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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黎琪和早已套熟關系的門房大哥打聲招呼后,便气鼓鼓地沖進“天崩地烈”PUB里,好在她有遠見,事先打听出誰是PUB的常客,然后与他建立有良好友誼,所以今日這個密報,算是她請客的酒錢沒白花。
  說真的,皮衣人人穿,但難得有人能像拓跋剛穿出那股帥,讓她几乎是第一眼就瞧到他。他站在吧台里与客人聊天,許是瞥到她的出現,他見鬼似的掉頭模樣仿佛准備開溜。
  “拖把剛,你別跑!”黎琪沒形象地大喊,也不顧旁人是怎么看她,兩條長腿更是迫不及待地奔到吧台前,在急急煞車時又順手將背包往台面上放。本以為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孰料最危險的地方仍是最危險的地方,拓跋剛嘀咕了半天才轉過身怒吼:“誰說我要跑?腳長在我腿上,我高興做什么要你管?”他今天應該躲在總部才對。
  “你高興做啥是你家的事,可是你說話不算話又是另外一回事?”黎琪叫囂。
  旁邊本來起身要走的俊逸男子,很感興趣地坐回來盯著他倆瞧,黎琪不禁手指著拓跋剛,然后偏頭對他訴冤。“這只拖把讓我一個人獨自坐在咖啡廳空等了三小時,你說他應不應該?”
  “不應該,非常不應該。”此俊逸男子就是才被拓跋剛消遣的班杰明,他遭“七圣”同伴陷害,正任職花郁國小公主的保姆。
  “當然不應該呀,而且非常過分對不對?”黎琪立即對這附和的美男子打了滿分,還有他怀里擁著的熟睡的女孩真是可愛,活脫是尊要人典藏的搪瓷娃娃,莫怪她臉上的呵護教人羡慕,哪像對面的臭阿飛,一點也不溫柔。呀!她想到哪儿去了,拖把剛溫不溫柔干她什么事?
  “對,非常過分。”班杰明看戲般地盯著拓跋剛陰笑。
  “關你屁事要你幫腔?你不果滾嗎?”拓跋剛自知理虧,只好綠著臉將气出在班杰明身上。不過他也不曉得是哪根筋不對,越近約定時間越坐不住,浮動的心居然有小男生第一次約會時的慌張,這——太离譜啦,因此他必須到PUB來冷靜一下。鳥咧,錯就錯在他昨天不該答應讓她采訪。
  “喂,你這家伙說話怎么那么沒水准?”黎琪仗義執言并轉頭對班杰明說:“你不要理他,他脾气爆得跟炸藥似的,自以為是了不起的音樂家,動不動就擺大架子。”
  “架子大,那你干么死纏著我?”看她對班杰明比對他友善,拓跋剛的情緒無來由地火爆起來。
  “你以為我神經病愛纏著你呀!你早讓我拍照訪問完,大家不就都沒事?”說來說去“公理”是站在她這地方的,不睬拓跋剛的駁詞,她伸手和班杰明相握。“很高興認識你,我叫黎琪,是雜志社的記者總編。”
  “离奇?雜志社?”班杰明玩味地抬抬眉,誰不曉得拓跋剛向來討厭上報、上雜志什么的,怎會答應讓她拍照和采訪?可見不是對人家有意,就是對人家有情,看來此大女人有可能成為他的弟妹。“你好,我叫班杰明。”
  “一個沒有名气、不入流的小雜志社。”拓跋剛撇著嘴低喃。
  “拖把剛,你說話給我客气一點,什么叫‘不入流’的‘小’雜志社?哪家雜志社是一開始就有名气?”黎琪的雷達耳迅即接收,她光火地插腰大喝,轉眼又換上笑臉迎向班杰明。“我是黎明的黎,安琪儿的琪。”
  班杰明了然地點頭,那廂拓跋剛已和她對峙上了:“多咧,我隨便一舉都有百多本。”
  “好啊,有本事你就給我舉出一百本。”黎琪也不含糊地拍著桌子叫,在他還不及搭腔時,她美麗的眼睛乍亮地看回班杰明:“等等……難道你就是……你就是……”
  “是的,我就是。”班杰明點點頭,他記起她了,她就是出現在監視器中与拓跋剛于“七圣”總部外圍草地上熱吻的“神秘”女子。為了想看拓跋剛的表情,他故意執起她的手背,禮貌性地吻了一下。
  “你……這是干什么?”拓跋剛气憤地撥開班杰明的臉又拉回她的手,激烈的反應連他自己都嚇一跳。
  “你這才是在干什么呢!”他怎能擋她的財路?黎琪蹙眉地甩掉霸气的大掌,然后諂媚地對班杰明說:“班先生,你愿不愿意讓我為你做專訪?”
  用不著班杰明開口,拓跋剛已厲聲拒絕。“不愿意,不愿意,他一百一千個不愿意。”
  “我又不是問你,要你雞婆,你姓班啊?”黎琪再度插腰。
  “我不姓班一樣可以代他回絕你,你不要看到男人都想訪問好不好?”拓跋剛也插腰回敬。
  “你后面那句話是什么意思?你當我花痴呀?你自己不讓我訪問,我訪問別人干你啥事,你有病哪?”沒見過這种惡人,黎琪真想看爬進吧台K他一頓。
  “我何時說過不讓你訪問來著?”拓跋剛气急攻心,話未經腦就順口叱出。
  “有,不然你干么老是躲著我……慢著,你的意思是答應接受我的采訪了?”黎琪不信地瞟著他。
  “我……”拓跋剛當場咋舌。
  “你什么?”黎琪逼迫。
  “我有事先走,你們倆慢慢聊。”班杰明詭笑地抱著怀中人离開。
  黎琪哪肯讓“搖錢樹”溜掉,忙不迭地拿出照相机在后面追著,可惜仍是讓他逃脫,她不禁將罪狀全推給拓跋剛。“都是你啦!我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可以提高銷售率的人,你憑什么破坏?”
  “我高興。”拓跋剛也不清楚他是發啥鳥癲,讓她去纏著別人不是很好,何苦又將她往己身攬?但為什么見她同班杰明有說有笑時,他心頭就是不痛快?
  “拖把剛你很差勁你知不知道?”黎琪气得都不曉得該如何罵他。
  “是‘拓跋’。”他傲慢地糾正道:“你大可不要訪問我,也不要我的照片啊!”
  “你……”黎琪很想說“不要就不要”,偏偏她不行,從前輩和她昨天的經驗,她了解“偷拍”是行不通的,据悉他只摔破的相机算是她命大。
  “我記得有人打賭說我是禿發沒牙的糟老頭,也記得有人說跟著我就是小狗,更記得有人說輸了肯為我做任何事。”他胜券在握,先前何須怏怏不樂?
  “那個……這個……”黎琪啞口無言,剛剛明明是她占上風,怎地一下子局勢就逆轉了?
  “我也不要當小狗啦,不過呢,我家适巧缺一個女佣……你看著辦羅!”拓跋剛閒情逸致地捧著笑臉支在吧台上。
  愿賭服輸,黎琪只好認了。
  他是不要她當小狗,他是要她做牛做馬!
  黎琪气惱地將布甩在大理石地板上,想像它是某人邪惡的笑容,再怨歎地拿起布跪下來抹腊,獗高的嘴儿呶呶不休。“豬八戒,明明有打腊机還不准我用,說什么會弄坏地板,騙誰,姑娘我就不信大理石這么不經磨。”
  吹開遮眼的劉海,她又念;“要不是可借故窺探你的私生活,你道本小姐這么好欺侮?哼,到時若不把你的底挖出來,無就改名叫黎譜。”
  他甚至規定她穿制服,就是在電影中都可以看到的那种公主領、燈籠袖、短蓬裙、小圍裙、白跟鞋,另外得要戴上滑稽的小白帽,制服的顏色還是她最受不了的粉紅。
  “死拖把,你以為在演‘花花公子’啊?”多變態呀,短蓬裙里頭全是一層又一層的蕾絲耶,弄得她怪痒一把的。說到“痒”還真的有點痒,黎琪頭也不回地抓了抓小腿肚,又繼續專心地罵……呃……抹腊,沒一會儿“痒”又來了,這次尚帶著冰冰涼涼的感覺,而且此感覺仿佛有長腳,居然會順著她曲著的腿線慢慢往上,爬呀爬呀過山河地撩高她的裙子……鑽進去?
  “嘎?”她猛地尖叫扭過身。
  不意入眼即是個濕冷的黑色球体,緊接著球体下揚起一排除万難利齒,在她仍未掌握狀況時,利齒間勃然冒出震耳的犬吠,“汪!汪!”
  “哇——”黎琪被嚇得整個人往后彈坐,就著這一小段距离,她才對准焦距看清楚,剛剛“非禮”她的竟是……一只大狗,真的、真的很大的大丹狗,光是它的前肢就比她的胳臂還粗,她不禁再嚇一跳又向后彈的扯嗓大叫——“哇!我的媽呀,狗……狗……”
  大丹狗顯然對她很有興趣,一雙充滿疑慮、好奇的狗眼對著她挑來挑去,皺著的眉頭仿佛是在研究她,垂下的大嘴左側哈气的舌頭還流著涎,它慢條斯理地舉掌朝她高貴地走來。
  “救命呀……哈啾……狗……”她坐在地上以兩手為腳,屁股為軸,隨著它的前進而不斷地拖著身子往后退。
  “‘老鼠’別動!”一聲喝令從大狗的背后傳來,拓跋剛威武卻含嘲地杵在它的背后,“老鼠”聞訊立刻靜止在原地,但炯炯有神的眼睛仍是盯著她不移。
  黎琪也不敢亂動,唯恐一個不慎導致它獸性大發,只好与它怯眼瞪悍眼。“快叫它……走……哈啾……”難得拓跋剛的出現讓她樂得想抱住他親。
  “‘老鼠’進屋。”他大笑地對著狗說。
  “老鼠”一副狗眼看人低的覷她,甫順從地轉身穿過落地窗走到屋外。
  “可惡,和你主人一樣有大小眼。”黎琪竊罵,抓起圍裙掩著連連的噴嚏。
  “我以為你喜歡狗。”拓跋剛似乎還沉溺在她前一秒鐘的落難相,一張笑歪的俊臉毫不掩飾地挂著。他有點混淆,她的衣服、帽子和許多東西上面不是都有狗的圖案嗎?
  “我喜歡啊,可是我對狗……哈啾……過敏。”黎琪站起身,狗似乎也對她過敏,從小到大,狗見到她均不怎么友善,唉,這世上既愛狗卻又怕狗的同伴不知多不多。“咦?我有沒有听錯……哈啾……那只‘大’狗叫‘老鼠’?”
  “是呀,它剛出生的時候的确像只小老鼠呀!”拓跋剛傷腦筋地抱著狗,斂眉的神情和那只大狗還挺類似的。
  “拜托……哈啾……哪有人給狗取……哈啾……‘老鼠’的。”黎琪忍不住笑出聲。
  他身后的電話響了,但他并沒有動,僅是老神在在的看著她笑,她也繼續笑了老半天,才猝地意識到他是在等她去接,因為接听“應該”是女佣的事。她連忙砰砰砰地跑來,再越過他拿起听筒,結果那當然不是找她,她將听筒遞給他,“你的。”拓跋剛既不用手接,也不用肩夾,只是把耳朵、嘴巴附上來,然后就嗯呀好呀地和對方聊了起來,那她要怎么辦?放手或不放手皆兩難。
  “你的听筒。”黎琪蚊聲暗示他。
  他非但充耳不聞,反而使個眼色叫她拎好,這實在……
  好一個大男人,連舉手之勞都不會,又不是殘廢——她在心底咒罵,真想拿電話敲他,她在肚子里早把他敲上千百遍。
  “喂,坐下來。”他向她勾勾指頭,再對電話那頭的女人說:“不是,我不是在和你說話,我是在跟‘我的’‘女佣’說話。”
  “死拖把,你有种別落在我的手中。”黎琪低語。由于角度的關系,她不跟著坐下來也不行,初時她尚与他有一臂之遙,隨著時間的累增,她只好越坐越近,越坐越沒品,到后來都快賴到他的肩上了。但那樣拿久了還是會累呀,她于是頻頻換手,時而蹺腳頂著肘,時而挪著身体的重心,就這么十分鐘,三十分鐘、一小時……她不停地瞄著牆上的歐式挂鐘,就不曉得這男人怎會那么長舌。
  “是,好,這樣啊……”拓跋剛對著听筒說,賊賊的眼尾一直沒放過黎琪的一舉一動,其實彼端早就收線啦,他純是故意在逗她。可能他有不人知的虐待狂吧?他愛看她气唬發嘔的模樣,辛嗆得就像后勁十足的麻辣火鍋,愈吃愈香愈上癮。終于,整她整夠了,他向嘟嘟作響的听筒說:“再見——”
  話聲未落,黎琪已等不及地摔上電話。“媽咪呀,我手酸翻了。”
  “是嗎?我幫你揉揉。”拓跋剛信口接道,并執起她的纖腕。
  “好啊……”黎琪也不覺得有什么不妥,還很自然地指揮:“對……就是這樣……上面一點……下面一點……用力一點……再用力一點,嗯,很好……”
  水柔進門時恰巧听到這曖昧的聲音。
  兩層樓式的度假型別墅里,回旋著水柔悠悠柔柔的嬌笑聲,她一身雅致的淡藍和靈秀的柔美,与屋內深具拓跋剛個人龐克色彩、前衛型色調的現代感裝潢和家具成強烈的對比,她粉膚的白哲和旁座拓跋剛的栗棕,也似一副构圖強烈、剛柔對比的靜物畫。
  她邊拆掉拓跋剛手上小拇指的石膏,邊瞄著一旁還在打腊、卻顯得有點心不在焉的黎琪問他:“就是那女孩?”
  “我不懂你什么意思。”拓跋剛裝傻。
  “不誠實喔,你在‘玉衡閣’出口和她二硫碘化鉀(KISS)的帶子,我們全欣賞過啦,連遠在花郁國的伊恩都收到拷貝。”水柔溺愛地捏捏他的鼻頭。
  “鳥咧,你們……那個是……”古銅色的面龐居然發熱。
  “啊,臉紅了,好可愛唷!”水柔用兩手掬著他的雙頰猛搖。
  “我哪有!”拓跋剛因羞反怒,他會臉紅?怎么可能?不想讓黎琪看到他在水柔跟前毫無形象的一面,他出言支開——“喂,你不要再看了,先去做別的咧!”
  “可是你不是說晚上以前要完成。”用鼻孔想黎琪也曉得是在叫她,畢竟沒有人會對水柔那樣的美女用這樣的口气。
  “我叫你先去做別的,你就去做別的。”拓跋剛恫喝。他其實也不想赶她离開視線范圍,她現在翹著臀部以膝蓋爬行的姿勢,撩人得像只狐□的野貓,若隱若現的底褲,隨著她抹腊磨圈的動作在層層疊疊的蕾絲中晃上晃下,性感覺上人無法自持,要不是有水柔在場,他難保不會做出逾矩的事,而這項認知令他深惡痛絕,坐立不安。
  “去就去嘛,你凶什么凶?”黎琪頂嘴作鬼臉,站起身,本欲上二樓擦他早先交代的窗戶,隨即又覺得太便宜他了,誰不明白他攆走她的目的,無非是想与水柔獨處。
  “偏不如您意,哼!”她沉吟,于是扭身轉向廚房,這替客人和“主人”奉茶,乃女佣應盡的職員,既可气他,又可順便就近听听他倆在談什么、做什么,以免心里老是挂著十五個水桶,七上八下。
  “她很勇敢嘛!”水柔瑰麗的韶顏中滿是嘉許。
  “勇敢?她簡直凶得一塌糊涂!”拓跋剛并不苟同。
  “我倒滿欣賞她的,也只有她這种個性能容忍你的坏脾气,況且你不覺得她和你很像。”水柔不是瞎子,豈會見不著他突然放柔的眼神。
  “她和我像?別開玩笑羅,我哪像她那么水准低,你少亂扯了。”仿佛感悟到水柔的話中話,他有絲靦腆。
  鳥咧,靦腆耶,多沒他的格呀!
  水柔笑則不語,黎琪此刻從廚房捧著兩杯茶出來。
  “請喝茶。”她說,站在一旁不動似乎又太明顯,因此她一會儿端壺來倒茶,一會儿拿糖果,一會儿獻水果,里里外外,忙得好不樂乎。私底下,她腦子里直轉——水柔是什么人?他為何能和她笑得那么開心?他們好親昵喔……他讓她摸他的臉,人家是楚楚可怜,我哪能跟她比?比?她跟水柔?她干么跟水柔比?笑得開心、動作親昵、關系非淺是他倆的事,她為啥要死不活的?話雖如此,何以刀感到紛扰難耐、万念俱灰、心髒絞痛呢?鳥咧,她該不會是——嫉妒?
  “呸呸呸,要去刷牙,我說話怎生和拖把剛那般气質?”黎琪吐舌。
  “我該走了,你的傷大致痊愈,不過先別急著練琴,多放几天假,也好和‘人家’培養一下感情。”水柔軟聲細語地輕拍拓跋剛的臉。她可是把黎琪的魂不守舍全瞧在眼里唷,所以說呀,這一對“未來”的戀人是男有情、妹有意,但尚處在“萌芽期”,若再添些“生長激素”,遠景定是一片光明,這點她有十成十的把握絕不會看錯,而她的出現,恰好扮演“生長激素”的角色。
  “不是你說的那樣啦!”拓跋剛自是知道她說的“人家”是指誰,不巧此話又是當著那個“誰”說的,不禁急著辯白,畢竟他對黎琪的熾熱感受是愛是欲,他自己都不甚了然,何必無故落人口實?
  水柔不甩他,反正她已仁至義盡。
  拓跋剛懊惱地對水柔搔著頭。“我們是……”
  “我該去忙別的了,‘主人’。”黎琪卻知道那話中的“人家”是指水柔自個儿,她酸溜溜地瞪他一眼,然后上樓去擦玻璃。
  “你……”他張口錯愕,不懂為何要向她解釋他和水柔的關系,他今天肯定是吃錯藥,要不然自始至終的表現再會一再失常?他忍不住看著鏡子自問,這真的是他嗎?
  黎琪千辛万苦地從床上爬起,那根死“拖把”,第一天上工就把她操得全身酸痛,害她昨儿半夜“窺視筆記”才做一半便已不堪倒地,故此無法再偷偷閃進他的房里,為他偷攝几卷“拖把”沉睡照,今日只得繼續當苦命的女佣。
  “臭男人,姑娘要不是因為沒拍到你,早放火把你的屋子給燒了。”她咿咿呀呀地抬手舉腳穿好制服,再哼哼嗨嗨地移步去敲拓跋剛的房門。
  “砰砰砰。”雖說隨便動一下,骨頭就跟快散了似的,但她依舊敲得很“盡力”。
  “你昨天囑咐我今晨十一點釧再叫你起床,我偏要九點就把你挖醒,看你能奈我何?”黎琪沾沾自喜地等待他的怒咆。
  孰料靜候多時,不聆房內傳來任何預期的叫罵,她好奇地轉動把手,門應聲打開,寬闊的臥室登時讓她大起牢騷——“真是沒天良,這家伙的‘深閨’就比我住的公寓要大好几倍,早知彈彈鋼琴、畫几顆豆芽菜便能賺那么多錢,當初拼命也要去念音樂系。”
  但見里面的裝潢設計仍是高鮮的色調,然而彩度最濃的呢,該算是超大雙人床上“玉体橫陳”的拓跋剛。
  “哇塞,好一幅秀色可餐的‘壯男就寢圖’。”這使她記起早餐尚未吃哩。
  認識他這么“久”,還是初次觀瞻到他一直藏在皮衣皮褲底下、与史瓦辛格不分軒輊的肌肉……或者稱作“肌塊”較為适宜,和著窗外流泄時的輻射線,他的皮膚褐亮行令人遐思。就不曉得他胴体上下唯一讓被單遮住的重點部位有沒有穿?
  “呃……我怎么想歪了?”兩朵云霞爬上黎琪的嫩頰。“這等香艷的畫面豈能獨享,應該拍起來分散各地廣結善緣,否則可惜了滾滾財源。”狗仔隊的“出場因子”立刻發酵,反正這也是她乘机來當菲佣的目的,嘿嘿……她當下跑回房里拿出偷渡進來的照相机,又火速跑回現場,才在對焦,男主角翻身,她忙不迭地將相机藏在背后。她可不愿再和他重演上一回的相机爭奪戰,特別是見過他的肌肉之后,她現在有點慶幸那天他沒出拳揍她。哇,猶見乎她先前多狗運……“嗟,怎把自己比做狗?”
  “誰?”他懶洋洋地偷眯著眼瞧她。
  “我——”是你媽啦,她撇嘴竊罵,語气卻佯裝謙卑。“我來問你等會儿要吃什么?”
  “水餃。”又是慵懶的嘟囔。
  事實上了徹夜未眠,水柔的話教他不得不思索自己對黎琪的看法,可是磨了一晚仍理不出頭緒,反倒有越理越雜的趨勢,而她的鬼頭鬼腦使他想瞧瞧她葫蘆里要玩啥把戲。
  “水餃?喔——好。”奇怪,那被單是養的嗎?要不無論他怎么亂動,它都仍覆在原位?黎琪扼腕。
  “下次,我會把照相机摔爛。”臨關門前他說。
  黎琪愕然,赶緊抓著相机逃亡,藏妥后,方迅速沖到樓下的廚房水餃,她打的主意是先軟化巴結他的胃,再乘机說服他“乖乖”當她的模特儿。包水餃或吃水餃對她來說均不難,但剁餡儿和調味就非她專門,不過好佳在這些不用她煩惱,因她在廚房門口環視的結果,“似乎”沒看到基本的資料,“哈,巧婦難為無米之餃,非關我不包。”于是她“很不好意思”地跑去拓跋剛的房間問:“廚房里沒菜可以包水餃耶——”
  “冰箱——有現在包好的。”拓跋剛有點煩惱地皺眉說。
  黎琪又跑回廚房,找了半天,其他的英雄菜是有,就是不見水餃的影子,她只好再跑上去問他。“沒有啊!”
  “冷凍庫呢?”拓跋剛埋著頭,煩躁的聲音從被單中轟出,看來他欲睡個回籠覺是有點奢望了。
  “早說嘛,誰會猜到它放在冷凍庫。”黎琪再跑下去,總算找到了水餃,她突然想到拖把剛要吃几個?五十?一百?嗯,還是問清楚比較保險,免得了又借題發揮,再上樓,她已气喘吁吁地問:“你要吃几個水餃?”
  “五十個!”回答的聲音逐漸發怒了。
  黎琪感到委屈,她又不是存心高興這樣跑一跑去,他凶什么凶?“哼,嫌我羅嗦?我就故意裝笨把你給气死,到時愛怎么拍你的尸体就怎么拍,我看你還神气什么!”
  其實她也不須故意裝笨,因為她向來是遠庖廚的那型君子,昨日的餐點是拓跋剛的管家負責的,而拓跋剛大概想玩死她,管家從今天起開始放年假,至于她昨日以前的餐點,不是丁沛陽包辦,就是在外面便當店解決,所以接下來的鍋子在哪里、水要加多少、几時放水餃、几時撈水餃、用什么撈,她都得再跑一趟詢問得知。最后她煮出粘鍋又帶焦味的水餃時,拓跋剛終于忍無可忍了,他火爆地跳起床套了條運動短褲,又火旺地沖了下樓來,再火盛地摔鍋摔匙,然后動作純熟地煮好兩盤完整無缺的水餃。他一直沒有說話,怕自己一開口就想宰了她,那會讓他失眠的頭更痛。
  他呼嚕嚕地吃著熱騰騰的水餃,黎琪一點也不慚愧地与他同桌一起吃,他已气到無力和她爭辯,暫且就隨她,反正要算帳還不容易?
  約到半飽時,黎琪諂媚地詭笑著。“拓跋兄啊,你不覺得咱倆這么有緣,應該互相幫忙、互助合作嗎?”
  “我吃飯的時候不准講話。”拓跋剛連著筷子拍上桌。
  “叫那么大聲干么?”害她嚇兩跳,死拖把,真想把滾燙的水餃湯往他臉上潑,但為顧全大局,不能的傷他的臉,起碼得熬到今晚偷拍成功以后再說。
  “有話等你整理完高爾夫球場的那塊草坪,我們再來討論‘合作’的問題。”拓跋剛畫了一塊大餅堵住她的嘴。
  這么說是真有希望羅?好吧!好女不跟裸男斗,看在他赤裸上身讓她養眼了這么久,先饒他一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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