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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節


  在索羅烈焰穩沉有力的心跳伴隨下,柳弱水不知不覺地睡著了,直到老婦的聲音闖了進來,她才迷迷糊糊地醒來。
  老婦端著一小碟的豆腐乳進來,喳喳呼呼地嚷著。“我說大官人啊,你這粥應該早就熬好了吧,我看……”
  索羅烈焰惱怒她吵醒了柳弱水,視線橫掃著他,對上他噴火似的眸子,老婦的話嚇得縮回。
  柳弱水搭上索羅烈焰的手,示意他別生气。
  索羅烈焰回頭,對上柳弱水遞投凝盼的視線,他勾唇一笑。
  他再別過頭,按下性子對老婦說話。“有事嗎?”
  老婦咧開可親的笑容。“我這儿有一碟豆腐乳,拿來給你們加菜的。”
  索羅烈焰看了眼豆腐乳,本來是想叫她拿回,可轉念想到,說不定可讓柳弱水開胃,他還是點了頭。“好。”
  柳弱水無奈一笑,索羅烈焰還是不會和人稱謝,她只得補道:“謝謝。”若她真能留在他身邊,她往后必要點提他一些事情。
  索羅烈焰站起,柳弱水也跟著起來,倏地起身,她頭又暈沉,顛了一下。索羅烈焰及時地拉住她。“小心。”
  “嗯。”她在他的肩頭窩了一下。
  “等等。”索羅烈焰順手為她撥開黏在發絲上的稻草。
  “謝謝。”柳弱水半仰著頭,發現俊臉上沾了灰屑,她拿出繡帕為他擦拭著。
  索羅烈焰最初怔仲下,隨即揚開笑容。
  一旁看著的老婦將豆腐乳放在桌上,忍不住笑道:“你們夫妻倆感情真好。”
  柳弱水秀頰一紅。“啊。”剛剛那一刻,她都忘了還有外人在,她的眼里只有他啊。
  老婦開心地笑著。“你們兩個是出來玩還是去找人的?”
  柳弱水俏容微窘。“我們不是……”她想解釋他們不是夫妻。
  索羅烈焰堵截她的話。“我們是去祭墳,告訴她爹,我們就要成親了。”他一手伸出,將她攬靠在肩頭。
  柳弱水面上赧透彤光,羞澀一笑。
  他在外人面前當她如妻子,叫她心頭說不出的暖甜。
  “恭喜你們啊。”看他們這樣,老婦臉上飽滿著笑容。“夫人,你運气好哪!沒看過像大官人這么好的夫君,還會下廚弄東西給人吃的。來,我幫你們把粥端起來。”
  老婦走到灶頭,掀開鍋蓋,眉頭一皺,脫口道:“哎呀!這粥煮得太爛了,能吃嗎?我看還是……”她回過頭,正好對上索羅烈焰,連忙把嘴巴捂住。
  柳弱水眉心輕絞。“我脾胃太弱……咳咳……他特地替我煮的。”那是索羅烈焰的一番心意,她不希望讓人這么指點他的東西。
  老婦尷尬地擠出笑容。“原來是這樣。”倒沒想到那男子看來粗狂,心思竟還細密。
  她把熱粥端到桌上,拿出兩副干淨的碗筷和湯匙。“你們慢用,我不打扰了。”
  索羅烈焰緊閉著唇,看著她离去。
  “你生气了?”柳弱水探問。
  索羅烈焰目光移到她身上。“不是,怕我會破口罵人,只好把嘴巴閉上。”
  她一笑。“你現在倒會克制自己了。”
  “我說過,只要你在我身邊,我會給別人使好臉色。”他記的,是他給她的承諾。
  她一時都忘了,沒想到他真的記挂在心頭。
  柳弱水睇盼著他。“你這不算……咳咳……我這才是好臉色。”她彎笑,秀容驀地燦放。
  很久不在她臉上看到這樣的笑靨,他一時看得怔忡,半晌才勾起笑。“你若放開怀的話,脾胃也會開的。”
  柳弱水扯動嘴角。“嗯。”那是他的心意,她要開開心心地吃完。
  索羅烈焰為她添了一碗粥,不斷攪拌著。
  那粥雖是熬得糜爛,溢出的還是米飯的香味。索羅烈焰專注的神情,叫騰騰的白煙蒸暖。
  她想起以往他為她煮的粥,那時粥放得冷了,可每一口吃進去都是好吃。柳弱水不自覺地浮上一抹笑。
  她不貪美味,能嘗到他的關怀,便滿足了。
  他把碗端放到她面前。“吃吧。”聲音帶著誘哄。
  她拿起湯匙。“嗯。”軟綿的米粒,都是他柔纏的情意啊。
  索羅烈焰拿湯匙舀了一口粥。“我們一人吃一口吧。”在柳弱水還沒反應之前,就先吞一口。
  柳弱水睜瞧著他。“那……”那粥叫他吃起來一定會太爛的。
  索羅烈焰吞吃進嘴里,一笑。“果然還不錯。”
  柳弱水嘴窩也旋出一朵漣漪。“我想一定很好吃的。”拿著湯匙就口,她含進一點粥。
  盯看著她,索羅烈焰悄悄把手縮藏起來,因為他在發抖。他怕,怕她又嘔出。
  柳弱水輕閉唇齒,讓口里飽含粥的淡香。煮爛的米,進口后便自然滑入食道,她可以感覺到那口粥窩熱了胸口,緩緩地入了髒腑。
  她燦笑。“好吃。”縱然食欲并沒有提起,可她沒有反胃,沒有惡心,吃進了他細心熬煮的熱粥。“太好了。”索羅烈焰松了一口气,他可以感覺到,他的頭皮其實發麻了。無法說出他的心情,他是狂喜啊!
  她吃進那口粥,他宛如打了場胜仗,從閻君手里拉回他心愛的女子。
  笑容在俊容里肆縱。“我把那剩下的米買回去,不,這只碗也一并買了回去。我看還是把這口灶也拆回府里……”那樣充塞的歡喜,讓他語無倫次了。
  他想留下所有的東西,所有能讓她吃進一口粥的東西。
  柳弱水拉住他的手。“不用了。”她笑了,可不知道為什么,她又好想哭。因為握著他的手時,她才發現他的手是冰涼的。
  他在擔心她啊!
  是他對她的珍視,讓她感動得想哭。
  她緊握住他的手。“府里有你就足夠了。”跟什么鍋碗瓢盆都沒有關系,她能吃的下,是因為有他哪。
  离開阿蓮山之后,她終于又找到她的家,那是有他的地方。
   
         ☆        ☆        ☆
   
  三個月后,王府。
  柳弱水在房間內埋首刺繡,索羅烈焰開了門,見她猶是專注,悄挨近她身邊,冷不防地攔腰抱住她。
  “啊?!”柳弱水身子忽地騰空,嚇了一跳,瞥見他的影,她薄慎。“王爺,快放我下來。”
  “可以。”索羅烈焰邪邪一笑。“叫一聲相公,就放你下來。”
  “別這樣。”柳弱水俏容攀紅。
  索羅烈焰將她放下,俯身抵著她的耳畔。“為什么不嫁我?”
  她的耳朵敏感地發熱,低著頭,將針線放在桌上。“你看,針頭歪了。”避開他的問題,是因為她自己也無法确切說上來。
  他將她扳到他面前,輕抓她的手指,指著他的胸口。“針頭偏了,你看得到,我的心疼了,你察覺得出來嗎?”
  他說得這樣赤裸,害她一口气險些接不上。柳弱水深深吸了一口气。“王爺,別開玩笑了。”
  “我想娶你,從來都不是開玩笑的。”索羅烈焰捧起她潮紅的雙頰。“我以為你病危的時候,咱們便說好了。”
  柳弱水別開了視線。
  當初她是真有心嫁給他的,可經過這陣子的調養,她反而不像初時那樣篤定,几經思量,她總覺得生死邊緣立下的盟誓,并不能保證結為夫妻后的契合。
  他的情感坦白熾烈,像熊熊燒燃的火焰,看來燦爍,卻怕灼燙,或者這就是叫她遲疑的地方吧。“看我——”索羅烈焰執意定絞她的目光。“給我個答案。”
  柳弱水移盼上他的眸光。“我沒准備好。”相守一世,是件大事。
  索羅烈焰一笑。“你什么都不用准備,我會把一切都處理好。今天京里來了人傳話,皇上要我上京商議事情,我想順便請皇上為我們倆賜婚。”
  柳弱水眉頭微斂。“皇上是要找你商議什么事情?”
  索羅烈焰坐定,倒了口茶啜喝。“据探子來報,北方‘多屠王國’境內近日有動亂的跡象,皇上怕危及邊塞局勢。”
  柳弱水擰眉。“會有戰事嗎?”只是這樣揣想,就讓她心悸。
  索羅烈焰微笑,拉著她側坐在他膝上。“不一定,要看‘多屠王國’內部情勢,他們國家現在有兩派人馬在斗爭,若是主戰派坐位,也許避免不了一場戰爭。”
  “若有戰事,非得你領兵嗎?”她的臉色已經變了。
  “傻姑娘,我可是將軍。”索羅烈焰握住她沁汗的手。“別往坏處想,也許不會弄到兵戎相見的境地。”
  柳弱水扯了一抹笑,向他怀里挨靠。
  跟他相處的這些日子以來,都是太平無事,讓她差點忘記,他隨時要投向血腥殺戮的戰地。
  索羅烈焰蹭著她滑膩的臉頰。“嫁給我吧。”他想把她定下來。“讓我不管在哪里,都知道我有個家,有個你。”
  “那你可以答應我,不管你往后到哪,都要回這個家,回到我身邊嗎?”柳弱水不安地探問。
  索羅烈焰一喜。“當然。”親昵地頂貼她的額頂。
  兩人之間,近到只有气息雜揉,柳弱水面上暈然發燙。“王……”她困難地吐出,呼吸早已亂掉。吮嗅她的芬甜,他嗄聲道:“叫我烈焰。”貪尋她軟柔的唇瓣。
  她半啟的檀口,叫他無阻地侵入。“嗯……”他纏烈的索求,她無力招架,喉間輕逸出曖昧的咕噥。
  “叩!叩!”門外響起兩聲礙事的敲門聲,撞亂柳弱水的心跳。
  “該死。”索羅烈焰低咒。
  “有人嗎?”一聲軟甜的女音,分明是鳳靈儿做假聲。
  索羅烈焰暴吼。“沒人。”不甘地离開柳弱水。
  鳳靈儿竊笑。“沒人怎么會有聲音?”大咧咧地推開門。
  “小靈儿。”柳弱水云鬢松亂,桃花似的雙頰醺然嫣紅,迷醉的星眸睞瞅著鳳靈儿。
  “你來做什么?”索羅烈焰目露凶光。
  還好跟他相處了一年,已經不怕他了。鳳靈儿舌頭一吐。“王爺很可惜哪,我不是來找你的。”鳳靈儿手指勾著一只小包袱,旋身移到柳弱水身邊。一手勾在她肩上,另一手松脫了包袱。“哪!姐姐,我來找你的,我剛剛遇到仇煞,他要我交給你的。”
  索羅烈焰眉頭微攏。“仇煞回來了?”沒想到他回來,還帶了東西給柳弱水。
  柳弱水淡漾笑容。“仇將軍回來了?”
  “嗯。”鳳靈儿用力點頭。“奔波了兩個月,他終于從他故鄉回來了。”兩個月前,仇煞和索羅烈焰告假,說是有私事要辦,返鄉一趟。
  鳳靈儿坐了下來,自己倒了杯茶喝著。“他本來要先拜見王爺的。听說王爺到姐姐這儿,怕打扰你們,所以作罷不來。剛巧遇到我,托我順道幫他把東西送給姐姐。”
  “東西送來了,你可以走了吧。”索羅烈焰的臉上寫著“送客”兩個字。
  鳳靈儿咧開燦爛的笑容。“不成。我這兩天就要和王爺上京去,有好多話要和姐姐說,怎么可以屁股沒坐熱就走了。”
  “你要上京?”柳弱水搭住鳳靈儿的手。
  索羅烈焰沉聲。“我什么時候要讓你跟去了?”
  鳳靈儿親熱地搓著柳弱水的手。“姐姐,我要去找我師姐,她叫姬紅,我以前曾和你說過的。”轉了頭對上了索羅烈焰,她甜甜一笑。“你不是要上京嗎?有車有馬,有吃有喝,讓我順道跟著有什么關系?!”
  索羅烈焰不答反問:“你去京城,誰陪弱水?”
  “沒關系的——”柳弱水搶白。“你帶小靈儿上京吧,我听她說過她師姐,難得她們分离了一年,終于有机會見面,你就幫這個忙。”
  “謝謝姐姐。”鳳靈儿机靈的叩謝,側過臉,沖著索羅烈焰一笑。“謝謝……姐夫。”
  柳弱水面頰窘紅,斜睨鳳靈儿一眼。
  索羅烈焰表情轉溫,可是他的頭腦還很清明。“我可以送你一程,不過你現在還是得走。”
  “這么凶。”鳳靈儿嘟嘴,向柳弱水告狀。“姐姐,你真要這么個說風是風,說雨是雨,旁邊放不下人,眼底納不了沙的男人,做我姐夫嗎?”
  她說的是半開玩笑的話,可卻命中柳弱水心頭。
  比起以前的話,索羅烈焰現在比較愿意听她說話,可是他的情感仍是橫霸而專斷的,他愛獨霸柳弱水,不管什么時候。雖說他會体貼她在府里枯悶無事做,帶她出門,可是除了他之外,他不愛別的隨從陪她。
  柳弱水沒戳破過,可她明白,他心底埋了個陰影,怕她叫別人搶走,一如當年楚綾嫣讓封不平帶走一樣。
  柳弱水扯了一抹笑,輕敲鳳靈儿額頭。“貧嘴。”
  鳳靈儿捂住嘴,看柳弱水的表情,她知道她也許是“多嘴”了。
  她看得清明,索羅烈焰待柳弱水雖是好到入骨,可有時稠濃的讓人難以喘息,他的好處,是對她太好;他的坏處,也是對她太好。
  索羅烈焰刷地橫出隨身佩劍,直抵著鳳靈儿脖子。“你再饒舌,別怪我對不起斐冷。”他不喜歡听到任何動搖柳弱水心意的話。
  柳弱水眉頭輕攏。“別嚇著她了。”
  索羅烈焰收回劍,俊眉橫挑。“她若這么容易嚇到,我也可以省卻許多麻煩。”她和斐冷一樣,都喜歡捋虎須。等全身而退后,再朝著老虎丟一抹嘲弄的笑。
  “好嘛。”鳳靈儿抹抹脖子。“你嫌我礙眼,我這一會儿就走了嘛。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把仇煞要我傳的話轉達一聲,我就走了。”她啪地站起來,解了桌上的包袱。
  索羅烈焰不說話,可上雙眼睛直盯著里面的東西。
  柳弱水一對烏眸在索羅烈焰和包袱中打轉,也許是因為她和仇煞處得還不錯,她隱約覺得索羅烈焰不喜歡兩人太親近。
  鳳靈儿利落地解開。“也沒啥東西啦,一本刺繡的圖譜。”探手把圖譜交給了柳弱水。
  “啊?!”柳弱水接過,吃惊地喊出。“是蘇巧巧的刺繡圖譜。”朱唇綻笑,眼眸燦亮,掩不住欣喜之情。
  看柳弱水這般開怀,索羅烈焰眉峰交結。“蘇巧巧是誰?”
  鳳靈儿搶白。“是百年前一名刺繡大家。”
  柳弱水眼眸一亮,輕聲笑起。“沒想到妹妹也知道。”
  鳳靈儿皺眉。“你別以為我對刺繡有興趣,只是不知道為什么,我對這名字耳熟得很,我剛剛從仇煞口中听到這名字時,總覺得听過似的。后來一听他說,這是個精刺繡的,我就覺得奇了,我不愛拿針拈線的,怎么會听過。”針在她手里,她只會拿來做暗器,不會拿來做別的用途了。
  “這也是。”柳弱水逸笑,忽而折眉。“那仇將軍怎么會識得?又怎么拿得到這本密傳的圖譜?”据她所知,這本圖譜刊印极少,而且是不傳外姓的。
  “那是他未婚妻那邊的。”對于能知道仇煞的事情,鳳靈儿頗是得意。
  “未婚妻?”索羅烈焰和柳弱水同聲喚出。仇煞平時悶得很,几乎不曾說過和自己有關的事情,就連索羅烈焰也不知道他的私事。
  鳳靈儿咚咚地點頭。“我也是剛听他說才知道。他說,他回故居,是為了找他未婚妻的下落;不過,沒有找到人,只從親戚處尋到一本留下的圖譜,這圖譜對他沒什么用處,所以就送給姐姐嘍。”
  話是這么說,其實鳳靈儿清楚,仇煞這人雖是寡言,心思卻較旁人細。他明白索羅烈焰對他与柳弱水心存芥蒂,所以索性借送書之名,托出他已有未婚妻的事情。
  柳弱水恍然了悟。“原來是這么回事。”愛不釋手地摸触著圖譜。
  索羅烈焰眉頭仍未開。“仇煞也快是二十八歲的人,要尋到未婚妻,怕是不容易了。”他還多心,不知仇煞將未婚妻家的東西轉送,是否有示好的意圖。
  “也許吧。”鳳靈儿聳肩。“不過他是個鐵硬的人,他說尋不到也不會再娶。”
  “啊?!”柳弱水微愕,抬起了頭。
  索羅烈焰沉聲。“嗯。”終于明了仇煞的心意,他始終是他的好兄弟。
  “嗯哼。”鳳靈儿拍一拍手。“好了,我已經把該說的話帶到了,也該走了。省得留在這儿礙王爺眼,妨王爺事。”
  “妹妹。”柳弱水薄嗔,埋首回桌上的圖譜,不再理她。
  鳳靈儿俏吐舌頭,倒轉過身,退了出去,還識相地把門關起來。
  索羅烈焰開口輕喚。“弱水。”
  柳弱水正一頁頁地翻著圖譜,看得入神,渾然未覺。
  “弱水。”索羅烈焰提高聲量。
  “喔。”柳弱水抬頭,對他一笑,旋即回眸凝觀圖譜。上面所繪的花紋构思之精,繁簡運用之宜,變化之巧妙,都是她想都未想,讓她難以移目。“啊——”她才看到一半,索羅烈焰便奪去,她連忙起身。“王爺,我還沒看完呢!”
  索羅烈焰把書橫在背后。“今天不要看了。”他能陪柳弱水的時間不多,他不愛任何東西占走柳弱水,更不喜歡她將他放在其他事情之后。
  柳弱水盼著他。“我想看。”
  索羅烈焰移身到她背后,促狹一笑,在她耳際逗呵。“你想看,就看我吧。”一手環摟著柳腰。
  他的話,她懂那是什么意思,臉上一燥,心跳都叫他勾亂,她輕輕掙著。“那不一樣的。”
  “不一樣的話,你只能取一樣。”索羅烈焰不安分地沿著她的頸窩偷香,把那本圖譜輕輕丟到桌上。
  他侵略的地方,讓她宛如著火,方寸乍失,叫他逗弄得快無法喘息。“別……王爺。”以殘存的理智推開他。
  “我說了很多次,叫我烈焰。”迷醉在她的幽香里,他永不饜足,挑逗的唇,貪汲她更多的甜蜜。“王爺——”柳弱水終于推開他,旋身架擋住他的手,她狠狠吐了一口气。“你如果要我叫你名字的話,就不能再把自己當成王爺。”
  “在你面前,我本來就不是王爺。”索羅烈焰勾笑,兩手探出,將她環攬在眼前,凝盼著她醉紅的粉頰,低聲傾訴。“我只是一個男人,一個愛你的男人。”
  柳弱水桃腮艷然,含春的眼眸低轉,不敢正眼瞧他。
  “今晚讓我留下來吧。”他傾身,摟抱住她。
  在他怀里,柳弱水听得到他咚咚的心跳。他的心,她怎么會不知道呢,只是她不想在合歡纏綿后,留下遺憾。
  她小聲地問:“如果……如果我們在一起后……你能讓我……你能不干涉我喜歡做的事嗎?”
  他反身,膩上她發絲淡飄的香气。“我怎么會干涉你。”
  “還說沒——”她微噘著嘴。“你剛剛就不讓我看那本圖譜。”
  “我只是要你今晚不要看。”她不知道這是在折磨他嗎?
  柳弱水輕歎一口气。“這算是命令嗎?”這就是他的問題了,他是王爺,總是習慣發號施令的。恍然明白她話底的意思,索羅烈焰頓了下。“好吧。”半晌后,他放開手。“那你今晚就好好看……看仇煞送你的那本圖譜。”
  講到仇煞時,他還是有點酸味溢出。
  柳弱水不覺逸笑。
  她本不是堅持一定要看這本圖譜,她要的,不過是他愿意听她意見而已。怎知,他竟吃這莫名的飛醋。“王……”她改口。“烈焰。”
  听她終于肯喚他,他勾出懾人的笑。“你可以叫我索羅烈焰,或是烈焰,不必叫我王烈焰。”
  她微透羞紅,与他視線交遞,終于忍俊不禁,燦放笑靨。
  “留我下來吧。”他再度圈環住她,在她耳際像施咒似地低語。
  她低了頭。“若是……若是我們成了夫妻,你不可以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情,不可莫名吃我的飛醋,不可……”
  “不會的。”他大喜,堵截她的話。“我惟一會做的事情是愛你。”攫住她芬軟的朱唇,縱情勾引生澀的她。
  “嗯……”癱軟在他的纏狂,她嬌聲吟哦,皓白手腕不自覺攀附住他。
  她決定了,今晚,會全心做一個愛他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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