什么意思?”
  “一個男人若是真的喜歡一個女人,他一定會想辦法和她上床。你想,一個女人都無法引起他的欲望的話……那叫做他喜歡她嗎?靈欲一致的愛情才是正常的。”他瞧著她笑,“你好歹待過‘若水’,上過那儿的課程,知道男女之間是沒有所謂的‘柏拉圖’式的純心靈愛情,除非……你的聶雨有隱疾,某方面不行了,抑或……更殘忍的……”他故意打住不說。
  “什……么?”
  “他根本就不喜歡你!他跟你在一起只是基于某种原因,例如同情、愧疚……”看著石晴藍的臉色微變,他知道他的煽動有些見效了,于是他更進一步說:“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也許他外頭根本就有喜歡的對象了。”
  “不,不會的!我相信聶雨不是這种人”
  弗雷塞爾會那樣猜,完全是因為他不了解聶雨的關系。
  “你這么相信他?多么幸福的男人啊!有你這么信任他。不過,我可是得為你祈禱,希望他的幸福不是建立在你對男人的無知上,要不,我的小晴藍就實在太可怜了。”
  “你不要再說了!我相信聶雨,就算他現在愛我不及我愛他深,總有一天我會讓這段差距消失的。”
  “你都那么有信心了,我再多事下去就頗有‘挑撥’之嫌了。”
  信心嗎?嘿!晴藍單純到沒想到所謂的信心其實是最脆弱的東西,“信心”對于男女之間的感情而言是不堪一擊的。
  任她再有信心,他也會讓她那可笑的信心潰不成軍的。
  不過現在……聶雨那條大魚顯然還沒有完全地陷入情网中,因此,他計划的游戲還不能正式上演。就再繼續等等吧!待聶雨深陷情网時……嘿嘿,好戲就開鑼啦。
  他眯著眼看向石晴藍,心想,原本這“美人計”的戲碼并不是要她來擔任女主角的,就在他為“美人計”的美人傷透腦筋之際,卻赫然發現晴藍竟因机緣際會的一腳踩入聶雨的世界!
  就算晴藍一再拒絕他,還不至于使他放棄她,而挑中她來擔任迷惑聶雨的角色,畢竟他是真的喜歡她,可是,后來他竟然發現她對聶雨竟是玩真的!他追求她多年她不屑一顧,而她竟不可饒恕地為了個認識不到一個月的男人動心?這口气教他如何忍得下去?
  晴藍啊,晴藍啊!看著你為了聶雨而散發的美麗,你知道我有多么妒恨嗎?這种痛苦有朝一日我會從你倆身上加倍要回的。
  你將來的痛苦是你自我的,怨不得任何人。
  弗雷塞爾露出了嗜血的笑容,然后他說:“既然你這么喜歡他,我就成全你吧,以后我再也不會糾纏你了。何必呢?你都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我何必自討沒趣。折磨你也折磨自己。”
  “你會這么輕易的就放過我?”石晴藍直覺他并不是如此就會善罷甘休的人。“你……有什么目的?”
  弗雷塞爾拍拍她的肩笑而不答,“我要走了,希望下一次見面你仍是對聶雨那么深具信心。”
  至于,他會有什么目的?相信她很快就會知道了。
   
         ★        ★        ★
   
  外頭的雪下得好美,美到仿佛不是真的一樣!坐在落地窗前的羊毛氈上,石晴藍正托著下巴看雪景。
  管家關心地問:“石小姐,又在想聶先生啦?”每一回看見她又瞧著外頭的雪景發呆時,就知道她又想聶先生了。
  想來也真可怜,好好的一對情侶為了男方工作的原因老是得相隔兩地,要當一個名醫的女朋友還真辛苦。
  “聶雨答應我說前天要回來的,可是已經過了兩天了。”她打他留給她的通訊電話根本沒人接听,到底怎么了?石晴藍托著下巴悶悶不樂,“好歹他也打通電話回來嘛!”
  “放心吧,聶先生不會有事的,他一定是因為什么事而耽擱了,又忘了打電話回來。再耐心等待吧,也許他今天就回來了。”
  可能嗎?石晴藍可沒那么樂觀,她起身站了起來,“我到外頭堆雪人。”
  “早些回來啊,要吃晚餐了。”
  這小姐還不是普通孩子气,一個二十三、四歲的女孩意老喜歡玩堆雪人的游戲,她的怪癖還真不是普通的怪。
  石晴藍披了件雪衣往外走,來到昨天她推了一半的雪人旁邊……
  “哎!堆了一半的雪人被白天的陽光一晒又毀了一半。”她伸出插在口袋中的手吹了口熱气,又開始忙著堆雪人。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只知道她的手部已經凍僵了,那尊雪人終于完成!她高興得歡呼了出來,然后閉上了眼睛誠心的祈福、許愿。
  這是她小時候從好友那里學來的許愿法,据說只要在雪地中堆起和想見的人一樣高的雪人,然后默念他的名字十次,很快的他就會出現在眼前。
  這法子也許沒有什么科學根据,可對石晴藍而言卻是像万靈丹一般,挺靈的。
  所以后來她喜歡堆雪人許愿,不管是想見的人也好,抑或期待會實現的事……
  回過身時,她看到十步開外站著一高挑身影,那不正是她方才祈禱著想見到的
  石晴藍激動的看著不遠處的聶雨,她快步地奔向他,用力的抱緊了他,“你終于回來了!我好想你……”她激動得聲音都哽咽了。
  聶雨無言的擁緊了她,來自她身上的溫熱体溫像把火一樣勾起了他深埋的熱情,他略顯冰冷的唇搜尋著她臉上的微溫,一路烙下他最深的眷戀,最后徘徊流連在她玫瑰花瓣般的唇上,他的吻像把火也沸騰了她的心。
  雪地中兩個人,兩顆同樣炙熱的心、同樣依眷的情在冰天雪地中點燃,根本沒法子算計究竟誰愛誰多一些、誰又多誰一分情。
  許久,“你……”石晴藍的聲調中仍殘有未褪盡的激動和熱情,聶雨的吻讓她心中盈滿欣喜和羞意,以及一些些不明白。
  有時候她真的不很了解他。
  他給她的感覺一直都有些冷酷,有時候她甚至怀疑他對愛情究竟有沒有熱情?可是……有時候他似乎又會顛覆了她對他的印象。
  他究竟是個什么樣的男子?
  像迷又像風,哪一個才是真的他?
  “對不起,我嚇著你了。”他多么想再將她摟進怀中,再一次地感覺她在他怀中溫柔的悸動,可是……太濃、太烈,太深的情感,他和晴藍只怕都會承受不起。他一直都在試圖控制著彼此感情的發展,把一切將來所要承受的痛苦降到最低。
  他愛得辛苦,愛得受限制,只因為想保護喜歡的女子,可是,他終究是個凡人,他沒有辦法把一切情感都控制到恰到好處、不多不少,若能如此,他當初拒絕一切不就什么都好辦了嗎?
  可是……他不能!
  甫回美國,在開車回別墅途中他不也告訴自己,見到她時要保持一段冷漠不熱情的距离嗎?可當她熱情的扑進他怀里時,所有的“理想”情況全都走了樣,那一刻他只想把她擁進怀中,填補他在异鄉思念她的心情,他只想重新拾回對她所有的記憶。
  腦子里所想的就只有這樣,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你沒有嚇到我,只是……”石晴藍咬著唇笑得甜蜜。“我覺得……”她頑皮的轉動著一雙靈活的美眸,“‘木頭逢春’了哩!”
  “什么?”
  她笑得賦兮兮的。“沒什么。”怎么能讓他知道她給他取了個“木頭”的綽號?“對了,你為什么沒有在和我約定的日期回來?不回來連一通通知的電話也沒有,有些過分。”
  “行程有些改變,忘了通知。”他怎么能告訴她,他是因為在執行密警任務時,為了救屬下而不幸受了傷?
  由背延續到肩上的傷口,只怕要好一段時間才能痊愈了。
  “以后要記得打電話,我……我……”她愈說愈小聲,“我會擔心的。”
  “我知道了。”一股窩心上了心頭。“走吧!外頭的雪下大了。”聶雨伸手拂去落在她發上的雪花。忽地,他這才發現前方不遠處似乎有個雪人。“這么晚了還堆雪人?”他有些不可思議的說。
  “沒什么,只是好玩嘛!”
  許愿的事是說不得的,一說破就不靈了。
  “走吧!進屋去。”
   
         ★        ★        ★
   
  下著雪的夜,屋外的夜世界格外熱鬧,那是一种屬于白雪飛舞于夜幕中的熱鬧,屬于宁靜富于想像的熱鬧。
  石晴藍由床邊站了起來,不雅地打個哈欠,伸了下懶腰,然后得意又滿足的拿起一條配色雅致的圍巾。
  終于完成了,這條圍巾可是她要送給聶雨的圣誕節禮物呢!
  她想過了,送聶雨的禮物最好親手做。當然啦,這條圍巾是值不了什么錢,可是,禮輕情意重嘛!而且,這圍巾她織得好辛苦。為了屆時給聶雨一個惊喜,她每回織毛線都織得偷偷摸摸,甚至連時間都是選在聶雨不注意的時候溜進房里努力“生產”的。
  哎!為了保有禮物的神秘性可苦了她,不過……她拿起自己的杰作又看了一下。一切值得啊!
  把東西收入一個精致的紙盒,她看了下表……快一點啦!
  原來已經這么晚了?怪不得肚子有些在抗議了呢!她很自然地想起冰箱里還有一小塊藍莓雪藏起士蛋糕。
  躡手躡腳的打開房門欲往樓下“覓食”之際,她在經過聶雨房間時發現,門縫中仍透出光線。
  他還沒睡嗎?不但沒睡,甚至連門都沒有關緊,由打開的門縫,她可以看到一些房中的景物。
  聶雨難得的健忘勾起了石晴藍人性天生的劣根性——偷窺。
  好奇嘛!她小心翼翼的屏住呼吸,透過微啟的門縫,她首先看到聶雨寬闊厚實的肩。
  光……光的?石晴藍臉紅心跳地咽下一口口水,聶雨他……沒穿衣……衣……服?
  她不是沒有看過男人的裸体,在“若水”的教學錄影帶中就看過了。雖然每回放那种帶子時她總是夢周公去,可好歹也看過几眼嘛!可是……如此“活色生香”的畫面她還是第一回瞧見,這也難怪她如此惊訝了。
  原來……聶雨的身材那么好!石晴藍有些不好意思的想。只是……她將視線由他肩頭往下移……
  為什么他身上纏著繃帶?受傷了嗎?她還來不及弄清楚怎么回事,也不過一眨眼的時間,她眉宇間擱置了一鐵制物品,而聶雨不知什么時候也來到她面前了。
  “你……”她困難地咽下了口水,她再怎么單純、遲鈍,也不會請不出此刻抵在她眉間的是什么。
  一見來者是石晴藍,聶雨撇開槍。“晴藍?這么晚了,你怎么還沒睡?”方才他以為是什么不速之客呢!
  石晴藍惊魂未定,”呆了許久這才開口,“我見你門縫里有光透出,想你一定還沒睡這才……”她支支吾吾的。總不能說實話吧?
  “那么……早點睡吧!”聶雨下逐客令。不如此說,待會儿她只怕又要問一大堆他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的問題了。想必方才她已經看到他胸前纏著繃帶,她若問起他要怎么回答?
  她當然沒有那么容易打發,早在他下逐客令的同時已靈巧的閃進房里,她沒看到也就算了,既然看到了怎么可能不聞不問?
  “我方才看到你胸前纏著繃帶,你受傷了嗎?”哇!他速度真快,方才他還赤裸著上半身,此刻已把襯衫整齊地穿在身上了。
  “沒事,只是意外的小傷。”
  小傷會在胸前纏滿了繃帶?干啥!這樣看起來會比較性格嗎?
  “我看看……”她非要弄個明白不可。說著,她不管聶雨同不同意即用手解開他襯衫上的鈕扣。
  “喂……你……我沒事的!”聶雨試圖抓住她的手。
  在拉扯之間,石晴藍無意間碰到他背后,忽地她感到手上沾著濕黏。
  啥東西啊?她伸出手定眼一瞧。
  老天!血,她手上沾的竟然是血!
  為什么他受傷都不愿意跟她說?石晴藍有些生气的瞪視著他,然后繞到他身后看個究竟。
  血几乎沾濕了他背后的襯衫!她既心疼又生气地皺著眉說:“這叫作‘小傷’?”當下不是生气的時候,他得先把他的傷口處理好再說。
  她拉著他坐下來,打開仍擱置在床上的急救箱,然后嚴肅的看著他,“你要自己把衣服脫了,還是要我動手?”想來也真是好笑,沒想到她也有強迫男人在她面前寬農解帶的一天。
  “換藥我自己來就行了。”他知道傷口有些恐怖,不愿她為他擔心。
  “那咱們就這么耗著好了!”她一點也不愿讓步。
  無可奈何之下,聶雨也只得讓步把襯衫脫了。
  拆開繃帶檢机了傷口的石晴藍只輕歎了一口气。這种怵目惊心的傷口,以前在她爸爸和哥哥身上看多了,她倒不至于會害怕或感覺惡心,只是覺得心疼和難過。
  一陣熟練的包扎之后,她間:“很痛吧?怎么受傷的?’
  對于受傷的事他不愿意多談,只淡淡的說:“一場不小心的意外罷了。”他拿了件干淨的襯杉換上,然后有些疲累的往枕上靠去。
  “為什么你有什么事情總是不讓我知道?對于你的一切,我真的知道得少得可怜。”
  他的一切她知道多了只是徒增困扰和痛苦而已。聶雨手撐著額,四兩撥千斤的說:“很晚了,早些回去休息,嗯。”
  他的話令她气憤到极點。“你到底愛不愛我?”她知道自己問得傻,他怎么可能愛她,連喜歡她都稱不上的男人會愛她?“對不起……我知道不該這么問的。可……我想問,你到底在不在乎我?如果在乎,為什么連這些事都防著我,不讓我知道?我這樣到底算什么?”
  “晴藍……”
  一股极度的不安冉冉在她心底升起。聶雨這么待她,她無法不聯想到弗雷塞爾曾告過她的話。
  他是真的喜歡她嗎?
  “對不起……我……”石晴藍搖了下頭。打從上一次听過弗雷塞爾的那番話后,她發覺自己對聶雨的信心和信任一直在持續降低中,她想一次問個明白,可是……她發覺自己也害怕知道真相。
  她真的真的好愛他!才多久的時間,她發覺自己竟然已提得起放不下了。這樣根本不像自己,她啥時候放任自己如此軟弱過了呢?軟弱到害怕從聶雨口中得到他沒為她心動過的答案。
  既然害怕听到答案,逃避是她唯一的選擇。石晴藍起身站了起來,打算离開。
  聶雨拉住她的手。“我當然在乎你,正因為如此才不愿讓你擔心。”在心中幽幽一歎,他說:“對不起,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
  他的話并沒有使她釋怀,她對他、對自己情感仍持著怀疑的態度。
  “你……喜歡我嗎?”她問很小心,像怕一不小心就把自己弄得傷痕累累。
  聶雨忽遠忽近、若即若离,忽而熱情、忽而冷漠的態度已嚇坏了她,她沒有那么大的自信認為他一定會喜歡她。
  “喜歡。”
  “那么你……”她定定的看著他,不知為了什么她心一沉、眼中浮現了盈盈的水意。“愛我嗎?”
  聶雨沉默了。
  他沉默闋淨的眼中有著不容置疑的肯定,可他卻選擇以沉默回答一切。
  喜歡和愛之間僅僅只是一線之隔,可對許多人而言卻有不同的意義。這是聶雨用來和石晴藍保持距离的一种手段,就算他的感情早已陷落,就算在心里他早已默認了……他愛她。
  他愛得小心、愛得冷然,這一切都是為了她好,這一切的一切,將來她會懂的。
  可他的態度卻教她落下絕望的淚。“愛上我有這么困難嗎?”她要的不只是喜歡,因為她付出的也不只是喜歡而已,“我不要你只是喜歡我,若我們只是一般普通朋友而已,你可以喜歡我,可是,只有情人之間才有愛。我愛你,同樣的,我也要你愛我,這樣……”她的淚從方才就一直都沒有停過,“不可以嗎?”已經豁出去了,她只想把心里的話全說出來。
  聶雨深吸了一口气。“不可以。”
  “為什么不可以?”
  “有很多事請你根本就不明白。”
  “你給過我明白的机會嗎?”石晴藍深吸了口气,認定他心中有別人,否則……他曾說過他動了心不是嗎?一個已經動了情的人,要他愛上動了心的對象有那么困難嗎?
  而她的心已陷落,收不回來。她從來沒想過愛一個人會有那么多、那么深的痛苦,是她把愛情想得太美好了嗎?
  聶雨也許不是花花公子,可他對女人的殘忍卻不輸給視女人為玩物的男人,他懂得拿捏感情之間的尺度。懂得讓女人愛上他之后,可以若無其事的全身而退。
  他懂得拿“動心”一詞來誘她付出情感,讓自己放心的把心付出去,待她真的愛上他之后,他卻遲遲不肯拿真心交換。
  呵……多么可怕的人!
  “晴藍,事情不是你所想像的那樣。”他也愛她,可……他真的怕傷害了她。
  什么傷都容易治,可是情傷無藥醫啊,“我……”他的用心良苦她不會明白,此刻他也沒能讓她明白,他只求有朝一日她會懂他。
  既然愛一個人那么難。這么痛苦,那么她可不可以選擇什么都放棄。什么都不要?“我愛你,我要的是同樣深的情感,如果你給得起的只是敷衍了事的喜歡,那么……我會成全你。”
  “成全我?”聶雨一怔,對于她的話完全不明白。
  “我想你對我的好大概只是出于同情吧?”一個富家子同情一個不幸淪落風塵的女子,電影中不多得是這种老掉牙的劇情?“收起你因同情而轉化出的喜歡,我不需要,從此以后……我……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了!”說著,她絕然地往門口走。
  聶雨忍住背傷的劇痛早先一步擋在門口。“不准你走。”
  他溫柔而帶著些許請求的語气,使得石晴藍方建立起的心牆在瞬間搖搖欲墜,含著淚她抬起頭來看他。“聶雨,我不懂你。”
  他說他不愛她,為何他此時的眼中有著化不開的情感?
  像是豪賭一場的心情;石晴藍開了口,“你愛我嗎?”再問一次,像是再給彼此一次机會一樣,她的話語好輕,輕到仿佛是喃喃自語一般。
  等不及聶雨開口給答案,她用手摟緊了他,把臉埋進他怀中。“求求你……不要再拒絕我……”她讓步了,只要能在他怀中她什么都讓了,包括自尊,包括感情的真假。“就算是同情、虛假也罷,我只要你說愛我!”她沒勇气抬起臉看他,任由淚水決堤,沾濕了他的襯衫。
  “晴藍……”她的話揪緊了他的心。他一直都知道她是愛他的,可是,他從來不知道她的愛意如此深!
  “我都已經這樣了,你還是……”
  不待她將話說完,聶雨傾身向她,在吻她之前,他輕輕他說了一句,“我愛你,”
  夠了!有他這句話就夠了,是虛假也好、同情也罷,她總算也听到一句“我愛你”了。
  他的唇吻上她的唇,在她閉上眼時,一顆顆的淚落了下來……
  這句“我愛你”她已沒資格去追問有多少其實性了,一句強求來的話語就像是一段強求來的感情一樣令人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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